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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长寿好像没有听见,转眼向崔怜花望去。
为了这个女人拼命可值得么?
我性命并非贱如尘土,本不应该为一个派人杀我的女子拼命。但看来她又的确失去武功,她一定不能受陆仝的凌辱……
陆仝怒道:“你听见我的话没有?”
悲魔之刀“呛”一声出鞘三寸。
呼延长寿拍拍刀鞘,目光转向陆仝面上,怒气从双眉眉尖射出,神态威猛之极。
他声如电鸣道:“你只有三天寿命也好,三个时辰寿命也好,我都不管。总之你仍然没有权欺负别人。你有权马上拔剑自刎,但却不得侮辱崔怜花。”
陆仝面由微红而变得通红,目光随着面色而增加凌厉之气。
他点头道:“好,算你狠,不过别人怕你的魔刀,我却不怕。因为我总有一天会找上你,如果我不是只有三天可活的话!”
呼延长寿魔刀蓦地出鞘,不但精芒弥漫满屋,而且他的身子也移到崔怜花前面。
这样陆仝必须先击倒了他,才可以对付崔怜花。
他深知陆仝再三提到只有三天可活之事,目的是削弱他的斗志。
只因任何人面对一个垂死而强硬的敌手,必定会被对方“垂死”这一点大大影响斗志的。
面对这等对手,自是很难放手拼命。
这正是陆仝的诡谋。
虽是老实话却又是攻心之术。
呼延长寿由于这一点而增加几分怒气,所以他忍不住把魔刀拔出。
他很少这样做。
通常都是敌人出手时,他才拔刀,因此雷达万钧之势,一招杀敌。
正因为他习惯了后发先至的打法,所以一怒拔刀出鞘,一时却反而不知道该怎样出手才好。
他自是不至于连挥刀斩下敌人头颅首级都不会,只是很不习惯而已。
再者他若是不能够一招就分出胜负,他心里多少会有侮辱了“魔刀”之感。
幸而魔刀一出鞘,整个房间内气温陡降,杀气萧森随骨。
所以陆仝沉不住气,双肘忽提,两掌箕张,十只手指已涨大得有如萝卜。在厉喝声中左手是“星移斗换”,右手则是“故剑情深”之式。
这两招味道气势以至手法及力量等都大不相同。
左手的“星移斗换”,不但有如岁月迁流那样,既无情而又迅速,谁也休想阻挡休想挽留。
他右手的“故剑情深”,却是欲诉还休,行而又止,往复徘徊大有缠绵不尽之致。
崔怜花看的真切,心惊之中竟然忍不住轻轻喝一声采。
她已瞧出陆仝使出的正是鹰爪门名震天下的绝艺,一刚一柔,多情而又决绝……
不过她敏感多情的心灵立刻又知道自己不该喝采,不论陆仝武功多么精妙动人,也不该喝采。
所以她马上骇然叫道:“小心,呼延长寿,请你小心……”
呼延长寿在十指指影漫天笼罩之下连退八步。
他的确因为那艳绝异代的美人一声喝采而大为泄气,觉得自己十分窝囊。
为什么要为她出头呢?
假如她一点也不把我放在心上的话?
幸好她的惊叫和警告一时又扭转了形势。
假如她毫不关心的话,何须却要他小心?
呼延长寿心头一沉一起,豪情勃发,斗志宛如怒涛忽发,漫天亮地而来。
锵然一声直似龙吟虎啸,那魔刀光影耀目,好像极强烈阳光毕直射到,令人睁不开眼睛。
他魔刀不出则已,一出就胜负立分,也就是生死之判之意。
只见他魔刀风驰电掣,先封住陆仝“星移斗换”那一招。
接着一声裂帛似轰然大响,刀光四下流散,宛如万流归壑,其中有一缕光芒削向陆仝右手五指。
陆仝在这一刹那间,右手变出十二种小擒拿兼神打的奇奥手法。
他面色已随着这仅仅的一刀而阴沉而惊骇。
因为他平生千千万万梦想中,都没有出现过如此决绝如此刚强的敌人。
这个敌人显然不管是胜是败,也不管是生是死,总是一招,仅仅只有一招就决定了今后命运。
这种作风的敌人,何以还能够活到今天?何以能够在无数战役中活下来?
