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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的色彩-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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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干的!”他大吼,“是你跟你那个鬼箱子干的!” 
    他的拇指抵住灵思风的气管。完了,巫师想,早知道这样,真该听死神的话去瑟福波罗利。随便什么地方,总比这儿强啊…… 
    “打扰一下……”双花说。 
    灵思风感觉威瑟的手松了。只见威瑟慢慢站起来,一脸悲愤。 
    一团火烫的燃屑掉在巫师的身上。他赶紧把它扑落,用脚踩灭。 
    双花站在威瑟后面,手执威瑟那把针尖般锐利的剑,剑尖顶在他的腰眼上。灵思风的眼睛收缩成一道窄缝。他把手伸进袍子,伸出来的时候两只手攥在一起,攥成一个大拳头。 
    “别动!”他说。 
    “我的动作对头吗?”双花焦急地问。 
    “他说你要是乱动,他就把你的肝挖出来!” 
    灵思风自由发挥了一下,翻译给威瑟听。 
    “我怀疑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想打个赌吗?” 
    “不想。” 
    威瑟全身绷紧,准备转身对付身后的观光客。 
    灵思风抓住机会发动了攻击,双臂抡出,正中大盗的下巴。威瑟震惊地瞪了他几秒钟,随后安静地栽倒在泥地上。 
    巫师松开生疼的拳头,一把金币从疼得直抽搐的指头间滑落出来。他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大盗。 
    “好家伙。”他喘着粗气。 
    他抬起头,“嗷”地一声惨叫。又一片燃屑落在他脖子上了。火焰沿着街道两边的房檐一路烧过来。周围到处是人,从窗户往外扔东西,从冒烟的马棚往外牵马。破鼓酒家成了一座白热的火山。又一次爆炸,把里面的大理石壁炉送上了天。 
    “逆时城门离这儿最近!”灵思风大喊,声音盖过房梁坍塌的巨响,“快走!” 
    双花似乎还在犹豫,他一把抓住双花的胳膊,拽着他就往街上跑。 
    “我的行李……” 
    “让你那箱子见鬼去吧!要是还不走,你就得去那个不需要行李的地方了!快点!”灵思风吼着。 
    他们推推搡搡,挤过四处奔逃的惊慌的人群。 
    巫师张大嘴巴,狠狠吸进几口新鲜空气。有件事他弄不明白。 
    “我敢肯定当时所有的蜡烛都灭了。”他说,“破鼓怎么着的火?” 
    “我也不知道。”双花哀伤地说,“太可怕了,灵思风。我和他们那么谈得来……” 
    灵思风惊讶得站住了脚。一个逃难的一下子撞在他身上,一个趔趄,身体一转逃开了,留下一句咒骂。 
    “谈得来?” 
    “是啊。那么大的一群人,我觉得……语言上是有点障碍,可是他们都对我特别热情,想让我加入他们的聚会,我不答应都不行了——多好的人呐,我觉得……” 
    灵思风想纠正他的错误观念,却不知应该从何说起。 
    “老布罗德曼这回可遭殃了。”双花接着说,“不过,还好他很明智。我手里还拿着他付给我的一利努呢——第一笔保费。” 
    灵思风不知道“保费”这个词儿是什么意思,但他的脑子转得很快。 
    “你保了破鼓的‘先’?” 
    他问,“你跟布罗德曼打赌说酒家不会着火?” 
    “哦,是的。标准估价。两百利努。你为什么问这个?” 
    灵思风转过身,盯着向他们汹涌而来的烈火。他想,不知这两百利努能买下安科-莫波克城多少地方。肯定是好大好大一块地。但现在,布罗德曼的如意算盘落空了,瞧这火势…… 
    他低头看着这个观光客。 
    “你这个……”他说,在脑海里寻找特洛博语里最难听的词,可惜幸福的特洛博人不懂得如何恰如其分地咒骂他人。 
    “你这个……”他又说了一遍。又有个匆匆而来的人撞到他身上,背上的利器险些剐着他。 
    灵思风心里一直憋着的火腾地爆发了。 
    “你这个(就像有一种人,戴着铜鼻环,在暴风雨的时候,站在拉鲁阿鲁阿哈山顶上一只洗脚盆儿里,大喊闪电女神阿洛乎拉长得像病变的厄洛鲁阿哈树根)!” 
    这是我的工作。那个撞上来的人说道,随即大步走远了。 
    每个字都像大理石板一般落下,沉甸甸地。但灵思风敢肯定,自己是惟一听见这句话的人。 
    他一把抓住双花。 
    “咱们赶紧离开这里。”他说。 
    安科-莫波克大火还有个有趣的副作用。那张惹出这场大祸、让城市从破鼓酒家开始化为一片瓦砾的“保先单”随着热气流,高高地飞进了碟形世界上空的大气层。几天之后,它又回到陆地上,落到几千里以外特洛博群岛上的一片厄洛鲁阿哈树林里。天真、爱笑的岛民顺理成章地把它尊为神仙膜拜,让比他们先进的邻国居民乐不可支。奇怪的是,这位神仙似乎挺管用。接下来几年,降水量丰富,庄稼收成出奇地好。幽冥大学的少数民族宗教研究学院派出一支调查小组,光临该岛。然而,他们无非是去转悠了一圈,什么结论都没得出来。 
    
