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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还觉着孙女儿这礼物拿不出手吗?自然,也不仅仅是这一个,我还准备了一盒养颜的药丸,那是用许多种珍贵药材制成的,想来娘娘也会喜欢。”
康老太君笑道:“听你这一说,这胭脂倒还正经不错了,你如今月钱也不过是每月二两银子罢了。”说完看向宁老太君道:“亲家母别笑话,好不好,是孩子的一番心意。”
宁老太君笑道:“这话说的外道了,我岂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六姑娘的礼物备的极妥当,想必珍儿也会喜欢,尤其养颜的药,谁不喜欢?就连我也想要两盒呢,虽然不敢想返老还童,但若是能看着年轻几岁也是好的。”
一句话说的康老太君也笑起来,点头道:“让亲家母这一说,正经我也该要两盒药来,冬天里这皮肤更要保养些,不然我只怕这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蚊子了。”
两个老太太说笑着,其他人自然也要赔笑说话。洛槿雪和洛槿芳洛槿宜三姐妹这会儿却如坐针毡,饶是她们平日里自负机智,如今也是六神无主了。眼看洛槿初从康老太君身旁走回来,洛槿雪便站起身紧张道:“六妹妹,你……你真要把这盒胭脂送去宫里?”
“这还有假,我刚刚当着老太太的面儿都说了。”洛槿初笑得一派温柔:“怎么?姐姐们难道有异议?”
洛槿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不是,我们就觉着,这……这礼物还有些太轻了,六妹妹想一想,这买来的东西,算什么心意呢?还是该自己做点东西送去才是,本来娘娘也不在乎价钱,若说值钱,宫里什么没有?‘
洛槿初定定看着她,那眼睛中的锐利只是一闪而逝,但洛槿芳却觉着自己心中的恐慌似乎全被这个妹妹看穿了,惊慌之下,不由得问道:”你……你看着我做什么?”
“我和五姐姐说话,不看着你却去看谁?”洛槿初奇怪的反问,然后伸手探向洛槿芳的额头:“五姐姐,你不是病了吧?怎么说话语无伦次的?还是说你为礼物的事情忧心?这样吧,妹妹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既然姐姐没准备好礼物,这胭脂就给姐姐当礼物送上去如何?反正我那里还有一盒养颜药呢。”她一边说着,就将檀木盒子递了过去。
洛槿芳在姐妹中最没有心机的,这一次也是因为被嫉妒冲昏了头,才会和两个姐姐联合起来,但也只是听着洛槿雪和洛槿宜的安排行事,并没有出谋划策过。洛槿初也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才会选中她来试探。
果然,洛槿芳一听说这盒胭脂要转送给自己进献娘娘,一时间也没有多想,便退后一步尖声叫道:“谁要你的东西?我……我才不要这盒胭脂……”
她一边说着,因为太过激动,又将那胭脂视作洪水猛兽一般,便不自禁的抬起手,将那盒胭脂打落在地上,配着之前的惊叫,一下子就让厅中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转到了这一边,大家都惊讶的看着这几个小姐妹。
没想到试探取得了比预想中还要好的效果,洛槿初心中十分满意,表面上却装作受了惊吓的模样,俯身捡起那盒胭脂,低着头,任眼泪从眼角一滴滴落在地上,却是什么话都不说。
“怎么了这是?”
康老太君皱着眉头问,只是没人回答,一屋子人,除了这几个姐妹,也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洛槿雪只气得差点儿把一口牙都咬碎了,恶狠狠瞪了洛槿芳一眼,暗道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就接过来说好。然后拿回去,咱们偷偷换一盒胭脂不就行了?多花点钱总比这事儿败露的强,上好机会就让你给放走了,真是个蠢货。
由此可见,洛槿初没有选择洛槿雪做为试探对象是多么明智而睿智的举动。
康老太君还在追问着,这个时候宫蕊也察觉到不对劲儿了,三位姐姐的面色都快成锅底了。这盒胭脂当初她们夸得天花乱坠,怎么这一会儿却全然不是那时笑得春花般灿烂的模样?
