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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收敛心神,只听闻皇后娘道:
“……九儿,切记,莫要如为娘这般失了心。娘亲这辈子将情许在了你爹爹身上,本无可厚非,然而,他乃九五至尊,注定不会只属于娘亲一人。这心灵相契、相守,对于娘亲来说便是那可遇而不可求的。如果可以,一定不要如娘亲这般,失了心,失了情,一辈子纠缠于痛苦之中,不可与人述之,却还要强装大度……”
瑾皇后眼圈泛红,略微停顿,似是在收敛外泄的情绪,而后,慎之又慎的对珑玥道:“娘亲所说这些,可记于心中?若不想痛苦,便莫要求心灵相契,只将自己当做靖北王的幕僚、军师,端庄贤惠的为他打理好后宅,尽自己的本份便罢。”
“娘亲……”珑玥凝视着瑾皇后的凤眸,略犹豫了一下,问道:“娘亲可还爱着爹爹?”
瑾皇后一怔,幽幽道:“如若可以,娘亲宁愿无心、无情。那样便可不爱了罢……”
“既不可忘情,娘亲为何不去争取……”
母女二人于碧纱橱中宽解心事,却不想,被门外之人听了个真切。
顺启帝处理了政事,依寻常习惯到了坤泰宫,听闻宫人回禀,皇后来了惊蛰殿。于是,便也移驾过来,方才站于窗外,挥退下人,想听一听屋内娘儿两个说些甚体己话。却不想竟听到了皇后如此一番剖白。
顺启帝只觉心中,瞬间五味杂陈,道不出是何感觉,似酸、似甜却还带着隐隐的心疼。他收了步子,不再进屋,转身又回了坤泰宫中。
坐于东暖阁的书案后,顺启帝取了一本皇后常读之书册,拿于手中,却一页也看不进去,一双星眸只熠熠的紧盯着房门,心中似有何在跃跃欲试,只令他如当年初入洞房的毛头小子。
------题外话------
皇帝爹要华丽丽转身变忠犬咧…。
☆、晓心事顺启帝暖情,待佳期靖北王痴心
当瑾皇后自惊蛰殿回转坤泰宫之时。
刚一踏入东暖阁,便看到顺启帝正手握书册坐于书案之后,而一双星眸却灼灼的望着自己,面上含春。
瑾皇后微垂螓首,略带狐疑的眨了眨凤眸。
为何她会觉得今儿晚上的皇上有些怪异?
他望着自己的目光,犹如年少大婚那日,盖头揭去之后,四目相碰之时,流露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神彩。
而他此时噙在唇边的淡笑,好似透着一股傻气。一如那年忽闻自己初次有孕之时的乍喜。
“皇上!”
瑾皇后收了心思,莲步轻移至顺启帝身前,将要福身,便被他伸来的一只大掌托住。
“瑾儿回来了!与九儿那妮子聊得如何?”
说到女儿,瑾皇后不免忧上心头,“女儿将要远嫁,臣妾好似总有嘱咐不尽的话。”
“是我这当爹的无能……”
思及珑玥远嫁,顺启帝也愁上心来,一双大掌捧起瑾皇后略含轻愁的小脸儿,以食指抚过她眉心。
“皇上不可……”瑾皇后纤纤玉手封住顺启帝薄唇,阻了他未讲完之话。一时焦虑于顺启帝话中自怨自艾,却忽略了,那一个“我”字。
“九儿既然生为大昭的公主,那便有她不可推卸之责任,世事不自是不能尽如人意,这皆是命里注定。皇上是好君主,好父亲,九儿都明白的。臣妾也都明白……”
“你们母女就是太过明白了。”顺启帝于心中轻叹,“其实瑾儿可以任性一些的,就如寻常女子那般,让我可以有机会纵容你……”
“皇上?您……”瑾皇后猛然间发现,顺启帝弃了“朕”而以“我”自称。
“不要叫皇上,叫我正铎……”
李正铎,顺启帝的名字。
“这……”瑾皇后一时无措。
“叫我正铎……”顺启帝俯身,将头埋于瑾皇后颈间,轻嗅她发间的淡淡梅香,“快叫……叫正铎……”他此时的口气如同一个讨要糖果的孩子。
“……正……铎……”瑾皇后语带犹豫。
“再叫!”
“正铎……”
“再叫!”
