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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关陌。”我叫他,他恍惚得看着我,嘴里还在喃喃着,“我是为了谁,谁?你知道我是为了谁?”
“我知道,知道的。”我一伸手,抱住他,踮起脚尖,让他的下巴磕住肩膀。
我看不到周围考官的眼神,不在乎自己的心脏拧得皱皱巴巴,我只想让他安宁下来,我承受不住他周身散发出的痛苦,我不想再听他口中叫着我的名字,却根本不是对着我撕心裂肺。
突然很痛恨这场玩笑,走势混沌不堪,我有泥足深陷的不祥预感。
靠在肩膀上的男人渐渐平静,口中的喃喃自语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我拍拍他的背,清晰地听到他深深叹了口气,然后退开,站远几步,看着我扯扯嘴角,“焦。”
“嗯。”我回答得挺平静,可内心却鬼迷窍地带了几分哭腔。
“焦。”他又叫,似乎在确定什么。
“嗯……嗯。”
他苦笑一下,高潮落幕,戏该收尾了,“刚才那些你听过就算,本来也不想让你记得。”
“嗯………”我深吸气,低头缓了很久,臧关陌有点不耐烦地咳了一下催我,操,就准你入戏,我非得心如死海不准翻腾啊,催我是吧,让你后悔,“不想再让我记得,就把纪念毁了吧。”
“什么意思?”他一呆。
我指指他的戒指,贼头贼脑的笑,他神色大变,犹疑了会儿,恨恨地咬牙拔下,“爪子。”
我的手自己会跑,嗖的就凑他眼皮底下了,他逼上梁山,死命的套上我右手食指,恨不得扭断了才爽,“你要敢弄丢了,这根骨头也别想保住。”
我看着手上银晃晃的大闪烁,乐死,居然神经发巅,脑子一昏,平日和周黎热乎时的习惯,打开怀抱,脸往前伸。
明显的要亲了,我心喊“死”,可身不由己,臧关陌吓得一哆嗦,不知要不要来真的,一手本能的支住我,脸上白了又灰,霓红了老半天,暴躁地回头冲那排看好戏的老不正经们嚷,“考官!还不喊停?难道真亲啊!”
说着,把我一把推开,我的脑门嗖的冰凉下来,挺狼狈地对着臧关陌笑了一笑,那半吊子神色复杂地瞅着我,抿紧嘴,不可察觉的皱皱眉。
我突然很受伤。
我挺小强一人,踩不扁,可这会儿就觉得心里被挖了一下,绵里藏针得疼。
“哈哈哈,不错,真得不错。”性感大叔极其赞赏的鼓掌,主考官殷勤得站起来给他让座,我估计这是个人物,臧关陌看来这轮攒了漂亮分。
从喉咙口咕哝了一句“恭喜,……我得去看看朋友了。”
轻得连元宝都听不到,更别提臧关陌了。
我顾不上其他,落荒而逃。
一到门外,文艺爱好者们一贯我行我素,没人上来问情况怎样怎样,我倒也松口气,四处找闾丘,没见他人,元宝搁我肩上这么老半天,改姓焦得了。
臧关陌随时会跟着出来,我现还心跳得慌,不敢耽搁,绕过隔板,跟长得有点十三的大写b赛区告别。
本想去找连冬,可一来人多,我只想安静顺会儿,二来估计他正专心着呢,我去打岔也碍事。
索性从后门出去,来到大街,蹲路牙边坐了好一会儿,慢慢吐纳,臧关陌轮廓深刻的脸和那股子沉浸的眼神不停闪。我死命捶头,拿出随身带的鼻通深深吸,薄荷的清凉味刺激得直窜入嗅觉系统,逼上大脑。
渐渐平静下来,一花白头发老太太佝偻着背拿个破搪瓷杯,叮哩哐啷地向我走来,眼神满是期待,我支起拳头撑住脑门,罗丹名作沉思者形象重现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某大型城市路边。
八月天,太阳虽然猛,好在不是太热,我坐在树荫底下,还有几分凉快,舒服了会儿,元宝有点不安分,抓着我头发乱扯,我没辙,想了半天,龙猫差不多和松鼠是一类的动物吧?
就近找了个kfc,“给我一盒玉米色拉,小盒。”
柜台小妞冲我甜笑,“先生,你的龙猫真可爱,要不要来个哈姆太郎套餐,你瞧,”拿出一塑料玩具给我,还真长的跟元宝像一家子,招人,“多般配。”
“我买一盒玉米色拉,你能送这个吗?”
