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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方毒剑未出,所以他也动都不动。
除了衣裳随风飘摇之外,他简直铁石人像,没有感情也没有血肉等。
此是“悲魔之刀”刀诀中的“大圆满摄心术”,在这境界中,七情六欲至与生俱来的习气烦恼等等,都概不生起。
魔刀就是一切,一切也就只有魔刀而已。
假如这种境界能够于二六时中(即昼夜十二时辰)都保持着而不失去,那么他就是仙人或者称为大众了(魔鬼也包括在天众内)。
他纵然不能长期地毫无间断地保持将护如许境界。
但既然在这种境界中等如仙人天众的话,试问凡俗之人以及尘世的一切力量,却又怎能杀死他呢?
谁能杀死一个魔鬼或仙人呢?
杜三娘左手稍抬,彩袖飞扬甚是悦目。
与此同时右手的“毒剑”亦宛如灵蛇寻穴忽然间刺出。
蓝银色的剑刃化为五道,由面部胸部直到腹部,五处死穴都被威胁笼罩。
剑势之快固然难以形容,而认穴之准以及尖锐如剑尖的剑气,更教人寒凛。
可是她左手的衣袖飞扬又为了何故呢?
呼延长寿仍然没有着意推究分析。
他在那种冥然而又明了的境界中,根本无须着意无须用心,自自然然就知道袖中有指了。
而指端则有内力射出,虽然细如丝缕,但对方必能感觉得出。
能够知道杜三娘袖中出指并不希奇,几乎可以说是人人皆能,那自然是由于指风破空射到之故。
但能够知道那杜三娘在这一个刹那间,其实毒剑和指功都似真还幻,似幻还真的人就的确很少很少了。
事实上的情形,是不论剑或指,都可以在这瞬间变成真正杀人攻招,也可以变成诱敌分心的虚招。
那杜三娘究竟用剑或用指真正攻杀敌人?
必须在短促得迅快得有如念头生灭的俄顷间决定。
对她来说固然不是易事,但就算决定错了,至多杀不死敌人罢了。
可是她的对手却绝对不可以出错,如果判断错误,便须付出生命代价,自然这种代价任何人都出不起。除非他根本也打算自杀。
但不用说想借她指剑自杀的情况必定极之罕见的。
总之这一刹那若是还能分为若干刹那的话,呼延长寿最多只用了其中半个刹那,便已知道她剑是真攻,指是虚招。
他魔刀猛挥,那刀光漫天盖地使人耀眼难睁。
但两滴大大的晶莹泪珠却又使人很难看不见。
杜三娘连退三步,深深叹一口气。
她右边身子鲜血喷溅,那是因为整条胳臂连同那口毒剑,一齐都已经离开她的身体之故。
她虽然叹气,虽然面色雪也似苍白,却仍然活着。
活着才是最真实最重要之事,但久闻呼延长寿魔刀不留情,却为何她此身竟然能够不死呢?
又为何“蜃异大法”的颠倒诀,夹在“传神变指”,真正武功中使出,却仍然不能使人心神颠倒?
不能使他判断错误?
想当日那东士系师主蜃海君,传授这颠倒诀之时,曾经亲自一连施展过九十九次,没有一次会失误。
任何人都猜不中一次。
只不知异日呼延长寿若是遇上蜃海君,他还能不能猜得出猜得准?
她感到昏眩软弱,唉,南疆缠绵毒剑,蜃海君亲传的“蜃异大法”,居然不堪魔刀一击。
唉,我已失了右臂还要活下去么?活下去又为了什么?
呼延长寿的外表看不出丝毫异状,其实他心中的惊涛骇浪大有崩云裂岸之势。
只因他一刀砍掉杜三娘一条胳臂时,在血光四射中,他居然看见满天冰雹打落,而冰雹中又有不知多少白骨骷髅飞舞欲扑。
不过血光消失时,那些白骨骷髅亦跟着消失了,这意思就是说她必定炼有某种古怪奇异功夫或法术。
如果她的功力或邪力更强一点,无疑可以利用鲜血飞溅时忽然反击杀死敌人。
而同时他又瞧出了杜三娘的“缠绵毒剑”其实并非这么差劲,只不过由于她分心在邪异功夫上,才使得剑法相对减弱。
至于她袖中出的一指,却又不是邪异法术,而是世上真真正正最上乘武功之一种。
所以如果杜三娘有机会更精深,而不是今天被击败成残肢,显然必是极之可怕,十分难应付的高手。
杜三娘虽然已被淘汰出局。
可是她提过蜃海君,这人是谁?