宫蕊只是天真单纯,又不是傻子。洛槿雪等人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她心里岂能不疑惑。见洛槿初似乎扛不住康老太君的追问,缓缓转过身去,尽量平静道:“是孙女儿不小心把胭脂掉到地上了,幸亏没什么损伤,叫老祖宗担心了。”
康老太君怎么可能相信这番说辞?目光从另三个孙女儿难看的脸色上掠过,她心里便大致明白了,只是虽气得要命,然而当着宁老太君的面儿,总不能戳穿了让自家的孩子没脸,因心中暗道那几个丫头看来是越发不像话,必要好好管教了。这边却要出口和洛槿初一起把这件事圆过去。
却不料宫蕊便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走到洛槿初身旁,一扬小脑袋,冷哼哼的道:“这盒胭脂是我送给六姐姐的,但其实并非是我买来的。当日我无意中因为四姐姐编排六姐姐的话笑了一场,三姐姐四姐姐五姐姐一直在我面前说六姐姐不理我,是心里存了怨恨,还热心的帮我想办法化解,这盒胭脂,就是她们送给我的,说是姐妹三个原本买了要自己分着用,但是看我可怜,就让我拿了给六姐姐化解前嫌用,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千万不能和六姐姐说是她们给的。我原先十分感激三位姐姐,只是如今,六姐姐不过一片好心,怎么就把五姐姐吓成了这样儿?这其中,好像还有什么妹妹不知道的事儿呢,姐姐们是不是说给妹妹听听?”
宫蕊的性子便是这样,爱憎分明,又因为年纪小,爹娘兄长都宠着,虽然因为家教不至于无法无天,但那也是个眼里揉不下沙子的小孩儿,且骄纵惯了,也不屑于玩什么心机深沉的手段,喜欢不喜欢都表现在脸上。
这一次她本来十分感激洛槿雪等人,想着原来三位姐姐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坏,心中还愧疚了几天,谁知道由今天晚上的事情却看出来,原来三位姐姐很有可能是利用了自己,还不知那胭脂盒里有什么猫腻呢。若不是六姐姐机缘巧合之下想把这盒胭脂给娘娘做礼物,只怕三位姐姐也不能原形毕露。
想到此处,怎能不恨得咬牙,因此站出来,竟是半点不给洛槿雪等人的面子,直接就把事情揭开了,且咄咄逼人的问起来,毫不顾那三人的情面。
宫屏在旁边老神在在坐着,眼角余光在洛槿初身上打了一个转儿,见她已经拉了宫蕊安抚,她便在心里好笑,暗道我这位六姐姐啊,可真不是个简单角色,好人全都是她做了,三位姐姐这下子也现了形,恐怕她们也想不到蕊妹妹会忽然跳出去,将事情一股脑儿捅开了吧?只是她们料不到,六姐姐却一定是会料到的,不然她刚刚也不至于在那里沉默的抹眼泪儿了。
宫屏虽然聪明,却向来不屑玩心机手段,家里总共就三个姐妹,宫珍相貌被毁那会儿,她只顾着同情对方,等到对方容貌恢复了,又已经进了宫。剩下一个天真的同胞妹妹,更没有玩心计的道理。因着这些,她对玩心机手段的人没什么好感。
只是洛槿初这一次却是不同,若非洛槿雪等人一个劲儿挑拨,实在是过了分,洛槿初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儿给她们下马威。
想起当日自己和洛槿初说话,替她抱不平时,对方说的那些话,她倒越发觉得洛槿初可敬可佩。能忍一时之气,忍无可忍之时,又可以这样快速有力的反击,唯有这样儿的姐姐,才是女儿中的豪杰,自己该当以她为榜样才是。日后一旦嫁了人,要面对那些内宅争斗时,不妨也学学六姐姐今日的手段。
宫屏一边想着,便也站起来,加入到劝说宫蕊的行列中,只是此时事情已经全部捅开了,就算宫蕊想息事宁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康老太君也不可能将这件事含混过去,眼见洛槿雪姐妹三个脸色煞白,她便忍不住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说。”
秦氏到这会儿哪里还不知道女儿受了算计?脸色登时沉下来,从乡下回来后,她到现在也没往府里的事情伸过手,只想着过自己的日子,又不缺钱,何必非要揽权在身,惹得妯娌们嫉恨。谁知自己收敛了锋芒一味退让,竟让人都将她们这一家看做了无能之辈,这几个女孩儿可都是一个祖父祖母的堂姐妹,算起来关系还不够亲近吗?谁承想竟然是她们如此煞费心机的给女儿设了套子。
洛槿雪和洛槿芳洛槿宜三个女孩儿脸色煞白,却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把自己做的好事说出来。
