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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什么这,快去!”美人立目。
坤泰宫内。
顺启帝小憩了一会儿,顿觉精神爽朗许多,与瑾皇后方用罢膳,命人摆了棋盘,正待对弈。
就见吉安来禀:“皇上,刚迎喜斋的小澄子来回说,迎嫔娘娘身子不大好,见了红了……”
“传太医便罢了,回我作甚?”顺启帝拧眉,这迎嫔自打有孕进了嫔位越发的浑闹起来。
“太医说,迎嫔娘娘皆因忧思过重,心情郁郁从而才……还望皇上您……”
“哼!有何可忧思的?”未待吉安将话讲完,顺启帝手中黑子重重落于棋盘之上,面色微沉。
“这……”吉安暗自抹汗,心中叨念,迎嫔娘娘啊,这皇上今日心情方好些,您怎么就来添乱呢,哎,可怜我这听差的奴才。
“皇上,还是去看上一看吧。”一旁的瑾皇后抬首凝眸,将白玉柔荑落于顺启帝手背,轻轻拍抚。
“瑾儿……”顺启帝将瑾皇后锁于眸中,似有若无的笑,仿若微风自他的心上抚过,无奈轻叹一声,道:“罢了,吉安,摆驾吧。”
待步出东暖阁却又回头,嘱咐道:“瑾儿,朕去去便回,你若累了就再去软榻歪上会子。”
瑾皇后难得露出俏皮一笑,道:“臣妾省得,您便快些去吧。”
顺启帝嘴角微微上挑,深深望了她一眼,未再多言,抿薄唇,走了出去。
☆、2。各人心思
大昭国,顺启九年。
御书房内。
一个小太监双手托茶盘,躬身轻步走到总管太监吉安身边,在他耳侧轻语几句。吉安接过茶盏,垂手于背后挥了挥,示意他下去。
而后缓步轻移,来至龙书案近前,躬身双手奉上参茶,轻声道:“老奴恭喜皇上。”
“嗯?何喜之有?”顺启帝手上朱批未停。
“坤泰宫的小庆子方才来禀,今儿个太医请平安脉,诊出皇后喜脉已有月余。”吉安察言观色道。
“嗯,如此倒真是喜事一桩。”顺启帝将手上折子放于案头一侧,薄唇微微上挑,抬头。剑眉星目,一张不怒而自威的英俊面孔现于眼前,细看之眼睑处有淡淡青黑,可见又是一夜未曾好眠。
“吉安,摆驾坤泰宫。”顺启帝起身,拢袍袖,说道。
“是……”吉安躬身应道。低垂的头微微抬起,偷眼观瞧,顺启帝本打结的眉心似有一丝开解。吉安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这天下大旱多时,皇上心忧已几月未曾展眉,如今皇后有孕,倒真是一件喜事。
顺启帝有五子七女,其中太子与五皇子为皇后所出,在大昭国历代帝王中实属子嗣不丰了。这天下男人娶妻纳妾,皆为开枝散叶,以享子孙满堂之福,可嫡庶之别却也悬殊,尤其皇家更重正统,故这嫡出子女那是多多益善。
御书房距坤泰宫并不远,乃顺启帝继位后特命迁之。
步入坤泰宫,守宫门的小太监慌忙跪倒叩拜,欲要传禀却被顺启帝抬手止住,问道:“皇后安好?”
“回皇上,皇后娘娘刚用了一盏燕窝,这会子正在东暖阁小憩。”
“嗯。”顺启帝沉声,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跟随,抬脚步入东暖阁中。
“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福。”皇后的随身近侍璎珞姑姑见顺启帝进来,慌忙起身跪拜。
“都下去吧。”
“是……”璎珞姑姑施礼,带着东暖阁中一众宫人退出。
顺启帝抬手挑珠帘,步入里间。
但见皇后侧卧在雕花窗棂下的软榻之上,面若桃花,朱唇微弯似含笑,凤眸半闭,长长的睫毛如小扇一般在眼睑上投下一片暗影。芊芊玉手握一本《乐府诗集》横于胸前,心情诚然不错。
顺启帝星目含笑,唇角微微上扬。他的皇后心情好时会读《乐府诗集》、《诗经》、《杂记》,心情烦乱时会看《史记》、《大学》、《孙子兵法》。小酌浅醉之时会高唱《将进酒》,虽少之又少,却令他总想掬住那一时的俏皮慵懒。
晌午的阳光,透过窗棂投影在榻上美人如白瓷一般的肌肤上,连毛细血管都似清楚的显现出来,细嫩的一如豆蔻年华的闺女。
顺启帝轻捋唇上短须,自己好似老了。
想他与皇后老夫少妻,当年皇后十四岁嫁与还是太子的他时,他已二十有五。皇后乃大族世家嫡女,初时娶之只为巩固太子之位。相处日久,渐渐为她的风彩气度所感,夫妻间倒也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只心中总觉好似少了些什么,却也不知为何。
悄迈步走上近前,微弯腰身,轻抬手抚上榻上美人鬓梢那一缕俏皮的青丝。