他厉害到何等程度?
原来这就是刀不留情的呼延长寿,忽然刀下留情之故。
他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所以不敢大意,希望多知道一些资料,由此可知他外表急躁悍猛,其实很谨慎小心。
当然杜三娘所表现的真功夫也是使他不敢掉以轻心的原因。
“蜃海君是谁?”他问:“我对各种武功以及奇人异士知道得很少,所以你别见怪,我真的没有听过他的威名。”
杜三娘身子稍稍摇晃,看来她伤势不轻,有点支持不住样子。
但她仍能回答:“他是东土系师主,单论武功,也毫无疑问是旷古绝今的宗师了,你虽然很不错,但若是碰上他,只怕……”
呼延长寿岔开这题目,道:“你可要先止血裹伤?别的话慢慢说不迟。”
杜三娘迟疑一下,才突然左手疾出,点住右边身子七处穴道,伤口的血马上就不再流出来了。
她苦笑一声,道:“瞧,我仍然能照顾自己;甚至还可以利用伤势,使你不注意而突然出手杀你。”
呼延长寿道:“我其实已知道也暗暗提防你了,但为何把内情告诉我?”
杜三娘道:“我不知道,将来如果找得出原因,我会设法告诉你。”
“蜃海君究竟是什么人?除武功之外,他恐怕还有其他奇异本领吧?”
杜三娘点点头,道:“他的武功确实是很可怕,同时另外一些奇怪的本事,例如施设法坛就能呼风唤雨或者摄人魂魄等等法术也同样可怕,两种可怕加起来,就变成加倍的可怕了。”
呼延长寿道:“这种人我可不希望碰上他,但万一碰上了,我会想法子逃走,只不知他有没有任何弱点?”
杜三娘摇头而肯定地回答:“没有,任何敌人碰到他只好自认倒霉,如果勉强要找出弱点,大概是年纪吧?
他今年已经八十岁,他虽然已经失去很多欲望,例如女人他碰都不碰,但以他武功之奇奥,内力之精纯,我看他再活几十年绝无问题。”
“他若是已有八十岁,又这么厉害可怕,自应老早雄霸江湖,连小孩子也知道他威名才对。”呼延长寿喃喃道:“可是好像没有什么人知道他,为什么?”
社三娘道:“因为他到东土来没有几年,以前他在天竺和西藏交界的高山深谷居住,也许直到几年前,他才获得成就而出山吧?这一点我不知道,而且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汉人!”
她微微一笑,又忽然把“蜃异大法”“传神变指”这两种秘艺说出来。
前者是精神界的奇异力量。
后者是物质界的精神功夫。
在理论上,任何人都能运用精神界的奇异力量。
但事实上,却完全不是。
精神界的奇异力量亦即是“神通”或者“邪法”。
神通或邪法并非人人都炼得成功,这是谁都明白也知道的。
说到上乘武功,无可置疑是属于物质界的精妙本领。
当然亦只有少数人得到成就,决不是阿猫阿狗都可以变成高手的。
若是有人一身兼具精神界物质界两种成就,我们用“非仙即魔”的话去形容他,大概错不了。
听来蜃海君正是属于“非仙即魔”之类。
遇到这类人物,最好自然是友好关系而不是敌对关系。
如果若不幸竟是敌对的关系,赶紧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保证是活下去的最佳方法。
可是既然不幸当面遇上了,有没有可能逃走呢?
那杜三娘大概想让呼延长寿自己想通这一点吧?
也或者是让他知道,她何以明知悲魔之刀实是难以匹敌,却仍然不敢不舍命一战之故吧?
杜三娘忽见对方浓眉射出慑魄怒气,不觉骇然退了两步。
她道:“你要杀死我么?”
呼延长寿摇摇头,眉尖怒气消失不见,道:“不是你,是蜃海君,他若是死了,你就可以回南疆。”
杜三娘大是讶疑:“你竟是打算为我这样做?”
呼延长寿可能不肯承认,声音故意变得很不耐烦,道:“旁的话不要罗嗦,只告诉我崔怜花在那里?”
杜三娘吃一惊,道:“你找崔怜花?不是崔怜月?”
