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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又一团冰飞来,都没有看到来的方向,柳搏却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秋水飞跃出去追赶扔冰团的人。
“大哥!”柳执表情复杂地扑了上去,我也伸手试探柳搏的鼻息,一切正常,他只是被点中穴道,沉沉睡去了。
“你走吧!以后莫要再见!”柳执没有回头,打落我的手冷冷说道。
“好!多保重!”我不能死,方才那个救我的高人冷冷的气息很像师兄,但我知道不是,因为师兄已不再冰冷,也不再有高深的武功。但是那冷冷的熟悉的气息激发了我内心深处的信念,我要活着,要活着救师兄。因为我此刻若死了,师兄便也等于活不成了。除非师兄自由了,我再死也不迟!
“小姐!”秋水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看她那沮丧的脸色就知道没有找到高人。
“莫再找了,高人救人不须言谢!”
秋水颔首微笑道:“那棵树上写着:‘路过此处,便见不平,举手相助,家务事本就难缠,但在下实见不得杀戮,若再举刀,休怪在下不留情面!’呵呵,这高人真风趣!”
我也不由得颔首微笑,这人虽然气息很像师兄,但风格却不像,师兄哪有这么罗嗦、幽默?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休再演戏,定是那奸夫!哼!我柳家无能耐杀你,此后你也不得再回柳家。”柳执抱起柳搏上马,狠狠说道。他凶狠的眼神中却带着些许内容,我读得懂,他是怕我回去自投罗网。
我微笑着对柳执说:“是,如烟谨听二哥哥教诲!不过二哥哥在以后提到我师兄时还请客气些。我想当初能让哥哥欣喜若狂的承诺只怕不仅仅是能保柳府周全吧?当时哪个又能知道会有今日之祸?或许师兄除了承诺二哥哥要保柳府周全外,只怕也承诺了要二哥哥他日掌管柳府门户吧!如今如烟已替师兄做到,师兄已不算食言,对否?”
柳执尴尬地默默看我一眼,策马走向来路。大家都很了然……
秋水喃喃道:“幸亏有人相救,否则小姐若有闪失,奴婢也会以死谢主……”
我默默无语,与秋水再去看了看树上高人的留言,心中一下子变得很空,的确不是师兄,冷漠的他绝对不会说出这些话来,而且那笔迹也很是陌生。一个幻想的破灭就代表着一个失望的开始……我真傻,明知不是师兄还报什么希望呢?
秋水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幻想,只是默默牵来马,重新赶路。
此后的路似乎更加不好走,又走了半月到了代地北方一处荒僻的山群,春天也悄悄来临,我竟然走了整整一个冬天,可山上的风依然呼啸,却再也听不到百姓的哀鸣了。或许因为天气,一路上并未看到多少兵马,但不知道江东如今是什么样的光景了。我们在山群中迂回盘旋又走了半月,便看见远远的山巅有处山寨。西汉时期交通所限,边陲之地经常是荒芜人烟之处,往往会被山贼占据为山寨。这处山寨远看去与其他山寨并无甚区别。而西汉时人口稀少,自是可以保佑这样的山寨不被外人发现而逍遥地活着。
进了山寨并没有看到重兵把守,只有为数不多的壮汉把守着各个关卡。那些人一看到秋水,都亲热地打着招呼。秋水并没有向别人介绍我,我也就漠然地从一个个关卡走过。
马儿异常艰难地载着我们爬上山巅,这里关卡反倒少了起来,空旷的山寨上只能看到一个个房屋与一个个山洞,也不知那些山洞究竟有多深,不过看样子应住着不少人,可从外面看起来山寨里显得异常冷清,除了巡逻的哨兵几乎看不见任何人。秋水带着我直接驰到主帐门前,才翻身下马,上前一边扶我下马,一边喊道:“少主!少主!您看谁来了?”
主帐的帘子轻轻被一个纤细的胳膊挑开,一个俏丽的人儿走了出来,嗔道:“死丫头,鬼叫甚,少主劳累几个昼夜,方才歇息一会子!啊!柳姑娘!果真是你么?师弟!师弟!柳姑娘来了!”牙牙欣喜地转身冲到房内大声呼喊着。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微笑,有多久没有这样被关注过了,好温馨……
帘子上卷起一阵风,一个消瘦而挺拔的身躯钻了出来,一张憔悴的脸上露着惊愕与明媚的笑容,纷乱的胡须中白白的牙齿晃得我的眼睛发酸,恍惚中,一个坚实的躯体一把拉我入怀,坚硬的胡子摩擦着我的额头,东风微微带着些许哽咽说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我透过东风的肩膀注意到牙牙表情复杂地看着我们,便微笑着推开东风,擦去眼角的泪说:“疯子,怎又如此狼狈?”