    火借风势,从破鼓酒家烧出来,速度比人走得还快。当灵思风一脸燎泡、满脸通红地赶到逆时城门时,门上的木头已经着了火。他和双花这会儿都骑上了马。搞到马匹并不困难。一个狡猾的马贩子要的价是平时的五十倍,然而,当原价一千倍的金币塞到他手里时,他只有张着大嘴喘气的份儿了。 
    他们穿过城门之后,城门梁柱开始向下坠落,炸起阵阵火星。莫波克已是一座大火炉。 
    他们在火光照红的大路上颠簸。灵思风侧眼一望,他的这位旅伴正努力学习如何骑马呢。 
    “好哇。”他心想,“他还活着!我也没死!谁想得到?没准儿那个什么带刺儿的植物真有点儿能耐?”那个词儿真拗口。 
    灵思风把舌头捋直,念出双花母语里这个词的音节。 
    “刺儿梅?”他努力回忆,“刺儿槐?荆棘!” 
    这就对了,这听起来才像双花说的那个词儿。 
    城市最外围的一片郊区还在闷燃。河水下游几百码处,一个奇形怪状、明显进过水的长方形物体够着了逆时河堤的泥地。长方块立刻伸出许多条小腿来,晃来动去,寻找稳当的立足点。 
    行李箱子浑身沾满烟灰,水迹斑斑,怒不可遏。它把自己拖上岸,抖落身上的积水,开始目溅方位。随后,它迈开轻快的步子上路了。箱子盖上坐着那个奇丑无比的小鬼儿,正饶有兴致地欣赏沿路景致呢。 
    布拉伍德看着鼬子,扬了扬眉毛。 
    “这就是事情经过。”灵思风说,“行李箱子追上了我们,别问我怎么追上的。能再来点儿酒吗?” 
    鼬子捡起空空的酒囊。 
    “我想你今晚已经喝够了。” 
    布拉伍德的额上挤出几道皱纹。 
    “金子就是金子,”他发了话,“一个人有一大堆金子,怎能还说自己穷?要么有金子,要么穷光蛋,明摆着的道理!” 
    灵思风打了个嗝。他现在越来越觉得,“道理”这种东西相当靠不住。“这个嘛,”他说,“照我看,关键是……呃……你们知道第八元素吧?” 
    这两位冒险家点点头。在环海,这种散发着彩虹光泽的奇异金属几乎和智慧梨花木一样价值连城。假如能拥有一根第八元素制成的针,就永远不会迷失方向,因为它对碟形世界的魔力场非常敏感,总会指向碟形世界的中轴;另外,用这种针缝出来的袜子也特别结实齐整。 
    “嗯,我的意思是说,你们想,金子也得有自己的魔力场,这就是荆棘,是一种金钱方面的巫术。”灵思风咯咯笑了起来。 
    鼬子站起来,伸伸筋骨。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山下的城市被雾气笼罩着,蒸腾着恶臭的水蒸气。 
    城里还有金子。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就连莫波克的居民也会放下财宝,立刻逃跑。好了,该行动了。 
    那个叫双花的小矮子似乎睡熟了。鼬子低头看看他,摇了摇头。 
    “这座城等着我们呐。”他说,“谢谢你给我们讲了个好听的故事,巫师先生。你现在准备怎么办?”他看着那只行李箱子,箱子马上退后几步,冲他扑腾盖子。 
    “这会儿还没有船离城。”灵思风说,“我想我们可能会沿着海岸线走到车尔姆。你们看,我得照看他,不是我自己愿意……” 
    “当然,当然。”鼬子安慰他说。布拉伍德牵过马来,他转过身,翻身跨上马鞍。不一会儿,两位勇士就成了远处灰云下的两个小点,向那座变成焦炭的城市前进。 
    灵思风迷迷糊糊地盯着那位躺着的观光客。在他目前这种毫无抵抗力的状态下,一个飘游的念头,在空间里徘徊,急于停靠在某人心灵的港湾。 
    终于,这个念头溜进了他的脑子。 
    “你看,你又给我找了个大麻烦。”他哀叹一声,瘫倒在地,睡熟了。 
    “疯了。”鼬子说。边上的布拉伍德点点头。 
    “巫师都这个样儿。”他说,“都是叫水银雾给熏的,脑子不好使了。还有,蘑菇也吃得太多。” 
    “不过……”鼬子把手伸进上衣,掏出一个带链子的金碟子。布拉伍德眉毛一抬。 
    “巫师讲的,说那个小矮子有个能报时的金碟子。”鼬子说。 
    “于是就招起了你的贪欲,伙计?你是专家级的贼啊,鼬子。” 
    “嘿嘿。”鼬子谦虚道。他碰了碰碟子边上的小钮子,碟子打开了。 
    封在里面的小妖怪从它的小算盘上抬起头来,皱起眉头。“差十分钟到八点!”小妖怪吼道。随后盖子猛地合上,差点夹着鼬子的手指头。 
    鼬子骂了一句,把这个报时器远远地扔进一片石楠丛里,好像砸到一块石头上了。不管怎样,盒子被砸裂了:闪出一道鲜明的第八色光芒,冒出一股硫磺,管时间的小东西消失了,回了不知在哪个神秘空间里的家。 
    “你干吗这么做?”布拉伍德刚才离得太远,没听清那小妖怪的话。 
    “我做什么了?”鼬子说,“我什么都没做。 
    什么事儿都没有。走吧——咱们在让宝贵的机会从手里溜走!” 
    布拉伍德点点头。两人一起掉转马头,奔向古老的安科城,奔向真正的魔法。
 