陆仝只想到这里,右掌忽然感到一阵冰凉。虽然还没有疼痛之感,但他已知道右手的五只手指……
头颅可以离开颈项,身子也可以一分为二。
说来虽是残酷,却由于一下子就进人死亡国度,最残酷之事也到此为止,再也没有其他花样或后患了。
可是当一个以“手”成名的,以“手”为傲的人,忽然没有了这只手,往后悲惨的结局,已是不言可喻。
陆仝椎心刺骨之痛,非是来自肉体,而是当他看见自己右手只剩下半截手掌,登时傻了一下。
他旋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知道自己少了一只最重要的右手之后,在他命运中和生活中会有什么变化。
但不论他后悔也好,痛恨也好。
总之他右手(最重要的)已经残废了。而这五只手指,正如鱼鳍或鸟翼,没有了之后,还成为什么鱼?还成为什么鸟?
他左手仍然健全如故,而他一身功力似乎亦不因右手之伤损失多少。
只不过若是以十二成功力还对付不了的敌人,如今忽然只剩下四至五成,后果如何连傻瓜也知道。
陆仝左手连拍三下,第一掌力有如一座山,第二掌有如两座山那么威猛,第三掌则有如三座山……
呼延长寿手中魔刀光芒大见黯淡,一时但觉好像天地宇宙般的无穷无尽力道冲击激荡,排云裂岳势不可当。
他不得不煞住刀势,改变了劈削之势而回收,连刀带人退飞出三丈之远。
他身子尚未落地,但那獐头鼠目,形容猥琐的陆仝,手掌反过来一下拍在自己的头顶。
“哒啦”一声红血白浆四溅。
这个声名未盛,大志未酬的年轻人,一颗头颅已变成一堆说不出像什么的东西。
反正脑浆鲜血喷溅得一蹋糊涂,一交跌倒……
呼延长寿定定神,魔刀归鞘,仍然挟在左肋下。
直到现在,他才有工夫望向崔怜花。
她美眸雾气迷雾,好像马上就像有泪水坠洒。
同时那嘴唇微微两边下弯的线条,也让人一望而知她芳心已碎。
因为这么可怕而又极之冷酷的景象,使她忘了敌我利害,她只知道一个活生生的跳跃的生命突然消逝……
当然她的悲哀沉郁并不是单只为了一条生命,若是只为了一个人,那就愚蠢狭窄得有如民族本位的排外主义了。
她的悲哀来自宇宙千古以来,至今仍颠扑不破的现象——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想想看那是多么可怕,多么冷酷的自然秩序?
尤其是当你属于“弱肉”或者“不适者”地位之时。
屋子内没有一点点声响。
呼延长寿的魔刀不但光芒已敛,不但象征死亡的泪珠消失了,甚至连刀刃也早已隐没在刀鞘内。
但他仍然感到重如山岳的悲哀忧愁……
他实在不怎么明白,亦不觉得自己有任何过失。
但他很尊重很欣赏这种庄严奥秘气氛,所以不言不动。
这个美女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看到她时不但为她无双艳丽眩惑,而且她分分明明是个心肠慈软好得不能再好的女性呢!
然而她为何派人狙杀我?
“百手千剑”杜三娘不是等闲人物,她要杀一万个人,大概只有一个她杀不了。
若果这万分之一可以不死的人,不是我呼延长寿的话,现在我老早在黄泉路上,而不是站在这儿了。
当然更不至于杀死陆仝了。
既然她可以派出杀手,她还悲哀什么?
她何以还能使人觉得很仁慈可爱?
而最重要的是她何以居然受到别人挟制欺负?
她是不是当真武功全失?
这一点万万不能大意疏忽,所以呼延长寿用尽他所有本事加上所有智慧,仔仔细细查看一阵。
答案是她竟然真的没有丝毫武功。
虽然没有武功之人,仍然可以命令或支使杀手出动,但他本人一定不可能被人欺负,他本人必定是很有头脑很有办法的人。
然而她却看来不像。
她不似是具有高明权谋心计手段之人。
她显而易见是个单纯美丽善良的女孩子……
呼延长寿习惯地拍拍助下魔刀,冷冷道:“你是不是很失望?”
崔怜花摇头道:“我没有!”
呼延长寿道:“你说你没有,那是什么意思?”
这类奇怪的问话,也亏得崔怜花回答得出。
她道:“我其实很高兴,我虽然已听见后院墙有声响,但我根本不知是你,当然更想不到你肯拔刀救我。”
呼延长寿道:“我有什么理由不拔刀救一个被欺负的女人吗?”
