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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吃了一惊。
他竟会输的这样惨?!
“我将房产抵给别人,想破釜沉舟,用这些钱最后再博一下,可……”
“天!”我吸了一口气,忍不住说,“你是疯了吗?!你把自己弄的分文不名了!”
“我也知道这是无妄的挣扎……”他的手用力握着杯子,剧烈颤抖着,杯里的水直泼在他的衣襟上,“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输给奕!从小到大,人人都拿我们两个比,人人都说他比我强!我不明白,他究竟哪里比我强?!他不过是一个被收养的弃儿!”
我静静地听完,轻轻说:“其实你明白的,因为你一直在向他学。”
见他惊异的看我,我接着说:“你学他的笑容,学他说话的语气,学他的行为举止,可你学的,统共只是些皮毛而已。花潜的笑容是暖的,他爱开玩笑爱捉弄人,可也是暖的,因为他的心里始终是明亮的,不管他曾遭遇过什么,那些明亮并未被阴霾吞噬掉。而你呢,你的心里何时可以雨过天晴?”
我不知道我为何敢说这些会激怒他的话,也许是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他,就发觉他活的并不快乐。
他不是坏人,我不相信这世上真有坏人,做坏事的人只是因为不快乐。
钱诚定定看着我,并未发怒,却忽然抱住我,脸埋在我的肩上,我感到那里的衣裳浸湿了。
许久,他抬起头,说:“元宝,我们逃走吧。”
我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用逃这次字眼。
他咧开嘴笑了:“我今天又偷偷将这个宅子押给了另外一家,数目可不小哟,足够我们两个好吃好喝的躲一辈子。”
一辈子?不,我的一辈子是要同花潜一起走完的!
见我神色大变,钱诚伸手抚了抚我的脸颊,靠近过来,在我唇上轻轻吻了吻:“我喜欢你,元宝,跟我走吧。”
我向后退开两步:“你、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你喜欢的应该是花潜啊!
钱诚也站起来,走近我:“本来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会喜欢你?今天在抵押房子的契约上画押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我竟然为了能带你走,而将自己逼上绝路!但是刚才我明白了,我曾经觉得你很像奕,都有一种我所向往的光亮,但是你同奕是不同的,奕的光亮总是在遥不可及的天上,而你,却能将光亮带到我心里来!元宝,我承认我曾伤害过你,可我也会疼惜你比任何人都多!”
他的神情是真挚的,可我领受不起,拼命摇头:“不,我不要跟你走,你不要喜欢我,做人要从一而终,你还是继续喜欢花潜吧!”
我的话伤害了他,他扶住我的肩膀,忍着没有发火:“你不走还想要怎样?奕已经不要你了,你想重新做乞丐吗?!”
“花潜才没有不要我!他……”话说到一半,我已经意识到说漏了嘴,慌忙闭上嘴巴。
可是,钱诚的脸色已经变了,抓住我肩膀的双手忽然加大了力道:“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矢口否认。
钱诚显然不信,他用力将我推倒在床上,然后整个人骑到我身上,抓住我胡乱拨打的双手按在头顶,威胁道:“全都说出来,否则我现在就要了你!”
“真的没有什么……”我动弹不得,但仍然嘴硬。
我觉得如果说出真相,钱诚恐怕会发疯。
“没有?”他咬着牙说,另一只手开始撕扯我的衣裳。
我见他来真的,吓得哭出来:“不!不要!我说!”
钱诚停下手,瞪着眼等我说。
我大喘了几口气,怯生生的提出要求:“你要保证,等我说完不会强暴我……”
“我保证。”他放开了我。
我缩到床角一个离他最远的位置,想如何开口才不会激怒他。
钱诚等不及,直直的问:“你知道奕并没有抛弃你?你知道他没有重新回到依依的怀抱?”
