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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等下去,他们似乎入魔了,若伤到百姓就棘手……”赵启英话音未落,一幕可怕的景象出现在道观院落中。
“走!”杨逸真随手散去水镜术,此刻赵启英已当先一步,纵身越过城墙而去。
杨逸真没有追随他的步伐,直接遁入土中,施展了日渐成熟的遁地术,追在赵启英后方,同时神念如蜘蛛网一般散开,不住搜索着城内每一个角落,寻找魔孽的出没下落。
在青羊观前庭大道上,匆匆行过的路人耳畔风声恶起,一个青袍道人面容狰狞扑了上来,双手如插入豆腐一般捅进那人的胸腔。
没有鲜血溢出,却只见那人抽搐,脸色变黄、变灰,接着整个身体萎缩,很快就变成一具干枯的尸体,被活生生分尸后,弃落在道上,远近路人看到这一幕,尖叫着争相走避。
那道人身形极快,很快又追上了一名赶集的女人,那女人早就吓傻在原地。
“孽障住手!”赵启英从天而降,一手推开女人,一掌拍向道人。
那道人双目血红,怒瞪赵启英,双腿弹地一蹬,更快的扑击向赵启英,十道乌黑锋利的指甲撕了出去,风声呼啸,企图粉碎眼前这个本能的大敌。
赵启英的掌势由刚化柔,道人身形陡然一僵,被凝固在他手上,挺直定在道上。
“有七个道人中了魔咒,我们分头行动。”杨逸真传音给正要瞧看入魔道人的赵启英。
他刚在青羊观内拿住了两名刚刚发狂的道人,正要赶往后面殿落,生怕再有无辜被害,只好通知赵启英加快动作。
不管他们行动有多快,在青羊观一大早附近就陆续有五人被害惨死,青羊观道士是妖魔的风声,很快就传遍大街小巷,附近的人纷纷关门闭户,匆匆赶来的御林军,很快就将青羊观围了个水泄不通。
最近大汉南北风声鹤唳,随时可能开启新的战端,上京城虽然繁华依旧,却多了几分紧张气氛,自前晚皇城内的供奉堂出事后,当今陛下更是下令宵禁,大力加强城中警戒。
第五章入魔
日上三竿,青羊观金钟未闻,香火不复,在前殿大厅内,整齐的摆了七具入魔道士的躯体,杨逸真和赵启英忙前忙后,正设法解除魔咒。
“三尸入魔,七窍不分,行走阴阳之间,吸人精血,三日成魔尸,百日修成魔头。”杨逸真口中念着。
在反复试了诸般化解之法都没有效用后,叹息道:“若是天明前赶到还来得及,现在没办法保全他们了。这些人都是太一外系弟子?”
赵启英脸色铁青,施术禁锢了一名口角吐沫、顽固挣扎的入魔道人:“道行未成的一些人会送回了世俗传道,这些人有的我早年还在山上见过。”
“魔道怎么会把主意打到这些不入流的人身上?”杨逸真皱眉道。
“现在整个京城,只怕都陷入谣言和恐慌中了。”赵启英一掌拍在中堂案几上,“那些御林军大张旗鼓的守在青羊观外,只会把事情搞的更糟,不知是哪个笨蛋指派的!”
“供奉堂出事后,昨日太一门不是派遣门人前来打理?难道他们也出事了?”
杨逸真这时目光望向殿外,一队有别于御林军装束的甲士,拱着一个兽盔白鳞的雄魁将领,和一名身披黄马褂的老太监,疾步直奔殿内而来。
“贾公公,你来的正好。”赵启英一正衣袍,眼角生威,望向为首来人,分毫不把全副武装的禁军兵卫放在眼里。
“青羊观系供奉堂太一道真接旨!”贾姓太监声音尖细洪亮,开腔就令赵启英下跪迎旨。
赵启英虽是皇家弟子,却另有尊崇身分,无须迎跪天子,他昂然屹立,目光侧视,负手厅堂。
心高气傲的杨逸真自然也不会把圣旨放在眼里,自顾落座侧席,对堂前杀气凛然的禁军视若无睹。
贾公公面无表情看了两人一眼,显然对这样的情况早有准备,当即展开一卷黄帛。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一门自大汉开国立朝以来荣立国教,享无上仙福,传三千法旨,恩宠有嘉,然今京师妖道横行,炼制妖丹,罔乱朝纲,不思传道,祸害黎民。
“即日起,废除太一仙门国教尊位,逐太师赵无稽,诏告天下,钦此!”
