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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为什么你们不走呢?”
一句出口,裴述的胆子似乎是大了些。
“这里也没人看着,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看着的,你们可以逃走呀。”
“逃走!!”几个老者同时扭过头,目光凌厉的望着裴述,眼中一份恼怒,冷冷的哼了一声:“这里是我们的家,这里是我们大宋的国土,我们为什么要逃走,哼,王禀大人怒斥朝廷大臣路允迪时仗剑而言‘国君应保国爱民,臣民应忠君守义,现并州军民以大宋国为重,宁死而不作金鬼。’而我晋阳百姓军民也曾誓言而道‘愿随王总管坚守并州,与城共存,决不退却!’。”
说到这里,几个老者皆挺直了胸膛道:“虽然我们几个老朽不堪,不能进城杀敌,但是我们仍然愿随王总管坚守并州,与城共存,决不退却!”
望着几个瘦弱不堪的垂垂老朽,无论是文弱少年,还是程伯、裴述、项羿都大为震动,虽是老弱不堪,虽然是蝼蚁般的存在,但是如若蝼蚁放射出璀璨的光芒时,仍然有让人无法侧目、无法忽视的力量。
低低的叹息一声,文弱少年伸出筷子缓慢的夹着生野菜,即使它是你们的难以下咽少年仍然一口一口的咀嚼着,品味着那挑战味蕾的苦涩和粗拙刺口的纤维。
程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裴述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项羿眉头挑了挑塞入口中一条生野菜后,似乎带着悠远的回忆品味着什么。
几个老者发泄一番后,寻了张长凳坐了下去,看着几个大家世里出来的人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吃着原本在他们眼中猪都不吃的东西,都欣慰的笑了笑,他们知道,这几个人吃下去这生野菜代表着对自己等人的尊重。
有些话,不用说都知道。
时间转瞬即逝,简单的两盘生野菜几口就没了,淡薄若水的老酒,两口也下肚了,程伯随手在桌上扣下了几角银子,虽然说这些生野菜根本不值钱,但酒肆就是酒肆,吃东西还是要给钱的。
店家老爹站起身来,张了张嘴就要推辞。
程伯看着项羿领着文弱少年走向马车,向店家老爹晃了晃头,笑而不语迈步走出了酒肆。
裴述刚刚将马车备好,文弱少年也刚刚跨上车辕的时候,几个人同时眉头一挑,扭过头循着晋阳城的方向望去。
从龙山向着晋阳城的方向一阵尘土飞扬,暴雷般的马蹄声眨眼间就传入耳边。
马蹄轰鸣,显然来势不小。
“速走,不要与他们相见。”
程伯轻吒一声,闪身来到车辕旁。
文弱少年一掀车帘钻了进去,项羿身子一弹一缩在车帘未落之时也钻了进去。
“大骊、二骊,走。”
裴述一拉缰绳,落在车辕之上,两匹骏马声都未吭,八只踢脚一起一落,整个双驾马车无声无息的贴着酒肆进入到凌乱的山道之上,那里根本就没有路,可是却根本无法阻挡马车的消失。
几个老者瞠目结舌的望着如此速度消失的四个人和双驾马车,半响无语。
“果然,果然皆非常人。”
一阵暴烈的马蹄声在酒肆前停了下来这才将这几个震惊中的老者惊醒。
待得几位老者闻声转头观看的时候,不由的惊呆了。
因为远远奔行而来的是一列大宋骑兵,虽然每个人浑身上下都挂满了血污,虽然每个人身上黑色的盔甲都残破不堪,布满了刀痕枪洞,但在他们的身上却看不出一点兵败的颓然,相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雄赳赳的煞气。
煞气冲天的气势,即使阵形略微有些紊乱,但是几位老者仍然在他们身上感觉到一股宁死不屈的气魄来。
被煞气震慑住的几个老者没有看到,整齐的黑色骑兵中混杂着不少的布衣人士,这些人在气势如虹的军队中毫不起眼,完美的收摄住浑身气息,即使是在奔行的烈马上仍然屏息调理着体内的气息,慢慢的恢复着体力。
“停!!!”
终于一声大吼从军队中传来,奔行的马队几乎在同一时刻在酒肆前停了下来。
整齐如一,丝毫不乱。
这个时候,被大吼声惊动的老者们才恍然清醒过来,抬头看到骑兵列前一个粗大的汉子手中高举的纛旗,看到纛旗上那只黑色雄鹰不由得心神狂乱。
“黑鹰军,黑鹰铁骑,怎么了,晋阳城破了吗?”
