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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解语道:“承蒙老丈赐告一切,只不知我们该往何处才对?”
绿野叫道:“别信他,他鬼扯,严星雨又怎么样?徐无理又怎么样?”
老郑忽然一矮身滚入路边草丛,生似一只很小的昆虫倏然隐没。
这一手使绿野叫声中断,好像被人突然扼住喉咙。她从来未见过人类的动作甚至身形,能突然间变成昆虫一样。还未眨眼已经不见了。老郑难道是虫精?
花解语举目遥瞩,轻轻道:“有人,但远得很,老郑居然能发觉躲开,真了不起。”
其实何止前面,来路也有人,而且来得很快。一转眼间沙沙步声已传入耳中。
绿野凝神一听,道:“有三个人,我们躲呢还是不躲?”
花解语笑一下,道:“躲一次躲不了两次,看看是什么人也好。”
转眼间三人大步走近,都是男人,也都带着兵器。行色匆匆,乍见两个美女在路边,无不愕然止步。
三人年纪不大,绝对都不超过三十。有一个甚至只有二十左右,青春活力充沛。但他的装束举止显示他投身某种行业,匆匆而来为的是谁?
一个穿宝蓝绸缎长衣的男人首先道:“姑娘们,这是什么所在?你们何以跑到此地?”他声音沉实,直率中仍有点礼貌。
其实三个男人的目光忙碌得很,因为绿野的明艳使人不忍移开眼光,但花解语窈窕颀长的身材以及黑纱遮没的面庞亦极有神秘感和吸引力。
花解语道:“三位先生情吧,我们女人家躲到此处讲话,当然不想人家知道。”
绿野跺脚大声道:“走,问什么?我们不能讲悄悄话么?”
另一个二十余岁的男人笑道:“好,好,我们走,我们原不该多嘴问的……”
任何男人在美貌得令人心软的女孩子面前,都会特别慷慨容忍。这也是男人世界中心照不宣的规矩,彼此谁也不会取笑谁。
故此其余两人也笑了,同意并且迈开脚步急急奔去。
但他们走出十余丈,便又停止,因为路当中有个老家人连连躬身行礼。宝蓝绸衫男子道:“你是谁?什么事?”
老家人道:“小人徐贵,来自太湖。请问三位壮士可曾见到两位美丽姑娘?”
最年轻只有二十岁的少年按剑踏前两步,厉声道:“没瞧见,滚开。”
老家人徐贵道:“如果三位壮士没瞧见,务请回头走开,这边万万走不得。”
在三人忿怒哼哈声中,徐贵忙忙解释道:“因为敝上就在后面不远处守候那两位姑娘,任何人走过不免引起敝上疑心。如果言语上一冲突,眼看又是一场流血惨祸。”
宝蓝绸衫男子道:“贵上是谁?”
但另外那二十余岁的年轻人冷笑道:“管他是谁,若敢无礼拦路,便取他狗命。”
更年轻的少年叫声好,道:“对!谁敢阻拦先吃我常青两剑。”原来他背负一剑,左手握一剑。
老家人徐贵不但不龙钟而且矫健得很,闪开一旁的身法相当迅快,说道:“小人万万不敢拦阻,请,请。”
常青意气风发带头奔去,转过一个长满树木的小山丘,忽见一个六旬老者在大路中心,居然四平八稳坐在一把交椅上。
交椅后有个粗壮汉子双手抱着一口长刀。刀鞘很古旧全不起眼,但看来沉甸甸很有斤两。
那老者面阔颧高,双眉横直浓黑,口大鼻扁。整个样子一瞧而知是个执拗横蛮脾性之人。
他两眼一瞪精光闪闪,粗声道:“老夫徐无理,小子们报上名来。”
常青态度比他更横,大刺刺道:“老子常青,”他指住宝蓝绸衫汉子道:“他是老大霍昭,那是二哥秦龙。”
徐无理道:“你们有外号没有?”
常青道:“没有,没有取外号的必要。”
徐无理疾横面上居然泛起笑容,道:“小孩子好没见识。外号有很多用意,可以让人知道你的为人性格职业擅长的武功等等。你们踏入江湖多久了?”
这次是老大霍昭回答,道:“说久不久,两年有多三年不到。”
老二秦龙接口道:“我们也商量过外号之事,但如果还未做过一件轰轰烈烈的事……”
徐无理不悦的声音把秦龙的话打断。徐无理道:“胡说八道,只怕没本事,没胆识,哪怕找不到轰轰烈烈的事情?你们两三年都闯不出声名,全是混蛋蠢才。”
老二秦龙老三常青都气得怒叱,但老大霍昭哈哈大笑声压住他们。也使他们忽然醒悟因而由忿怒变回沉着。假如对方是身怀绝艺的高手。则大敌当前岂可冲动忿怒?
