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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她的确不知道激怒了呼延长寿会怎么样?
她底下跟着当然有更恶毒更气人的话要说的,女人若想要激怒男人,往往是很容易办到的事。
因为她们都各有一套不传之秘,而男人们则往往不能招架,便只好中女人所设的计而发怒了。
不过她的话却由于一个娇柔甜润的声音及时升起而窒住,说话的人是崔怜花,声音有如她面貌一般动人。
她说:“呼延长寿,请你不要生气。”
她一定极之清楚自己的魁力,故此根本不讲什么理由,事实上竟也这么简单,呼延长寿马上就收敛怒容不生气了。
青衣妇人冷笑道:“他好像已经不生气了。但我敢保证他很快就会忍不住他的脾气的!”
崔怜花的笑容微微淡淡,妩媚风华无比。
她说:“我晓得,因为你只要杀死我们这几个女孩子,他就一定会怒不可遏,如果我没猜错,我希望你听我一句忠告。”
青衣妇人以锐利目光仔细观察对方好一会,才道:“你果然不是平凡的农家女子,我老早就有此种感觉,不过左看右看,又发现你完全不懂武功。”
“我只是没有,不是不懂。”崔怜花说:“如果我有武功,当然戚风云恃强劫走我之时,我自是会尽力挣扎反抗一下。”
青衣妇人道:“这话甚是,但我直到现在还没有听见你的忠告!”
崔怜花道:“我的忠告是你最好悄悄的回南疆去。”
青衣妇人面色一变,道:“你已知道我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崔怜花心中忽然泛起一个清秀的中年人面庞,他那对充满智慧深邃的眼光,好像可以读出对方心里的每一个念头。
唉,沈神通,如果你是我,你一定能比我知道对方得更多,因此你也必定有更好的方法避免这场惨剧。
但可惜我是崔怜花而不是你沈神通,所以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青衣妇人的目光催她回答。
崔怜花只好道:“我只须嗅到你的气味,以及你左手永远戴着的肉色人皮手套,我便知道你是南疆缠绵毒剑高手,但你的真姓名我可不知道。”
南疆缠绵毒剑乃是当世堪与“血剑”相提并论的无上剑法之一,按道理说武林中有人认得并不稀奇。
但问题却出在这一派的剑客(都是女性)极之隐秘深藏,连姓名也罕得让人知晓,所以崔怜花能道破她的门户,便不是简单的问题了。
青衣妇人冷笑表情中含有恶毒冷酷之意,道:“好,你很了不起,可惜你不知道我已不能够回南疆去。”
而天下之大,也只有戚定远戚三爷敢收留我,所以今日也只能够做我应该做的事情了!
崔怜花点头道:“我明白,所以我不会怨怪你,以我想来,那戚三爷一定雄才大略英姿凌世的人物。
要不然像真幻双剑他们,而尤其是你这等人物,怎肯毫无怨言的为他而死?”
青衣妇人道:“他的确是人中龙凤。如果我像你那么年轻漂亮,我一定愿意做他的姬妾,一辈子都跟随他服侍他……”
崔怜花眼波散溢出悲哀,微笑也变成苦笑;道:“看来如果呼延长寿不杀死你,就一定是你杀死他,此外已没有第三条路了!”
青衣妇人道:“你怎么知道?”
崔怜花道:“假如你没有这种决心。”她说到这里,忽然又想起了最擅长猜测人心的沈神通。
这是因为她觉得此时所作所为很像他的缘故,她继续说:“你决不肯把深心真话告诉我们!”
青衣妇人道:“对,但我仍然是希望你们死而不是我死!”
这笔账连小孩子也会算,无须讨论。
崔怜花微笑道:“话虽如此,却可惜你算漏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青衣妇人冷道:“不会,绝对不会。”
崔怜花笑道:“你太自信了。”她笑容仍然那么地美丽,声音也保持十分悦耳动人的特质。
“你为何竟然不考虑一下?假如呼延长寿赢了你,他自然不会死。而你虽然落败,却也没有死,仅仅负伤受制而已,那时候你怎么办?你不敢回南疆,他偏偏将你送回南疆,你想死,他偏偏不让你死。”
青衣妇人面色变了那么一下。
崔怜花追问道:“要是出现如此情况,你怎么办?”