老者猛地一下热血冲头,丝毫不顾被黑鹰军煞气冲撞冲了过去,扑到掌旗大汉马前厉声高喝。
掌旗大汉浑然没有注意老者的急扑,大旗掌在手中丝毫不动,在他身侧的两匹骏马猛然窜了出来,挡在他的身前。
老者是普通人,那里躲的开,嘭的一下子,重重的撞在搜骨嶙峋的马腿之上,咣当一下倒在地上,鲜血瞬间就从头上淌了出来。
可,就是这样的重创老者仍然不管不顾,挣扎着支起身来,不顾头上鲜血遮住双眼,厉声喝问:“怎么了,晋阳城破了吗?王总管在那里,告诉我?”
寂静,无声,几百人的黑鹰军鸦雀无声,空中只有老者的厉声喝问。
第三章太越十四友
2011…10…1510:11:24字数:3040
半响,无语。
战马笔直的站立在那里,虽然有百十只多却没有一匹马有丝毫烦躁和骚动,战马之上的所有人也都毫不言语的望着地上叫嚣的老者,虽然没有人言语但是老人仍然从这些人眼中看到一丝痛心。
最终黑鹰铁骑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一位中年将军的身上。
漆黑的钢铁锁子甲覆盖了中年将军的整个身体,双肩上的甲胄也是用十八片甲片编缀起来的,纵向均为下排压上排,身甲的下摆为弯月形比腿裙稍短,前后两块方形的鹘尾甲覆盖于腿裙之上,胸口三块明光镜打磨得极光,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明光来。
将军身着什么样的铠甲老者并不注意,但是中年将军头上顶着的那具尖头鹰嘴盔却是老者认得的,那就是在晋阳城浴血奋战的黑鹰铁骑专有的鹰嘴盔,除了身为宣抚司都统制晋阳城副总管,建武军节度使马步军元帅王禀麾下的黑鹰铁骑,旁人根本不敢佩戴。
显然,此人即是王禀王总管麾下的黑鹰铁骑将军,想到这里老者不由双眼冒着精光,挣扎着站了起来。
中年将军体格十分健壮,几十斤的铁甲披挂在身上恍然无物一般,冰冷的双眼直视老者,但当老者与之对视的时候,老者却在他冰冷的眼神下看出将军无法掩盖的痛苦来。
“唉!!”
将军一声低叹默默的低下头来,似乎是有无穷的痛楚却又说不出来。
“少将军,不用说了,给我们留下的时间不多了。”
骤然,一个冷冷的声音在黑鹰铁骑中传了出来,与此同时一匹战马踱着方步从马队中走了出来。
老者愤愤的扭过头来,斜眼一看,却愕然发现,从铁骑中走出来的是一个布衣汉子,一个身体并不高大却给人一种敦厚壮实的感觉,似乎他站在那里,那里就坚不可摧。
“啊,石大侠。”
中年将军扭过头向布衣汉子望去,略有些迟疑的呆了一下,旋即扭动了下脖子,振奋的扬了扬头。
“少将军!!!可是王、王荀,王少将军吗??”
老者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流淌下的鲜血,目光从布衣汉子身上转回到中年将军的身上,眉头一挑,有些疑惑的叫了一声。
将军现在在晋阳有很多,可少将军却绝对只有一个,那就是晋阳城宣抚使副总管王禀的长公子,是为建武军节度使马军先锋官的王荀,纵观整个晋阳城大大小小几十个将军唯有此人被几十万官兵百姓承认。
可是,这正是晋阳城守卫战最为关键的时刻,王荀王少将军怎么可能带着黑鹰铁骑出现在这里,不能不让老者怀疑。
中年将军王荀闻听老者充满了疑惑的叫声,身子一震,旋即带上几分颓然,几分伤楚。
布衣汉子叹息一声从马上跳了下来,向后挥了挥手。
顺着汉子的手势,黑鹰铁骑中缓步走出十几匹战马,十几个布衣汉子骑在马上列出阵形站在他的身后。
“小十四,为老人家包扎下伤口。”
布衣汉子随口吩咐了一声。
“是大哥。”
随着布衣汉子的话音,一个清秀的少年拎着一个包裹在马上一跃跳到老者身前,利落的摊开包裹取出药物为老者处理伤口。
布衣汉子没有去管老者如何,而是扭过头望向王荀,正色道:“少将军,一会儿太守张大人就要带领百姓乡亲们遁出晋阳城了,如果在不准备就要来不及了。”
“那有劳石大侠了。”
少将军王荀看了看布衣汉子又转首看了看布衣汉子身后的这十几个人,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向布衣汉子一拱手。
“有劳石大侠了。”
随着王荀之后,百十位黑鹰铁骑同时拱起手,整齐的喝了一声。
“放心吧,兄弟们,石某人协同兄弟唯有以此身保证完成任务。”
布衣汉子带着十几个人大声应道。
“走了。”
王荀希冀的望了他们一眼,狠狠的一回头,挥一挥手,带领着黑鹰铁骑奔行而去。
老者透过少年为自己伤口忙碌包扎的双手的空隙向黑鹰铁骑离去的背影望去。
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刚刚从黑鹰铁骑队列中走出的十几匹骏马并未离去,而剩下的这十几个人列出的阵形似乎是若有若无的形成一个重重包围圈,一匹最为神骏的马匹上一个粗大汉子正在包围圈之中,他的背上似乎用粗大的绳索紧紧缠绕着一个昏迷的壮汉。
“石大侠!!”
