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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更加一脸惊惧,牢牢拦我车,似我说得就成真。他们真糊涂,秦展才不是那么狠的人。
但我终究没出去得成,真向秦展要什么批条,那也太损我面子,我想他太担心我,我是个百试不爽的出事万灵体,还是不要太迁就我的好。
多数时候,我只能陪妈妈一起弹弹琴,种种花,打发无聊,妈妈很高兴,她看着我在她身边她就放心。我身体还是老样子,越来越不想出去,总是累累的。
秦展的计划一步步成功。他看我时,总是要把进展一一详细讲述给我听。
比如,他怎样精心安排层层设计让雷煌和茉莉顺利见面了,比如,雷煌是怎样几乎一眼就迷上茉莉了,她实在太像他从没见过母亲,据说从第一眼见她,他就扔下身边的人、事,直直走向她,目不转睛看她,他分明是动情了,如果每人心中有个弱点,几乎可以肯定,她就是他的软肋了。
我听着,没办法不听,这是我的职责所在,秦展很留意我的神情,他甚至说算了,我再不跟你说起他了,我的倔强冒冒头,命令他继续给我讲下去她是他的软肋吗?爱上一个人可以很简单吧,比如雷煌也说爱过我,却再也不来找我,而执意打击、摧毁我,爱,真的很简单吧,有时候就一个场景,一个手势,一句你不相信我就这么结束。秦展真是奇怪,他总能摸透人心中怕见光明的一面,将它们一一善用,如果不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我肯定要戴上面具,绝不再他面前流露丝毫由衷。
“她这么有钱有势,他当然爱她。”我微微讥诮,“他想娶个公主,他当然爱公主。”
“你没看到他看她的眼神,那不是对公主的眼神……”秦展笑我,笑我不懂:“那是对爱人,爱的女人,你看不出吗?”
我看不出吗?或我情愿眼瞎,那个人曾经吻过我,对我说过很多甜言蜜语,那个人还抱住我,和我在沙滩跳着慢悠悠的舞,我曾经在他身边懒洋洋醒来,看太阳温暖照在我们身上,我曾经对他说逼我爱上你,无论地狱或是天堂那个人,给我过非常甜蜜的吻,他有着一双高兴时会变得湛蓝的双眼这些,我情愿遗忘。
“没可能的,他不会爱她。”我定定看秦展,重重否定,因为我知道他爱谁,我知道的!“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枪伤你?为什么是他?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这一切?”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给我倒杯茶,让激动的我喝下,我喝了,很疲倦,刚才的劲头又抽空了,“重要的是你很快就能摆脱他,难道你还想再回到他身边?”
我拍拍自己脑袋,那个人的样子似乎就此能拍出自己的噩梦,在他做过这一切后,我怎可能回他身边?真要一起下地狱吗?
一切都回不去了,已经。
“秦展,等这一切结束后,我想跟妈妈去旅行,这里就留给你和萃,好吗?”如有可能,我不想再回来。
他有些吃惊,有些不快,他给我倒茶却手一抖把茶倒偏,但他还是应承固执看他的我,“结束时再说吧。”
52
时间过得特别快,我瘦得厉害,本来苍白就苍白吧,好歹身材架势不错,现在慢慢形销骨立,摸起手腕,一把骨头连皮,照照镜子,翩翩佳公子打回原形,好像无精打采痨病鬼一只,但精神还好,我现在已经不常困,反而很难睡着。
妈妈非常担心,秦展常不在家,而生活没有多少改变,慢慢地,我已经不看报道,花边新闻上总有那对佳偶天成,她和他的母亲极度肖像,但她是背景显赫、富可敌国、清纯曼妙的公主,他爱上了,于是眼里有热恋的温存。
一晚;我好不容易睡着了,隐隐约约却听见有人小声哭泣,因为这么熟悉而闭着眼都能扔个枕头过去:“威威,你吵什么?”