他哈哈笑着捋了捋凌乱的胡子,笑道:“这几日太忙,没办法不狼狈。烟儿来了我定不会再狼狈了。”
我淡笑着捶了他一拳,骂道:“你莫以为我不知你都做了些甚好事!”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夸张地揉着肩膀大叫着“疼”,一边拉我入房。
屋内最醒目的是墙上那张大大的西汉战略地图,江东与代地的部分用朱红标注了出来,那就是他们的战场,此刻不知已死了多少人的战场……
我心中微微有些沉重,依然装着糊涂,坐在榻上。花花正蜷缩在榻上的一角闭着眼睛睡觉,看见我进来也只是懒懒地叫了一声,继续睡……
东风坐了下来。牙牙沉默的脸上多了一丝释然,坦然地带着秋水出去张罗住房等一应事务。屋子里只剩下我与东风两个,他冷静了一些,便没有了刚才的癫狂,好几次欲言又止。
我了然地微笑道:“师兄依然没有救出……陈平怕你出卖他便毅然扣押了师兄,因此,我现在不会再走,直到你与陈平之间的纠葛彻底了结。”
东风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仿佛带着很多让我感到不安的内容,但我却抓不住那丝不安来自何处,便连忙问道:“不会你已出卖了陈平吧?”
东风猛然觉醒,咬牙道:“我万不会如他那般卑鄙。烟儿放心,即便是他不扣押先生,我亦不会做这不齿之事!”
我叹息道:“你可是在恨他背信弃义?”
东风惊愕:“你已尽知?”
我颔首道:“陈平告知我你已起兵!”
“其他呢?”
“其他还有何事?”
东风大笑着掩饰着眼中一丝慌乱与不忍。
我叹息道:“你放心吧!暂时还无人告知我你的真实身世!”
他仍是那奇怪的笑容,难道我会错意了?这时牙牙进来张罗我沐浴、安置,便将这事给忘了。
晚上,我穿上了牙牙给我准备的女装,终于又恢复了女儿身。看着那粗布手工缝制的衣服,想起曾经的每个生日师兄让福婶给我做的衣服,那淡淡的如同乡愁一般的记忆,让我坚强了许久的心疼了起来……
晚宴,我见到了东风的十来个下属,东风一一给我做了介绍。在席间,我才得知这山寨才是东风真正的大本营,最精锐的人马也驻扎在这里,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良将精兵,此刻部分人马都去代地打游击战。而江东的队伍虽然庞大,人数众多,却是些普通的兵马。东风自起兵以来一直坐镇大本营,宏观调控着整个战事,每日以飞鸽传书互通讯息。但入冬以来交通异常不便,也不能再以飞鸽传书,因此东风与在代地的将士都显得异常紧张不安。因为与大汉的兵马相比甚是悬殊的东风很清楚自己在这场起义中的作用,只要自己在,起义便可以继续,因此他并没有亲赴战场,省得被大汉擒贼先擒王了。所以他即便是再焦躁,也是很理智地保持着实力。我没有见到春风与菁儿,她们跟着诚伯出去游击了,希望他们都能平安才好。
看来陈平与我都估计错了东风的实力与计策,不过即便如此,东风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我带着些哀伤,看着这些将士,如果这次起义失败,不知还会有几个人活着,当然,到了那时,不知将会有多少女人如同今日的我一般撕心裂肺,或者是比我更绝望的悲伤……可是如果这场起义还在继续,每时每刻的战场上都会有人流血死去,每时每刻都会有未亡人等待着战场上的丈夫,每时每刻都会有孩子失去父亲……
这场起义从一开始就是错误……
我究竟有没有能力去挽救这场灾难?我看着屋子里一张张意气风发的脸庞,还有那踌躇满志的东风,许多许多话也只能压在心中……
第三十六章步步艰险挽残局百般纠缠皆为情
当夜,东风并没有抽出时间来陪我,而是彻夜与那些将士商谈下一步的作战方式,我数次徘徊在议事厅门外,只听得他们凝重而激烈的议论之声,得不到任何机会与东风细谈。这样的谈论整整延续了一夜,次日一早东风挂着黑眼圈来我的房间看我,打着呵欠内疚地说道:“烟儿,这几日战事很是紧张,昨日慢待了你,实在抱歉,今日我来陪你说说话。”
我注视着他那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又忍了下去,心疼地说道:“你快些去歇息一阵子,午后若得了闲,我有些要紧事要和你说。”
他嘻笑着说:“何事?说来听听,你这丫头也忒会磨人。如此这般我怎能睡着?”
