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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方晴柔怯生生的望了慕良夏一眼,小心的低下头。
慕良夏握紧手中的卖身契,既然银子已经付了,也不能反悔了,只要她捏着她的卖身契,她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她将方晴柔带了回去,给她买了衣服,顺便将她的几件首饰给了她。
打扮好后,她便带着方晴柔第二天去了秦府。
这次守门的经过上次那件事,已经被秦默然下了命令,不让放她进去。
她无奈,只能拉着方晴柔守在门口,一直等到快天黑之时,一辆马车才停在秦府门口。
秦默然从马车上下来之时,慕良夏眼尖,急忙奔了上去:“默然哥哥~”
听到那个令人厌恶的声音,秦默然眼里一冷,当他从马车上将另外一个女子轻轻扶下之时,慕良夏心里止不住的嫉妒。
秦默然没有理会慕良夏,直接扶着银染朝着大门走去。
男的俊,女的美,简直一双璧人,慕良夏心里不断的冒酸水,她真心将那个女人扯开,可是她知道不能。
她强制压下自己嫉妒的心,嘴角勾起一甜美的笑,声音带着一股埋怨和嗔怪:“默然哥哥,你可以不理我,但是晴柔是你的表妹,你总得看看她吧。”
秦默然身子一怔,眼底划过一丝暗流,停住了脚步。
慕良夏心里一喜,急忙将方晴柔拉到了身边,秦默然这才看清楚了她身边多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羞涩的垂着头,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她小心翼翼的抖动着睫毛,身子在发抖。
方晴柔,秦默然是有这个印象的,他的娘亲有个亲妹妹,生了一个女儿就叫这个名字,他还记得小时候他们一起玩耍过,但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她们便疏离了,直到他们全家被贬谪,那个所谓的姑姑再也没有过来看过他们。
慕良夏以为秦默然终于动容了,有些高兴,连忙催促方晴柔:“快叫表哥。”
方晴柔抬起头,小心的看了一眼秦默然,触及秦默然审视的眼神,心里一咯噔,连忙低下头:“表哥。”
“你怎么来了?”秦默然并没有否认,这个女人确实和他记忆中的姑姑有些相似。
这一句话让方晴柔泪如雨下,将这些年的悲苦之事,朝着面前这个男人说出,昨日他听了这位小姐的话,自然也知道这位表哥现在可是状元,她可得牢牢抓住他,她再也不愿意回到春晖楼了。
秦默然默不作声,听着她说着这些年的凄苦,眼里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是在听到春晖楼时,他眼里才露出一抹暗色。
“默然哥哥,我也是偶然发现她的,觉得她可怜,将她救了后,才知道原来她和你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便将她送了过来。”慕良夏赶紧表明心意,心底不自觉的得意,真没想到这个丫头还真是秦默然的表妹,她心里不觉得兴奋,看来她当状元夫人不远了。
最后秦默然无法,他虽然不喜这位表妹,但是他娘临死前特地嘱咐过,让他如果遇到他姑姑家有难,能帮就帮一把,所以她也只能将她留了下来。
至于那两千五百两,秦默然听说过,为了不和慕良夏有牵扯,便将银子重新还给了她。
慕良夏本是推脱,但是考虑到她最近确实生活困难,便收了下来。
但是秦默然没想到的是,银子是还了,但是慕良夏三天两头的往秦府跑,明面上是为了看望方晴柔这位好友,可是背地里根本是为了骚扰他,让他烦不胜烦,他想将她轰出去,但是又担心世人说他忘恩负义,只能有时间就呆在银染屋子里。
他和银染,说夫妻不像夫妻,除了那次醉酒,他们都是各睡各的,但是她却是最懂他的,她一直很安静,从来不会烦他,甚至很善解人意,将他侍候的很周到,让他挑不出一丝的错。
他心里还是只有慕昭,那个狠心的女人,他原本以为有了善解人意的银染后,他会渐渐淡忘那青涩的记忆,可是每当午夜梦回,他依旧最怀念那段时光,即使没有权利地位,但是他很幸福。
当他再一次从梦中惊醒之时,眼里满是不甘,他的双手紧握床单,压抑着极大的痛苦。
银染从隔壁的外间听到动静,推门走进,在昏黄的灯光下,她眉眼蒙上了一层雾色,让人看不清。
她给他拍了拍背,倒了一杯茶递给他,他俊美无寿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落寞,这在银染眼里很是刺眼。
她最后还是将手中藏着的那张纸放进了他的掌心,秦默然眼里疑惑,在她示意的眼神下,打开了它。
第一百一十八章 身世
