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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上一世的记忆,裴元修想起正是这几日里,古羝部族头领最得意的儿子,巴朗带着人马劫了他们的大批粮草,使得这一仗打得十分艰难。故,他便状似无意间提了一句:军中粮草将尽,算着日子想是后方的粮草快要压运到了,不知走得是哪条路……
这李隆佑虽说头一回从军打仗,却是个仔细且有盘算的,拉着他便去了中军帐。与平王及众将军在舆图上推演了之后,觉得敌方很有可能自三处摸进来偷袭。便遣了三队人马前去伏击。
在裴元修的谋划下,李隆佑请命带了一队人马,埋伏在了巴朗的必经之地上。
进了营地,李隆佑翻身下马,见着裴元修,自是满面喜色。
走上前来,给了裴元修胸口一拳,顾忌着他有伤,自是不重,笑道:“行啊,韧之,不止有武将之风,还有帷幄之才啊!”
裴元修笑,讨好大舅兄的第一步谋划得手了,稽首道:“恭喜太子殿下得胜归来!”目光却停在李隆佑的手上。
黑色大毛的暖手套,女红还粗糙,不纯熟,却只瞧着便知是九儿的针黹。前世里虽只有短短几年的夫妻缘分,针黹九儿却从未少给自己做过。自里衣、鞋袜至直缀、大氅,便是扇套、荷包、帕子,用得大多也是出自她手。这暖手套更是薄的厚的做了不少。
九儿做的针黹总有个习惯,会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绣上个似猫又似字的曲里拐弯的图案来。
李隆佑这暖手套上,裴元修只一眼便看到了。
“怎得?喜欢这暖手套?若是别的,给你便给了,只,这是九儿那妮子特特与我做了捎来的,你便莫要想着了。哈哈哈……”见裴元修的目光锁在自己的手上,李隆佑便心中了然。这暖手套乃他家妹妹琢磨出来的,先前不少跟他一同来了军中的世家子看了,也皆稀罕,想讨要了去。
然,这是自家宝贝妹妹的针黹,李隆佑怎会舍得给。再者,女儿家的针黹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给了外人。
裴元修笑了笑,眼中苦涩一闪即逝。手不由自主摸向胸口处,却摸了个空。上一世里,自九儿去了,那装着结发的荷包便被他整日里揣在胸口。如今却连睹物思人也不能了。
“君子不夺人所爱!平王爷还等着太子的喜报,太子爷快去吧!”
“好,韧之兄且回帐中,等我去邀了功回来请你吃酒!”李隆佑首次带队伏击便得了胜,且亲手砍了巴朗的脑袋,中心自是敞亮无比。“对,还要与你这小诸葛请功!你且等我的好消息!”说罢,拱了拱手,奔了中军大帐而去。
裴元修目送李隆佑离去,苦笑着转身,便见裴小迎了上来,“爷!这里是风口,回帐中吧!”
裴元修点了点头往回走。
裴小跟在身后,自打他家小爷受了伤,就变得古怪了起来。也不能说是古怪,只是似乎变得……
沧桑……
对!就是沧桑!
若说他家小爷,原来自裴将军去后就开始渐渐变得阴沉,这几日却在这阴沉之上又多了沧桑之感。
“爷,您看上了太子爷的暖手套?小的也觉那是个好东西,不碍事又暖和、护手!要不小的也学着给您缝一双?”
裴元修自幼便随父在军中,自是不会有婢女侍候,大件的衣物皆由家中的奶妈妈备下了捎过来,而缝缝补补、洗洗涮涮,一应物件都是裴大与裴小兄弟两个张罗。洗涮之事有时也会自己动手。
闻裴小之言,裴元修摆了摆手,“不必了!”
不是她做的,要了又有何意?
☆、出谋划策
裴元修暗自摇了摇头,转身进了营帐。
此时何必自苦?
九儿如今还好好的在那皇城之中,万千宠爱集于一身。自己则应当好好谋划一番如上一世那般将九儿娶回家来。
坐于帐内的简易床榻之上,裴元修极力思索着上一世所经之事。建军功,封将军,平反贼,收疆土,晋藩王。
若此一世也如此这般行事,便可有了匹配九儿的身份,也可有了保护她的能力。
况,这条路有上一世里积攒起来的经验,此一世便可不再如没头苍蝇那般毫无章法的东冲西撞,且,经营起来也便宜。
打定了主意,便开始于脑中认真谋划起来。
而李隆佑那厢,带着贴身长随,拎了油布包袱进了中军大帐,稽首施礼。
“平皇叔!皇侄幸不辱命,取了巴朗的首级回来!”