好在宁老太君是个厚道人,并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想法,因见了这情形,她便咳了一声,对康老太君道:“这会儿身上有些乏了,我回去歇一会儿。”说完想了想又道:“小孩子们的事情,也不用太认真了,蕊儿这孩子也是惯坏了,我回去让她母亲教训她。”
康老太君勉强撑着笑容送走了宁老太君,洛夫人谢夫人和宫屏宫蕊自然也跟着去了,宫蕊本来不肯走,要留在这里替洛槿初作证,到底被宫屏拉走了。
这位大姑娘心中暗自好笑,心道妹妹啊,六姐姐就差没把你卖了,你这还上赶着要帮着数钱呢,行了行了,剩下的事交给她自己就好,这么点儿事情再摆不平可得了。”
等到这些人都走了,洛槿初方擦了擦眼泪,委屈的看了洛槿雪等人一眼,然后低头走到康老太君面前,小声道:“算了老祖宗,我也没想到今儿这事情怎么会弄到这个地步,总是我做的不好,或许因为给世子和公主看病的关系,冷落了姐妹们,她们心中怨恨我也是应当的。如今这件事出来,她们已经吓得够呛,老祖宗也莫要追究了。”
康老太君叹了口气,淡淡道:“把那盒胭脂留下吧,老婆子倒要看看这姐妹们能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来。”
洛槿初惭愧道:“想来无非是加了些什么作料的,也是孙女儿粗心,因为是蕊妹妹给的,又闻着香气浓郁,竟然没想到这一层。不然的话,这事儿也不算什么,孙女儿倒也不是一味忍气吞声的人,只为这事儿不值当闹,暗中给姐妹们一个提醒,让她们日后收敛收敛就完了。谁知竟闹到今日这个地步,蕊妹妹那性子是冲动的,嚷了出来,倒是让姐姐们的面子都没了,这也算是惩罚,老祖宗莫要雪上加霜了。”
这话说的十分漂亮,暗地里解释了自己身为医者,为什么没有及时发现胭脂有鬼的问题,偏偏因为那“不是忍气吞声的人,暗中提个醒”等言语,又表明了自己的性子,并非一味的忍辱求全,听起来就十分可信。
康老太君看着这个孙女儿,只觉得满心感慨。
虽然洛槿初回来只有三个多月,但她素日里端庄稳重不言不语,最大的心思便是医术制药,从不和人起争执,衣服首饰也都是朴素之极,她的嫡母身份也是高贵的,手里更有闲钱,却没见她和姐妹们攀比过什么。不过是因缘巧合之下,出了两次风头,别人还没怎么着,自己府里这些女孩儿们倒是忍不住动手了。却让这孩子此刻如此的为难,既不能闹的人尽皆知,还要在自己面前忍着委屈替那姐妹几个求情。
因越想越觉着洛槿初可怜,偏她苦苦哀求,只说洛槿雪等人眼瞅着都要议亲了,这名声不能传出去,字字句句发自肺腑,全是替姐妹们考虑着,如非真心实意,再做不到这个地步,假惺惺敷衍几句也就是了。
☆、77第七十七章
康老太君心里感动啊,想想这事儿的确像洛槿初说的;还要给三个女孩儿留点面子;因此点点头。于是洛槿初便来到秦氏面前,拉着她笑道:“临走时给娘熬了一锅补汤;这会儿想来也熟了,娘亲这几日都念叨着身子发虚,快随我回去用汤吧。”
秦氏冷哼一声,悠悠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身体发虚了?你听错了吧?”
洛槿初咳了一声;知道母亲这是不想善罢甘休了,倒是正合自己心思,于是仰起脸央求道:“娘亲忘了?就是那天早起你说觉着有些身子乏力啊,好了好了;不管如何;女儿的汤都熬好了,娘亲快随女儿回去喝吧。”说完就拉着秦氏往外走。
秦氏还能不明白这小狐狸心里打着什么主意?见她眼中虽是哀求之色,却掩藏着一丝笑意,于是也就会意,继续冷笑道:“喝补汤?我这会儿就已经饱了,真真不知道侯府里也有这样的大戏……”
不等说完,洛槿初已经“急了”,到底使劲儿将她拖了出去。秦氏犹自不甘不愿,只是嘴里咕哝着什么也没人听清楚。
康老太君的目光在其他几个儿媳妇孙媳妇身上扫了一眼,冷哼道:“行了,连事主都走了,你们几个还留着做什么?等着看笑话么?”话音未落,楼夫人何氏和潘夫人等也都起身告辞。
潘夫人带着两个儿媳妇,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楼夫人何氏嘴角边却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暗道二房向来长袖善舞,这下好了,几个女孩儿倒也算是有机心,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