老者抬起头向身后十几个人望了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眼睛一亮。
“石大侠,十几个人,您是太越十四友的石基石大侠。”
看到黑鹰铁骑离去,又听到老者的叫声,一直因为胆怯而躲在酒肆中的另外几位老人都呼啦的一下子围了过来。
正望着王荀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布衣汉子听到老者的叫喊声转过身来,奇怪的问道:“老人家,您认识我。”
老者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道:“不认识您,不过,太越十四友的大名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恐怕没有人不知道的。”
说到这里,老者有些好奇的向石基身前靠了靠,低声问道:“老朽很是奇怪呀,像少将军,像石大侠,您这样的人物想来应该不是要偷偷溜走的,可是却在晋阳最为关键的时候来到这里却又是要干什么?”
布衣汉子石基人听到老者的话怔了怔,苦涩的摇了摇头,轻轻的迈步走进酒肆,随便的拉过一条长凳坐了下来。
石基是走进了酒肆,可他身后的十几个兄弟却仍然端坐在战马之上,没有一个人动弹。
店家老者望了望石基又望了望稳坐马背的十几个人,踌躇了一下后跑进了酒肆。
石基看了看老人,眉头紧了紧后,向外招了招手:“都进来吧,好好休息休息。”
听到石基的话,十几条汉子应声跳下马来,整齐的走进酒肆。
顿时,空间不大的酒肆一下子就被挤得满满的。
老者顿时有些着急了,左右看了看,如果不算昏迷中的壮汉这里正好是十四个人,这不就是太越十四友吗?这些人都来了,可,可是这里没有什么吃的呀?
这可怎么办?
几个老者同时急红了眼,搓着手不知道怎么是好。
石基笑了笑道:“老人家,不用着急,给我们弄点水喝就行。想来这里受到晋阳的波及,恐怕也没有什么吃的了吧?”
老者点了点头,另外几个老者也不用吩咐慌忙去端碗取水。
“这里来过什么人?”
突然十四友中一个精壮汉子鼻子猛烈的嗅了嗅,眉头一挑叫了一声。
“怎么了老四。”
石基脸色一怔,严肃的问道。
太越十四友老四邴士耸动着鼻子,脸色郑重的道:“这里,这里有股很奇特的味道,淡淡的幽香,温馨扑鼻,嗅之精神抖擞,不可能是普通人用的东西。有什么人来过。”
“哦,是这样的吗?老人家?”石基扭过头看着老者沉声喝问。
正被邴士郑重的样子骇住的老者闻听,略一低头沉思,随即笑道:“我想起来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说着老者走到里桌端起程伯递给他的那碗茶水走了回来,一伸手将茶水递到邴士身前。
随着茶水碗的临近,邴士的鼻子耸动的越来越频。
“对,就是这个味道。”
当清澈中带着些许的碧绿出现在他的眼前的时候,邴士终于大声的断定道。
“哦,老四的鼻子就是神通光大,连碗茶水都嗅得出来。”
听着邴士的话,看清是碗普通的茶水的时候,几个汉子都哄然大笑起来。
听到笑声邴士有些不愿意了,冷然的哼道:“这可不是普通的茶水,虽然没有喝过但凭味道我能断定,这碗茶水弥足珍贵,恐怕连老四老七的家世恐怕都吃不起它。”
“什么??”
邴士话一出口,顿时所有人的笑声同时停了下来。
太越十四友里老四是亲兄弟,在十四友里的排行区别是因为年龄的差距隔开的,就如同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