秦默然的目光在在触到纸上的内容,眸光一凝,有些不可置信。
“这个哪里来的?”他紧紧握住手中的纸,厉璟琛不是厉王爷的儿子,这个整个东临都知道,但是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银染看着他眼里涌起的阴暗和激动,就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个男人动了心。
她领着他走到书桌前,提起笔,有一瞬间的迟疑,当黑色的墨汁滴落在白色的宣纸上,她最终还是下了笔。
厉王爷为了让厉璟琛继承他的爵位,将七岁的厉璟琛放到边境去历练,和当时驻守边关宋副将的女儿相识,两人一起长大可谓是青梅竹马。但是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另外一个小男孩,当年的‘厉璟琛’年纪小,他本来是厉氏旁支过继的,对舞刀弄枪并不感兴趣,他喜欢的是诗词歌赋,常常和宋妍宁两个人切磋交流,但是情势所逼,‘厉璟琛’作为厉王爷唯一的继承人,必须上战场赚战功,被逼无奈下,便和当年同龄一起过来的那个男孩两人互换了身份。
因为‘厉璟琛’年纪小,刚到边关,见到的人少之又少,接触最多的就宋妍宁一个,当时谁也没有多想,宋妍宁对相貌清秀的厉璟琛很有好感,她也不希望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和父亲一样是个大老粗,遂很赞成‘厉璟琛’的决定。
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厉璟琛’恢复了他过继之前的名,叫厉满安,作为厉璟琛的书童留在了宋家。一过就是十年,几人的感情很好,厉璟琛也因为在战场上的出色,成为了一个厉害的将军,被众人所认可,而厉满安也如愿的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他成为了一个教书先生,和宋妍宁在一起了。
可是平静日子就在厉王爷下令,让厉璟琛领军回帝都被打破,厉满安担心事情被戳破,便连夜带着宋妍宁打算离开,可是当时的厉璟琛也担心身份被戳破,便安排了人伏击他们,厉满安死了,宋妍宁活了下来,可是却哑了,成了现在的银染。
银染漆黑的眼眸此刻盛满了悲伤,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她颤抖的动着笔,死死的咬紧嘴唇,仿佛是拼尽全力在克制自己。
看着这些震惊的秘密,秦默然眼里渐渐的清明,心里涌起了一股激动,原来那个男人现在的身份是偷来的,他是前太子的儿子,那么就是皇上必须诛杀的对象,只要这个被圣上知道了,他厉璟琛就死定了。
他抑制心里的激动,审视的目光在银染悲伤的脸色逡巡,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心问道:“你愿意随我进宫面圣吗?”
银染没有丝毫犹豫的点点头,她等的就是这一天,她要为满安报仇。
秦默然连夜带着银染进宫面圣,这件事他没有告知二皇子,担心二皇子会犹豫,拿着这个把柄和厉璟琛谈条件,那么于他没有任何好处。
殷擎天宿在苑妃的宫里,当被人突然从睡梦中叫醒,是极其不愉的,可是当听到他的好侄儿终于被找到,而且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他的好兄弟教的文武全才,手里掌握着东临一半的兵力,他当时就怒了,秘密派了他的暗卫,上了厉王府以谋反罪捉拿。
可是暗卫去晚了,扑了个空,被厉王爷告知,厉璟琛早因公务三天前出了帝都。
殷擎天当然不相信,但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张贴告示捉拿,毕竟是他胞兄的儿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这么些年了,朝中依旧有不小的势力拥护前太子,要是现在爆出前太子的儿子还在世,并且就是厉璟琛,那么他这个皇位就坐不安稳了。
他将一半的暗卫拨给了秦默然,让他负责暗中调查前太子的余孽,同时公告天下,厉璟琛以谋反罪被剥夺了将军之职,和他手上的兵力,全国搜捕。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厉王府给封了,里面的人不能出来,外面的人也不能进去,就是慕昭再着急,在门口磨蹭了半天,也没有能进去的办法,只能无力的回去。
入夜,当天幕染黑,全城陷入死静。
暗处的一个黑影闪现:“主子,现在全城戒备森严,我们恐怕很难出城。”
一袭黑衣,冷脸凝重的厉璟琛从暗处走出来,“查清楚是怎么回事没?”
