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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廷栋这个兵部尚书,当时弹劾梁廷栋这个本兵的奏疏堆起人高,好在陈新正好发动春季攻势,夺回了岫岩和凤凰城,再次及时救了梁廷栋的官位。
皇帝催促急切,洪承畴匆忙陕西三边精锐进入河南,结果还没找到张献忠这个罪魁,河南其它地方的流寇又入了陕西,滚雪球一般壮大,洪承畴又被迫重返陕西,跟在流寇屁股后面追击。
陈新想想现在的中原形势,在心里摇摇头,如果他自己是洪承畴,只怕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官军的数量永远无法与源源不断的流民相比,流寇通过流动破坏了大片地区,那里的人开始可能会逃走,但已经失去了生存的根基,等到流寇再路过这里的时候,幸存的人就只能加入其中。当人的要求只为生存之时,可以把一个温顺的人变成野兽。
杨云浓接话道:“此时看来,洪承畴一人管着五个省,怕是顾不过来,若是要安置王廷试,可在五省之中划出二三省,加上一个刚刚遭兵的南直隶,便又是一个总督,要是打个败仗,便可以直接论罪去职。是以王廷试如今也颇为着急,他自己的人在京师各处走动,情报局转来的消息说,王廷试宁可辞官,不愿再去趟中原的浑水。”
陈新笑道:“那本官倒希望他留在登莱,此人也算对我登州镇关照有加,保他一家平安还是可以的。”
陈新说完看着杨云浓道:“还是原来的话,外务司可以暗地帮忙让王廷试留下,但不可留下痕迹。最主要的仍是我登州镇的利益,万一皇帝铁了心调走王廷试,你们就打听清楚新任巡抚人选,若是其中有仇视登州的,让张大会在京师想法,挖出那人的龌龊事情找御史弹劾,不要让仇视咱们的人上任。”
杨云浓低声道:“属下还有一提议,拿到其人把柄时,可以先上门告知那人,若是他愿妥协,让其上任反对我登州有益,朝廷亦难以察觉。”
陈新低头想想后笑道:“这法子更好,杨司长是动了心思的。外务司做事就该如此,你死我活是军队作风,妥协和交换才是外务司该有的风格。”
杨云浓连忙谦虚了几句,陈新又叮嘱几句后,让杨云浓离开,等到杨云浓出门后,陈新才对旁边的刘破军道:“破军你方才听了,如今朝廷对我登州多有提防,即便本官想去打流寇也不行,但本官也颇为担心流寇破坏地区太广,会损害整个大明的民生和商品流通,影响到登州商品的输出。军令司不可放松对流寇的策略制定。”
刘破军依然是军令司司长,军令司掌管着登州镇的作战调动,属于排在第一位的部门,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后,陈新也在让他多接触政治方面的事情,作为军中的高级作战指挥官,完全不懂政治是不行的。
刘破军经历了郁闷的登州之战,背了一次黑锅,后来被陈新给机会再次起用,参加了辽南所有的战役,特别是陈新放手让他指挥旅顺防御战,让他的自信心和权威感都树立起来,多次历练下来,心理素质已经远超登州之变时。
此时听了陈新的说话,刘破军马上道:“流寇之军,强在其往来不定,行动难以预先判断,流寇之势则强在流民遍地,杀之不绝。若要消灭流寇,根本在解决流民生计,此事属下不懂,若是剿灭而论,军令司认为首要应控制其流动,应在几处要点驻军,派驻机动性强的轻步兵,辅以骑兵和龙骑兵,阻截其流动,然后缓慢压缩其活动地区。而非是如今这般追着流寇屁股打,那样流寇只会在不停的流动和作战中越打越强。”
陈新点头道:“说得有理,说说你认为的重要地方。”
刘破军指了一下陈新身后的地图,“属下认为第一要紧之处为河南南阳,此地为连通陕西、河南、湖广的要地,土地肥沃人口众多,有多条水系贯穿南北,沿河流往南皆入汉水,顺汉水可直入湖广;往西有官道通往潼关,是最便利前往陕西的道路,往东是河南平野之地,可称三省锁钥,若在此地部署重兵,便断了流寇随意在三省纵横的枢纽。”
陈新转头看了一眼南阳,那地方在后世被称为中原旋转门,确实如刘破军所说,在对流寇的作战中是最要紧的地方。
不过他摇摇头道:“南阳自去岁以来,已经残破非常,当地无法屯粮,又如何部署得重兵。”