杨逸真和赵启英双双变色,朝廷与太一门分道扬镳,在凡夫俗子看来倒无大碍,在修真界却不啻轰天惊雷。
“宇文将军,假传圣旨乃诛九族之大罪。”赵启英双目森寒,睨视着禁军将领,“贾公公可是受了胁迫?”
“世子殿下,末将不会仙家法术,自是无法与殿下对抗,只是殿下身为大汉皇族子弟,还请自重。”宇文释不亢不卑礼道。
宇文家乃大汉近百年来崛起的大家族,势力遍布满朝上下,当朝皇后也是宇文氏,自然不畏赵启英这个已然出世、只算半籍的皇族。
“荒谬!圣上怎可能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若非有人蛊惑操持,绝无可能!”赵启英接着圣旨一遍又一遍翻开,来回走动,始终难以置信,突然顿足收起卷帛:“不行,我必须去见圣上。”
“且慢。”宇文释踏前一步,与贾公公站到一起,沉声宣令道:“陛下钦令,即日起,太子府上下闭门思过,不得违令。”
他话还未完,众多禁军兵刃出鞘,将两人包围起来。
杨逸真感受着腹背刀锋的寒气,缓缓站起来,与赵启英愤怒且有些茫然的目光对视。
赵启英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他作梦也想不到有这样的窘境出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皇族的骄傲和太一仙门弟子的尊严,让他分外无法忍受,在被天魔宗算计后憋在心底的怒气,大有爆发之势。
“世子殿下切莫冲动,毁了东宫大好前程,还是乖乖回府得好。”厅中贾公公眯着眼睛,抚着手上的碧玉扳指,慢声细气道。
突然之间,在场所有禁卫兵都感受到一阵窒息的压力迫来,眼前发黑,那贾公公更是摇摇欲坠,后面的话更是吞回了肚子里。
“疾!”只听一声沉闷低喝,打破了压力的缝隙,所有人这才松了口气。
杨逸真这才留意到那禁军统领宇文释。
栗目高鼻,肤色古铜,身姿如金刚拄地,一股刚烈霸道的纯阳气息向心隐而不发。
那气息刚烈不失淳厚,只是比平常和尚多了几分军旅杀伐之气,乃是降妖伏魔的大力金刚罗汉。
是佛门中人,杨逸真迅速作出判断,朝中竟有如此多奇人异士,难道这也是入世修行的一种?
“好,原来天佛宗的人也看上这块皇土了?”赵启英冷静下来,直视这个以往仅有一面之缘的禁卫军统领。
“世子殿下见笑,宇文释不过是佛门俗家弟子,蒙家师恩宠修持粗浅法门,自是与世子仙门高弟不可比拟。”宇文释古铜色面上绽出一丝傲然笑意,瞬即敛之。
真是多事之秋,供奉堂一出事,其它势力就蠢蠢欲动,魔道中人趁机混水摸鱼,难道大汉国几百年来强大的身躯开始腐朽了?
赵启英念头千回百转,这样的阵仗仍旧不让他放在眼里,只是他身为皇族子弟,其父身为储君,不能不考虑,且攸关太一门道统在大汉延续的师门大事。
“殿下请。”宇文释观其神色,微不可察的笑了笑。
“这位道友来自昆仑仙府,想来你们也不敢为难。我跟你们走。”赵启英指了指杨逸真,昂首与宇文释擦身而过,直出大厅。
那贾公公还待说什么,杨逸真跟赵启英打了个眼色,就这么直接在众将兵虎视眈眈下施展遁地术,活生生沉入青石板中不见,临走还留给了宇文释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宇文释心中倒抽一口凉气,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心志坚毅,一声令下,押着赵启英扬长而去。
杨逸真并没有去远,他发现禁军竟然开始查封青羊观,驱逐观中道士,遣散道童,在各大街巷都有皇榜公告,贬斥太一洞府。
在京师连日异事爆发和有心人造势下,种种不利太一门的流言,在坊间迅速流传。
他明白,在魔道兴风作浪且佛门暗窥下,太一门在中原的地位,恐怕会遭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只是在中南山,魔道行动不是给挫败了么?为何时隔几个时辰,上京又现魔踪?
他在城中巡查了一遍,却始终找不到任何魔头活动的迹象,按说太一门在供奉堂出事后,也该重新调遣人手入京了,难道中南山阻魔之战出了意外?
