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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不可能的?”李世民冷笑一声,“宫市的人现在办货,根本不需要任何凭证,也不开据任何地依据了。我说我的货物被宫市采办走了。小小的京兆尹仓曹税官,敢去查皇宫内苑监的帐吗?就算敢去查。内苑监的宦官们,能让他们查吗?现在内苑监的那些人,连本王府上的人都敢动,更别说是小小的七品京兆尹仓曹了。卢大人,你自己仔细想想。宫市之所以愈演愈烈,这其中怎么可能没有猫腻?那些宦官们,所得地大笔好处,难道真的只是从压价、砍价那里得来的吗?卢大人在朝堂上这么多年,这种事情想必是心知肚明,不用我来提醒。眼下的宫市,已经成了内苑监的生财之道。但这笔财,实际就是倾吞地大唐赋税。你卢大人苦心孤诣的推出除陌、间架等税,没给大唐增加多少税款,却是被这些人掳去了。你堂堂地宰相,却在为这些人做嫁衣,还真是讽刺啊!”
卢杞听得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眼睛不停的滴溜溜转,喃喃自语道:“莫非……当真是这样的?”
李世民也就不说话了,静静的坐了下来品着茶,心中却不由得暗笑道:能搞出间架税、除陌税,只能说明你卢杞心够黑够贪,不知道从中落了多少好处,到头来还不清楚这下面许多的隐情。无奸不商,商人的心思,可是诡谲得很。具体他们和宫市之间有没有这样的猫腻,我也未尝可知。只不过,这种可能性是绝对存在的。但是你卢杞想派人去查,却也肯定什么也查不出来。偷漏税款,可是要被流放甚至是抄家的。那些商人宁愿被宫市盘剥,也不想敢领这份罪。所以,他们的账面肯定是非常干净的。只不过,他们所缴的税款漏差,全都被宫市的人挤走了。查来查去,这件事件必然还是着落在宫市之人的身上。皇宫内苑监那里,肯定是一笔糊涂帐。
卢杞独自沉吟的思索了好一阵,却是突然一醒神,说道:“殿下,按理说,这种事情,应该交由御史台去查办哪?”
看来这厮,不仅够奸,还够滑呀!李世民心中冷笑了一阵,悠悠然的说道:“从道理上讲,倒是这么一回事。但是卢大人,你我都是明白人,我只提醒你一句吧。本王,堂堂的大唐亲王、尚书令,他皇宫内苑监却未把我放在眼里,横行霸道的就将我的人锁进了大理寺。眼下,他们又肆无忌惮的侵吞除陌税税款。卢大人,你当真没有嗅出这里面的味道来吗?”
卢杞顿时一怔,略作紧张的急道:“此话怎讲?”
“哼”李世民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宦官,那些个没了根儿的假男人,心里总是不平衡的。仗着得了一点皇帝地宠幸。恨不能凌驾到天上去,哪里还会将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现在,他是在向我们挑衅,试探我们的能耐喽!”
卢杞也可以说是纵横官场数十年的老精怪了,对这种事情极度的敏感,这时候一个激灵就醒过神来,压低声音说道:“殿下的意思是说……霍某人。想将老臣给扳倒了?”
“这话挑拨离间的,我可没说。”李世民笑了一笑,故作轻松的说道,“不过,历来官场上没有永恒地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这一点卢大人不必我说教吧?眼下,内苑监就敢公然挑衅、侵夺卢大人的利益了。这件事情,本王看在眼里。心里有点愤然,就忍不住过来提醒卢大人一句了。当然了,他们对本王。也有那么一点不敬。但是一个宦官,再怎么嚣张也是无法凌驾于亲王头上的。毕竟,疏不间亲,本王身上流着地是李家的血,他们是扳不动我多少的。可是卢大人……你可就有些不同了。其实说起来,卢大人之所以推出茶税、除陌税与间架税,是为了给大唐增加税赋。但这些课税的征收,在民间引起的怨言不小。全天下百姓都恨上了你卢大人。这个,你不会自欺欺人地详装不知吧?”
卢杞的心里已经飞快的盘算开了,这时细细地听着李世民的每一句话,赞同的点头:“的确是有那么一点风声,说间架、除陌等税。在下面引起怨言不小。但是,老臣的初衷确是为大唐增加税收。想不到。中间执行起来,却出现了这样的秕漏。税是收了,钱财却被皇宫内苑监的人得了……这个,确实令人恼怒。”
李世民眼神诡谲的看着卢杞,低声说道:“等过得一年半载,除陌税弄得天怒人怨地时候,皇帝没理由听不到这些声音。再反观国库,却没有增加几个铜板。追问起来,你卢大人如何应对?”