徐无理反而赞许点头道:“这才像话,老夫姑念你们年轻识浅,叩个头就饶了你们。”
霍昭道:“本人专练判官笔,我二弟用惯一对护手短钩。三弟学剑。”
徐无理道:“我不是瞎子,早瞧见啦!”忽然微怔寻思。说到瞎子突然记起烟影摇红秦聪,十年前秦聪亦是天下十二名刀之一,声名之显赫更在湖光万顷徐无理之上(这是因为徐无理不行走江湖,二十年来都隐居太湖)。秦聪本来亦不是瞎子,但后来却变成瞎子。
天下十二名刀并不是天下无敌,并非绝不失败的。徐无理忽感惕凛,站起身。外表破旧的长刀已在他手中,交椅也被壮汉搬走。
霍昭道:“老丈用此刀赐教几手么?”
徐无理道:“老夫今年六十岁,此刀跟随老夫已超过四十年。”
霍昭道:“老丈三十年前会过刀王蒲公望没有?”
徐无理摇头道:“没有,老夫一直侍奉先师,先师辞谢世间才踏入江湖,到如今算来只有二十七年。”
霍照道:“令师想必也是刀法大家,他会过蒲公望的横行刀没有?”
徐无理摇头道:“没有。”
秦龙常青一齐嘲声嗤笑,道:“谁敢去碰刀王蒲公望?别提啦……”
徐无理居然不怒反笑,道:“哈,小伙子有点儿见识。老夫后来也不时想到这个问题。四十五年前,我才十五岁,投入先师门下学刀,那时先师因中风瘫了一脚。后来虽是复元,行动却不免仍有影响。但先师在生之日时时拂刀遥望长空。他究竟想什么?是不是不敢找刀王蒲公望,所以用身体不便的理由对自己对外人都可以交代?”
秦龙和常青都愣住,这话从六十岁老人口中说出真是万万想不到。常青问道:“老丈尊师是谁?我希望听过他的大名。”
徐无理道:“老夫的名头你们都不知道,更休提几十年前的人物。”
秦龙大声道:“刀王蒲公望的横行刀传给小辛,我们正要找他。”
徐无理双睛一翻露出白眼,冷笑道:“胡闹,凭你们三个?回家,不可逞能。除非你们过得老夫这一关。”
霍昭迅即接口道:“老丈的刀是什么刀?擅长的是什么路子?”
徐无理道:“此刀名为斫山断水。厚度重量都超过常刀两倍。锋快更超过普通的刀许多倍。说到我的刀法门路,两个字可以包括,凶、霸是也。”
霍照道:“多谢指教。”
徐无理道:“你使判官笔,你姓霍。只不知黄山霍元亮是你的什么人?”
霍昭道:“是先伯父。”
徐无理哦一声,道:“霍元亮死了?怎样死法?”
霍昭一怔,人死了还问怎样死法?什么意思?常青大怒喝道:“不用拉关系,我们的事与别人无关。”
徐无理道:“霍元亮可能病死老死,像平常凡夫俗子死得全无出息。但也可能战死,就算技不如人也死得像个大丈夫。”
霍昭道:“已经逝去十年,我不知道死因。”
徐元理屈指计算,嘴中一二三四的谁也不知他计算什么。常青怒声道:“老匹夫,要动手就动手,罗嗦什么?”
徐无理深深叹口气,道:“十年,唉,十年。一定是血剑会的杰作。”
他一抬头目光如电,凝住常青,道:“你使正反剑(不算是双剑),你姓常,铜陵姚氏常氏不分家,你是常氏子弟?”
常青吃一惊,不觉退了半步,道:“你……你知道?”
徐无理仰天冷笑一声,又道:“武林中凡是使双钩长的源出竞州。短的只有两家,一在北方临沂,一在南方祈门。秦龙,你可是祈门人氏?”
秦龙大有目瞪口呆样子,道:“是的。”其实连他本人也不知道已经回答了。
徐无理道:“你们三人俱是江南人氏,江湖经验不嫩不老,使我想起一种行业护院,你们两三年来给那一家护院看门口?”
霍照道:“老丈不愧是老江湖,我们兄弟三人在镖行混过一阵,最近一年是在金陵朱家负安全责任。但事实上我们不像一般护院武师。主人家极敬重我们,老丈相信么?”
