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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子微到了警察局,说明了来意。一个警察帮她做了一份笔录,之后她被带到一个房间。“这是前两天我们在珠江口发现的女尸,目前身份未明,你认一下是不是你的朋友。”
子微倒吸一口冷气,他们,居然让她来认领尸体!全裸的女体应泡过太长时间的水而浮肿得不成样子,幸好还能认出不是艳,她略略松一口气,神经却依旧紧绷。
从警察局出来之后,子微一直心思恍然,那被水泡得浮肿的身体,白惨的脸,似有若无异样的气味,在她的脑海里久久挥散不去。最后她回到了住所,方立煜身着黑色睡袍,在客厅里喝茶。
“回来了?”他看她一眼放下手中的茶杯,“我找人查过,艳在香港本地,此刻人在阳明山的一座别墅里。”
子微一怔,“她在香港,为什么不联系我,而且也不让我联系她。”
“胡远之,你认识吗?”
“胡远之?是不是胡氏这一代的当家人?”惊。
“艳所在的别墅属胡氏名下。”方立煜接着问,“你和艳都是HZ政法学院毕业的吗?”
“和这有什么关系?”
“根据我的调查,胡远之曾在大学第二年,也就是五年前到HZ政法学院当过交换学生。所以,你们应该算是旧识,而现在,出于某种原因,艳被他囚禁了。”
子微大吃一惊,艳为人一向洒脱,也不曾得罪过什么人,怎么会和如此显赫的一个人物搭上关系?而且显然这种关系的发展倾向并不良好。在吃惊的同时,她也感觉到这件事的棘手,胡氏是香港首屈一指的大企业,涉及的行业面无比广泛,就这一点而言,就算是以太也无法与胡氏相提并论。在这个权钱交易的社会里,钱就代表了一切,胡远之如此处心积虑地挟持了只在几年前有过短暂交集的女人,其中原因一定不简单。由此推断,想要通过正规的途径解决,肯定是难上加难的事情。方立煜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收集到这个消息,又是如何的神速。
“你慢慢想,我回去补眠。”方立煜打断她的冥思。
“等一下,”子微说,“你是如何得知这个信息?”
方立煜别心用心地笑,“只有我想要的东西,没有我要不到的东西。”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假设”子微说,“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把艳从那所别墅里带出来?”
方立煜骄傲地点头,“只要我愿意。但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我与胡氏树敌。”
“可她是你的女人不是吗?”她反诘。
“不,她从来不是我的女人,”他又笑,“我与她,一夜情?或许算得上。”
“可是你出资给她开了诊所,你还为她买了公寓,这难道什么也不算吗?”子微不死心地反问。
“的确不算什么,那不是为她,那是看在你的份上。”方立煜狡猾地笑,“子微,一切都是因为你。我可以为你给她现在所给的,同样,也可以为你,将她从胡远之手中夺过来。不为别的,只因为你,因为你那里有我真正想要的。”
子微心中一凛,她突然之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是个成功的商人,一直以来都是!在他眼里,人生就是交易,给他他想要的,他就给你你想要的。不加要挟,不事谈判,一切在不言中已达成默契。平等,自愿,一物易一物,这就是他的公平。然而,对她,何曾有过真正的公平?她为他的吻神魂颠倒,而他只是在玩一场游戏——非常刺激也非常好玩的游戏。没有规则,也没有任何的前例可循。那是种很郁闷的感觉,就好象甫上场比赛的选手,突然发现自以为的对手竟然是裁判。可她有选择吗?