威威靠过来,给我细细掖好被子,“少爷,我好害怕,现在好象什么都变了。”
我还是闭上眼睛,固执不看,“你父亲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给他一笔钱回家养老,有什么不好?傻瓜。”
他不出声。我皱眉想睡。
——“少爷还想骗我?根本不是少爷想让他回去!是那个人自作主张,他现在谁的话都不听,每个人反倒要听他的,连我爸也要!您看看我们家里全没有熟悉面孔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少爷你为什么不跟他争?你才是大少爷!”
我把被子拉高,盖过头。
威威扯我被头,开始歇斯底里、大喊大叫:“我早就知道!少爷一直对他、一直对他——我早就知道!但他不是好人,少爷你睁开眼看看啊!我小时候看他第一眼就知道他心眼坏,少爷你一直都被他骗了!他想夺走您的一切,他是头狼!他从没有真心喜欢过您!”
我扯着被子,嗡声嗡气:“你再吵我也赶你走。”
“他坏死了!他坏死了!他要害死少爷了——”从十一岁我拿藤条抽打过他,威威再没有哭得如此厉害,他呜呜地哽着气,揪住我被角,擦着他的鼻涕眼泪。
——我叹气,坐起来,摸摸他的小脑袋,“威威,其实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真的。”
他呆住,傻愣愣看我说起胡话,眼看又要为他已经神志错乱的大少爷嚎啕大哭。
我揪住他半天脸,“我说真的。你不信吗?”
他诚实地摇摇头,根本不信。
“所以,嘴里说的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根本没办法分清吧,假如我不是生在这样的家族,我或许会好过一点,只有天知道!威威,我告诉你,一直到现在为止,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秦展对我的忠心,就算你跟我说他天天在我茶杯里下毒药,我还是会眉头都不眨地把药喝下去,这就是我的相信。”
我笑笑,怡然快要自乐。
“少爷……别人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他?我脑袋快想破了,都不明白。他有什么好?”
“是啊是啊,他一没我帅,二没我聪明,三没我乖僻任性,威威,为什么老虎要吃肉?为什么山羊要啃草?这是自然反应,没法可讲,没理可寻,我早就认栽。”
他眨巴眼,总算像是领会过来我的深入浅出,趴我床边,憨憨嗅鼻子,我没想到他还继续冒傻气:“少爷,你为什么不爱我?我会对少爷很好很好的。”
“怎么可能?”
爱怎么可能就是你对我很好很好就能决定就能付出就能相守。
爱这么这么难,怎么可能想要就要,想不要便能不要!
雷煌和异国新娘的婚姻由双方同意的资产联合缔造。也就是他是她的,她是他的。
她当然不是他的,她所允诺的一切只是不超出银行或任何组织可查验范围内的空头支票,但他将要为她奉献他的50%财产,高达数十亿美金。
我所怀疑的异想天开一一成真,雷煌不是笨蛋却识不透这天罗地网,他眼里被爱情迷住头脑也一定焚化,早知如此,我也该骗个几十亿花花,但看自己现在惨淡模样,即使擦肩走过,也未必识得,我再没见过那女人,她在我的印象中已褪变成一种花的符号,如花的茉莉,幽幽雅雅,绰绰约约,而微微地冷淡。
四月的一天,我走在自己后园,花渐开了,慢慢走到那棵树下,慢慢抬头望望,树真的好高,围着转悠一圈,我把袖子一一卷起来,抱着树,“噌噌”我像大壁虎使劲向上,汗流汹涌,心脏“咚咚”发作,不知哪根神经搭错,我鼓足劲头就是要爬上去,这次我一门心思就要爬到顶上——
这次比九岁时还遭,我是只失败的大壁虎,在离树顶遥遥无期的1/3处,我失尽力气,像被踩断尾巴的大壁虎松开细瘦的爪子豪无垂死天鹅的颓败美感而狼狈摔落,在摔下的过程中,心脏非常疼痛,难忍,蔓延全身。
我再次掉到地上。
忍不住的时候,我用最后力气拨了手机。
响了两声后,接电话不是他,像精致的茉莉花瓣一样柔软的声音微微传过来,这个女人问我:“你好?”