美人睫毛微微颤动,眼帘上挑,一双还带着迷蒙的水润眸子显露出来,将顺启帝俊美容颜投映其中。
“皇上何时来的,怎不命人唤醒臣妾。”清灵的语音还带着一丝方睡醒的慵懒,榻上美人忙欲起身。
“瑾儿,莫动。”顺启帝大手轻压于美人肩上。四下无人之时,他总爱这般唤她,似有一种道不明的亲昵在两人间流动。
“可有不适?”侧身坐于榻上,大掌将瑾皇后芊芊玉手握于掌中,大拇指轻轻摩挲。
“臣妾无碍,倒是皇上,听闻小庆子说,这几日来皇上一直宿于御书房中,多夜未曾好眠了。”瑾皇后朱唇缓起,眸光流转,专注的望着顺启帝。
“唉!这天下大旱时日已久啊……”顺启帝轻叹一声。这天下大旱,民不聊生,国之将乱啊,怎可不忧心。
“皇上龙体乃国之根本,切莫太过忧心了。”柔荑翻转,抚上顺启帝大掌。
“前日钦天监递了折子上来,十日后祭天祈雨,朕已准了。瑾儿如今有孕在身,就莫要颠簸了。”目光扫向瑾皇后依旧平坦的小腹,透露出真切关怀。
“皇上莫要过虑,臣妾无妨。这祭天祈雨乃是以诚心动天意,怎可因臣妾有孕而避之。”明眸如水,殷殷望着顺启帝。
“瑾儿,你啊……”顺启帝大掌揽过瑾皇后,侧身歪于榻上。
“朕已几日未曾与瑾儿一同用膳了吧,今日便不走了……”嗅着瑾皇后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梅香,心绪渐安。一股倦意袭了上来,顺启帝眼帘渐沉,缓缓闭上,他的皇后总能令他舒心、安稳。
迎喜斋内。
掐金丝荷花并蒂的景泰兰熏香炉中,升起丝丝缕缕的轻雾,弥漫出阵阵叫不出名的浓香。
一美人侧靠于炕榻之上。白瓷般的肌肤有些微福,一双单凤眼,眸光流动,眼角上挑,眼睑有着些许浮肿。一袭桃红色绣蝶戏芍药的烟萝纱衣将高高隆起的小腹凸显出来,玉手轻抚其上,一只纤白皓腕上三五只累金丝镶红宝石的镯子,随着抚动叮当作响。
“奴婢回禀迎嫔娘娘,今儿个皇后娘娘诊……出了喜脉,皇上自御书房去了坤泰宫便……便未曾离开……”榻前跪着的小宫人小心翼翼的回说,微颤的语音越来越小。
“哼!”榻上的美孕妇迎嫔娇哼一声,抬手间榻几上掐金丝的青玉茶盏便落于地上,摔了个粉粉碎。
回话的小宫人更是一惊。
“你去,让小澄子去回说……”迎嫔水眸转了转,又道:“……便说我身子不适,见红了。”
“这……娘娘,这……”小宫人犹豫。
“这什么这,快去!”美人立目。
坤泰宫内。
顺启帝小憩了一会儿,顿觉精神爽朗许多,与瑾皇后方用罢膳,命人摆了棋盘,正待对弈。
就见吉安来禀:“皇上,刚迎喜斋的小澄子来回说,迎嫔娘娘身子不大好,见了红了……”
“传太医便罢了,回我作甚?”顺启帝拧眉,这迎嫔自打有孕进了嫔位越发的浑闹起来。
“太医说,迎嫔娘娘皆因忧思过重,心情郁郁从而才……还望皇上您……”
“哼!有何可忧思的?”未待吉安将话讲完,顺启帝手中黑子重重落于棋盘之上,面色微沉。
“这……”吉安暗自抹汗,心中叨念,迎嫔娘娘啊,这皇上今日心情方好些,您怎么就来添乱呢,哎,可怜我这听差的奴才。
“皇上,还是去看上一看吧。”一旁的瑾皇后抬首凝眸,将白玉柔荑落于顺启帝手背,轻轻拍抚。
“瑾儿……”顺启帝将瑾皇后锁于眸中,似有若无的笑,仿若微风自他的心上抚过,无奈轻叹一声,道:“罢了,吉安,摆驾吧。”
待步出东暖阁却又回头,嘱咐道:“瑾儿,朕去去便回,你若累了就再去软榻歪上会子。”
瑾皇后难得露出俏皮一笑,道:“臣妾省得,您便快些去吧。”
顺启帝嘴角微微上挑,深深望了她一眼,未再多言,抿薄唇,走了出去。
☆、3。龙死凤生
这一日,御书房中。
顺启帝下得朝来,正埋首龙书案前,就闻吉安回禀,太子回京在御书房外正待召见。
“宣。”顺启帝未抬头,只淡淡吐出一字,紧抿的唇角却微向上一挑。
“儿臣隆佑叩见父皇。”轻微悉索的脚步声后,一位十一、二岁的翩翩少年跪于龙书案阶下。
“平身吧。”画下最后一笔朱批,将雕盘龙的玉管紫毫放于和田玉糖沁笔架之上,顺启帝抬头,平静的目光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关爱道:“前儿个才传来的信,不是还要三两日方可抵京吗?怎的今日就到了。”
“那日接了父皇的传召,儿臣便辞过皇祖母,连夜动身了。”太子李隆佑挺身站立一侧,一双熠熠生辉的凤目像极了瑾皇后,“皇祖母只留了五皇弟陪在身边,命儿臣莫要耽搁,这祭天祈雨乃是大事。儿臣想着应尽早回来准备才是,故一路未敢多憩,策马加鞭赶了回来。”
“嗯。”顺启帝望着他的眼眸,微点头,这孩子是愈加沉稳了。“你皇祖母可安好?”