我只好点头。
否认已经没有用处了,钱诚不会相信。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先点头又摇头。
“什么意思?到底是不是?”钱诚对这种挤牙膏似的谈话方式感到不耐烦了。
我只好开口讲:“从那天你到牢房里来逼我签那个卖身契,我就有这种想法,当时的你并不喜欢我,可你却处心积虑的想要把我弄到手。你自己说过的,凡是花潜的东西,你都要抢,而花潜不要的,你也就没了兴趣,依依姑娘就是个实例。当年花潜要娶她,你就抢着把她娶过来,等花潜放弃了她,你也将她当块破布般随意凌辱。那么你既然还要抢我,就说明花潜并没有放弃我。”
“那么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全都是演戏?!”
“不,我是真的没有信心,就像我对你说的,我告诉自己要相信花潜,可又忍不住胡思乱想,直到那天……”
“哪天?”钱诚紧逼不舍。
“花潜来找你的那天,在书房里,我不知道你们在谈什么交易,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我说那种绝情的话,但是当时他走到你我之间,一只手在背后,对我做了一个手势。”我摆出那个手势给钱诚看,“这个手势代表,我爱你。”
是我曾经教给他的,两根手指曲起,三个手指伸直。
那天,花潜无声的对我说:“我爱你!”
我看到它,立刻泪如雨下。
只是我确实趁机误导了钱诚一下,那天我对他说:“在今天以前,我其实一直相信,不管发生什么事,花潜都不会改变……”
这句话我没有说完,后面半句其实是:“我果然没有信错他!”
38
钱诚盯着我的作出来的手势看,目光渐渐变冷,突然抓住我的手,猛的按下去,手指的骨节磕在木板上,“当”的一声,疼得我一声惨叫,身子也被带倒。还未反应过来,钱诚已经如一头野兽般压上来。
他冷笑着说:“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你猜他现在会不会来救你?!”
他身上散发着可怕的气息,我立刻明白他想要干什么,惊恐的瞪大眼:“你、你答应过不会对我……”
“答应过又怎样?”他面目狰狞的扭曲着,撕扯开我的衣裳。
啊,我忘记了,这个家伙说过,他答应过的事,随时会反悔!
恐怖骤然袭上我的心,我明白他这一次并非吓唬我,而是真的暴怒了。
“我不要!放开我!”我一面大叫着,一面手脚并用,想要翻身逃跑。
如果我没有让银票带走那把刀就好了,好歹留着防身,现在手无寸铁,如何胜的过钱诚?!
拼了死力挣扎,钱诚竟按不住我,被我在脸上颈上抓出血痕,抬手便是一记耳光,我的头被打得歪向旁边,一眼看见枕头下滚出的玉制元宝。
那是生意出事前,钱诚自一个珠宝商人那里买回来,硬要给我的,我一直放在枕下。眼明手快的抓起那只元宝,回手便是一下,正砸在钱诚的额角上,血立刻流下来。见到血,我一下子呆住了,手一松,元宝掉在床榻上,继而滚落到地板上。钱城回头看了看那只元宝,手背在脸颊上抹了一下,举到眼前,愣愣的瞧着手上的血。
我缓过神来,慌忙推开发愣的钱诚,滚下床就往门口跑,刚要伸手去拉门,却被人抓住头发,猛地一拽,整个人跌到地上。钱诚一脚狠狠踹在我的肚子上,我被踢飞出四五步远。胃部的剧痛将我的惨叫憋在喉咙里,只闷闷的哼了一声,耳边嗡嗡乱响。
跌的分不清方向,我只想着赶快爬起来逃跑,可才挣扎着弓起腰,腰上又挨了一脚,重重的摔在床边,脊背生疼。钱诚上来提起我破烂的衣裳,挥手便打,我的头一下向左歪,一下向右歪,嘴唇都裂开了,口腔里全是血的腥味。
钱诚一面打一面狞笑:“你信他?!那他怎么不来救你?!嗯?”