我叹息道:“有些话不是一句半句就能说清的,你还是养好精神,我再慢慢说与你听,可好?”
他夸张地拍拍胸膛,大声说:“我此刻有精神得紧,”伸手拉我坐下,“来,现在便说吧。”
我无可奈何地苦笑一下,问道:“东风,我觉得你有事瞒我。”
东风的笑容僵硬了一下,苦笑着说:“我总逃不过你的眼睛。”
我叹息道:“说吧!”
他沉思半晌,干涩地说道:“与你分别后,我差人四处寻找先生,可是一直音讯全无。”
我了然地颔首道:“我晓得,陈平想藏起一个人来容易得紧,师兄之事暂且略过不说。”
他表情复杂地看着我说:“我总感觉陈平有些不对劲……于是加紧搜查,将一切可能疏忽的地方全搜索一遍,仍是没有先生音讯。”
我叹息,真不知该说什么好。我一直在亏欠东风,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为东风做过一件事,而他却一直在默默无闻的帮助我,为了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他继续苦笑着说道:“我一直在长安一边等你一边找寻先生试图将他搭救出来,可是我不仅未等到你,亦未找到先生,却等来来刘恒登基的消息。”
我叹息道:“此刻你才知陈平背叛了你?”
他颔首道:“其实曾经隐隐觉出有些不妥,但一直未曾确信。”
我冷笑道:“当初你带陈平来医馆寻我时,常常与其密谋,莫要以为我不晓得。”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说:“我原本便不打算长期瞒你,只是未到说的时候。”
我淡淡道:“其实莫要以为我糊涂,我一切都了然,只是不愿揭穿你罢了!”
他咧嘴一笑,坏坏地问道:“你知晓甚?知晓我对你的心还是知晓我干过的坏事?”
我狠狠瞪他一眼,说道:“你就会逞一时口舌之利!那好,我今日给你讲个故事,只是不知说得对与不对,若不对处你再更正可好?”
他挠挠蓬乱的头发,笑道:“识得你这半生,还不知你会说故事?好!我洗耳恭听。”
我看着他那因为长期劳累而变得不再明亮的眼睛,心中不由有些怜惜。但是我又很清楚他的个性,此刻就算是有十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会睡觉去。因为我在这里,而且是很清醒地在这里。他一贯都是这样的,永远将我放在第一位,即使我再如何伤害他,如何猜忌他……
“快说,莫要再玩花样!”他定定看着我,洁白的牙齿闪着坏坏的光芒。
我叹息道:“你确定要听?”
“确定!”
“你听完后可要听我劝告!”
他咧嘴一笑:“我何时忤逆过你?”
我微笑颔首道:“那好!你莫要打岔,听我细细说来。”我伸手端起几上的茶碗,抿了一口,才幽幽讲道:“相传在秦末年间,官府残暴,朝政混乱,民不聊生,家家户户都有未亡人,甚至有的人家中成了绝户。而这些安分的庄户人家,要么被秦始皇抓壮丁去修长城,要么被抓去练丹药,甚至有很多人家的姑娘都被暴秦抓去修炼采阴补阳之术……放眼望去,我大好河山一片哭声,尸横遍野,瘟疫肆虐……”
东风的笑容渐渐隐去,紧紧握着拳头,了然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道:“正值此时,有两个民间英雄,不忍暴秦的残害便分别揭竿起义。”
东风吼道:“两个英雄?何止两个英雄!”
我叹息道:“的确,当时不知有多少英雄纷纷起义抗争暴秦的苛政,但此时却有两位英雄极其出众,一位乃是汉高祖皇帝刘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