流寇那种无序的毁灭性在无意中已经达到了破坏官军后勤的作用,陈新站起来走到地图前指着南阳道:“此地虽要紧,但乃四战之地,又无险可守,流寇往来如梭,可驻兵而不可为根基,是以本官让祝代春直下武昌,武昌有长江为凭,流寇无任何水师,武昌无粮草之虞,以武昌为根基建立屯堡体系,往北顺汉水发展,顺着襄阳贯穿湖广后,才是驻大军于南阳之时。”
刘破军恭敬的道:“属下要说的第二个就是襄阳,然后是陕西西安……”
等到刘破军说完后,陈新看看地图上的标注,很多地方已经变成了荒土,他微微摇头道:“流寇破坏性太强,以我们如今的实力,败之易灭之难,若是跟着他们屁股打,可能最后拖不下去的是咱们,在本官看来,灭流寇比破辽东还难上几分,非得咱们投入所有力量多头并举才行。眼下却还有建奴要打,本官投入不了那许多力量。”
刘破军低声道:“朝廷亦不会再从登州调兵,只能靠林县和湖广两处扩张。”
陈新在地图上拍了两下,没有再继续说对流寇的战略,登州面对的形势愈加复杂,天下的力量中,军事上需要应对的就有后金、辽镇、各路流寇、朝廷边军,地方上还有各种地方武装和土匪,政治上面对的对手就更多。这些力量里面,往往又有各种利益牵绊,时敌时友,有时陈新也难以确定哪种利益更大。
后金形势堪忧,但军队主力仍在,而且对陈新来说,皇太极的政治能力也是一个重要隐患,他担心后金随时可能重新壮大,所以对后金作战仍是登州首要的任务,直到将后金打趴下;而流寇的破坏性不亚于后金入口,他们祸害的面积更加广阔,已经从火头变成了燎原大火,陈新最担忧他们把湖广彻底破坏,湖广作为大明产粮最多的地区,一旦失去生产,将真正引起全国物价飞涨,对登州未必是好事情,所以他坚持将一支主力营放到了武昌。
陈新稍稍走神一会才转头道:“刘大人怎么还没来?”
“方才大人与杨副司长说话时卫兵来回话了,说是去了鳌山卫,那里开第一次屯堡法庭,刘大人去了观看,今日刚走不久。”
陈新听完笑笑道:“法庭?这么快就搞起来了,左右无事,本官也去听听。你先和李东华去平度,检查新营扩军,本官随后就到。”
……
注1:车厢峡具体地址没有定论,顾诚认为在汉中栈道附近。
第031章道义
鳌山卫卫城外的登州镇胶州十三堡,刘民有和莫怀文坐在即墨民事官的公事房中,这里的公事房面积颇大,这里建屯堡的时候,陈新刚刚从文登营入主登州镇,以镇压登州之乱和光复辽南的威势强压登莱卫所,加上即墨营守备也是登州镇的人,所以鳌山卫的掌印十分老实,杨云浓一去威胁就老老实实交出军田,还同意登州镇在军户中征兵,唐玮这批便是那时候去的。
即墨营换成登州兵之后,迅速肃清了周边土匪,即墨虽然临海,但处于莱州内地,又不是交通要道,所以屯堡没有修建堡墙。登州镇的民事系统在地方设置民事官之后,莫怀文在即墨营一带也设置了一个二级民事官,主管即墨营附近的民事,就相当于朝廷的知县。
十三堡处于附近几个屯堡的枢纽,即墨民事官就在此处,另外十三堡还有个预备兵会操和屯户集会的功能,所以公事房和广场都修得大一些。
此时公事房院子里面已经等了很多屯户,各自围成圈子在讨论着,到处一片嘈杂,今日据说是公开判案,屯户都可以来听,但里面的会堂不大,只能进一百个人,后到的就不能进去,所以想看热闹的人都提前跑到院子里面占名额。
此时春耕已经忙完了,地里也就是几料蔬菜,农活已经不多,附近也没有修路的活,所以来的屯户不少。登州镇屯堡严禁开设赌场,娼妓虽然不禁,但在屯堡这样的小型单纯社区里面很难经营,屯户们平日娱乐主要是看戏,今日有免费的大戏可看,自然是要来凑热闹的。
即墨营的民事官叫谭山生,是威海的军户出生,读过早期的识字班,属于比较早的民事系统官员,崇祯三年的时候已经在刘民有手下工作过,今日这判案是登州头一次,刘民有又专门过来旁听,结果莫怀文也跟来了,两个重要上级在这里,谭山生心里颇有些忐忑。
“刘大人,莫大人,这是当时挑选陪审员的过程,接到刘大人的来函后,下官不敢怠慢,全程参与了挑选的监督,从其他四个屯堡中抓阄出来,每个屯堡四人,每个屯堡从纸箱中抓阄出来的,另有实际属于屯堡体系的鳌山卫籍四人,合计二十人,正在库房等待挑选。名单只有下官一人保存,火漆密封后锁在柜子中,两位大人可以指定其中九人便可。”
谭山生说完递过一个名册,刘民有拿过看了,名单上有各人的屯户号、来源、副业和文化程度,刘民有仔细看了一会,拿过毛笔将其中的一个旧生员和一个屯长划掉,然后递回给了谭山生,“剩下的名单里面选单数的九人。”
谭山生恭敬的接过,“属下这就去通知这九人入场,其他十一人是否打发他们回去?”
