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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琼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而来,那是多么好看的一个从雪中走来的男子,肩上发上的未化雪花,犹如洒在他身上的星辰,任凭谁都离不开目光。
她忽然璀璨地笑了起来,漂亮纯真,一如当初相见之时那轮梧桐缺处明的月亮。她说:“皇上,你动手吧。”
炎禛看见她的笑靥,心头又狠狠地痛了一下,他不自禁抚住自己的胸口,这是心悸的感觉,自己的心只为她而动,只为她而痛。这一次,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要在一起的。她不懂没有关系,自己本来也不希望她懂,他的爱,她只要感受就好了,不需要懂。
仅一个走到祭台拿剑的动作他就用去了长久,一步一步像是在耗去他的生命力。
只是,在今生今世,他注定是负了她,今生今世,她注定要恨极了自己。他看向她含泪的眼睛,虽然是笑得像轮弯弯的月牙,可是,又像月亮一样清冷寒凉,她在恨自己吧。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恨便恨吧,他只是不希望他们分离,其他的怎样都好。
自己这一辈子,只爱她一人,爱到,要亲自动手杀她。
远处的皇后彻底忍不住微笑起来,没想到她居然提的是这么个要求,实在是再好不过,只要能够让她尝到痛苦的滋味,她便觉得开心,看见她死在自己喜欢的人手里,她简直快要等不及看这一场好戏了。皇后向皇帝提起声音催促道:“皇上,快动手吧。”
炎禛不忍地皱眉,心如刀割,拿剑的手在颤抖。自己真的就要在下一秒动手杀她了,亲手杀最爱的人。他的骨节早已握得发白,将剑柄濡湿,但没有人会知道他心里有多痛。他不敢对视那双眼睛,里面的哀怨会让自己下不去手,不敢再看一眼那抹额间的赤砂,那是他心尖上的朱砂痣。
不知道她究竟会不会死在凡间的剑下,最好是不会,可如果那些和尚道士的祭坛真的有用,她,如果死了……那么,他也只好跟着一起。这大炎国的江山,谁爱管谁去管,堂堂大炎国容不下一个她,凭什么还要他来守护?
如果她不死,又会不会痛呢?他恨不得自己死一千一万遍,也不舍得她受一点点伤害。
可还是慢慢举起了剑,剑身微颤,表情凝重,眼神犹如一潭泛着漩涡的深水。
最后,他冗长叹息,握剑的手一动,剑锋闪出刺眼的寒光,冰凉的剑锋,就那样刺入了温热的血肉里。四周寂静,他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耳边只剩下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最终还是杀了她。
他最终还是亲自下了手,将她杀死了。
在最后一刻,炎禛看见了连琼眼里的水雾,终于凝结成了水珠滑下来,混在滚烫的血液里。她的眼泪怕是早已冰凉了吧,眼睁睁看着自己杀了她,带着对他的恨与怨离去。
雪白配血红,触目惊心,大片大片的红,蔓延在雪白的底色上,如在宣纸上打翻了一杯朱砂颜料,一点点的渗透,仿佛无边无际。
纤弱的身体倒了下来,像一片凋零的红枫,掉落在洁白的地面上。连琼立刻去捂着自己的胸口,失血过多让她脸色苍白,浑身发冷,就连那凤羽胎记都黯了许多。
她好冷,冷得像是被投入了冰渊。
浓烈的恨之后,她多希望那个温暖的怀抱能再抱抱自己,哪怕只是一下,就像之前夜夜拥她入眠一样。连琼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伸出被鲜血染红的手去,对着炎禛无力地请求:“皇上,再,抱抱我……”
剑落入雪地的声音,就跟刺入血肉时一样的声音,剑刃上残留的血色也染到了那片雪地上。
观刑台上的大臣立即怒道:“大胆!简直放肆!”
炎禛像是根本没有听到那位大臣的话,早已上前紧紧抱住了她,又因不敢动了她的伤口让她更痛所以没有抱得太紧。他已经亲手杀了她了,还想让他怎么样。他已经亲手杀了她了,接下去再也不需要伪装什么了。
咸涩的眼泪,就这样混合着鲜血落到了地上,在雪上砸下一个个坑坑洼洼的洞。
他说不出什么话来,看着她受痛苦,他只是心如刀绞,除此之外发不出任何声音。
但别怕,他很快就来向你解释,不要怨恨着他,就站在那里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卷(3)
怀中的人却浑身忽然闪耀出耀目的红光,鲜血一样火红。
所有人都被这样的场景惊得目瞪口呆,谁也没有见过这样诡异的画面,就连那母仪天下的皇后也惊得花容失色,瞠目结舌地坐在椅子上。
炎禛惊得眼泪一停,第一个念头便是,他的连琼是不是要灰飞烟灭?
