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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阉党的倒台,陈新的名声更加响亮,东林党也认为他虽然只是武官,但却非常正直无私。
陈新看着这几日自己汇总的信息,魏忠贤的失势如此之快,可能连崇祯也没有想到,究其根本,还是文人心中对阉人的那种蔑视,只要魏忠贤略微失势,便是墙倒众人推,阉党之中也缺乏凝聚力,可以说,根本就不叫什么党,不过是聚集在魏忠贤身边,以权力和利益纠合的群体,更多的是被东林逼得投到魏忠贤这边,就连魏忠贤本人,也是被东林逼得跟他们作对的,因此阉党一直就没有什么明确的政治理念,反正就是跟东林斗,然后跟着厂臣升官发财而已。
陈新对魏忠贤的认识,肯定是干过不少坏事,但也不是没干过好事,在国家一些大事上,魏忠贤也并未按个人喜好或团体利益来决定,天启一朝,前期连续的丢失辽沈和广宁,辽东形势岌岌可危,魏忠贤大权在握的四年,辽东前线形势逐渐稳定下来,财政情况也比后来的崇祯时期好得多。
后世的历史学家人人皆在声讨魏忠贤的矿监,税监,陈新认为最奇怪的是,那些历史学家,生活在被称为税赋痛苦指数全球第二的国度,缴纳着各种各样知道和不知道的税,却会认为明朝的士人和煤老板可以不交税,甚至说三十取一的商税会影响初期资本主义的发展。陈新倒想让他们去看看同时期的英国和日本,一年税收与收入比是多少,总额是多少,有多少人口,英国资本主义又发展起来没有,如果他们站在面前,陈新很想一口口水吐过去。
打倒阉党的东林党人,满足了他们的道德优越感,但他们的治国之才,未必好过这位目不识丁的流氓,或者说,比魏忠贤更差。
无论如何,这位李进忠的传奇一生也终于要走到尽头。从他出京之日开始,众言官群起攻之,崇祯遂谕兵部,随便找了个由头:“魏忠贤本当肆市,以雪众冤,姑从轻降发凤阳,岂臣恶不思自改,辄敢将畜亡命,身带凶刄,环拥随护,势若叛然,朕心甚恶,着锦衣卫即差的当官旗前去……”
在魏忠贤出京的那天,躲藏了十多天的陈新,终于可以重新出山了,而这时,他已经和杨维垣两人成为了最先攻击阉党的英雄人物。可笑的是,这两个人都是心怀叵测。杨维垣是授意于魏忠贤攻击崔呈秀,而陈新则压根只是为了获得名声。
有少许人明白,但在打击阉党的如潮舆论下,没人在乎这些小节,这两人的名声甚至传到了北方其他一些地方,当然是越传越离谱,陈新已经传言成了张飞、李逵那样的形象。
“该出山了。”陈新揉揉额头,躲了十多天,危险终于过去,可以重见天日了。
天启七年十一月初六日,魏忠贤在阜城县听闻锦衣卫前来的消息后,自缢于旅店,与他一起自缢的,只有一个宦官李朝钦。但是他想不到,十七年后崇祯自缢时,同样也只有一个宦官陪伴。
第009章千户离京
魏忠贤出京的第二日,陈新再次站在兵部门前,他来领取他的千户告身和敕碟,几个兵部的文官看到他,居然主动跟他打了招呼,待遇与上次大大不同。当他再见到钱元悫的时候,钱元悫堆满了笑,也不要求陈新下跪了。虽然陈新仍然是个破军户,但眼下在京师人人称赞,钱元悫那日被陈新阴了一把,不过他在最后时刻弹劾魏忠贤,前途也是十分光明,他反倒感谢陈新当时那句话,让他也勉强得到倒阉先锋的名声。
“陈兄,你的纳级之事已经办妥,黄侍郎一看是你,马上就准了,今日便可领走告身。”钱元悫堆着笑,跟陈新拱手,也不再叫他陈百户。
陈新还礼道:“多谢钱主事了。”
钱元悫做亲近状对陈新道:“陈兄一身正气,那日本官多有得罪,万望见谅。不知陈兄这些时日住在何处?可有人对你不利,若是有人为难你,只管和本官说。”
“钱大人客气了,为难那倒没有,我都在京师各处走动。下官穷乡僻壤来的,难得到京城一次,自然要到处看看。”
钱元悫亲自拿过千户告身给陈新,又故作亲密道:“眼下陈兄名动京师,直斥权奸,人人敬仰,前些时日有御史上疏,说你辱骂上官,又是三品以上的在京官员,按大明律当杖一百,这奏疏交上去就留中了。”