青衣妇人想了好一会,才冷笑道:“那是我和呼延长寿的事,与你无干。因为那时候你已经没有呼吸,没有知觉,世间上任何事情都永远与你不相干。”
崔怜花道:“我相信你有十分把握杀死我们的,但是你出手之后,却又一定极之遗憾悔恨!
你想想看,如果你决计要我们五个女孩子陪你同赴黄泉,但忽然发现其中有一个你杀不死。
你自是很不满意而觉得遗憾,别人死不了还不打紧,如果这个人竟然是我崔怜花,你岂能死得瞑目?”
她的话句句都言之有物,又句句连环相扣,使人不得不听,而且更不得不想其中的利害了。
故此青衣妇人也一直没有猝然发难出手。
崔怜花继续说道:“南疆的缠绵毒剑虽然是当世名剑之一,堪与严北的血剑相互媲美,但世上还有几门无上剑法可与你们相提并论。
例如从前扬州‘春风花月楼’两个武林世家,其中‘剑刘’世家的大自然剑法便是了。”
青衣妇人道:“春风楼刘家大自然剑法就算天上有地下无,却与你有什么相干,你又不姓刘。”
崔怜花道:“我虽不姓刘,但我却姓崔,花月楼崔氏世家的无情萧,似乎也不弱于春风楼刘家的剑。”
天下著名的几个武林世家中,以扬州刘崔两家较为特别。
那是因为两大世家都同在扬州一地,而世世代代关系密切,宛如一家。
在刘家有座春风楼,崔家有一座花月楼,都建筑得甚是精美富丽。
于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天下武林将他们两家合称为“春风花月楼”。
刘崔两大世家近数十年来早已势微衰落。
据说几年前两家都忽有风波,以致连一个后人都没有,著名的春风楼花月楼亦已换了主人。
不过这两家威名仍然未被完全忘记,尤其是当代高手,一定听过这两家的声名和事迹的。
此所以青衣妇人惊讶得睁大双眼,便不足为异了。
她既然出身于南疆缠绵毒剑门,当然知道“花月楼”崔家无情萧,乃是宇内极之上乘的武功绝艺之一。
如果崔怜花真是无情萧的传人,则她能够不在死亡名单之列,并不是件奇怪的事。
青衣妇人眼角隐秘地脱视呼延长寿,仰天冷笑道:“就算你是花月楼传人,我也不怕,而且更不肯放过你……”
本来她应该突然施展毒手,这是她准备好而又决定了的步骤,谁知她眼角所见的呼延长寿刚好比她发动快了一点。
他忽然转身大步出轩,头也不回。
他胁下挟着的“悲魔之刀”,当然也随着他身形一齐消逝。
只剩下满地血污,两片人体以及曹一兴郑全的尸首。
青衣妇人一时忘了出手杀人这回事,反而问道:“他干什么?他为何忽然走了?他已不再把你们的生死放在心上?”
崔怜花没有回答,只轻轻叹息一声。
别以为呼延长寿挟魔刀横行天下,杀人的刀不留情,这种人就一定不会出现于佛寺内听经的人群里。
老实说他在聆听佛法的一众男女善信中,坐得最直的是他,最肃穆最专注的也是他一个人。
他的刀用黑布包住,搁在膝上,没有人投以注意的一瞥。
因为通常在清静佛门善地,连酒肉也没有人带进去,更别说杀人利器了。
讲坛上那位老法师声音宏亮,宝相庄严。
使人一接触他的仪表神态和口才,就禁不住会生出罕有的敬仰之心。
这一点也可以解释何以佛门无数宏法大师之中,一定找不到五官歪斜,身有残疾这类人的原因了。
呼延长寿极力使自己专心吟听那精微奥妙的义理。
他倒不至于不习惯听经讲道这类事情,因为他十五六岁时,在天津就跟一位净意法师相处过不少时间。
法师总是会说法的,纵然对方只是个大孩子,多少也会说一些。
现在他也觉得老法师讲得很精采,因为老法师恰好详细的阐释“空间”和“时间”,而时与空正是上乘武功中最必须讲究的要素。
老法师说空间和时间都只属于灵或物质的特殊现象,并无本质可言,换句话说,并非真的有时和空两件东西(却不是虚无之意)。
例如“空间”,在心之相应行法中称为“方”。
老法师举例说,方向何以只属现象?