“啊?”卢杞这下还当真有些惊愕了,紧张的低声道:“殿下的意思是说,皇宫内苑监的人收去了除陌税款,黑锅却让我来顶?到时候国库没有增加收入,皇帝反倒要怀疑我侵吞税款?”
李世民嘿嘿一笑:“难道没有可能吗?我要是霍仙鸣,再想些个手段,在哪个柜坊里以卢大人的名义,存上个百八十万贯,栽赃给卢大人。卢大人……你想不死,都难喽!”
卢杞骇然地一怔,老鼠眼睛也睁得像花生那么大了,恨恨的一拳砸到矮几上:“着实阴险可恨!”
“别激动,卢大人。”李世民轻摆了摆手,“他们现在都敢对本王挑衅了,在你头上弄这么点花招,也应当是预料之中地事情。只是你卢大人聪明一世,却在这时候犯糊涂了,居然还没有查觉出来。”
卢杞何等精明的人,这时已经明显的听出了李世民话里的意思,一拱手拜道:“殿下有什么差谴,就请吩咐,老臣一定誓死追随。”他心里清楚的得:汉王此来的意图,就是想联合我,扳翻以霍仙鸣为首的皇宫内苑监!
“免礼、免礼。”李世民呵呵一笑,“事情也还没有无可收拾的地步。关键的源头,就是在宫市。只要将宫市那里给掐死了,皇宫内苑监,也就无从作梗。这件事情,相信对于卢大人来说,应该不难吧?”
卢杞眼睛里神色飞快的变化,思索了一阵,肯定的点头道:“不难!老臣纠合御史台和大理寺的人,马上彻查西市各家商铺的往来交易账薄,然后密切监视宫市。只要在其中发现猫腻,他霍仙鸣就死定了!”
“等等。”李世民扬了一下手,“这件事情,不好公然大张旗鼓的来办的。你想想,宫市与商铺之间,必定是有过密约,账薄也肯定是早早准备好了以备仓曹查验的。明目张明的去查,肯定不会有什么结果,而且打草惊蛇。”
卢杞一听,这话有理,于是说道:“那依殿下的意思呢?”
“就给他来一招照瓢画葫芦。”李世民说道,“卢大人不妨派出一些心腹,扮作宫市的人去采办货物。然后私下里与客商们商议,以货款抵税款。到时候,不就一切清楚明白,证据确凿了吗?”
卢杞一听,顿时喜笑颜开,一拍手赞道:“妙计、妙计!这样一来,不仅能得到宫市之人侵吞国税的证据,亦能揪出西市里的奸商,一举多得呀!”
“唔……这样多好。”李世民故作得意洋洋的点点头,“等到了那时候,卢大人一本奏上去,还用担心他霍仙鸣有好果子吃吗?本王再从旁助卢大人一臂之力。这件大事,就必然能够成功。”
卢杞顿时满心欢喜起来,俯身给李世民长长的拜了一礼:“多谢汉王点拨提携。此番大恩,老臣至死难忘。”
“罢了。”李世民站起身来,大摇大摆的朝屋外走去,“本王尚有些私事要办,就不劳卢大人相送了。哪日要上奏参人,提前跟我打声招呼便是。”
“一定、一定。”卢杞佝着身子,跟在李世民身后,还是将他送出了府门。待李世民走后,卢杞独自一人仍然思索了片刻,越发的觉得汉王这番话,入情入理甚合实情。而且汉王刚刚与霍仙鸣结了怨,眼下已经和自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这一回,有幸能和汉王这样一个精怪如鬼的人站到一边而且不用被他糊弄了,卢杞心里居然还有些莫名的庆幸和激动。看来他那句话说得真对呀,官场之上,没有永恒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没过多久,卢杞便派出了心腹前往西市,开始了他的秘密行动。
第一卷 浴火 第124章 意外的发现
李世民忽悠完卢杞,心里一阵轻松和好笑,暗自想道:好了,卢杞这么紧张,肯定自己也是不干净的,还不知道贪了多少国税。他动了,霍仙鸣定会见招拆招。这两人,用不了多久就会打起来,朝堂上就热闹了。只是可怜了西市上的那些奸商,这一回要当作二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了。不过,如果是洁身自好乖乖纳税的老实人,也不会栽害进去。如果有人倒下,那就是心术不正,自讨的。
李世民想着这些事情,自己也忍不住呵呵的笑了起来。从卢杞家出来,正好就到了西市。至从回了长安以后,李世民还没有真正的在这个大唐第一集市上逛过。难得今天心情还算惬意,于是悠然自得的逛起街市来。