不可以!炎禛紧紧地抱住连琼,双手扣得铁环一样紧,用尽全身的力气,生怕连琼在自己怀里消失。他还要跟她一起走,一起去经历来生来世,永生永世,她怎么能消失?为什么偏偏忘记考虑了这一点,连琼的身份,她会灰飞烟灭的,如果是这样,他又该何去何从?
红光愈加耀目,就连炎禛抱着她也被红光笼罩,那红光甚至照得天空间都是红色,连雪的白都不怎么看得见,铺天盖地的红色盈满了整个世界,漫天的红光温暖热烈。
他开始觉得自己再也抱不住她,连琼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拉扯着,他拼尽全力不让她走,可最终还是敌不过这股力量。
连琼从他的怀里消散了,炎禛站起来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表情凝滞,恍若失去了灵魂。
红光也开始淡了下来,在天边汇聚成一束缓缓消散。他只一心一意望着天边,颀长的身影石雕一般。
天边还有仅剩的一团红光,那红光却不再消散,而是奇异的旋转了起来,旋转出一个圆形图案,正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火焰中,像是有一个虚无的身影在动,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奇诡。最后那身影终于完整的显现了出来,所有人便都被浸沐在暖光里,露出无上崇敬的神情,纷纷走出观刑台,极其虔诚的跪了下来,朝着天空礼拜。
“凤凰!”众人大喊,“凤凰请保佑我们国家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所有人,不管是官兵侍卫,宫女太监,还是那些和尚道士,所有看见的人都对着天边的凤凰跪了下来,祈求心愿,无比尊崇地诚心膜拜。
可是炎禛却只在乎连琼现在在哪,而那只凤凰,是不是就是她?但,她明明不是那日在窗外所见的九尾狐妖吗?
火里的凤凰跳起了舞,红光变成了七彩之光,映射出穿天入地的光柱和漫天的云彩,高达数百米的熊熊烈焰仿佛正从远处的山顶喷薄而出,凤凰歌鸣舞蹈,歌声清亮透彻,舞姿华美异常,流光溢彩,凤舞九天,不是凡人能够承受得住的美丽。
那团火焰越燃越旺,是太阳的光辉,炫目得刺眼,可是每个人都不愿移开目光,如斯场景,一生得以见过,即便让他们立即死去也是此生足矣。
凤凰在火中歌舞,倾城绝伦,凡人只能远远观赏,虔诚而卑微。她歌,用穿透生命的声音,歌的是一场盛世繁华,她舞,用尽自己所有的生命力,舞出天地间一切美好。上天入地,再没有别的声音与画面,凤凰歌舞,凡人屏息。
皇后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极其的不敢相信近乎僵硬,怎么可能,她带着那么多的仇恨,怎么可能还能够安然度过涅槃,不可能的。皇后出神地望着那景象,喃喃自语谁也不懂的话:“不可能,她不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已经过了千百年,炎禛明黄的身影在刑台上的姿势一点未变。而那凤凰也像是已经用去了所有的力气,歌声、舞姿,都停了下来,天边暗了下来,重新恢复平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像是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奇幻的梦。
红光不见了,凤凰也不见了,世间静的像是焚去了积累的所有不快和仇恨恩怨,重生了一遍祥和与幸福。每个人的心都像是被凤凰的美洗濯了一遍,孩童般清明澄澈。
炎禛目光不改的看着天边,出神思念。连琼,哪怕是她的幻象,最终也还是消失了吗?
心头疼得再也经受不住,没了,什么都没了,他失去了连琼,失去了一切。他说过的,让她站在那里等着他,就是现在,他来找她。
动作极快地从雪地里取出冰凉的剑,用这把沾有她鲜血的剑,没有一点犹豫,冲着自己心脏的位置,狠狠地刺了下去。
明黄的身影一动,萧然站立的人忽然从刑台之上摔了下来,七尺多高的阶梯,他从上面滚落下来,却没有了一点点感觉。
同生共死,他终于做到了,鲜红的血从胸口渗出来,他的唇边在微笑。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仿佛再一次看到了初见的场景,盈盈笑意,美好单纯。
够了,这样就够了。
还跪在地上的百官震惊,刚刚还是凤凰现身,现在却目睹了自己国家的皇帝自杀而死的场景,这吉兆难不成是个凶兆?
