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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月儿那想得到竟是这样一个回应,重重地闷哼一声,撇过头去。
她印象中的杨逸真还停留在五年前,谁想到那个当初指东不敢向西的少年,如今竟敢忤逆她,芳心大是不快。
堂上萧云忘夫妇相视一笑,不由暗赞这少年成长了,多了几分淡定和从容。
伯云亭突然指着杨逸真额头道:「师弟,你眉心处这印记是怎么回事?」
堂中所有人目光都齐刷刷看了过来,都早有心疑,不想伯云亭先问了出来。
「印记?」杨逸真摸了摸额头,茫然不解。
伯云亭伸手一圈一画,一团白茫茫的云气凭空生出,气生水,水化玄冰,迅即化作一面明晃晃的水镜,明晃晃地横在杨逸真面前一尺半空。
「大师兄的五行水咒可谓出神入化了。」萧清儿笑颜道。
「师兄就快给你们两个丫头赶上了,不努力可不成。」伯云亭宽厚一笑。
「啊,想起来了,应该是乾坤印。」杨逸真从镜光里瞧了半晌,忽而恍然大悟。
「乾坤印是什么?」伯云亭挥手一振,水镜化作亿万冰粒,纷散而去。
「一歧前辈送给我的一个神奇法宝。」杨逸真忽然想起了什么,心念密咒,堂中地毯上蓦然出现了一只毛茸茸的白狐。
那雪狐体型娇小,通体银白,唯有尖翘的小耳朵呈粉红色,牠正机警地张望左右,不住耸动着粉嫩的鼻头,美丽可爱至极。众人顿时忘了法宝之事,都瞩目在那小生灵上。
杨逸真一个招手,白狐小小的红眼珠一亮,闪电一纵就落到了他怀中。
「哇||」萧月儿回过神儿来,一个箭步就扑到了杨逸真跟前几旁蹲着,两眼灼热冒光,盯着白狐再离不开了。
「月儿师姐,这是送你的。」杨逸真摸了摸白狐柔顺的毛发,那白狐舒服地呜呜直叫,不住用头拱着他的脖子。
「真的?」萧月儿顿时大喜,浑忘了适才的不快。
杨逸真微笑着点头,再安抚了一下白狐,拎起递给了萧月儿。
萧月儿如获珍宝一般,将牠抱在怀里,又亲又摸,亲热万状,「呜……」白狐不堪胜扰,依依不舍探头地回望着杨逸真。
「咦,牠有两条尾巴!」萧月儿从白狐身后勾出了一长一短两条尾巴。
「是灵狐,等有三条之时,就可结成妖丹,甚至化形……」杨逸真解释道。
「哇,狐狸精耶!」萧月儿无限欢喜地高高举起白狐转起了圈子,裙袂飞扬,乐不可支。
「就你的月儿师姐有,清儿师姐就没有了?」这时萧清儿托着粉腮,嘟着小嘴儿,故作不满地嗔道,一双明媚的眸子盯得杨逸真有些发慌。
「有、有的。」杨逸真急急道,说着他身前又出现一只火烧云一般的七彩鹦鹉,始出现,猝不及防摔落在了几上,迅即扑腾着飞起,「坏东西,坏东西。」鹦鹉气急败坏地张嘴就骂。杨逸真一捞就抓住了扑腾乱飞的鹦鹉,萧清儿早迫不及待地奔到妹妹身边,接了过来,一双姐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闹花了眼。
「那师兄有没有份啊?」伯云亭也凑趣道。
杨逸真心下顿时有了几分得意,暗道自己总算也有让人羨慕的东西了。接着堂内又出现了一只火红的六耳猕猴,和一只长尾紫貂,两个小东西,一个机灵,一个漂亮,又让一众人看花了眼。
「大师兄,这个两个小傢伙你任选一个。」
「这……」伯云亭顿不知是好,他早到物化之龄,谁想竟真有一个活生生的礼物。
「真儿,你不会是把一歧前辈的看家宝贝都给请来了吧?」堂上凤岚大感兴趣的问道。
「你这法宝可非同寻常,竟能收取活物。」萧云忘倒是更惊奇於这一点。「谷里还有好多灵物,可惜有几只可幻化的灵兽都收服不了。」杨逸真不无遗憾道。
「哇,我都喜欢,小师弟,你真好!」萧月儿把白狐扔给姐姐,一手牵住四处张望蹿走的猕猴,逗个不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哪个都不舍得,一时竟不知取舍了。
「大师兄可照顾不来这些小东西,还是师妹留着吧。」伯云亭当即表态。「还是那只青鸟最好。」萧清儿有感而发道。
一提到那只送杨逸真回玉霄峰后,就溜掉的青鸟,萧月儿立时柳眉倒竖,粉脸拉的老长,恨恨跺足道:「今日若不是那死鸟见机跑的快,我非要拔光牠的鸟毛不可,哼。」