“皇祖母一切安好,让父皇莫要挂碍,她要在普陀山多住些时日,为天下苍生祈福。”口气微顿,又道:“皇祖母让儿臣代为转禀父皇,请父皇莫要忧思过重,父皇为当世明君,并非商纣、夏桀,这天下大旱乃上天对父皇的考验。”
“嗯。可曾见过你母后了?”
“未曾,儿臣回到宫中更了衣便先来觐见父皇。”太子一一回禀。
“去见过你母后吧,免得她挂碍。”
“是,儿臣遵旨。”李隆佑再次躬身叩拜,退出御书房奔皇后处而去。
顺启帝望着太子消失在门边的身影,薄唇轻扬露出欣慰一笑,这个儿子虽不过十二岁年纪,却已有了些许未来君主的沉稳气度,举手投足间像极了年少时的自己。
处理毕最后一章折子,顺启帝揉了揉发紧的眉心,移驾坤泰宫。刚至东暖阁门外,便听得里面殷殷传来太子讲述普陀山之行一路见闻,以及瑾皇后清爽的笑语。
挥手免了小太监的传禀,他总是喜欢如此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皇后面前,尤其爱看撞见她自认有失端庄,却又极力掩盖时面颊飞起的那一抹霞。薄唇微微上挑,顺启帝轻推门步入其内。
距祭天祈雨还有三日,顺启帝便偕瑾皇后与太子一同前往圜丘行宫,分居、沐浴、斋戒。
待祀日黎明时分,随着典仪官唱赞“燔柴迎帝神”。
顺启帝与瑾皇后着祭服,乘龙辇自斋宫出来,由太子着祭服骑白马从前开道,后面众皇子及文武百官随行,一路至圜丘天台,下得辇来。
待奏响迎帝神乐,燔柴炉内袅袅青烟徐徐升上天空,众皇子及文武百官跪拜于天台之下,顺启帝偕同皇后、太子步上九九八十一级台阶登至天台顶上,祭案之前。
在赞引官恭导下,跪拜、奉上三瓣香,奠玉帛,奉牲祭,跪献爵,再由司祝官站到天台中心的“天心石”上,跪读祝文,之后三跪九拜送帝神。
待祭天毕,瑾皇后居于凤辇之中,靠着软枕,顿觉头上凤冠似重如千斤巨石,额头已浸出湿汗,全身也如被拆骨一般瘫软无力,困盹欲睡,玉手轻轻抚上依旧平坦的小腹,心中暗想,当真是有了身子经不住折腾了。
“去回禀皇上吧,我这里妥帖了。”
“是。”早就候在外面的小太监领命前去回话。
一行宫辇浩浩荡荡往皇宫行进,待到承乾门时,一个早已候在此处的管事姑姑有急事回禀。
“何事?”璎珞将凤辇纱帘微挑起些,瑾皇后问道。
“回皇后娘娘,迎嫔娘娘今儿个早上忽感不适……后来……后来产下了……一对双生子……一龙一凤……”管事姑姑如此吞吞吐吐的回禀,想来这“不适”内有文章了。
“噢?龙凤呈祥,不错,此乃喜事一桩,传我话下去,赏。”说罢,瑾皇后却又顿了一顿,道:“即是喜事,你为何言词闪躲?可是不足月份,婴儿身子羸弱?”想来迎嫔有孕至今才八月有余,平时又没个消停,婴儿羸弱也是必然。
“是……是……”
“是何?”见管事姑姑如此,瑾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