陈新有点惊讶,他也没研究过大明律,原来骂上官的处罚这么重,要是早几天被魏忠贤一伙抓住,一百杖下来,自己哪还有命在。
钱元悫继续道:“陈兄你不知,后来国子监的钱嘉征以监生上书,同样有言官认为他违制,要求处罚他,最后皇上说功过相抵,不做责罚,你这事也就是同样办了。”
陈新这才放心,也就是说崇祯已经知道自己了,有了这个名声,到了威海也就好做事了。宋闻贤在一旁双目放光,这些日子他的心情从谷底慢慢又上升到顶峰,现在他对陈新倒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很清楚这是陈新故意为之,连那几个行刺的人,也很可能就是卢驴子他们。现在看来,效果非常好,连皇帝都知道了这个小小千户,说是功过相抵,但皇上心中肯定是赞许的。即便是孙国桢和钱道台,以后也未必敢随便给陈新小鞋穿。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实际利益,但对以后来讲却非常有利。
陈新照例悄悄给钱元悫塞过去一锭银子,这位兵部主事可是真正的现管,陈新那天阴他的目的是逼迫他倒阉党,免得给自己升千户制造麻烦。现在钱元悫因祸得福,正好结交上。
等两人走出兵部大门,宋闻贤佩服的看着陈新道:“千户大人这份火中取粟的胆量,确实为兄不及,而且运气也是不错的,连你辱骂上官的过错也抵消了。只是似乎没有什么实际好处。”
陈新暗叫声侥幸,阉党残余犹在,万一碰到打板子的是阉党的人,一百板子下来多半完蛋。好在魏忠贤倒了,锦衣卫和东厂的头头知道大事不好,最近都偃旗息鼓,没人敢出来惹事。他客气道:“只是运气好而已,好处嘛,眼下看不到,不过这名声就是本钱,那些言官御史拼命要争的,不就是这么个东西么。”
宋闻贤点头继续问道:“名声确实是好东西,有时比银子还管用,陈兄弟你眼光如此精明,那你看魏忠贤的党羽,还能剩下多少?”现在人人都知魏忠贤大势已去,宋闻贤现在也不再称呼厂臣,直呼魏忠贤之名。
“皇上当然要穷追猛打,除恶务尽,最主要的京师中的官员,凡是依附魏忠贤的,定然要免掉,外地的实权人物,也是要换了的。”
宋闻贤疑惑道:“魏忠贤窃据朝纲多年,地方督抚如果不依附,哪里能当得稳当。难不成全部换一遍?”
陈新笑着摇头道:“当然不能都换,我估计只看一个标准,凡是给魏忠贤立过生祠的,都是要丢官的。”
宋闻贤愣了楞,突然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陈新奇怪的看过去时,听这个坏书生懊悔的道:“那李嵩就给魏忠贤立了生祠,他定然也是要被免官的,早知道他要落得如此下场,我就不该还他那一万八千两。”
……
两日后,勇斗阉党的陈新悄悄出京,他走之前去看了一次杨维垣,杨维垣如历史上一样,两头得好,他原本是阉党,现在魏忠贤垮台,他倒成了倒阉党的第一人,而且因为受到刺杀,更显得他是弃暗投明、迷途知返。陈新当时大骂崔呈秀也并未给他惹上麻烦,他对陈新的救命之恩还是颇为感谢,让陈新日后到京,一定到他家做客,陈新自然发挥特长,大拍马屁,又送了一份百两银子的礼物,使得杨维垣对他印象更佳。
陈新回头看了一眼高大的广渠门,没有人来欢送他,他来这一趟京师,已用了一个月,虽然收获了名声,但还不能转化为实际利益,投机的机会已经利用完,后面的前途,就要靠实力慢慢来拼了。
留下秦律方在京师,陈新等七人分作两批,在城门外会合后,当天就到达了张家湾,原本走陆路可以不走张家湾,但陈新要来招募纤夫。几人晚上就在张家湾投宿,外面太冷,大家也都不愿再出门闲逛,吃过饭后,宋闻贤便来到陈新房中,看陈新正皱着眉头拿着本书,一边用手指蘸了些茶水在桌子上画着什么,桌上还放了另外几本,陈新看得十分认真,连宋闻贤进来,陈新也没抬头。