话落,李隆佑的长随便将手中油布包袱奉于书案之上。打开来。一颗毛发杂乱,双眼凸出的血淋淋人头,显露出来。
平王及帐中众将开怀大笑。
平王捻须道:“这巴朗乃古羝部族头人扎达瓦最得意的儿子,也是他属意的继位人。如今却被你摘了脑袋,想来他不会忍气吞声,必要有一场穷凶极恶的反扑。”平王拍拍李隆佑的肩膀,再道:“你小子好样的,首次领兵伏击便大获全胜,待我上表与你父皇报喜。想来,皇兄见了,定是要高兴得一晚上睡不着觉了。”
“皇叔谬赞,皇侄此次能得胜而归,还有一人的谋划之功!”
“噢?何人?”
“裴元修!”
“是韧之?这小子倒是与他爹当年初从军之时十分酷似,有个有勇有谋的。”徐老元帅轻点头,又遗憾道:“当年裴劲便是由我带出来的,只可惜英年早逝。哎……”
“虎父无犬子,怪道这小子为了请战出征将皇兄气了个仰倒。”平王爷轻笑,“若是将他安养在京中倒真真是屈才了。”
“既是可造之材何不传了来,听听他下一步作何想法?”明瑜说道。统帅之材于下一代之中,他还未见到有何好的。如若不抓紧培养,怕是待到他们这一辈退下之时,便要青黄不结了。此一次皇上选了十几位勋贵子弟随太子一同前来,也有选才之意。
李隆佑听了,给他的长随使了个眼色,命他去请了裴元修来。
对于这个裴元修,自打那次皇觉寺之行,有了一次长谈,便有了相交之意。于后来在军中相处,更觉此人很是对他的胃口,谈吐直爽且言之有物。不似大多勋贵子弟那般纸上谈兵,甚至浮夸。虽知自己是太子,也未见有何曲意逢迎之态。这令他与之相处十分的舒服。
裴元修来至中军营帐之时,帐中舆图已铺陈开来,平王站在正中,徐老元帅及明瑜,站其左右,众将军分列两旁。
李隆佑虽贵为太子,却只站在右下手处。
裴元修上前施礼,后站在李隆佑下手。
随后又进得帐来三位勋贵子弟,依次站在了他的身边。
只听明瑜轻咳一声,道:“此次太子成功伏击了古羝部族偷袭抢粮的人马,并将他们头人之子巴朗的首级带了回来。这巴朗乃古羝部族属意的接位人,且,是他们头人最得意的儿子,在古羝部族呼声甚高。故,此一次,他们必是要凶狠反攻,请诸位来,就是想听听,诸位有何想法?”
明瑜语落,平王便接道:“你们年轻一辈怕都是首次征战。这几月来也看了不少,有何想法?说来与我们这些老家伙听听吧!”
待平王说罢,李隆佑轻跨出半步,拱手道:“末将此次带人马伏击敌方,发现,他们此次前来偷袭我方粮草压运队伍,并未带了过多的消信硫磺,却是带了不少的马匹、绳勾。故,末将猜测,他们此次偷袭意在抢粮而非烧毁……”
“嗯……”徐老元帅捻须,道:“如此这般,想来敌方现如今也是粮草短缺的时候。”
“末将也是如此认为……”李隆佑将他所想所见纷纷道来。
“既是如次,我方大兵压境,趁他们人困马乏,粮草缺少之时将他们一网打尽,岂不是好机会?”随太子出征的东信侯嫡次子,郑明锡言道。
右翼将军杨福通笑道:“想法不错,却是纸上谈兵。年轻人,还是缺少历练。莫要过于急功近利。”
“莫不如将巴朗的人头悬挂于我方营门之上,杀一杀蛮夷的锐气!”又一勋贵子弟道。
“如此激怒他们,与我们有何好处?”明瑜问道。
“这……”勋贵子弟不知做何回答。
“末将拙见,将巴朗的人头挂于营门之上也不失是一好计……”裴元修略有沉吟道。
“何计?”李隆佑问。
“这巴朗之头悬于营门之上,必会激起古羝部族哀兵之心,想一鼓作气与我方死战一场。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军只需在这几天内严防死守,待彼竭我盈之时,再一举进攻……”裴元修说罢,抬眼望向几位前辈长者。
“这便是趁他病,要他命?妙啊!”郑明锡道。
“嗯,可一试!”平王点头,“诸位意下如何?”