她乃是由于无愁仙子崔怜月下令不准她追杀苗谢沙,心中大感迷惑,当即用尽方法暗查其故,才知道了苗谢沙抓了崔怜花为人质之事。
因此之故,她现在能够回答呼延长寿的问题。
呼延长寿用拍老朋友肩膀那种神态和味道,拍拍魔刀,雄伟身躯忽然腾空飞起,凌空越过河流。
他身子尚在空中,似乎忽然忆起杜三娘,当即健躯一旋,面对着杜三娘而自己仍然疾向后飞退。
他没有低头瞧看脚下粼粼闪光的河水,只遥望着杜三娘,声如雷鸣,道:“你一定可以回南疆故乡,我答应你。”
故乡这两个字,本身自然而然含蕴了无限感情无限怀念。
杜三娘当然怀念故乡,其实谁能不怀念呢?
呼延长寿身子转回去,在他脚尖要碰到那边河岸地面的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例如第一点杜三娘冷艳动人,的确不能不把她当作女人。
第二点,我虽然自己离开故乡,但我并不是不想念的。
第三点,然而我却不知道世上还有很多事物,能牵缠脚步,能萦锁心魂,使人回不得故乡……
崔怜花那艳如春花的脸庞忽然泛起于心头,便是一个极好例子。
一个她,再加上其他事情,便足以使人甘心飘泊江湖,情愿刀头舐血……
在春天里,江南地区各处的风景气候和味道都是一样。
枯木先生向镜子瞧完又瞧,身上衣冠已齐整得不能再齐整了,同时隐隐透出那种清新乾净香气,也使他十分满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面上的皱纹和鬓边白发,这使他无论怎样掩饰,也不能令人猜测他年龄少过六十。
其实他年已七十。
从五十五岁开始,他就改用“枯木先生”的称呼,十余年下来,他原本的姓名已经不为世人所知了。
这儿所谓世人,乃是专指江湖上有点名望相当成功之人而言。
普通江湖人枯木先生是绝不轻易认识结交的。
深深庭院内,到处都很寂静安样。
可是枯木先生那颗等闲不会跳动得快一下的心,现在一直跳得较快较急。
何以每一次见她,总是会有这种情形?
而且在私底下还常常有种种不切实际的狂想?
枯木先生为之叹口气,向镜中人影再三提醒:你已经是七十岁的人了,为何还要为一个年轻女子心跳?
为何还有狂想绔思?而且就算她答应,就算她是愿意的,但以她的千娇百媚颠倒众生的艳色,你岂堪匹配?
你为何还要有种种妄念呢?其实你已经年将就木了,男女间的情事早已淡然很久很久……
但话不是那样说,即使一个老人不能与一个绝色美女结为鸾俦,甚至无力共享鱼水之欢。
就算是这样吧!至少还可以从别的途退得到满足。
例如可以拥抱她,可以吻她……
对,为什么不?抱抱她吻吻她为什么不可以呢?
阵阵香风使得那窗明几净而又悄静的后厅,一时充满青春的旖旎的气氛。
一前二后共是三个美丽少女款步进来。
后面两个少女的美丽倒还罢了!
但前面那一个美女却当真不同凡响,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当真令人一看就会意乱情迷的。
枯木先生用最潇洒的风度,最悦耳声音长揖,微笑道:“无愁仙子惠玉光临,真是蓬壁增辉,连我这块枯木也忽地生意盎然了。”
无愁仙子女性特有的敏感使她轻轻皱一下眉头,沉默无声,直等到分宾主落座之后,才道:“你真的是我见过好几次的枯木先生?”
枯木先生忙道:“我就是。”
“你不太像。”无愁仙子说:“你从前总是自称老朽,从未用一个我字自称,而且你这次看来好像年轻不少,你真的是他?”
枯木先生笑道:“我不是枯木,还有谁是枯木?”
无愁仙子道:“那么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当然知道。”枯木说:“最近两次听说是杜三娘和苗谢沙,稍久一点的是东海狂人那一帮,他们全都失败了。”
无愁仙子皱起眉头,想一下才说道:“东海狂人他们的事,你自应知道的,因为你是介绍人。
但杜三娘苗谢沙她们,你居然也知道,老实说我真不能不佩服了!但你是不是闲得太无聊?所以连不关你的事你也管呢?”
枯木先生道:“讲到这里,我想请求你单独谈话。”他望望两名俏婢,又道:“她们可不可以避一避,顺便严防有人窃听?”
无愁仙子讶然说道:“你这儿也不安全么?谁会来窃听?是因为你?还是因为我的原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