宋闻贤好奇的拿起一本,一看封面是《练兵实纪杂集》(注1),还折起了一页,宋闻贤随手翻开折起的那页,写的“卷三将军到任宝鉴”,随便看看,开头部分全是到任的吉时,估计应该是陈新在京师买的,等着千户任上用的。
大明的武官,凡是识字的,都要买一两本戚继光的书,现在市面上的《纪效新书》、《练兵实纪》、《练兵实纪杂集》,基本是天启二年的刻印版。
宋闻贤撇撇嘴,把书又扔到桌上,这武人看的书他没有丝毫兴趣,他问陈新道:“千户大人定下良辰吉日没有。”
陈新抬头看看宋闻贤:“总要回去看了再说,走的时候太急,也不知卫河上冻没有,要是船被冻住,就只有走陆路去威海了。”
宋闻贤摇头道:“我是问陈兄弟你的亲事,你这实职百户何时到任,难不成还跟戚大帅一样选个吉时。”
陈新听他暗讽,也不生气,放了书笑道:“亲事很快,不过我估计孙大人钟大人现在也无暇管我的家眷了。”
宋闻贤现在的东家是孙国桢,不过宋闻贤对这位东家没有半点忠诚,这位孙国桢可能也是阉党,登莱巡抚如此重要的位置,恐怕他也坐不了多久了。一旦陈新在威海卫立住脚,分出去份子就可以更少些。
宋闻贤贼眼乱转,眼下他能用来和陈新合作的东西越来越少,陈新的实力却越来越强,只看他明日要去招募纤夫,便知道他要培植自己的人马,到时船上的人一换,自己就全得看他脸色吃饭,以前那样的五五分账就别想了。不过眼下他不过一个纳级千户,实职百户,合作可以,投靠过去似乎太丢脸了,说出去会笑掉别人大牙,所以宋闻贤暂时还没这个打算。
现在钟大人毕竟是海防道,他既然要求陈新的家眷到登州,也是要照办的,如果他跟着李嵩和孙国桢倒霉的话,宋闻贤倒很乐见其成,虽然新官要重新收买,但价格肯定不会超过钟道台,因为当年赵东家的关系,这人对海贸利润一清二楚,瞒骗不过,现在更是占到了三成多的份额,要是另外来一个海防道,说不定更低的价格就能收买。
宋闻贤想到这里,对陈新试探道:“陈兄弟,家眷还是要送去登州的,不过若是陈兄弟舍不得,咱们倒可以想想其他法子。”
陈新盯着宋闻贤看了一会才道:“宋先生是说在魏忠贤那生祠上做点文章?”
宋闻贤轻轻一拍手:“跟陈兄弟说话就是省事,钟道台人倒是好的,不过就是心狠了些,若是陈兄同意,我可以再跑一趟京师,不过这上疏一事,就要陈兄弟找个路子。”
陈新知道他说的是杨维垣,正好他就是御史,又是倒阉党的先锋,他来上疏是很可能成功的,陈新原本也打算维持杨维垣这个关系,毕竟自己担了那么大风险才结交下这么个人,平时当然要多多走动。
“这事倒是可以,不过那修生祠的奏疏应当是李嵩上的,如何能把钟道台拖下水?”
宋闻贤一脸奸笑:“奏疏是李嵩上的不假,不过那生祠的位置却是在水城中。”
陈新想了想道:“水城倒是海防道管得着,非要拉到一起也有些道理。”
“岂止有些道理,当年李嵩是登莱巡抚,他和山东巡抚一同上疏,修了两个生祠,一个在济南,一个就在登州,登州这个生祠便修在蓬莱阁旁边,熹宗赐名流鸿祠,这修建监督,都是钟道台忙前跑后,他被拖下水,正是应有之意。”
陈新也露出奸笑道:“如此一来,这几位大人的份子就都省了,可是万一新来的大人胃口更大怎办?”
宋闻贤不屑道:“换个大人又岂知海贸利润,连我们在做海贸都不知,一年送他一两千两银子,便要把咱俩待为上宾,哪像现在,还要送家眷过去。”
“宋先生说得对,那便请宋先生整理一下,写成文字,到时我找人送到杨御史那里。多出来的份子,定然要给宋先生一些。”陈新考虑了一下,眼下还是离不开宋闻贤,这人对官场和各地情况都了解,自己正缺这样的人,先拿钱收买着,以后时机到了,自然会跟着自己。
宋闻贤心满意足,孙国桢据说是阉党,如果钟大人一起垮台,可就一个大人都没有了,只需要稍微花点钱,收买几个水师将领,其实和现在的作用是一样的。每年再给新来的大人孝敬一些,仍然会省出一大截。所以钟道台是一定要打到的,要怪就怪他份子拿得太多。
宋闻贤高兴过后,又觉得不是太放心,对陈新道:“陈兄弟,咱两可是一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