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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启帝看得自然欣喜,却也犹豫选哪一位。
忽见裴元修离席站出,道:“皇上,那铭金国所属乃吾驻守之边界,今日他国之挑战也自当为臣分内之事。臣不好意思有劳诸位!”
“噢?既如此,那便交由靖北王了!”顺启帝抚须轻笑得如同一只老狐狸,若是仔细观瞧,方才珑玥于算计卓雅之时,那笑容竟是与顺启帝像了个十成十。
大昭国武将之中才俊不少,本不需裴元修这王爷之架出场。然而,他却是有私心,不想往后人们口口相传今日之事时,有他人与珑玥齐名。
铭金国的勇士体格壮硕,孔武有力,行动虽不笨拙,却也不及裴元修自沙场之上锻炼而来的狠戾,招招实用,只往人身体上最怕疼之处招呼。
不过三个回合,那铭金勇士便被打得站不起来。
裴元修站于比武场中央,向顺启帝拱手道:“臣幸不辱命!”
“好!”顺启帝抚掌大笑。
而后,看向大王子班达,道:“依朕看,这合亲一事便作罢了!至于两国修好一事,也还须再议!”
“这……”大王子班达闻言急急站起身来,虽于方才卓雅鲁莽生出这般事非来,自知两国修好之事必会受难,却也未想过会被顺启帝一口回绝,“再议”两字只是说出来比拒绝婉转好听罢了,这是顺启帝给他们留了三分颜面。
“大昭国主海涵!小妹性子直白豪爽,行事言语虽莽撞,却也有口无心!我铭金国确是诚心与贵国修好!为表诚意,我愿以求娶瑞敏公主为我的正妃!”
班达不说此话还好,只他要求娶珑玥这一句,于顺启帝心中便“腾”的一下无名火窜起来老高。
好啊!朕的宝贝闺女竟让你当起了修好的砝码?一个番邦的弹丸小国罢了,还敢口口声声求娶我的女儿?还正妃之位?真真可笑!
“两国修好之事不必再议!明日便请班达王子与铭金使团离去罢!”顺启帝黑沉着一张脸,十分不悦!如若不是古语有“不斩来使”之说,他此时恨不得将其的脑袋剁下来喂狗!
班达求娶珑玥也有私心。
珑玥美丽、聪慧,又是大昭国的公主,于公于私班达皆知,若是娶她回去,必是铭金的助力。可他却忘了,那高贵美丽的天鹅,岂是他这井底之蛙可以宵想?
没有拎清珑玥于顺启帝心中的分量就莽撞求娶,此时便如同捅了马蜂窝。光是以李隆佑为首的兄弟几人,便恨不得以眼神将其戳出九九八十一个窟窿来。更别说那裴元修,早已把珑玥当成自己的小媳妇,只待她长大。如今自个儿的小媳妇儿却被人惦记了,他若是不给铭金国搅和亡国了恐难心平。
韩坤确已觉出了大王子言中的不妥,这瑞敏公主想来必是大昭国主的掌上明珠,岂是他们说求娶便可娶的,然而,此时想挽回却已无可能。
不过,也不是无路可退,那北疆乃靖北王之封地,到时只要与他谈妥条件,互不相扰便可。殊不知他算盘打得噼啪响,那裴元修那小心眼儿的男人却等着收拾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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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终身珑玥心戚戚,谋姻缘韧之诱皇上
月高起,秋风渐寒,席宴散去。
珑玥有些意兴阑珊的欲回自己的营帐之中安寝。
方才席上那班达大王子莽撞求娶也生生吓了她一跳。虽知皇帝爹不会应允,却也不禁为自己的将来堪忧。
那明轩是皇帝爹与皇后娘甚为笃意的女婿人选。若论人品、相貌、家世、才学,明轩无一不是上上之选,然而,他是自己的表哥啊!她亲舅舅的亲儿子!
这姑表亲于古时乃亲上加亲之美谈,可,对于珑玥这个带着现代记忆投胎而来的人,却着实难以接受。
日后纵是嫁了,她也会时刻生活在惶恐之中,忧虑自己的孩子会不会是畸形儿,抑或傻子。
且,以如今她与明轩间的相处看来,表哥对自己有宠、有疼、有纵容、有尊重,却无那男女之爱。或许于这古代,男子皆是如此?相敬如宾便是美满姻缘?
珑玥心生迷茫,恍恍惚惚地随着璎珞姑姑往营帐中走。
忽闻太子哥哥唤她。
转身观瞧,就见小哥与裴元修也站在他身侧,其中还加上个半大的小子李隆彻。
珑玥朝着众人笑笑,问道:“哥哥们唤我何事?”