尽管现在大唐已经不如当年景气,也刚刚蒙受了战乱,但西市上仍然比较热闹。这条长达数里、宽愈数十步的大街市上,南北的货商云集而来。若不是陇右和河西被吐蕃倾占,从西域丝稠之路上来的胡商,能比大唐本土的商人更多。他们将带来诸邦领国的珍奇货物,来换取中原的丝稠、茶叶和陶瓷等特产。眼下的西市,顶多只剩鼎盛时期的一半规模,但每天的交易额也不下于百余万贯了。
胡姬开的酒楼,是西市上的一大特点。许多异邦来的人家,都习惯在这里开酒楼,以本国的特色酒菜吸引西市上的各色人等前来享用。而且这些人家,一般都会有一个姿色尚优的胡姬在门口招揽食客,或唱或跳,或弄卖风骚,颇有几分特色和风味。李世民一路走过去,有好几次都差点被酒肆的胡姬生拉进去。不过他一直没有在市井酒肆喝酒的习惯,就都拒绝了。
路经一家绸缎庄时,李世民不经意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汤紫笛。小丫头正在绸缎庄里兴致勃勃的挑选布料。身后还跟着两个东女国地武士。
李世民眼下左右无事,也就一脚踏进了庄里,唤了一声:“汤氏那霸,真巧呀。”
“咦,是汉王殿下哟!”汤紫笛在这里意外的碰到了李世民,倒有几分兴奋,兴冲冲的走到他身前来行了一礼。说道,“殿下也有兴致来这西市逛玩呀?”
绸缎庄的老板一听是汉王,慌不迭的就要跪礼,李世民叫免了,对汤紫笛说道:“我出来办事。恰好途经这里。怎么,要办衣裳么?”
“是呀。”汤紫笛手里还抱着一段布,说道,“眼看着就要入冬了,我们这些人的衣服都在火灾里烧了哦。”
“哦?你不说我还要忽略了。”李世民说道。“不用买布匹了。我府里还有数百匹皇帝赏赐的上好绢丝没有动用。稍后你回府,我让府里地人带你进库房去挑。”
“嘿嘿,那不好吧?”汤紫笛明显有些兴奋。却又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无妨,别客气。”李世民笑了笑说道,“几百匹绢丝放在那里,不用也会蛀坏浪费了。说来,府里的人都要添置冬衣了。这样吧,店主人,你带几个裁缝到本王府上来,给所有人量体做衣裳。工钱必然不会少你的。”
绸缎庄的店主是个五十余岁的忠厚老者。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展颜笑了:“多谢殿下。草民这就去叫伙计们,准备去王爷府上。”
“嗯。”李世民对汤紫笛扬了扬手,“那就走吧?”
“嘿嘿,那就要多谢殿下啦!”汤紫笛性格直爽,这时也就不客气了。高高兴兴地和李世民一起出了绸缎庄。走了几步,她贼贼的笑道:“只是。我这样厚颜无耻的找殿下讨要衣裳,不知道宾就会不会骂我呢,嘿嘿!她要的衣服尺寸都量好了,花色式样也定好了,让我带来裁制衣裳的。她对我说,我们住在汉王府上已是添了许多麻烦,切不可再随意地接受汉王的馈赠。这下,她可能又要说我了。”说罢,还扬了扬手里的张纸,要给李世民看。
那上面,还正是画着一张衣裳地式样,以及各处的尺寸。看来这个小女王还真是多才多艺,精细的女红活儿也拿得起来,自己能做衣裳。
李世民随意的看了看,正准备将纸条交回给汤紫笛,却突然心中一怔:这个字迹!……
怎么会这样?!
“怎么啦,殿下?”汤紫笛看着李世民有些发怔的样子,奇声问道。
“哦,没什么。”李世民笑了一笑,说道,“这件衣服,是你们东女国的特色衣裳吧?我见第一回见到宾就时,她就穿的这种。要不这样吧,纸条交给我,等绸缎庄的老板来了我会告诉他如何裁制宾就地衣裳的。免得……到时候要去给宾就量身,冒犯了她的贵体。”
“嘿嘿,殿下还真是细心!”汤紫笛乐吱吱的笑起来,随即又有些诡谲的低声说道,“殿下是不是还有些担心,那个绸缎庄地店主人会趁机揩油呢?”
“真是胡说八道!”李世民哭笑不得。这个小姑娘家家,想象力也太丰富了,鬼心眼也特多。
“嘻嘻!”汤紫笛笑得够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