“四块。”小妞笑容一敛,伸手收回玩具,“……你倒是撒手啊,抱这么死紧。”
“………………”女人怎么这德行,只有周黎还好些。
坐店堂里不合适,万一元宝看那么多好吃的,凶性大发,胡乱死窜,我把连冬卖了都不够陪。只得又蹲坐路边一口一口喂它,元宝挺乖,不掉渣。
正悠闲着,听见一阵铃声,白浪哥深情款款的唱“钻石钻石亮晶晶,好像天上一颗星”。
“有品位!!”我击掌赞叹,“哪位成功人士用这铃声?”
欣赏了好一会儿,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按下通话,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连冬一通狼吼,“焦你死哪儿去了?我找老半天。”
我说我在外面透口气,你情况怎样。
连冬声音有点抖,紧张的,“考完了,现等他们公布结果呢,说是原定指标五人,这次先取八个,集中培训一阵子再筛选,刚散了一批,取了五个,全是男的,这会儿还取三人,你赶紧来让我靠会儿,a区,我腿都软了。”
唾弃,这点儿出息,我大庭广众演一同性恋都没怕。
走进大棚,连冬眼特尖,不尖是瞎子,就我这造型,刚在kfc都吓哭三孩子了。
一把拉我过去。
左后方的男生眼睛挺大,熟人。
闾丘飞快的跑过来,松口气直笑,“总算遇上了,我急得满世界窜。你也真够狠,我上会儿厕所的功夫,你就没人了。”
元宝绵长地吱了一声,凌空跳回主人肩上,我看着心里酸冒泡,白花了四块人民币。
“我拉着臧关陌问你人呢,他说我哪知道焦焦带儿子去哪儿玩了。”闾丘说得直笑。伸拳头捶了我肩膀一下,元宝有样学样,爪子冲天一招呼。
我妒嫉的尿血,你说人家宠物怎么那么贴心,我家的德克萨斯死笨,每回邻居孩子来家摸鸡蛋,从不学我穷凶恶极的追打,只会蹲窝里咯咯傻叫。
我憋憋嘴,四处张望一下,还是关心,“他人呢?没瞧见啊。”
“他啊,上一批就宣布取了。五个人跟着考官进去填表什么的,你没瞧见他那样儿,特神气,要说也是,跳舞已经无敌了,听说表演也特别出彩,”闾丘捅捅我腰,问是不是。
我夸张地跳起来,特传神地模仿那半吊子,“break!老子腰眼黄金做的,你碰得起么!你再捅试试,我跟你炸。”
连冬笑得打嗝,也不紧张了,拍头拍脸的骂我,“几时新添的毛病?”
闾丘更是乐傻了,晤紧肚子直抓墙,“我说焦你不应考真是可惜,你活脱一个表演狂人。”
正说着,门开了,大伙儿全都噤声,神情关注,尤其女生们更是紧张。我眼神逡巡,原来文艺爱好者们也有在乎的时候。
一排考官出来,最后让出中间空位,性感大叔,靠,每回都四个字的叫,啰嗦,就叫sexy了,我在这方面英语水准挺高。
sexy悠悠然的跺着步,那气势把一众男孩全给压了,女生们明显的心跳加速。
“这爷们谁啊,怎么……这样惑人?”连冬抽口冷气,问。敢情sexy大叔还不轻易出动,并非场场考试都亲临现场。
“你做表演时他在场么?”我小声问闾丘,半天没理,侧头一望,惊异地发现他脸色死白的盯着sexy,大眼睛里全是冲击,跟暴雨前骤一样,阴暗沉郁,憋得一盆水灾势如破竹。
闾丘不搭我话茬,走过去,“恩叔叔”,他喊,我敏感的察觉出声音极其轻微的抖动。
Sexy带着一贯的魅笑,歪头,“你谁?”
闾丘脸色一白,指指左耳下方,脖颈上一条疤,“你不记得了?我是闾丘家的孩子。”
“……闾丘,闾……啊!”sexy一敲脑门,挺欢喜的笑了出来,周围女生抽气声连连,一哈日扮相的丫头还夸张的悟紧胸口,
“哼,”一旁肤色白皙的冲天发男生不屑的嘲讽,“这会儿还攀交情。”
我冒火,拔出拳头想去理论,闾丘压根不是这号人,你瞧他现在脸色死白的虚样,那是攀交情?
还没等我爆,就听见sexy说,“我想起来了,闾丘家那两兄弟啊,都长这么大了。你是……?”
闾丘咬嘴唇,手指点着脖子上的疤微微发抖,“你看这条疤还认不出来?我是小康。”
Sexy挺疑惑的皱皱眉头,紧看了闾丘两眼,“对,你是小康……好多年了吧,我都对不上号……你哥呢?”雅痞地咧嘴,“该不会兄弟俩一块儿来报考了吧?”