福禄更是惊得面色苍白,嘴张得怎么也合不上,忽然反应过来,疯了似的跑过去一边大声在喊:“皇上……皇上……”
皇后则脸色更迷惑,现在究竟是怎么样,她到底是重生了还是消失了?自己的仇究竟是报了还是没有?
还未等这声音消散,天边又发出了更耀目的光,不是像方才太阳一样温暖的橙红,而是妖冶、神秘的血红,没有刚才一样亮,却更能夺人眼神,摄人呼吸。浮光跃金,血色飘散在空中,像是拥有魔力。
凡人皆出神地望着,眼神中又重新尽是欲望、愚蠢,像是方才被带走的恶又重新还了回来,而且变本加厉,比之前的更浓烈,俨然已对她付出了灵魂,成了她忠诚的奴隶。
只除了两个人,皇后和程王爷炎祺,他们都已经化出了本来的模样,若婳和璧和,互相不敢相信地对视。
天地相交之处,凤凰消失之处,慢慢升起来一个红色的影子,又有歌声伴随着响起,却是安魂曲一般诡异绝情的节奏。
红色的曼珠沙华,开遍了世间的每一片角落。
那个身影在一片花海中显现出来,绝美的脸庞,完美的身姿。华服轻飘,红色渲满了天地,发长七尺,尽是光可鉴人的浓黯血红之色,犹如无孔不入的贪嗔痴恶恨。笑靥动人,可那笑冰冷入骨,邪魅异常,像是在对每一个人诱惑:来,把灵魂交给我。
她从天边缓步走来,璎珞流苏,佩环伶仃,红发荡漾,唇边一抹傲然美艳的笑。肤色雪一样洁白,唇花瓣一样鲜艳,还透有一股异香,馥郁芬芳,令人顷刻丧失心智。
任何人看过她只消一眼,就会被深深吸引。她的美勾人心魄,妖精似的妩媚诱人,又仙女一般圣洁无染,两种矛盾的美,在她的身上却融合的天衣无缝,仿佛本就该这样组合,两者相合成了更加极致的神秘和美好。
行过之处,步步生莲。在她身后形成一条由红莲铺成的道路。她迆迆而行,翩翩含笑,最后,走至凡间的皇帝身边,傲然地俯视他。
没有人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也是没有人敢阻止。
红色的广袖一摆,划出一道淡淡的光,她淡淡开口,凤凰清鸣般好听地不真实,她笑着说:“我要你活过来。”
回天之力,对她来说只是信手拈来。不过是话音刚落,死去的人就魂归本体,重新睁开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卷(4)
可就在亡人复活的这一刹那,那些目光里充斥着穷奢极欲的大炎国人却一个个化作飞灰,脆弱得不堪一击,又或许不是她的力量,这些人,本来就只是神仙历劫的一个幻象,如今一切结束了,这些幻象也就消失了。
炎禛活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她,眼神怪异。不,现在的炎禛已经不是炎禛,或者说他本来就不是,他不是凡间的皇帝,而是天界的太子殿下,元昊。
他已经想起了一切,自己是元昊,是九重天的太子殿下,而连琼是雪凰,是丹穴山的上神。他们来凡间历劫,历一场滔天大劫。他学治国之策,她学戒爱恨情痴度过涅槃,还有地仙的女儿拂柳,此刻应该也已重列仙班,她带着天君和地仙的期望来和自己所谓培养感情。
在凡间不过短短几十年,遇着她,不过弹指一刹那的四季,此刻,这短短一年的光阴全部在他脑海中重现了一遍,心脏也就重新痛了一遍。自己是爱上了她的,可是,这究竟只是司命写下的历劫内容,还是,真的爱上了她?
雪凰的容貌比以前更美。可是,她的眼神冰凉,她在对自己笑,却是一点温度没有。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额间的血红色魔花印记让他瞬间一颤。
不,不可能!
雪凰她不可能成魔,不可能!
元昊不相信,却是最终不得不相信。绝美脸庞,红发飘飘,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