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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
见孙氏说着说着,突然就在榻上跪了下来咚咚咚磕头。章晗顿时面上满是严霜。她用冰冷的目光扫过飞huā和逐月架着的那个丫头。还有其他几个面色惨白的丫头,一字一句地说道:“今天这事情,你们可有话说?”
听到这样丝毫没有半点温度的声音,几个丫头你眼看我眼。终于扑通一声齐齐跪了下来,一个年长容长脸的更是磕了两个响头,声音悲戚地说道:“赵王世子妃。奴婢们也都是不得已的!郡王爷迎娶了郡王妃之后不多久就强占了我们,之前和王妃闹过一次之后,又以咱们若是不从。就全都卖到huā街柳巷里头去,逼着咱们全都听他的,再后来……再后来便是王妃有孕,他把奴婢几个的家人们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都要过来了。奴婢们都是字字句句听郡王爷的,绝不是成心欺瞒主子!”
那容长脸的丫头一面说一面连连磕头,其他几个也是跟着磕头不说话,那咚咚咚的沉闷声响在整个屋子里回荡。竟是让人连心上都沉甸甸的。终于,章晗砰的一掌击在床榻的板上。随即厉声喝道:“全都给我停下!”
等众人都不约而同停了下来,她方才冷冷问道:“那郡王爷的去向,你们可知道?”
“不知道。”那容长脸的丫头嗫嚅了一番,见章晗神色转冷,她一时更加心慌了起来,突然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大声说道“奴婢想起来了!应姑姑对郡王爷最是言听计从,昨晚上宫里的那位公公也是应姑姑亲自去应付的,她肯定知道,肯定知道!”
章晗这才注意到刚刚拦着自己的那位应姑姑竟是没有回来,当即冲着飞huā吩咐道:“快去外头,将起头那应姑姑拿来见我,若是还不见人……”她顿了一顿,看向了面色仓皇的吴氏说道“嫂子,事出紧急,请让府中封闭各处出入门户,务必把此人给我揪出来!”
“好,好!”
等到吴氏带着几个丫头匆匆跟着飞huā去了,章晗方才轻轻舒了一口气,见逐月还扭着起头那丫头站在那儿,其余那些仍是跪在地上,她便拉着满脸不知所措的张茹站起身来,旋即用疲惫的声音说道:“你们几个好好看护你们家郡王妃,若是尽心竭力,兴许还能饶你们一命,若是不尽心……”
“奴婢一定尽心,一定尽心!”
眼见几个丫头磕头如捣蒜似的,章晗也懒得在这儿呆下去了,再看了榻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孙氏一眼,再想起当日孙氏和妹妹一块出现在隆福寺时那云鬓金步摇的华美形象,她忍不住打心底里暗叹一声,拉着张茹便出了屋子。待到了外头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她方才觉得刚刚在里头染上的满心郁气一点一滴地散开了去。
“怎么会这样……”张茹终于忍不住开口叹了一声,随即便不可置信地说道“那是皇上给他聘的郡王妃,安国公府的嫡长孙女,他竟敢这么对待,纵使他是郡王也绝对讨不了好去,他怎么敢这么做?而且,皇上已经有了第一个重孙,对洛川郡王又一向不太喜欢,捏造郡王妃有喜,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十七婶不觉得奇怪么?这么大的事情,这院子里守着的人未免少了一些,少到我们只是小小费了一点功夫就进了来。”章晗露出了一个苦笑,见张茹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她方才垂下眼睑说道“刚刚进秦王府的时候,我就觉得前院的人也稀稀落落了些,如今再加上洛川郡王竟然好几天都没回来,昨晚上却捏造事实,说是正在看护郡王妃,那么恐怕就只有一个事实了……陈善聪非但早就离开了秦王府,而且恐怕还带走了府中好些亲卫!”
即便张茹再反应迟钝,此时也已经恍然醒悟了过来,但这个惊人的事实却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中也透出了深深的战栗。
“他难道是疯了……这是想干什么!”
章晗却再也没有回答。想起王夫人透露的消息,陈善聪借着妻子有孕在旁照料为名,一直深居简出,自然而然就让人不再关注他这个惹眼人物,暗地里却一直在悄悄命人往西北转送极可能是现银一类的东西,而等到探知宫中传来的某种讯息时,则索性金蝉脱壳一走了之,把妻子和嫡兄嫂子全都扔在了京城!那个死胖子原就是这样荒诞卑鄙无耻的人,决计做得出来这种事,但让他有这样底气去做这种事的理由,同样只有一个!