 八的“传”说 序曲  
    
    碟形世界的景观,远非宇宙中其他世界所能及。与碟形世界的创造者相比,那些世界的造物主想像力差了许多,但在机械制造方面却造诣更深。 
    碟形世界的太阳只不过是颗沿轨道转动的小卫星,日珥也只有板球场大小,然而考虑到巨龟阿图因那辽远的视野,这个小缺陷也算不得什么了。流星擦过他那古老的龟甲,碟形世界坐落其上。慢悠悠地邀游于“无限” 
    时,他偶尔会动一动他那颗如同一个国家般大小的脑袋,咬住一颗飞过的彗星。 
    但最让人惊心动魄的并不是巨龟之大,因为面对巨大无匹的巨龟阿图因,绝大多数人类的头脑都拒绝承认这是现实。于是,在得到人们承认的景象之中,最震撼人心的要算连绵不绝的“边缘瀑流”——碟形世界的海水涌向“世界边缘”,向外空奔流而去。或者不是瀑流本身,而是飘浮在瀑流之上的“边缘虹”——八种色彩的巨虹,横跨整个世界。强大的魔力场使明亮的阳光产生了散射现象,于是形成这种第八色。 
     

    再或者,最奇妙的景致也许是中轴地。那里有一座高达十英里的绿色的冰峰,穿透云层,托起“邓曼尼法斯汀”的地界——碟形世界神灵们的住所。虽说他们下方的碟形世界美仑美奂,但是,这个世界之所以存在,完全是因为发生概率再小的事件也总有发生的那一天。当上这么一个世界的神明,总让人觉得有点没面子。再说,他们还可以窥探存在于其他空间的其他世界。那些世界的造物主虽说想像力低下,但却具备很高的机械天赋。偷窥的结果是,碟形世界的神明更觉得羞愧难当。于是,碟形世界的神灵们成天光顾着吵嘴推卸责任,不管正事儿。 
    
    某一天,以其永恒的警觉性成为众神之首的空眼爱奥手托下巴,注视着红色大理石桌上的棋盘。他之所以有“空眼爱奥”这个称号,是因为他脸上本该长眼睛的地方只空有皮肤。其实,他有很多很多只眼睛,但都以半独立的形式自由生活着。现在正有几只飘在桌子上方。 
    棋盘其实是一幅雕刻精细的碟形世界地图,上面划有坐标格。有些方格里站着造型美观的棋子。人间的观众也许可以认出来,其中有两枚棋子长得非常像布拉伍德和鼬子。其他棋子代表别的勇士和战士——这类人,碟形世界实在过多了一点。 
    这个回合,棋局的幸存者只剩爱奥、鳄鱼神奥夫勒、和风之神扎菲勒斯、命运之神和圣夫人。之前的输家都下场了,棋盘边的幸存者们于是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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