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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凌视线落到芸怜儿腰间的羊脂白玉佩上,这玉佩是她当年给她的,这小妞至今还戴在身边,说明她未忘了当年的小女孩。
若不是她染有眼疾时,这小妞对她照顾有加,她怎可能此时对芸怜儿处处谦让?
只可惜,这小妞至今也未认出来她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
“看什么看?”芸怜儿伸手捂住腰间的玉佩,怒眼对她:“还不进去好好伺候庄主?”
紫凌心中摇头,轻声叹了口气,在某小妞愤怒的眼神中走进小院。
还是一如当年,护宫清羽的很…。
小屋门前。
紫凌踌躇了一会儿,心中百味交杂,上次走的不曾回头看他一眼,这次她倒主动上门了。
这算个什么事?
算了,既然祈千策说珍惜眼前人会有心发现,或许宫清羽真的知道尉迟胤洛在哪里,若不然,他又如何知道她和尉迟胤洛好上了?
推开房门,屋中传来一股子锈腥味。
紫凌扫了一眼屋内,看到宫清羽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地上吐了一滩血已经发黑,她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她脚步加快走到床边,单手放在他肩膀上轻轻摇了几下:“清羽,清羽,你醒醒。”
床上的男子未回答她,两根蓝色发带微乱的缠着发垂在枕头旁,有此可见自从她走后,他就未出过屋子。
宫清羽薄唇如久旱的土地,干枯的发白,足以看出这几日他滴水未进。
紫凌心中一疼,眸色复杂,人半天不喝水就会觉得渴,一天不喝水就会有轻微的脱水症状,他几天未沾滴水,这不是想死么?
小手探上他的额头,一股凉意钻入她的手心,紫凌吓了一跳,他身上温度怎么会这么低?
这还是人的温度么?
“清羽,清羽。”紫凌急的唤了他两声,见他没有一点反应,她心中开始不安。
手指微弯,朝他鼻息探去…
手指处,没有一点风动,紫凌浑身似灌入凉水般的冷。
他的气息…没了?
她忽然按住心脏,似有一根钢针刺在她心上,尖锐的疼,滴血的疼。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小脸瞬间掉了一层颜色,苍白似纸。
“不可能的…两天前你还没事儿,这才过了两天而已,人不吃不喝能活一个星期呢,你又是神医,怎么可以两天就没气了?也不怕外面人知道了以后笑话你?”为什么眼睛这么酸?好像里面起了雾…
“清羽,别这样,你起来,我们好好说话,好好谈一谈,你若不想我走,我便不走就是了…。”她小手伸入被子中握住他的大掌。
掌心,冰凉一片。
床上的男子依旧闭着眼睛,美如妖神的脸似一朵被冰封住的昙花。
似妖似仙的风华绝貌显得那么易碎。
有那么一刻,紫凌把床上的男人看成了尉迟胤洛,他们实在太像了,像到让她不能接受他没有呼吸的事实。
不,这不是事实。
小手,紧紧的握住他的大掌,紫凌闭上眼睛,泪水溢出眼角,如水晶珍珠落了下来。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分明就有种手中握着尉迟胤洛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再次睁开眼睛,视线被水雾蒙住了,透过浮动的泪水她还是能看清他的面容。
宫清羽和尉迟胤洛一模一样的面容,而她清楚的知道,现在失去呼吸的是宫清羽…。
紫凌躺在他身侧,被子盖住两人,里面没有一点温度,他就像一具早已死去的尸体。
小手抚摸上他的苍白的脸,紫凌轻笑一声,有些哽咽:“本公子一直以为宫美人是爱恨果断的人,没想到…本公子错了…错的离谱。”
“若早知道宫美人会这么不堪一折…我…无论如何…也不会那样待你。”
你若想要我…给你便是了。
泪水打湿了整张小脸,紫凌小手滑到他的脖子,轻轻搂住,抬头覆上他干裂的薄唇,小舌尖在他薄唇上温柔的舔舐着,泪水似珍珠般滚落下来,滴到他的脸上,就连舌尖也沾了苦涩的咸味。
“清羽,若这是你想要的…你醒来好不好?醒来和我做好不好?”她哽咽着声音说道。
现在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她不愿去想他和小妖精殿下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她只知道,她不能失去他…。
她挑开他的雪白的牙齿,混着泪水的吻落到他嘴里,挑逗着他的舌尖。
可无论她怎么挑逗,他都没有一点反应,紫凌心中抽痛的厉害,虽然吻着她,却是一嘴的苦滋味,苦的她鼻子酸极了。
片刻后…。
她离开了他的唇舌,趴在他身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宫清羽…你他妈不是男人…挑逗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一点反应…。”她哽着嗓子哭道。
“宫清羽…你他妈性无能…连身子都这么僵硬,和死猪一样…”
“宫清羽…你他妈…。”
“凌,我…是男人…。”一道虚弱的声音打断紫凌喋喋不休的哭骂。
紫凌哭声一哽,哭花的小脸瞬间变化万千,她保持着埋在他胸前痛哭的姿势,不确定的问道:“你…醒了?”