闾丘一使劲,嘴唇上整排牙印,黯淡的笑了一笑,摆摆手不再说什么,走回我身边,sexy隐约敛去笑容,沉思的盯着他背影好一会儿,才从手上的信封里拿出一张纸。
无非是一些开场白,什么感谢各位支持这次征选,什么大伙都挺优秀可惜名额有限,什么希望再加努力在艺术道路迎难而上,sexy大叔正经的样子还挺那么回事。
“他谁啊?既然认识你们家怎么弄不清你是长是幼啊?”
闾丘死盯着前方,那架势吞了他吃的心都有,半晌惨淡一笑,“他叫肖恩,你留意一下就知道,文艺界一幕后,黑白通吃。”咬咬牙,眼睛里复杂万千,“我就是冲着他才来的。”
我刚想接着问,就瞧见大棚左边的屋子里招摇地晃出一批人,臧关陌显眼地走在最前头,他那独特的节奏感和抓人心的皮囊一眼就让人震撼。
我呆,眼神跟着他走,连冬在身边直呼宣布名单了老天保佑,我也压根没心思听,心里挺一根筋的抽,他走路的样子很他妈迷惑,让人想起他的舞,我这辈子没被那样激荡过,他要能成名也得好多年后,让我再看多会儿,记忆可以悠长一些。
他似乎察觉出有视线死皮赖脸的对着自个儿一路直追,打着响指,转过头。
视线立即对上。
我本能的摸鼻梁,他眼一瞪,脸上浮现出特别生动的情绪,不知想说什么,冲动地一甩脚就要往我这儿来。那种在乎,前嫌尽释。我高兴得直笑。
可他终究没过来,看看这边要紧关头的气氛,后边一批废人又推着说走,他又冲我很生动得抬了抬眼,作了个顺脸的手势。我都不明白什么意思,就见他一晃一晃走了。
缓过神,sexy大叔已经宣布了两人。
一个是刚才出言嘲讽的冲天发男生,靳蠡。他插兜站着,脚上打着拍子,不卑不亢,挺牛。
一个是闾丘,也看不出什么高兴的神色。只是松了口气,好像完成了一件早该做的事。
“就剩最后一人了。”连冬绝望的嘟囔,一脸的不抱希望。
我心想可算能回宾馆歇会了,不专心的接茬,“挺住。那不说的么,不到最后一秒,决不放弃希望。”
黄金嘴。
果然sexy看了看名单,笑着向我俩走来,我欣喜若狂,明星以后可是挣大钱的,连冬这小子以往的作业本都扔我家仓库呢,等我们家靠他那些鸡犬升天的蟹爬字发财致富盖上大别墅之后,我就给他在路口建个大塑像,用黄金。
我整个人转过去看连冬,疯狂地含情脉脉,就见他的侧脸在我视线的侵犯下越转越绿,越绿越惨,恼怒地猛回头冲我吼,“你他妈有完没完了!还看!我脸上起痔疮你给治么!”吐口气,挺矛盾的一扭眉头,“你转头瞧瞧,录取的是我么?”
我回头,sexy勾人的脸冲我直笑,“焦,我们一致认为你的表演自然有趣,很有潜质。决定破例,这最后一个名额给你。”
我绷着大饼脸默不作声的盯他,sexy笑得有点儿僵了,挑挑眉毛问我怎么样。
我说,“不怎么样,丑话放在前头,我是不会补交报名费的。”
三、关于动心
现在特流行一句话。
——动什么都别动感情。
屁,这么说的人,那是没真正爱过。
感情一旦动了,还存在什么其它?
我说,“不怎么样,丑话放在前头,我是不会补交报名费的。”
sexy手遮住眼睛抚额头,抖动地叹息着。
周围全是抽气声,连冬那厮满头汗对人傻笑,不熟,真不熟。我才认识的他,就托他替我拿把伞的交情。
“妈了b,”我生气的小声骂他,“嫌我丢你人了啊?”
“这话说得……”连冬脸上阵儿红阵儿绿的,“你又不是我带出来现世的。”
“你小子,俩字,”竖起中指fuck他,摆这种阴阳怪气的脸色给我看,“欠吊。”
回头冲sexy说,“我不要这名额。”
“发烧了你。”闾丘横过手,掌刀对准我的脖子就是一劈,我“嗷”地痛叫起来,元宝一抬小肥腿窜跳到我肩上,爪子心疼地给不停揉揉,我眼眶噌的就红了,喂它几块钱的玉米粒都知道向着我,我和连冬打从穿档裤时就一块儿把尿的交情,为了这么个名额变得发馊。
“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