这几年来,那青鸟有事没事总要上门叨扰一番,每回都让她狼狈不堪,颜面大失,却又拿那神鸟无法。
堂中众人闻言皆笑,歎她孩子心性。
「青鸟可任意幻化,牠的毛可拔不光。」杨逸真趣笑道。
「还说,你跟那鸟是不是沆瀣一气,看你跟牠那么熟的样子,一定就是。」萧月儿这会倒想起秋后算账了。
「师姐放心,下回牠来,我一定抓住牠让师姐出气。」杨逸真心情大好,看萧月儿也顺眼了几分,赶紧故作讨饶道。
萧月儿立时抛给他一个算你识相的娇俏表情,接着又回头逗弄一群小东西。
萧云忘轻咳一声,向杨逸真道:「真儿,你既回山,择日为师领你前去太昊峰认祖归宗,明日起,为师亲自教导你。」
「是,师父。」杨逸真起身执礼,心中无限欣喜,他千盼万盼终於等来了这一天。
萧云忘扫了堂下众人一眼,肃容道:「太昊,少昊,丹阳几峰近年都出了不少年少俊傑,你们的功课也要加紧了,我玉霄峰不求英才,也不能出庸才。云亭你杂务太多,也该收心练功了,你二师弟已经碎丹成婴在即,你身为大师兄可要作出表率啊……清儿,你们两姐妹还丹火候尚浅,好生磨练才是,长生天境界仅是大道之始,万不可生骄。」
堂下众人纷纷领命。
萧云忘言罢,与凤岚携手退堂离去,想来是让门下能放开玩闹,好生相聚一回。
「小师弟,牠们好像都不怎么听话啊,一定有什么秘诀,对不对?」
「小师弟,这猴子怎么有三对耳朵?」
「小师弟,还有别的灵兽吗?」
大堂中,杨逸真被两姐妹左右围绕,左问,右问,耳畔尽是莺声燕语,他一时彷若在飘摇在云端,满心欢喜,只觉此生难有这一刻的满足。
伯云亭袖手一旁,瞧着热闹,不时搀合着逗弄一下小东西,也是欣悦无比。
一大早,杨逸真一个人坐在玉霄峰山门玉阶上,满山的琼花飞玉,晶莹纯粹,洗尽天地铅华,银色的世界让人摒弃了所有杂念。
天青,地白,远山红,他的心在这冰冷彻骨的寒气萦绕中,却是温柔若水。
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东西,端详了又端详。良久,他收回手中的东西,又取了一个出来。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彷彿怕惊动了他似的。
一双暖暖的小手蓦然捂上了杨逸真眼睛,香呼呼的热气喷在他耳际,只听一声清脆俏皮的声音道:「猜猜我是谁?」
「不用猜,定是月儿师姐。」杨逸真嘿然一笑。
「讨厌,大师兄还肯配合人家一下,你跟二师兄都是木头,哼。」萧月儿顿时气呼呼地甩开了手。那娇憨的声音,足让杨逸真联想出她此刻含嗔薄怒的可爱神情。
「月儿师姐起的早,又想到什么好玩的?」杨逸真替她挥袖扫开一旁台阶上的雪粉,萧月儿也不客气,笑吟吟地一屁股坐下。
「那几只小东西可难缠了,特别是那只死猴子,肚子大的不像话,一口气吃十多个桃子还不够,还有……那鹦鹉嘴巴可坏了,乱叫个没完,天亮才歇息,唉。」萧月儿大吐苦水。
「没关系,师姐哪天厌烦了,师弟就把牠们送回万兽谷去。」杨逸真嘴上随口安慰道,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暗忖恶人自须恶人磨啊。
几年前两人间的旧事,纵然他不再耿耿於怀,却是水过留痕,在他心灵深处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咦,你拿的什么?」眼尖的萧月儿突然发现杨逸真袖下有个木头样的东西。
「没,没什么。」杨逸真下意识地拢了拢袖子。
萧月儿却是不由分说,伸手一把就夺了过去,一瞧,却是一只半尺大小的女子持箫木雕,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她拿着看了半晌,神色有些古怪地瞄着杨逸真道:「说,你怎么有姐姐的雕像……我知道了,是你雕的对不对?」
杨逸真见状无奈点头。萧月儿歪头瞧了瞧杨逸真,粉脸忽然兴奋地红了起来,娇笑道:「嘻嘻……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偷偷喜欢清姐,是也不是?」
「哪有,胡说。」杨逸真的脸刷地红了个通透,彷彿被人偷窥到了最隐秘的心事,顿然大急,伸手就要去抢回小木人。