头顶飘来一声低叹:“若再不醒,恐怕会被你骂成没用的太监。”
再次听到他的声音,紫凌心脏砰砰直跳,有种失而复得的心情。
她偷偷掐掉眼角的泪水,吸了吸鼻子道:“清羽,你听错了,我没骂你。”
宫清羽嘴角轻扯一抹笑,虚弱的笑,看到她红如兔子的眼睛,他抬起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爱怜的摩挲几下:“你哭了?”
紫凌方才鼻子酸,现在鼻腔里全是清水鼻涕,她又吸了吸,勉强笑道:“哪能啊?我听怜儿姐姐说你快不行了,赶来救你,路上风大,一些灰尘砂粒吹进了眼睛里,没揉几下就成这德行了。”
宫清羽眉梢微微跳动一下,也不揭穿她,说道:“方才凌趴在我身上…。”
紫凌抢答:“本公子那是在听你的心跳,听到你心跳强健有力,本公子也就放心了。”
“那我胸口上的泪水?”他疑问的瞅着她,眸中尽是笑意,似在等她的答案。
紫凌小脸一红,立即指着他道:“丫的你还好意思说,这是你自己流的口水,脏死了。”
说罢!瞄了眼他胸口的潮湿,嫌弃的别开眼睛。
宫清羽头顶一片乌鸦飞过,够能胡诌的,泪水也能变成口水?
见她小脸恼羞一片,他眸光柔了柔,他一个大男人,就不和这小无赖计较这些小事儿了罢!
宫清羽握住她小手道,温和道:“凌,我想要你,我们做罢!”
紫凌浑身一怔,小嘴张成鸭蛋状,感受到他手的温度慢慢转暖,她眸中闪过疑惑。
缓缓的吸了一口气,她看着他道:“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宫清羽眸光清灵若水,也不瞒她,点头道:“嗯。”
直到现在他还恍若如梦,不敢相信方才那些话是出自她的口中。
刚才他能感觉到她很害怕失去他。
“你故意停止呼吸来骗我?”紫凌眸色一沉,觉得有股怒气压抑在胸口,直想一拳头挥在他的脸上。
用这种手段来试探她的心,实在让人气恼。
闻言,宫清羽黑眸猛的一缩,似被针尖刺疼,他松开她的手,冷冷的笑了:“小公子以为宫某会用这种手段来骗你?”
不等紫凌说话,宫清羽别开眼睛,下了逐客令:“小公子请回吧!从此以后,生死永不相见,宫某如何亦与小公子再无关系。”
紫凌见他生气,心道是恐怕自己误会他了,以他的性子,又怎会想到撞死骗人这种下三流的手段呢?
见他气的背对着她,紫凌也是个脸皮厚的,主动凑到他耳边,温软的说道:“宫美人别生气,刚才我不过是和你开个小小的玩笑儿,若你气坏身子,那可这么办呢?”
宫清羽凉凉的说道:“与小公子无关。”
紫凌小手环在他腰间,往他身上贴了贴:“怎么会与本公子无关呢?你若气坏了,本公子可会心疼的。”
宫清羽明显感到柔软的小身子紧紧的贴着他的背,心中滑过异样,他抿着薄唇,未说话。
狠心的话说不出口,想和她好的话亦说不出口,生怕她又一棒子把他打入地狱。
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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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紫凌从小屋里出来,一手拎着一把木椅,一手捧着一把花生。
椅脚跺在暖阳当头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她敲着二郎腿剥起了花生。
花生壳子零落了椅子半边的地儿,直到她剥完最后一个花生,这才没有继续制造垃圾。
紫凌起身,脸上挂着温然的笑朝屋子里走去,扶出来一个大病初愈的病美男,小心翼翼的把他扶到椅子上。
她一屁股坐在椅子还算宽的扶手上,侧着身子,含笑道:“这身子刚做完换血手术的人啊,一定要多晒晒太阳,这太阳光是个好东西,能杀菌呢。”
“这身子刚做完换血手术的人啊,也要多吃点花生,花生补血,特别是这花生皮,补血效果一流的好,来,张嘴,我喂你。”
见他张开嘴巴,紫凌很满意的把一颗花生儿喂入他的嘴里。
“好不好吃?清羽吃我剥的花生是否格外味香?”