刘民有摆摆手道:“让他们再等等,万一这九人中有与原告被告认识的,就需要重新挑选。”
谭山生很快便出门而去,莫怀文在旁边对刘民有低声道:“大人,这,这个法子是否更耗费人力,谭山生已经办了半月,才把此事基本办完。”
“第一次是麻烦一些,不过以后这不是民事官的事情。”刘民有喝口茶后轻轻道,“民事官还是管以前的事情,这断案的事情由专门的人办理,试点完后自然会设置专门的机构。”
莫怀文一听,是要取消民事官的判案职能,不禁有些愕然。在他的认识中,民事官就是朝廷的知县知州,虽然上面有提刑,但在县这一级是知县就能断案的,一般来说也算是依法办案,依据主要是《大明律》、《大明会典》和《问刑条例》。
会典主要针对官员和军队,知县一级用的是《大明律》和《问刑条例》,因为朱元璋规定《大明律》不能更改,但《大明律》很难适应明代的社会发展,所以万历皇帝折中搞出一个《问刑条例》,附在大明律之后,作为断案的依据。
这两样东西都颇为庞大复杂,朝廷知县好歹是读书人出生,等到要用的时候去翻便是,或是由熟悉的吏员找好。而登州镇普通的屯长根本无法读懂,所以此前的屯堡纠纷处理更多类似宗族方式,由屯长取代族长的角色,靠行政力或是个人威望处理。
这两个律例都是依照明代的社会体系设立,不同阶层和身份有不同的判决其中,这是刘民有不愿意使用的一个原因,登州镇有权力体系,若是照搬律例,最后的结果就是成为以权力为阶层的新大明律。
另外一个方面,登州屯堡是以卫所和地方缙绅自保为幌子,若是大规模用新的律例断案,会触犯朝廷的大忌,所以刘民有想来想去,只有用普通法系钻空子,这也是他做这个试点的重要原因。
刘民有看了一眼莫怀文惊讶的脸色,司法必然要从民事部剥离出来,但现在看莫怀文的脸色就知道,民事官这个群体肯定会有一些抗拒,利益和权力是一个方面,另外便是这个权力一旦剥离后,意味着民事官本身也可能受到司法约束,所以莫怀文有这个表现也在意料之中。此时登州体系尚不庞大,若是以后来改,恐怕阻力就更大了。
“怀文,断案在屯堡是绝不可行的,若是交由二级民事官,这民事官管辖范围的屯堡可能很多,那他也不用干其他事了,每日断案都断不完。朝廷的知县看似一起管了,实际上是没有管,乡间争执多由缙绅和族长决断,等于放任之,在咱们登州镇是不行的,所以必须单设司法官,这次我带来的司法官是登州民事部的,也是让他历练。”
莫怀文看刘民有态度坚决,便微微躬身,没有再多说什么,刘民有也自己闭目养神等待开庭。
门吱呀一声响,刘民有闭目问道:“开庭了?”
一个声音响起,“还没有。”
莫怀文连忙站起来,刘民有转头看去,陈新笑嘻嘻的站在门口,他对莫怀文道:“本官刚到,外边屯户不少,场面乱了点。”
莫怀文立即会意道:“下官马上去看看。”说罢匆匆出门,把门叶也带上了。
陈新这才坐到莫怀文的椅子上,刘民有看着他笑道:“你的春季攻势结束了?”
“是结束了,但流寇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