我努力抬起脚,朝他的要害踢,踢中了,他呻吟了一声丢开我,弯下腰去。胃部剧烈的抽搐着,直不起身来,可我一刻也不敢停,弯着腰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脸给打肿了,五官好像都挤在一起,眼睛成了两道缝,好不容易找到了门,拉开出去。
凌晨的凉气迎面扑过来,让我的脑子清楚了一些,耳朵也能听到声音了。钱府的家仆似乎都被遣散了,整个院子静悄悄的。我连滚带爬的转过两趟回廊,便听见后面的脚步声。我料定跑不了,咬了咬牙,调转身,扶住里侧的廊柱,一条腿跨到外面。
回廊下面的一池深水,池里栽着莲花,现在已有几个单薄的花苞。
“站住!”我嘶哑着喉咙朝追上来的钱诚嚷,“你要再过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钱诚在距离我十步的地方蓦然停住,沉默的看着我。
我双手抱着柱子,努力睁开肿起来的眼睛,一边堤防着钱诚的动作一边威胁道:“放我走,否则我就死在这里!我是说真的!”
钱诚忽然冷冷的说:“你要跳就跳吧,别忘你死了,就再也不可能见到你想见的人了!”
我闻言呆了呆。
再也不能见到花潜了?
不,怎么可以不见他?我们曾说好,冬天一起去北方,我答应教他滑雪的方法,作为交换,他要带我吃遍大江南北所有美味名菜,看遍所有秀丽河川。我连滑雪的板子都请工匠做好了,就藏在清水镇的宅子里。
我想跟他去北方,我想跟他走遍大江南北,看飞流直下三千尺,除却巫山不是云。
路很长很远,像一生一世那么远,路上也许还有荆棘有强盗,可我想拉着他的手,十指交扣,完成这次旅行。
他说过会一生一世爱我,我当时是那么幸福,我希望此生都能够那么幸福。我舍不得花潜的爱,我舍不得不爱他。
我很贪心,贪心让我变得如此卑微,卑微得,直到钱诚抓住我,将我从柱子上拖下来,也没有真的跳下去。
他嘲弄的看着我,轻薄的笑:“死?笑话!谁会真舍得死?只要能苟且偷生,其他什么全都是狗屁罢了!”
我无力同他争辩,闭上眼睛,任凭他动作。
我对自己说,别哭,疼一疼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快就过去了……
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流出来,流进伤口里面,阵阵刺痛。
忽然,我想起一件事,慌忙伸手推他,想爬起来。钱诚没料到我又开始反抗,抓住我不住拍打的双手,按在头顶。
我没办法,忍不住哭出声来:“你要答应我,做完就放我走,不许再骗我,不许再反悔了!”
钱诚瞪着我,突然从我身上下来,用扯破的布条将我双手绑在回廊的栏杆上。
我以为他要玩什么可怕的游戏,恐惧不已:“你、你要作什……”
钱诚冷酷的笑起来:“别做梦了,你们这辈子也别想再见面!我现在就去叫车,带你离开这里!”
“不!”我凄厉的叫。
钱诚大笑着,转身往外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努力想挣脱束缚。
我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花潜!
我多么希望我能再瘦一点儿,可以从捆绑的布条里面抽出手来啊!
扯不脱,我只好用牙齿咬,一点一点撕。
快一点!快一点!在钱诚走出去之前!在他把门锁上之前!
牙缝间流出血来,和我嘴唇上的血混在一起,布条几乎变成了红色。
终于撕断了束缚,我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往大门的方向跑,浑身都在疼,每一块骨节都嘎嘎作响。
天边泛起幽白的光,踉跄着推开一重门,便看见钱诚冷峭的身形消失在另一重门里,门微微敞开着,可以看见一重又一重的院子,重重叠叠,仿佛深蓝色的海浪,向我汹涌而来。我觉得自己像一条逆流的鱼,一边哭一边跑,不停的摔跤,双腿的膝盖上血肉模糊,右脚踩空,钻心的疼。
钱诚打开最后一道门,转回身,站在外面看我。我拖着扭伤的右脚,半爬半走。
那扇门现在开着!
我想,等我到了那里,说不定他会改变了主意,愿意放我离开。
我想,等我到了那里,拼了所有的力气,说不定可以推开他,逃脱出去。
我想,等我到了那里,老天爷说不定会降下奇迹,成全我的爱情。
可是,那道门开始慢慢的关闭,截断了钱诚冷酷的视线。
“不!”我绝望的尖叫一声,向前扑去,身子撞在厚重的门板上,缓缓下滑,跌在门槛上。
“花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