宫清羽抬头,脸上还未恢复常色,虚弱的让人心疼,他朝她微微一笑,轻点了一下头:“嗯。”
“好吃你就多吃点。”紫凌小脸挂着欢快的笑,手中花生一粒粒喂入他的嘴里。
“慢些,慢些。”她塞来的花生米太多,宫清羽连声说道,却谁知他一个“慢些”说完,嘴里就被喂了两粒花生米,他都未来的急嚼咀。
就算如此,他也舍不得把嘴里的花生米吐出来,舍不得浪费她的一片心意。
紫凌见他来不及吃,乐的咯咯直笑,小手往他嘴里送的愈发积极。
宫美人无论吃饭还是喝茶都是个极为优雅的男子,她偏要看看他来不及吃的时候模样。
宫清羽嘴巴包满了花生米,双颊鼓着,瞅着她又送到他嘴边的花生米,他对着花生米摇了摇头,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神仿若再说:你不要再到我嘴里来了,本神医嘴巴包不下你。
紫凌手指一顶,贴上他的薄唇,温柔款款道:“清羽,这是我剥了好久的花生米,你看我手都剥疼了,这最后一粒,你就吃了罢!”
说罢,纤长的睫毛似翩翩飞舞的彩蝶般对他眨了几下。
几分俏皮,几分可爱。
宫清羽本想摇头,但事与愿违,偏就被她这几个放电的眼神勾去了魂儿,大脑有点不做主的微张嘴巴,硬是把她手指捻着的花生挤进了嘴里。
谁知,某小公子是个缺德货,花生米刚挤进他嘴巴,她一根手指就挤了进来,直插他喉咙…。
宫清羽急忙闭紧嘴巴,不让花生米跑出去给自己出洋相。
某小公子继续缺德道:“宫美人,你这满口的花生米怎么不吃啊?”
宫清羽泪奔,眼神无声的控诉。
她手指在他嘴巴里搅了搅,故意皱着眉头问道:“宫美人,你嘴里包着花生米鼓这么大难道不难过么?”
“…。”难过你能放过我么?
她另一只手挑起他下巴:“快吃掉吧!别浪费本公子一番心意。”
宫清羽要哭了,你手在我嘴里捣,我怎么吃?
司徒风和司徒云来到小院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小流氓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宫神医的下流行为。
司徒风眉头皱了皱,别开眼睛,只当没看见。
司徒云脸色一变,像吃了炸药包似的大声道:“华凌,你这小混蛋在对宫神医做什么?”
说罢,脸上涨了怒气,就要抬脚而去。
司徒风一把抓住他手臂,压低声音道:“云,别多管闲事。”
司徒云心口似被气炸了一样,哪能听的进司徒风的话,手臂被拉着,又不是嘴巴被拉着,立即大骂道:“当真世风日下,男风当道,令人不齿。”
噗的一声。
宫清羽嘴里的花生三分之二喷了出来,隽秀的手指拭去嘴边的残渣,他目光阴沉的扫向司徒云。
手指轻弹,金丝若蛟龙朝司徒云飞去。
司徒风见宫清羽冷下脸动手,心道一句不妙,当即强行拉着司徒云施展轻功避开了金丝线。
“吾弟不会说话,若有得罪庄主和华公子之处还请见谅,今日吾和吾弟还有事,就不打扰两位了,下次登门请罪。”说罢,司徒风也不管司徒云是否愿意,拉着他离开了天下第一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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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
是夜,天上繁星点点,弦月斜挂。
紫凌坐在宫清羽床对面的贵妃榻上,这便是十日以来她一直睡的“床”。
十日,他身子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也算恢复了大半,或许有些事…该是弄明白的时候了…。
“凌。”他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