李隆佐道:“来抓你这妮子的小尾巴,看看你是不是小狐狸化了形!”
珑玥眯了眯凤眸,决定不搭理他。
只随着几人往篝火堆边上,席地而坐。
太子李隆佑深深看了珑玥一眼,道:“可是被方才那铭金大王子莽撞之言吓到了?”
珑玥轻轻摇头。
李隆佑抚上她的发顶,轻道:“有哥哥们在一天,定不会让你去合亲!你只管安心当你的九公主。况且,父皇母后也舍不得将你远嫁,早早便为你打算过了。”
珑玥点点头,弯起眸子朝着李隆佑淡淡一笑。她晓得自己的寞落神情令兄长们担忧了。
“九儿省得!劳哥哥们担心了!日后纵是九儿需远嫁也一样是大昭国的九公主,哥哥们也不会舍了九儿不管的!”
不知为何,珑玥突然间脑中就豁然开朗。她自投胎于大昭,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尊贵的身份,温暖的亲情,令人仰望的骄傲。她享受了这许多,却从未想过因何而来。
今日,见那卓雅公主,想必于铭金国也是万分得宠的,她虽莽撞、虽不逊、虽骄纵、虽自大,却也为了铭金的利益舍下公主之尊,前来大昭合亲。
于这一点上,珑玥对她倒是有了几分怜惜。她忽然想起了原来那个时代中《宪法》里的权利与义务。
享有皇家的荣耀与尊贵,受万人仰视,这便是她的权利。然而,当某一天皇室需要之时,她便要挺身站出,或付出生命,或付出身体,这就是她的义务,也是她的责任。
而,为了身边这些疼她宠她的亲人,她是甘愿的。
想通了如此关节,珑玥于心中豁然开朗,讲话的语调也随之轻快起来,“若有一日,哥哥们舍了九儿不管,我便化了小狐狸搅得你们不得安生!”
“看看!看看!我便说了,这小妮子定是狐狸化了形的!不打自招了罢!”李隆佐打趣珑玥,一扫方才的沉闷。
忽见他自身后掏出一油纸包来,打开后,取出血呼呼一团,寻了根树枝子串上,架于篝火上烤。
“兔子肉?”李隆彻问道。
“嗯!”李隆佐点头。
“你莫不是将然姐儿的兔子弄了来?”李隆佑皱了皱眉,猎物皆被内事监敛去收拾了,这兔子肉来处甚是可疑。
“改日我给她寻一窝兔子来!”李隆佐说得满不在乎。
李隆佑揉了揉眉心,他此时已可想见明儿个一早然姐儿震天的哭声了。
这当爹的真真不靠谱得紧!
忽而又听李隆佐道:“九儿方才被那卓雅公主搅和的未得吃好!等下你来尝尝小哥烤的兔子肉如何!”
李隆佑无奈摇头轻笑,这兄弟是个疼妹妹的,把亲闺女都甩在一旁。
“九姐姐,你刚刚赢了那卓雅的法子真真巧妙,如何想到的?那又站着又坐下的题目,刁钻的紧!”李隆彻边说着,边往兔子肉上伸手,被李隆佐赏了一巴掌。
珑玥眯了眯眼,道:“我那也非妙计,认真想来也是漏洞百出的,若那卓雅公主能一直保持平常之心,怕是也不会上当了!”
“因而之前你故意以言语激她,又消磨时间使其失了耐性?”裴元修隔着跳动的篝火,望向珑玥精致的小脸儿,此时的她已无了之前的萧索之情,灵动又跃然在了她的脸上。
珑玥看向裴元修,点了点头,笑眯眯的道:“我这也算是攻心计罢?靖北王应是个中好手!”
“你算是连环计了!”裴元修笑,而后问道:“后来的武斗呢?公主是如何想到的?”
“示弱并非便认输,我只是利用她先入为主的心思,使其麻痹大意,方被我钻了空子!终归这卓雅是输给了自己,而非是我!”珑玥笑得明艳。
“公主乃军师之才!韧之佩服!”裴元修目光灼灼,磨搓着手中的琥珀把件儿。对于珑玥了解的越多,他便越加的难以自拔。
“靖北王谬赞!”珑玥起身,学着男子之样稽首。目光流转,只见裴元修手中之物随篝火之光微微闪耀,心下好奇,开口问道:“靖北王手中之物可否一观?”