因为你说你站在东边,意思只是指站在西边相对的地点而已,并非真有一个“东边”的。
你若再往东走,刚才的东边就变成西边了。
“时间”也是如此。
在我们这个婆娑世界一天是廿四小时,在另一个世界可能一天也分为廿四小时。
只不过它那边的一天却可能等于我们地球的一年或十年,甚至更长久或更短促(相对论已指出及证实了)。
总之,类似时间和空间这一类东西,如果是真的有本质的东西,就不可以有这些变幻不定性质。
所以在佛学里,时空都是:心色分位,都属于“心不相应行法”之内。
由于时间空间限武功关系极之密切,所以呼延长寿听得津津有味,暂时可以忘记了那张宜喜宜嗔美不可方物的脸庞——崔怜花。
只是她如今到底怎样了?
她能不能制服那青衣妇人?
她到何处去了?
假如她不能制服对方,那么她会有什么遭遇?
他眼睛虽然凝视着坛上的老法师,心却飞出了苏州的寒山寺,直飞到杭州西湖之滨,至少是在那一带徘徊巡逡。
他忽然泛起立刻赶去瞧瞧的念头。
但旋即打消,因为事情已隔了一天。
不论崔怜花制服对方也好,或者仍被那青衣妇人制住也好,总之现在已经太迟了,来不及了。
但万一她竟然正如青衣妇人所说毫无武功,那么她有什么可能制服那青衣妇人?有何可能能够安然脱身?
但如果她全无武功,她何以又敢说五女之中只有她可以不死(假如青衣妇人出手的话)?
他两道浓眉逸散出忧虑,而不是发怒。
他魁伟的身形忽然从听众席中站了起来。
老法师洪亮的声音忽然中断,作了一个手势。
呼延长寿马上很注意地望住老法师。
那是因为老法师手势看似随便挥舞一下。但在呼延长寿感觉中,却是一招极厉害的奇奥刀法。
这一招如果用刀施展出来,十个八个强敌尸横就地,并不奇怪。
本来任何上乘武功,都足以引起呼延长寿的注意。
何况是刀法!
呼延长寿好像只站在荒野中,周围一百几十个听经的男女善信根本不存在,他眼中只有那老法师一个人。
老法师仍然那么庄严,但眼光和声音都很柔和,他说道:“我想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呼延长寿道:“不见得,但我却知道你是侧峰大师。”
老和尚的笑容既慈悲又亲切,道:“我介绍你去见一个人,好不好?”
呼延长寿后来连自己也奇怪,何以拒绝得那么快和那么坚决。他说:“谢谢老法师眷爱,但我现在谁都不想见,尤其是他!”
这个“他”是谁?呼延长寿没有说明,而侧峰老法师居然也不问。
佛道两门中的高僧仙人,往往会有奇怪莫测的举止。
侧峰老法师目送呼延长寿走出讲堂,还看见他稍稍低头,以免碰到堂外一株枫树的枝叶。
老法师没有再叫住他,面上表情除了几丝悲悯之外,便没有其他意思了!
寒山寺外就是一条溪流,横互河面那座古桥已经不知建造于几千年前。
但我们仍然可以想像那唐代诗人张继,当他中宵惊醒大有所感,而写下:叶落鸟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这首传诵千古的名诗之时,张断先生的船一定不会离得很远,甚至很可能就泊在这座古桥边。
呼延长寿刚走上桥面,脚步蓦然停窒。
此时桥边有两艘乌蓬小船靠泊。
每艘小船都钻出两个女人。
呼延长寿眼睛一时瞪得比胡桃核还大。
怎么那么巧?崔怜花为何也来到姑苏寒山寺?
他瞪视着美貌如春花,袅娜如杨柳的崔怜花。
看她轻轻盈盈踏上岸,禁不住低微嘿一声,心中本来挤塞得满满的莫名其妙情绪,似乎忽然消散。
崔怜花以极优美动作转半个身,仰起娇靥向桥上的呼延长寿望了一眼。
她的眼波使人禁不住想起西湖的碧柔湖水,使得呼延长寿听见他自己的心脏咚地大跳一下。
可是恬静清莹的湖水总不免也有些涟漪,何以她美眸中全无一丝波纹?莫非她也认不出我了?
抑是认为不屑一顾?
心脏由激跳而忽然变为收缩,有点痛楚,好像被崔怜花眼光刺穿胸膛,在心脏上留下几道伤痕。
虽然如此,呼延长寿仍然看得见崔怜花身后是个秀美侍婢。
而另一只船上来的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