“正铎……啊……”
瑾皇后被顺启帝突然抱起,一声惊呼出口。
“瑾儿,我们歇息罢!”顺启帝将她置于跋步床上,俯身其上。
“可是……还没有……”洗漱宽衣四字还未说出,便被顺启帝森薄的唇封于了口中。
杏黄色绣有凤来仪的帷幔落下,在琉璃宫灯摇曳的光亮下轻轻抖动……
直至晨光微亮,顺启帝一夜无眠,目光灼灼的望着瑾皇后娇艳的睡颜,这是与他心灵契合的妻子。原来“妻子”两字是这般的美好,于唇边,顺启帝泛起一丝满足的笑意。
北疆,靖北王府。
自那日裴元修接到圣旨,一连三天,他的头脑便一直处于放空之中,成日里但凡得了空闲便会望着一只绣墩轻笑。
那只绣墩便是自京中结庐小院中带出的,珑玥曾于书房中坐过的那一只。
这一日,裴元修正对着绣墩傻乐。
便是裴小奉茶进来,也未觉。
裴小端着茶盘,轻咳一声,裴元修方抬眼扫来,“将茶放这罢!”
“是!”裴小听命,放下后欲要转身出去,却又犹豫了一下,询问道:“爷?咱何时回京?”
回京?
一时间高兴糊涂了,他怎的将这事忘了?真真该死。
裴元修自书案抽屉中取了一个册子交给裴小,道:“将册子之中一应物件自库中清点出来,以备回京之用。待爷处理了手边事宜,三日后便启程!”
裴小领命,拿着册子出来,寻了裴大一同奔大库而去,清点册中所录物件。
“怪怪!哥哥,咱家爷这是将几年来搜罗的稀罕物件要带走大半啊!”裴小感叹,他家爷为娶公主算是下了血本了。
“嗯!瑞敏公主那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咱爷的聘礼自是不可寒酸了。”裴大点头应道。
“哥哥,我怎就觉得咱家爷这许多年来不娶媳妇儿,等的就是这皇上的心尖子呢?”
裴小将一只小匣子仔细取出来,打开,其内一套精致的鸽血红宝石头面熠熠生辉。
裴大将其自册内勾上,而后瞅了自家兄弟半晌,重重点了下头,“有理!”
三日后,裴元修只带了裴小与十二骑亲卫,快马加鞭奔京中而去。
留下办事稳妥的裴大与一千王架精卫护送聘礼慢行。
当裴元修不分昼夜的于五日内赶到京机城门之时,便被候于城门几日的德平请往了东宫,纵是衣衫也未容他换上一换。直杀了裴元修一个措手不及。
上一世他求娶珑玥,回京之时可未曾受到如此接待。
不过,那时他与太子与不过点头之交,不像这一世,为了珑玥,他刻意与太子和英王交好。
风尘仆仆的裴元修进了东宫正殿偏厅,就见太子李隆佑一脸阴沉的盯视着自己。那眼神若是刀剑,想来他身上已是千疮百孔。
“臣,裴元修见过太子殿下!”
李隆佑似极不情愿的自鼻翼之中哼出一声来。
未得了太子的准许,裴元修只得半躬着身子站于偏厅之内。就这般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工夫,便听得“蹬!蹬!蹬!”脚步响。而后,一只大掌扣在了裴元修的肩膀之上,“来!来!来!韧之啊,咱两个过上几招!”
这来人正是英王李隆佐。
德平请了裴元修入东宫,李隆佑便命人给兄弟李隆佐往武英殿送了消息。
以裴元修的身手,纵是两个李隆佐也未必是个儿。然而,今儿个是舅兄收拾妹婿,裴元修自然不敢还手,躲闪间偶尔还要卖个破绽,吃上李隆佐两拳,以使其撒一撒胸中郁气。
脚下还要佯装不慎,吃上两颗暗器石子,这丢石子之人除太子李隆佑不作他想。
李隆佑乃储君之尊,自是不可与臣子动手,而这妹子被“夺”之怨还是要寻了法子撒上一撒。
几番回合下来,纵是裴元修身手高强也已体力难支。他毕竟不分昼夜的快马跑了五日,进了京来又未得歇,便进了东宫,就是铁打之人也经受不住。
李隆佑兄弟二人郁气撒过,住了手。这李隆佐还算有分寸,并未往裴元修脸面上招呼,却也下手不轻。
裴元修胸腹后背上,想来已是淤青片片了。
打过之后,太子李隆佑一瞪眼,道:“还不走?等甚?”