裴元修双手呈给珑玥。
这正是那块儿内含蝴蝶的琥珀,被裴元修亲手雕琢成了一只猫儿样子的手把件儿,那蝴蝶就藏于“小猫”圆滚滚的肚皮之中。裴元修又配了金珀珠串儿,不把玩之时可以戴于腕上。
此物直戳珑玥萌点,让她拿在手中反复摩挲,最后还是依依不舍的交还给了裴元修。
看着珑玥那欲语还休的目光,裴元修于心中暗自轻笑,对珑玥此种表现已是早有预见。况且,这便是他想要之情形。
琥珀把件儿本就是他为九儿所备,一直带在身上,却苦于没有好时机送出。
今日看来应是有戏。
要说这裴元修也挺不易,想送个东西给心上人,也要七拐八拐绞尽脑汁。
“是何物?也让我一观?”太子李隆佑见珑玥神情似是喜爱至极,想着,若不是何要紧之物帮她讨来便是,全当给她压惊了。今日被冒然求亲,小妮子也是受了惊吓。
那琥珀手把件儿于李隆佑手中摩挲了两下,只听他道:“这确是个好物件!”
裴元修道:“不过是件玩物,太子若喜只拿去把玩便是!”
“既如此,我便夺爱了?”李隆佑笑着,将此物放入珑玥手中。
无干系的男女相赠物件那叫私相授受,而如李隆佑这般,得来之后转手送给珑玥的却无这一说了。
珑玥拿着琥珀摩挲,心中自是喜欢。而李隆佑与裴元修看着珑玥高兴,心中一样喜欢。
只可惜这惯来精明谨慎的太子爷一时不慎,被裴元修利用了还不自知。
珑玥吃过了兔子肉,拿着自裴元修处得来的琥珀,心情甚好的欲回营帐,忽见一人影闪过!
“何人?”随在身边的璎珞姑姑喝道,“再不出来我便喊侍卫了!”
音落,只见黑影中八公主化鸢走了出来。
“八姐姐?你怎在此?霜儿她们呢?怎么只你一人?”珑玥略带惊讶一连串的问道。
“我……这……”化鸢吞吞吐吐。
珑玥见如此,便拉她回了营帐之中,挥退左右,细细问来。
化鸢起初支支吾吾不愿说,却在珑玥灼灼的审视目光之下,只得据实以告。
她竟是与东辽国的质子私下见面。
这着实令珑玥一惊。
倒不是珑玥觉得男女私下面见有何不妥,她毕竟是现代人穿越而来。只是八姐姐这鲜少出宫之人,是如何与那东辽质子认识的?
原来这还全拜了珑玥的关系。化鸢曾有一回与珑玥同去皇觉寺,说遇上一面目极丑之人,而那人正是东辽质子的近身随从。化鸢那日却并未与珑玥说实话,她是救了受伤的东辽质子。
而后,化鸢再与珑玥同去皇觉寺时,也会偶尔同那东辽质子见上一面,却也只是点点头,偶尔讲上两句话罢了。并未有逾礼这处。可也便是这样,一来二去的就熟悉起来。情窦初开的男女自是极易动心。
至于今晚会被珑玥撞见,皆是因东辽质子受了班达的启发,悄悄寻了化鸢,与她讲明,欲要在她及笄之后求娶。
他如此一说,倒令化鸢慌了心神。
如今与珑玥讲罢,她却是安心起来,只盼着珑玥给她拿个主意。
“八姐姐,这东辽国内是何情况你我并不知晓,而这东辽质子今后是留于我大昭国还是会回那东辽,我们也不可知。何况仅几面之缘,这东辽质子是何品性你我也不知晓,切莫要糊里糊涂的许错了心,认错了良人!”
化鸢听罢连连点头,只打算将此事先撂于一边,不作回应,况且,她一个女儿家,亲事皆听父母之命,也不可能厚着脸皮有甚回应。
倒是珑玥上了心,盘算着改日寻了李隆彻偷偷打听了,再作计较。
翌日一早,顺启帝便命明轼送铭金国使团离京。说是护送,也不过为了好听罢了,与押解无异。
而后,御驾与随行官员又于东岭盘桓了几日,顺启帝将所猎之物分发给众人,以示奖赏。方才摆驾回京。
那瑞敏公主智胜番邦使团之事也于坊间传了开来。
顺启帝更是高兴,回宫之后私库大开,亲自领着珑玥往里面挑好玩意儿。
这有高兴事儿便有烦心事儿。
回京三日后,顺启帝坐于御书房中,龙书案上舆图展开,他在其上以食指轻轻敲打,眉头紧锁。
忽听吉安进来回禀:“靖北王奉召进宫觐见!”
“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