秦王……只怕不但有逆心,而且说不定要有逆举了!
这个推论让章晗也不知不觉脸色发白,一股凉意从脚底油然而生,须臾便在四肢百骸蔓延了开来。甚至是当有人匆匆进来,在面前行礼之后说道了些什么,她也没反应过来。还是张茹轻轻推了她一下,她才陡然间惊醒了过来。
“人拿到了?”
匆匆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飞huā。她恭恭敬敬屈了屈膝,这才低头说道:“回禀世子妃,应氏已经拿到了。她是自己愚蠢,偏偏找了个借口从二门出去,正好撞到了章指挥手里。章指挥看见她鬼鬼祟祟的,不由分说就把他留了下来。那女人又喊又叫的,可前头院子里没剩几个人在,再加上章指挥以如今非常时刻,需得禁绝人随便出入为由把那几个亲卫镇住了,这才没让那应姑姑跑掉。现如今人正困在前头,听候发落,世子妃,您可要和淄王妃审审她?”
“不用了。把人捆好堵住嘴,交给秦王世子妃着人看着。”
章晗淡淡地吐出了一句话,旋即便侧头看着淄王妃说道:“十七婶,你不是担心十七叔的安危么?咱们两个人联名写个折子,你在这儿守着,我到东安门呈递进去。”
张茹闻言顿时一愣,随即本能地说道:“那我们到东安门求见岂不是更好?”
“宫中情势未明,虽则这边的事情可谓是捅了天的,但难道我们要在宫门口就叨登出来?我们先送了折子看看能不能直达天听,然后再作计较吧。”说完这话,章晗便看着飞huā说道“你去告诉秦王世子妃,今天的事情非同小可,请她约束所有知情人不得胡言乱语,否则连她也要受牵连。对了,再向她借用一下她的屋子,我和淄王妃要和她一块写折子。”
“是,奴婢遵命!”
飞huā心悦诚服地深深行礼,旋即便转身快步去了。这时候,章晗方才拉着张茹重新返回了屋子,见孙氏依旧一副木木的样子未曾回过神,她少不得再一次严令众人仔细看顾,起身离开的时候,她在明间里忍不住回头一看,却见是房梁上挂着一盏依旧簇新的宫灯。
这是每个宗室大婚,宫中都会赏赐的东西,都是御用监挑选能工巧匠所制,寓意是百年好合多子多福。想来孙氏就算曾经有些攀龙附凤的心思,也不该落到这个地步!陈善聪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他该死!
章晗和张茹一行人再次回到吴氏那院子,这位秦王世子妃早就等在了那里。此时此刻,吴氏的脸上比起初更多了几分惊惶,想是已经明白了事情的轻重。而事情到了这个份上,章晗也没心思再去思量自己今天这一趟到底是不是来错了,勉强安慰了她几句后就打叠精神进了屋子,坐下之后提笔蘸了浓墨在那小笺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了数行簪huā小楷。
“臣媳淄王妃张氏,臣孙媳秦王世子妃吴氏,臣孙媳赵王世子妃章氏,伏首敬告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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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天子慰儿孙,恶讯震人心
一夜昏睡,当大清早皇帝终于醒过来的时候,早有内侍去叫了太医院彻夜守候在此的几个御医。然而,皇帝却不容置疑地摆手屏退了人下去,在几个内侍小心翼翼的服侍下漱洗了,这才歪在床上出神。不消一会儿,便有宫女端了一碗莲子羹上来,皇帝漫不经心地尝了几口,突然皱了皱眉,那宫女正紧张的时候,却听见皇帝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这一晚上他们可好?”