众将纷纷点头,也觉可行。
☆、相思不减
决定了试用裴元修之计策。
众将官便与平王爷一同仔细研究此计的可行性以及细则、部署,如何排兵布阵。又参详着古羝部族以往的出兵习惯,推演了他们将有几种进攻可能。如果遇到,我方将如何防,如何破。
而以李隆佑为首的勋贵子弟则规矩的站在一侧,皆知这是难得的学习机会,都支楞着耳朵仔细倾听。
上一世里,此时正是粮草被劫之时,几位主帅每日里皆全心投入到如何对敌之上,全无心思顾及培养新人。裴元修当然无有如此机会。
此时,他垂手站立于李隆身侧,听到老将军们排兵布阵的妙处之时,心下不住点头。
上一世里,他也手握重兵十余年,大仗小仗打了无数。可,此战若是让他谋划,却也不会如此精妙,想来姜还是老的辣。尤其是这副帅明瑜,对敌营猛将习性之熟悉,更是如数家珍,所谓知己知彼当是如此。
徐老元帅还是一如既往的稳扎稳打。裴元修上一世里跟随了他三年,便是知晓的。
而平王爷更是一兵一卒皆用于刀刃之上,精细之处与他平日里不拘小节的性子真真是大相径庭。
裴元修心下暗想:怪道自己那岳父老丈杆子(某羊道:亲,是上一世的,这一世八字未见一撇,可好!)会启用这三位大人物为太子保驾护航。运筹帷幄,长处互补,又用兵如神,眼光独到。便是上一世里粮草被劫,军心不稳,敌盈我竭那般艰难的境况之下,也能稳坐中军,将古羝部族打得溃不成军。
几番计较之后,老帅、老将们制定下良策。
平王爷大手的挥,让新手小将们退散出去。
李隆佑带着裴元修等人退回他的营帐之中。着随从取了酒来,美其名曰:庆功。实则是见了这些勋贵子弟自入军中以来,身心皆紧绷着,想让大家松散一下。
这便是顺启帝平日里教导他的御人之道:强权与怀柔并用,方可相得益彰。
因着在军营之中,并不敢多饮,只酒过三巡,便散了,各自回了营帐。
裴元修挑帐帘还未步入帐中,便有一物骨碌碌滚至他的脚前,俯身拾起,便听裴小道:“爷,您回来了?小的正在归置……”略一低头,便见裴元修手中拿一物什,拍头道:“这手炉是小的见您自宫中抱出来的,想着是好东西,如若留在府中,不知又要便宜哪个没脸手长的,索性便一同带了来,刚归置东西,没留神掉了出来……”
“嗯!”裴元修未待裴小讲完,只应了一声,便抬腿走至榻前坐下,轻轻摩挲着手炉,不再言语。
这手炉正是那日御书房门外,珑玥塞进他手中那一个。
铜胎掐丝珐琅,宝蓝的底色,一只黑白相间的花猫飞身跃起,扑向粉蝶。胎质细致,掐丝图案栩栩如生。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这铜胎掐丝珐琅又名景泰蓝,是近几年来新出的一种工艺器具。且全是贡品,市面上并未见流通,便是哪个官宦勋贵之家有上一两件,也是御赐之物。
裴元修如呵护宝贝般,将手炉护于胸前,侧身躺于榻上,薄唇挂笑。雪地中那抹红身的小身影于脑海中渐渐清晰。精致的小脸儿,盈盈的水眸,朱红的小嘴儿,还有那轻轻皱起的珑鼻……
只,这如玉的童颜慢慢的自他脑中变成一张娇俏的女儿模样……
裴元修虽还唇角上挑,而眼角却滑下一道晶莹。
将怀中手炉拥得紧了紧。
上一世里也是在御书房外头一回见到九儿,也被她塞了这个手炉,也同样被裴小带来了军中。却,被太子李隆佑见到后要了回去……
裴元修又抱得紧了些,好似九儿就在他怀中。
“九儿……我再不负你……你可要快些长大才好……”
心中默念着,渐渐睡去……
是夜,裴元修猛得坐起,惊起一身冷汗,上一世的情境又那般真实的出现在他的梦中。
“爷?爷?您如何了?可是发了梦?”
裴大听了动静,倒了杯水来,“爷喝口水压压惊罢!”
裴元修回了心神,摆手让裴大回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