她说,“那么,就请你把她从胡远之手里夺过来吧。”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与方立煜坐在同一张桌上豪赌一把,自此她没有退出的权利,只能被动地随着他,将手中稀少的筹码毫不吝啬地往桌上砸,之后她与他的一切只是一场交易。就这样,她对他那一份朦胧游移的爱意,在两个人亲密无间的合作下生生被扼杀了。
“很好。”方立煜满意地说,“三天之内,我把她接过来。”
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直到两天后,子微才见识它的惊心动魄。
那天夜晚,他们正在客厅里品茶,她、萧弄玉与方立煜。没有任何预警,一个全身漆黑却有一头银白发丝的男人抱着艳进入他们的视线。
那男人将艳平轻放在沙发,冷冷地说,“我把人带来了。”
艳双目紧闭,白色丝绸睡衣上大片的血迹如花盛开,原先的热情与火艳荡然无存。
“她受伤了吗?”子微用颤抖的声音问。
那男子回答,“那是我的血。”
“律,你受伤了!”方立煜低沉着声音。
子微才发现,那个被他唤作律的男子右肩上一个黑乎乎的洞,正汩汩地向外冒血。
“一点小伤而已。”律微笑,“人太多,要毫发无伤地出入不是件容易的事。”
子微这才发现,律竟有一张绝美的脸,在如云朵一般的发丝映衬下分外妖娆,在灯光的映衬下竟比萧弄玉更见几分阴柔,如果说萧弄玉只是长得比较女性,那律便是长得绝对是一个女人。
方立煜脱下睡袍,将律裹住。
“子弹还在体内。”律说。
“那就交给我了。”萧弄玉说。
律看了他一眼,神情复杂,“那么就拜托你了。”
萧弄玉扶住律消失在客厅。
“把她弄醒。”方立煜的声音加杂着莫名的怒气,“然后带她到房间清洁一下。”
“竟然让律流血,”他冷冷说,“姚子微,我对你更是势在必得了。”
冲了一个简单的澡,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艳在子微的床上躺下。
“他还好吗?”艳问,“那个送我来的人。”
“他没事。”子微回答。
“那最好。”艳微笑,“他是个好人,我不希望他因为我而受伤。”
“艳……”子微想问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在看到她一脸疲倦的时候止言,“你先休息吧。”
艳点头。
子微起身离开。
艳拉住她的手,“子微谢谢你。”
子微回头笑,“怎么这么见外。”
艳也笑,“也帮我谢谢那个人,谢谢他救了我。”
回到客厅,只见萧弄玉一个人。
“律怎么样了?”她问。
“子弹取出来了,伤口也处理好了,但有一段时间不能动刀动枪了。”萧弄玉回答。
“他,到底是什么人?”迟疑了很久,子微问。
“律吗?”萧弄玉的眼神有些深远,“我们三个人一块长大的,可以算得上青梅竹马吧。”
他又接着说,“三个人一起在青焰盟长大,律与我和立煜不同,他是孤儿,是老盟主从街头抱回来的,和我这个人质相比,他的生活更悲惨一些。立煜从青焰盟出来时想把我和他两个都带出来的,结果……他只带了我,把律留了下来。”
“为什么?”
“因为……”
“因为我想留下来。”右臂缠着绷带,肩披黑色西装,裸露胸膛的律从黑暗的廊道缓缓走入客厅,“象我这样的人更适合生活在青焰盟。”
他缓缓走到子微面前,俯首看她,“姚子微,你很聪明,配得上老大。”
“我已经不是你的老大了。”方立煜跟在他的身后。
律回首看他,但笑不语。
“弄玉,送律回去。”方立煜说。
“律,”在他们走到门口时,方立煜唤,“如果烈煜为难你,就说是我的意思。”
律回头,“现在的青焰盟,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而后一笑,却是说不出的阴狠。
子微看得有些呆了,怎样的一个人,状似无害却可在瞬间变得如此骇人。
“律,他并非自愿留在青焰盟的,哪一个黑暗中的人会不企求光明。”方立煜的声音好似穿越了云雾震动子微的鼓膜,“当年从青焰盟出来时,律说,‘弄玉,出身商家,善于经商,在白道也可以协助老大;而我不行,只有留在黑道,无论如何老大也会有要用到我的一天。’我的确用到他了。青焰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律,因为你而受伤。”他两根手指挟住子微的脸颊,“感动吗?”