宫女这才知道背后是有人来了,连忙起身垂手退到了一边,抬眼一看方才见是李忠。
李忠深知这他们二字,指的自然是昨天下午到傍晚奉诏入宫的那些龙子凤孙们。眼下乾清宫中伺候的这些人都是自己精挑细选过的,不虞有人到外面乱嚼舌头,他斟酌片刻便开口说道:“回禀皇上,亲王们除却淄王,其余的都还年轻,起头都有些发懵,不少都嚷嚷着要求见宫中的娘娘们,还是淄王殿下出面把人安抚了下来。世子和郡王们毕竟不少都大了,秦王世子倒是勉强说了几句,奈何乱糟糟的也没人听,再加上洛川郡王在家里照料身怀六甲的郡王妃没来,自然更是被人抢白了几句。”
听到这里,皇帝饶有兴致地问道:“那善昭呢?”
一提到赵王世子,李忠的表情顿时变得相当精彩,随即方才干笑道:“赵王世子是和淄王殿下一块从古今通集库被召来的,临走时还借口修书从那儿借来了一摞书,别人吵得昏天黑地。他却老神在在只管自己看书。后来秦王世子被人抢白得火冒三丈,想要拉他去弹压,他却把宛平郡王给推了出去。皇上是知道的,宛平郡王的脾气虽比东安郡王好些。但几句话说下去,其余人还吵吵嚷嚷的不理会他,还在那说了几句风凉话。他就动了粗。有气不过的找赵王世子评理,赵王世子却说……”
皇帝正听得有趣,发现李忠突然不吭声了,他少不得皱眉追问道:“有话直说,朕又不是不知道那呆子是什么性子!说吧,他又有什么惊人之语了?”
“赵王世子说,天大地大道理最大。但道理不管用的时候。就别怪人用拳头。”
“哈哈哈哈!”皇帝一下子大笑了起来,随即竟是呛得咳嗽了起来。见李忠忙不迭上前抚背,又吩咐人去倒热茶来,他便摆手制止道,“咳嗽几声没什么大不了的。别这么一副小题大做的样子,朕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朕还以为他会一本正经和人讲大道理,没想到他往日书呆,这种事上头却不糊涂。和一帮讲不清楚大道理的人讲道理,还不如动拳头来得实在!对了,善睿动了拳头后,人都安分了?”
“至少表面上是安分不做声了,但到了晚上,还是有几位想方设法打探消息。只不过奴婢奉旨下了严令。没人敢泄露什么。”
“那就好。”
皇帝并没有问究竟是谁不安分,只是轻轻吁了一口气。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头顶那简朴的帐子,眼神一时间恍惚了起来。一旁的李忠想起尚在检视陵寝的太子,还有前头在宫里留了一夜后放出去的各家亲卫,心里不由得反反复复揣测着皇帝的打算。可不论怎么思量,他都无法确定皇帝真正的心意。老半晌。他才终于听到了一句吩咐。
“去传淄王,秦王世子,赵王世子,宛平郡王。”
一晚上被留在宫中,无论是淄王陈榕,还是秦王世子陈善文、赵王世子陈善昭、宛平郡王陈善睿,明面上露出来的神情即便再不相同,心中的焦虑却是一模一样的。即便陈善昭这样倒头就睡的人,也是挑灯看书到了深夜方才上床,一晚上囫囵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此时此刻,当他跟着前头两人一块踏入这从前常常有机会踏入的乾清宫时,心中却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股说不出的焦虑。
他的祖父,君临整个天下的天子,莫非真的支撑不住了?
“都平身吧。”
进西暖阁行礼之后,陈善昭便听到了一个熟悉但却疲惫的声音。抬头看见坐在床上的皇帝,见那张脸说不出是蜡黄还是苍白,和七八日前自己最后一次见到的时候相比,显得苍老而又虚弱,他顿时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等皇帝看过来时,他仍是忍不住和那对眼睛对视了一眼,旋即才低下了头。
“昨日把你们召入宫中,听说前头曾经一度乱成一团,所幸你们都是懂事的,把别人都弹压下去了。”
淄王也没料到父皇竟是真的病成了这个样子,迟疑片刻方才开口问道:“父皇既然身体不好,还请尽量少说话。弟弟们和侄儿们那里,儿臣一定会好好去安抚他们,还请您宽心养病。纵使儿臣没什么但大能耐,但还有善文善昭善睿他们在,不会让前头闹将起来的。”
皇帝看了一眼满脸诚恳的淄王陈榕,想起这孩子从小就被顾淑妃有意培养成了好学不倦的性子,他不禁笑了笑,却是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又盯着陈善文道:“善文,你家弟弟说是正在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