裴元修讪讪一笑,他原以为打过之后还可见上九儿一面,看来是自己想得美了。
稽首拜别了李隆佑兄弟,裴元修出得东宫,却见一小太监躲于门廊处,偷偷朝他招手。
此人裴元修认得,正是跟随珑玥的小禄子。
见裴元修过来,小禄子急忙将手中攥着的一只巴掌大的掐丝珐琅圆盒儿塞于他手中,小声道:“我家公主说:请王爷念在兄长一片拳拳护妹之心,莫要往心中去。”
说罢,只见他拱手一揖,转身便跑没了踪影。
裴元修摩挲着手中的药盒儿,唇角轻轻挑起,暗想:只要能娶到你,纵是被打个半死,吾也不会有半字怨言。
将盒子揣于胸口处,裴元修出了东宫,与候在外面的裴小几人汇合。没有回裴府,而是住进了扁担斜街的结庐小院儿。
翌日进宫求见皇上。
顺启帝虽未表现得如李隆佑兄弟两个那般明显,却也晾着裴元修,让他坐了半日的冷板凳。
倒是李隆彻,待裴元修一如既往的热情。得知他回京,便颠儿颠儿的跑了来,于他能成为自己的姐夫,显示出了十二万分的高兴。
与裴元修絮叨了半日他九姐姐自小到大的趣事后,临回府这前终于道出了他心中所想。李隆彻希望裴元修可以把他当做九姐姐的嫁妆,一同带去北疆,他想入军中。
裴元修心中万分好笑,道:“嫁妆之事需你九姐姐说了才算!”
李隆彻郁卒,垂头丧气的打道回府。
半月之后,裴大与一千精卫护送着几大车聘礼入京,裴元修方入住进裴府。
裴府中人,以裴老夫人为首,自知晓了圣上为裴元修赐婚,娶的还是九公主,已是连续数日寝食难安。
九公主是何人?
当朝嫡公主,皇上的心尖子,最宠爱的女儿。
那裴元修娶了她,怕是自己端出长辈的架子,也再难以拿捏住他了。
裴老夫人与陈氏作如此想。
而听闻了消息的陈莲碧,更觉得晴天一道霹雳,直将她的心都劈碎了。想她痴心一片,自及笄之年便芳心暗许,一直等到成了老姑娘依旧不悔。如今心上人却要另娶她人,而那人是她拍马也望尘莫及的。心中自是凄凉一片,连日来只差以泪洗面。
几番想与裴元修表明心意,甘愿为妾为婢,却皆被王架亲卫拦在了院门之外。
而珑玥自打婚事定下后,便不再多想,只安心等及笄那日出嫁。虽说大昭国公主出嫁,凤冠霞帔一应该物什皆由内务府着手办理。可珑玥还是想体会一番女儿家绣嫁衣的感觉,成日里,除了晨昏定省,竟老实的待在惊蛰殿中绣起嫁衣来。
日子过得不快不慢,也转瞬便入了年关。
新年朝贺,以及国宴,珑玥这待嫁之女自是不会再露脸儿了,却也愁坏了那犯了相思病的裴元修。
自打回了京,只那日东宫门外见了一面珑玥使来给他送药膏的小禄子,裴元修就再也无了珑玥的消息。
太子李隆佑本就口风严谨,而英王也故意的再不与裴元修说道任何关于珑玥之事。便是那李隆彻,也被太子想方设法拘了起来。
直叫裴元修心中相思不得解,成日里只揣着那盒儿药膏子,宝贝似的有事无事拿出来轻轻摩挲会子。
度日如年一般,终于挨到了珑玥将要及笄之日。
☆、佳期良辰大婚喜成,芙蓉帐暖一度春宵
大婚之日头半个月,内务府便每日里有人往裴府来,张罗布置喜堂、婚房诸多事宜。
按大昭旧例来说,如珑玥这般的公主,虽是远嫁,却也应该于京城之中有一座公主府邸。然而,珑玥却给拒了。
她只道,自己这婚事与大昭有史以来的公主皆不同,不是合亲,也非招赘驸马,而是嫁给了藩王。既然是“嫁”,那自成亲之日起,她便是靖北王妃。俗语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此话虽粗却也十分有理。往后她便跟着裴元修了,他住哪里,自己便也住在哪里。
若是爹娘觉得心中过意不去,只把惊蛰殿给她留着,日后要是回娘家,她便还住在那里。
顺启帝与瑾皇后自是对她有求必应。言道:那惊蛰殿便是珑玥的闺阁,永远留着给她。
因着此般缘由,裴元修与珑玥的婚房便设在了裴府,裴元修的旧居,碧苍院。
裴元修因着前世记忆,知晓珑玥必不会要公主府邸,而随自己入住裴府,自是打他住进裴府那日便着人好生收拾他年少从军前的旧居。
当内务府来人布置之时,碧苍院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