子微挣不开他的钳制,只能定定看着他。
“律已经答应我,有他就没有人会再动你或你的朋友一根手指。”他的眼中流转过愤怒、痛苦、惋惜、爱怜……,最后是坚定,“子微,这辈子,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何德何能?”她清脆问出口。
“是啊。”方立煜咬牙切齿,“我也想知道,你何德何能!”
“而你……”子微莞尔一笑,“方立煜,你又何德何能!”
原本已经和平的关系再一次被打破,也许他们两人之间永远没有所谓的和平。征服与被征服,侵略与反侵略那才是唯一的宗旨。
第十章
很难想象在寸土寸金的现代化都市里还有这么一块宁静的地方——古色古香的庭院,曲折回旋的长廊,廊壁上雕刻着各式各样奇怪的图腾,廊柱上回旋着奔放的木刻火焰。廊的尽头是一座六角亭,黑檐朱柱,一方长长的匾,龙飞凤舞写着 “红焰”,一桌四凳,桌上摆一付黑白子的残局,一壶冉冉生烟的香茗,亭内两人,一坐一立。
俏立亭东,一身颀长的砍肩长褂,一条金丝带束腰,一块雪白的火焰玉佩悬在胯边,一头如云的银丝束在脑后,映着金色的斜阳,流光溢彩,前额细细碎碎垂下几绺,半掩灰眸,子微没想到再见律是这样的一种情景。
“姚小姐请坐。”林烈煜坐在东首的石凳,倾一杯茶,对子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现在说请字,不嫌太晚了吗?”子微冷哼。在两个咄咄逼人的大汉怒目瞪视下,即使再豪华的房车也不能改变被胁迫的不适感,更别说毫无拒绝的余地,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是绑架更贴切。
“我的手下令姚小姐不舒服了吗?”林列煜笑得无害,“那些人果然不懂礼节,姚小姐是大哥的女人,无论如何也算是青焰盟数一数二的贵客了,没想无得到应有的礼遇。我的确是应该让律去接你,想必姚小姐已见过律了吧。”他回首望向身后的人,一笑,“再见也惊艳吧,他可是我们青焰盟最美的男人。”
子微不知他的心思,所以也不言语,静观其变。
“姚小姐怎么不说话?我对你在法庭上的犀利言辞可是印象颇深啊。”林烈煜装模作样地露出婉惜的表情,见子微不答理,便又自顾自地说,“姚小姐对围棋可有研究,不知能否看出这局的奥秘。”
子微依旧不语,也不看棋谱,只直直盯着他的脸。
“子微,呵,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或者你喜欢我叫你大嫂?毕竟你是我大哥的女人……”
“我和那人没有这种关系。”子微这才开口。
“是吗?”林烈煜看了她一眼,笑,“那最好了,不然我还真嫉妒那个天生就比我好命的大哥。”
说完目光又转回桌上的棋谱,“这是‘弈墨’中最著名的双生双死谱。十二岁那年,父亲在这亭里摆了这副谱,叫我与大哥对弈。腊月严冬,我和大哥在这里下了两天两夜,第一天,我选择双生,结果无论如何都是我输了;第二天,我选择双死,结果还是我输。第三天,我晕死在这张凳子上。”他抬头看她。
“我花了十六年的时间来看这副谱,却直到今天也没有理出头绪。”他又低头,眉宇间似有挥不去的愁绪。
“我不懂围棋。”子微道,“林先生,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
“哎。”林烈煜叹了一口气,抚乱桌上的黑白子,“你一向都是这么直接的吗?和那个人还真象。请先坐下好吗?”
子微皱眉,那个人?她不知道林烈煜究竟有何目的,也不知他口中的那个人所指何人,当然也不会无知到去问他,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大方地坐了下来。
见子微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