“是宋妍宁!”容进顿了顿,眼里闪过一抹内疚:“都是属下的错,当日若是斩草除根,便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厉璟琛望着漆黑的夜色,半响没说话,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主子,我现在去杀了她!”容进熬不住心里的愧疚,冷声道,转身便走。
“站住!”厉璟琛突然出声,周身升起了一股凌厉:“回来!”
“主子,只要死无对证,那个狗皇帝也不能拿你如何!”容进眼里浮现一抹坚定,当初如若不是他看在妍宁是他亲妹妹的份上,饶了她一命,只是毒哑了她,当时他派人送她去了回羽,没想到竟然被她逃了出来,还来到了帝都。
“你尽快安排出城,这里我们不能多呆!”厉璟琛抿了抿嘴,沉声道:“现在去杀她也无用,殷擎天早就怀疑到我了,此时宋妍宁的出现只不过给了他一个契机,得到这个契机,他就会紧咬着不放,即使宋妍宁死了,他还是要杀我!”
容进单膝跪在了厉璟琛跟前,枉他作为主子的左右手,结果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竟然铸成大错。
“你想办法和风澜联系上,明晚让他送我们出城。”厉璟琛望着不远处街道上面巡逻的侍卫,眼里闪过一片阴沉。
容进拱手领命。
当乌云遮住了月光,大地陷入诡异的安静。
安阳侯府,云锦园灯火通明,慕昭坐在窗前,眉头紧锁。
这个季节,天气已经渐渐有了凉意,尤其是到了晚上,气温陡然下降,冰冷萦绕在整个屋子里。
柳绿冷的轻轻哈着气搓着手,站在慕昭身后。
看着小姐发呆,眸光茫然虚无,柳绿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打算拉上窗户。
可是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柳绿怔了怔,顺着目光对上了小姐的眼睛,慕昭摇摇头:“你先去休息吧,让我一个人再坐一下。”
“小姐,世子是不会来的,现在全城搜捕,他肯定得躲的远远的,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柳绿知道小姐的心思,她心里也担心世子,毕竟这么多年了,小姐好不容易解了秦默然的毒,喜欢上了世子,她也希望小姐有个好的归宿。
“我知道,可是我睡不着,你先下去吧,我再做一会就去睡觉。”慕昭看着一望无际的黑色,一点睡意也没有,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守着什么,只是觉得心里缺了一块东西,她很害怕,害怕一去睡觉,一闭上眼睛,那个东西就永远消失了。
柳绿动了动嘴,还想说什么,雨浓从里屋里出来,拿了一件披风,披在慕昭身上,给她裹的严严实实的,然后朝着柳绿摇摇头,对着慕昭道:“小姐,我们先下去,就在隔壁宿着,你有需要随时喊我们。”
慕昭点点头。
当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冷风拂进,吹的珠帘叮当作响,慕昭看着那一层层台阶,她犹记得那日他心疼的将自己拥入怀中,可是短短几日,竟然发生了这么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此刻是否安全,又在哪里?
她心里牵挂着,怎么也不想关上窗户,她想说不定他会过来找她。
当第一声鸡鸣声响起,她望着远处泛白的天空,看着空落落的院落,依旧是没有一个人,四周安静,只有冷风呼呼的的摇摆树枝的声音。
经过几日的全城搜捕,依旧没有任何厉璟琛的消息,听说风澜在事发后第二晚出城,殷擎天大怒,特命人去追,可是他们仿佛凭空消失,再也找不到踪迹。
回羽一族蠢蠢欲动,不断骚扰着边境,就连西戎也在此时攻击了东临的珠城,两面受敌,殷擎天身心疲惫,左右应接不暇,当看见满桌的奏折同时都在主张议和之时,他愤怒的将奏折一把毁在了地上,脸上阴阴的郁色。
宋苑将托盘放在龙案上,走到他身后,给他轻轻揉着额头,“皇上,您已经几天几夜没有休息好了,可得保重龙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