「我要去告诉姐姐,嘻嘻。」萧月儿轻身飘起,作势就要往回赶。杨逸真大急,横身张手虎扑之势挡在了台阶前,萧月儿眼珠一转,飘退了开去,往山下奔去,还回头道:「抓到我,就不告诉姐姐,咯咯……」
一蓝一紫,两道人影,就在雪坡林地间追逐起来。
萧月儿拥有金丹期修为,怎是杨逸真能企及的,在茫茫雪林中追上了一盏茶工夫,依旧捞不到只衣片角,只能瞧见一片紫烟飘忽来去,丢下一串又一串银铃般的娇笑声。
「月师姐,不公平!」在山崖尽头,杨逸真大口喘息着,停下脚步。
「那好,我们都只用脚力。」萧月儿远远冲他招招手,又掠了回来,说罢又跑了出去,她倒是守了信,一路满是深浅不一的脚印。
杨逸真诡秘一笑,激荡起全身功力,十丈距离瞬息而至,一把抓向了猝不及防的萧月儿。
「哇啊,你赖皮……」萧月儿反应神速,一个闪身横移,却是依旧被抓住了背后衣襟,杨逸真却是失力扑过了头,两人顿时失势,翻滚着,在雪地上摔成了一团。在坡地上连翻了十多个滚,两人重重撞上一棵松树干才停了下来。
杨逸真抱着一团香软,脑子里一片迷糊,「嘤咛||」一声娇吟陡然唤醒了他的神智,始抬头,却与一双羞恼的美目撞在了一起。
「放开我!」萧月儿又羞又气,只觉浑身软绵绵地使不上力,任这坏傢伙压在身上,双手无力地推挡着,好不难受。
杨逸真一个激灵爬了起身,伸手去拉萧月儿,却给她一把拍开。忽然回复力气的萧月儿一骨碌爬了起来,拍拍身上雪粉,整整衣襟,恨恨地瞪了手足无措的杨逸真半晌,扬了扬手中的木人,咬牙道:「臭小子,我不还你了,哼。」
「师姐……」杨逸真垂首窘迫难当道。
萧月儿跺跺足,一阵风掠往山上,很快不见了人影。
在杨逸真不知是好的时候,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一身儒服的萧云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古松前,负手挺立,背后是灿烂的云霞,与天地浑成一体,彷彿入画的文人雅客一般。
「师、师父……」
「年轻真好,哈哈。」
杨逸真看着师父似笑非笑的目光,彷彿浑身被看了个通透,好不难受,只觉耳根子都在发烧。
「这算什么,当年啊,你师父我可是败退了无数昆仑同门,才将你师娘娶到手的,呵呵。」萧云忘向杨逸真招招手,悠然沿山踱起步来,只听他又道:「你师娘年轻时候可是冰山一样的绝世美人,对众多昆仑弟子从不假以辞色,却独给为师一举融化了……」
杨逸真那想师父竟给他讲起了以往风liu史,只得傻呵呵地跟在后面聆听。
「唔……差些忘了,为师今日正式传你昆仑道法。言归正传,你如今初入辟穀期固体阶段,虽火候尚浅,但你的道心修为却不比你两个师姐差上多少。更难得是由内而外,幸得一歧前辈为你塑造无上道心根基,此也正合我昆仑道宗一脉的要旨:道为本,法为用,体用双xiu。法力再强,道法再华丽,也不外乎道的法门运用,你切不可舍本逐末,白费了前辈一番苦心。」两人一路说着,行到玉霄峰悬崖边上,萧云忘负手遥望着云海。
「是,师父……可弟子如今心法与天章好像格格不入,如何进一步修炼?」杨逸真在旁疑道。
「你如今心法独树一帜,得来甚有天机,为师也不太看得透,总之,一个字:悟!你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万不可因一时挫折,而灰心丧气,你可明白?」
「悟?」
「正是。修真界万般法门,看似迥异,实乃天地同归之道。上古乃至太古时代,一些古老炼气宗门根本不讲究心法口诀,完全是凭藉道心领悟,各自成法,如此才有万千门户。那时拥有大神通之人,俱是不屑法宝之力,全凭一口先天元气施展玄功变化和法力神通,移山倒海,行云布雨。岂像如今,修真门派道统独一,法门凋零,仙剑法宝打天下。我昆仑派何尝不是如此,现在只剩下三五个宗门,诶。」萧云忘喟然歎息道。
「师父,昆仑道宗与法宗,甚至圣宗有何分别?」杨逸真忽然想到了一个悬疑已久的问题。「昆仑道法两宗皆是昆仑开山祖师玉鼎真人传下的分支,道宗以道为本,法宗以术悟道,各有千秋,至於圣宗另有来历,你日后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