“你没有。”崔怜花开始透出笑容,因为她忽又回到人间,而且是春光灿烂花团锦簇的人间。
她又说:“我很庆幸你这一次肯拔刀,如果你像上一次一样挟刀走了,我的遭遇恐怕就不堪说了!”
她的声音和表情,可以使全世界最疑心的人既不会亦不忍疑心她。
呼延长寿皱起浓眉,像是吞金自杀的人,肚肠里兀自沉甸甸地疼痛不休。
假如一定要他把这个美女当作教唆杀人的杀手,他告诉自己,那是不可能想像也不可能相信的事。
可是事实上杜三娘曾经出现过,她决不是梦魇里的魔鬼,她是真的!
因此他仰天长啸,以啸声抒发那无尽的难以解释的心情。然后突然一跃出房,倏然间隐没不见了……
呼延长寿下了决心,一定要弄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崔怜花究竟是慈悲如观音?
抑是恶毒似魔女的人?
司马翎《大侠魂》第二十八章地狱一跃为红颜
他决心一下,事情反而好办。
因为世上之事,往往是因为你茫茫然不知目的才难办。
如果你有明确目标,反而容易设计下手。
现在呼延长寿正是如此。
他决计悄悄查查崔怜花,直到他认为可以下判断为止。
因此他施展一身本领,首先查明整座屋宇内,男人只剩下一个追风剑客李隆。
女人则还有一个仆妇和一个丫头。
李隆外型比起陆全可当真帅得多了。
他虽然面上掩不住紧张疑虑之色,却仍然大有男人味道。
而挺拔魁伟的身躯,加上年轻而又相当自信的脸庞,使得女人看了芳心不免为之跳动鸣颤。
他听见种种声音,例如呼延长寿的啸声而急急赶来。
可是他只看见陆仝头颅进裂的尸体,此外就是千娇百媚的崔怜花了。
他道:“这是怎么回事?”
崔怜花眼光绝对不碰陆仝,而投向窗外,应道:“他自杀了,你瞧不出么?”
“我瞧得出。”李隆说,声音相当温柔。“可是他决不会忽然发疯无缘无故自杀!何况我还听到另一个人的啸声……”
崔怜花道:“你可不可以形容一下那阵啸声呢?”
“可以的!”李隆说:“这阵啸声心情如何不必妄测,但声音却有裂石穿云之势,内力强厉无比。我敢保证在三十丈以内,连飞鸟也闻声坠地,非伤即死。”
崔怜花道:“你猜此人会是谁呢?”
李隆道:“我不猜,你告诉我。”
崔怜花道:“如果我也不知道呢?”
李隆道:“你怎会不知呢?”声音忽然变得很冷酷以及大有愤恨之意:“你虽然维护他,怕他会被我武当鹰派同门追杀。但我告诉你,他一定逃不掉的,如果他能够杀死我的话。”
崔怜花讶道:“你说什么?”
李隆道:“我老实告诉你,我已经传出详详细细消息,我的师叔一定会知道一切情形的经过。
如果我死了,不论是死于苗谢沙蛊毒也好,死于你想维护的那人手底也好,总之他们都休想在世上再活一年。”
他连声冷笑,无意中透露出真情实意。
即使是曹操再世,也决不怀疑这种真实性。
崔怜花骇然道:“你一听到啸声,就立刻作了周详布置?但那个发出啸声之人是谁?你难道早已知道?”
李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不过把一切详细情形作了一份报告。我深信他们,也就是我武当鹰派的同门,必定可以凭这份报告,查出那人是谁!”
崔怜花颔首柔声道:“你的解释很圆满合理。但如果那个人根本不想杀你,你却已替他种下了祸根,你会不会觉得歉疚?”
李隆冷冷笑道:“我反正已经死了,虽然死于苗谢沙的蛊毒,但多一个人陪葬,又有什么关系呢?”
崔怜花面色登时变得灰黯,轻轻的说道:“我真想不到你是这么自私的人!”
李隆目光一闪,声音透出恨意来,他道:“那个人很不自私么?所以就把我给比了下去?”
崔怜花道:“是的,他在我心中份量无端端加重了许多,他本来只是一个见过一面的人,本可以说是陌生人。
然而现在却不同了,他显然是侠义之士,他并无所求,只为了应该做的事而做,我在他心中可能是值得一顾的女人。
但大体上他仍然视我为‘人’的一份子。对于其他的人,不论是男是女,若是落于我这般处境,他也是会伸手管一管的!”
李隆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