徐无理哼一声,道:“好一点点而已。闲话少说,你们哪一个先来挡我三刀?一齐上也可以。”
秦龙刷一声跃出,道:“我来,三十刀也一样。”
徐无理道:“三刀,说过三刀就只用三刀。”
突然间刀身反映阳光,光芒耀目,使人睁不开眼睛,那古旧的刀鞘竟不知何时及如何掉落地上。在徐无理手中,刀已出鞘,人也忽然挺直长高了许多。
森厉杀气奇寒刺骨,四下弥漫,以至霍昭常青都不觉打个寒禁。
霍昭大叫一声,银光倏闪倏没,原来他手中那对精钢判官笔深深插入泥土中。霍昭叫道:“老二,老三,丢掉双钩,快丢掉双钩……”
常青忿忿大叫道:“老大,你……”但他忽然看见霍昭热泪盈眸,声音登时噎回肚子。霍昭胆怯?不,他必有极有力、极特殊的理由……
因此常青大步挡在徐无理秦龙之间,左手一甩,剑鞘飞出十七八尺,现出一支精光闪闪长剑在右手中。
常青面孔表情极为严肃冷静,五六十岁的人也未必有此修养。他道:“徐老丈,且让在下接你三刀。”
霍昭道:“老三,今日须得瞧大哥面上,一定不可动手。”
常青立刻收回剑势,道:“小弟遵命。”
霍昭又道:“徐老丈想不想知道在下不愿动手之故?”
徐无理摇头道:“不必。老夫如果定要出手,你任何理由也休想躲过。”他的长刀这时才垂近面门,霜刃精光映得他须发皆碧。
斫山断水果然是罕见好刀,握刀的手不但坚稳有力,还使人感到那刀简直生长在他手中。
徐无理眼神锐利横蛮,越过刀锋望住常青,说道:“你剑法不错,可惜老夫不想出手。对付你不是三刀而是一招。”
常青微微一笑但眼中却现出冷酷可怕的杀机。说道:“大哥二哥,你们亲耳听到的。”
霍昭叹口气,道:“我们十几年辛辛苦苦练武,如果连人家一招都接不住,也就该死得很了。”
秦龙道:“武功中虽然有很多一招就决胜负生死的手法。但老大说得好,一招都接不住还练什么武?”
徐无理斜睨他们,并不解释。
霍昭秦龙都检起兵刃,霍昭问道:“徐老丈,如果我们三人一齐上,你用几招?”
徐无理厉声道:“一招!”
常青仰天冷笑道:“你这一招太厉害太高明啦,叫什么名堂?我常青非接这一招不可!”
不远处树丛后转出人影,娇滴滴的声音也同时传到:“徐老丈这一招叫做‘肝胆相照’,你们听清楚没有?”
说话的自然是花解语,她那种温柔美丽之态真能使人迷醉。但后来出现的绿野却艳光眩目,令人不可迫视。
花解语又道:“常青,徐老对你说只用一招,其实是抬举你而你却不知道。”
徐无理这时才惊诧地望她。
花解语道:“这一招‘肝胆相照’非同小可。不是常青你的肝胆五脏跑出来照照太阳,就是他的性命送掉。你们纵然缠战千招,但最后他还是这一招决定胜负。所以他干脆只用这一招了。”
大路上树木边到处都是一片寂静,但花解语的声音却在每个人心中回响不绝。
然后由常青声音打破寂静,他口气极之坚决,显然绝无转圜余地。“我仍然要接他一招。”
霍昭仰天大笑,道:“我们接他一招。”
斜阳下兵刃寒光精芒闪闪耀目,三个年轻人品字形包围徐无理,但所有的人都凝立如石像。
即使是外行人亦瞧得出严重性,知道血溅七步尸横就地的结局绝难避免。
徐无理身躯毕直,森冷沉稳有如已经在风霜雨雪中站立几个世纪的石人,他的刀深深藏在怀中,似是等待结蕴的力量爆发,当然爆发时必是石破天惊无人无物可以抵挡。
花解语深深叹息一声,道:“这种局面实在太可悲了,绿野,我很想知道如果小辛在此,他肯不肯硬接徐老丈这一招‘肝胆相照’?”
人人都很感兴趣等候绿野的回答,小辛这个名字有如魔咒具有神秘力量。
绿野道:“我亲历亲见小辛一次出手。黑夜中十二位江南名家高手每人高举一支火炬,这十二位江南名家高手中有水乡左金刀莫蓬时,有形影鞭耿正等等。火炬照亮圈中有两个人,一个是小辛。”
没有人敢弄出一点声响,没有人不想知道火炬圈中除了小辛之外,对手是谁?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