何况此次青羊观的入魔事件,与那道圣旨的奇巧出现,异常蹊跷,佛门绝无可能与魔道合作,他深信这一点。
怀着重重疑窦,杨逸真匆匆赶至皇城内的太子府,在一间书房内,赵启英正在与一位杏黄袍中年人交谈。
看见房中突然出现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堂上的中年人露出一丝戒备之意,却没有惊动外面的护卫,带着询问的目光望向赵启英。
“父王,这位是孩儿同道好友,来自昆仑仙府,法力修为非孩儿可企及,若非有他助阵,孩儿前日决计难逃大劫。”赵启英一脸欢容拉过杨逸真,跟中年男子介绍起来。
“见过太子殿下。”杨逸真行了一个晚辈礼。
“不必多礼,既是我儿贵客,也是孤的贵客。”赵旭亲自起身相迎,态度和蔼而不失皇家气派,给人如沐春风感觉。
杨逸真打量这个当朝储君,个头不高,方面大耳,印堂高阔,一对卧蚕眉下的虎目沧桑有神,看上去约莫五十许人。
分宾主入座,双方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进入了主题。
“你说宫内出现一个天佛寺和尚?”杨逸真听赵启英简略谈及了京城出现的新状况。
“那和尚自称灵智,据说是出自云顶山天佛寺,大日院普性大师座下。”
赵启英见杨逸真示意,他继续补充道:“灵智和尚能言善辩,来京城有一月有余,一直在皇城,说是调解吴国与大汉危机,供奉堂出事后,他突然就出现朝堂之上。”
“修为如何?”杨逸真问道。
赵启英犹豫了一下,道:“前阵偶然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看不出深浅,能代表天佛宗和吴国出使大汉,修为想来不凡。”
“那就奇怪了,那日供奉堂如此大动静,不见他现身,今日青羊观出事,他又有举动,之前他与令师伯赵无稽可有相交?”
听完杨逸真一连串疑问,赵启英脸色微红,赧道:“前些日子都在为练姑娘的事忙碌打点,不曾打探这些事情。”
“我儿,那练姑娘可是前阵陛下打算……”一直静听两人交谈的太子赵旭突然轻咳一声,打断两人对话。
“孩儿一直怀疑,陛下已经被人以法术蒙蔽视听,先有孩儿师门赵无稽师伯起事,后有……这新来的云顶山和尚。”赵启英对天佛寺多少有些忌惮,没有言明。
“看来赵兄要立即联系上中南山,诸方势力纠结京城,只怕……”杨逸真沉思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赵启英当机立断,起身道:“如此我立即回中南山禀明师尊,遣派人手。”
“吾儿且慢。”赵旭抬手拦住了赵启英,“你若离去,外面的禁军倒不是问题,只是若真有妖魔潜伏京城,这太子府……”
赵启英当即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立时求助的望向杨逸真。
“我亲自走一趟,反正有些事还要与令师交代,你就安心待在京师,千万不要妄动。”杨逸真话毕,直接如来时一般,消失在空旷的书房大厅。
待杨逸真离去一会儿后,赵旭神情一肃,双手负后道:“启英,此子是否可靠?”
“父王意思是?”赵启英一怔,没有反应过来。
“只怕吾族要大难临头。”赵旭抚着案上的青龙玉镇,见赵启英一脸不解,苦笑道:“先皇英明神武,登基不足五年就一举平定南下西戎蛮族,击退南蛮,东夷俯首称臣,四海升平。
“令祖有十四子,有三子最受宠,除了陛下,你十三皇叔赵寿,还有就是为父;当年我们三兄弟,陛下坚忍善良,你十三皇叔精通兵法,为父擅理朝政,可说是各有千秋,先皇一直不肯立储。
“那一年先皇病危,你十三皇叔不知从哪听说,先皇欲立为父为新帝,发起兵变,只是给为父洞察阴谋,调动武解阳北上进京,才化解了这场危机。
“原本这太子之位确有可能落到为父手上,然而为父深知陛下心思,不忍与其争,在为父一力坚持下,将陛下送上了九五大位。
“陛下为示大度,登基便诏告天下,效法三皇五帝禅让之法,他死后由为父即位,于是我这东旭王,便背了个莫名其妙的太子宝座数十年。”
“父王是说,陛下欲另立太子?”赵启英大为震惊道。
“不是欲,早在很多年前他就这想法,幸好为父有你这么一个好孩儿。”赵旭落寞的脸上绽出几分光彩。
“因为孩儿被师尊看中带上中南山,拜上太一仙门,所以……陛下有所忌惮?”赵启英深吸了一口气,他有些明白近日京师的动荡来由。
“正是。”赵旭面上流露出淡淡的欣慰神色:“太一门在大汉立朝就是国教,几百年来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