四月的阳光十分温暖,你若觉得寒冷就是你发烧你有病,我觉得非常寒冷而缩紧身体。
“喂?”她再次重复。
我不吭声,或痉挛的身体到喉咙不允许我出声,我只能听听某人的声音,低沉,遥远,甜蜜的回忆,不被允许的禁忌,是我的仇人才对。
隐隐约约,他说给我,她把电话给了他。
他接过来。
仿佛就在一秒,我听到是他,于是我沉着关上电话,镇定捧着,在四月的春风里,小念念孤独躺在安静的大地上,数着天上白云一朵朵,慢慢等待有人来救病发的他。数到五的时候,他终于捺不住疼,自愿昏过去。
53
秦展来看我,多日不见他虽然辛苦消瘦但精神十分不错,我想他快事成。
醒来的时候,长长舒口气,缓慢苏醒,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秦展拉着,攥在手心里,他手心出汗了,他悲伤看着我,越发狭长的双眼越发挑得厉害,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精明狠辣角色,不能欺骗不会相信,我的好兄弟什么时候变得比我行这么多?
“一切都快结束了吧?”我很想说这个,我一清醒就满脑子这个:“我一想到结束,身体就好轻,非常舒服。我要带妈妈环游世界,我要去看金字塔,金光灿灿一定好看。”我说着咳嗽起来,牵动心脏,把心里的血却咳了出来,红殷殷;秦展全然愣住了,连他的手都在刹那僵硬,但他仅仅看着我这样却全然忘记给我擦干净,我只好自己动手胡乱抹着嘴角,突然笑起来:“没吓死你吧?我是有意咳出来的,是男人中弹的时候一定要咳出一口红才气派,呵呵……”
“念念——”他叫我的名字,哭笑不得,“别让我们担心,事情结束了你当然想去哪就能去哪。”
“是吗?”我看他,眼睛睁得老大,定定看他,他也看我,镇定自如,意气风发,他的手已经不流汗。
雷煌结婚那天,天气非常好,真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秦展一直与我待一起,我们安静地各干各的,其间他接了几个电话,我感觉每接一个他的心情就越发好起来,这从他的外面没有丝毫流露,但我毕竟与他多年相交,几乎从他一个动作我都能揣测出他的心情,我想是婚礼进展顺利,今天确实对每个人的人生至关重要。
下午两点,钟敲响,我吃完药准备午睡。秦展站在旁边看我躺下,他突然弯腰,直冲着我脸而来,我一惊,他快快擦过我脸侧原来只为捡起床头硌着我的一片树叶,定是从窗户里刮进来,他似乎很满意看障碍物清除,我皱皱鼻子笑话他:“婆婆妈妈,谁在乎?又不是女人。”
他不笑,却学我皱皱鼻子,再次弯下腰半跪在我床边,伸手摸摸我早已不发烧的额头,我以为他要走了,他却赖着不走;他就维持这姿势,与我面对面望着,他凌厉深沉的眼神渐渐迷惑,渐渐失魂:“豌豆公主就会被一粒砂子硌得整晚睡不着,念念,你是谁的公主?”
突然之间,这么古怪,这么不对劲,好象障碍物真的已经全部清除,我的好兄弟正在用一种看女人一样的眼神在看我欧阳念!我毛骨悚然,这当然不是他!
“我是太子,我是二世祖,你在胡说什么!混蛋!”我作势拿拳头敲他。
他竟拽住了,就强把我拉近,我几乎撞着他,他单手攥着我胳膊,毫不费力如同看我笑话,眼神捉弄,好怪好怪!我生气了!胳膊不疼但他抓住绝对逃不脱。他该不是整倒雷煌高兴快发疯?
我瞪他不放。
“永远这样看着我吧,念念……”他细细呢喃,却不容置疑拉高我手,竟以唇轻轻摩挲我手背,把我捉弄得好惨,我呆呆任由他行动。
电话尖叫一样大响。我看他走过去接了,然后就变了。
他说:“她死了?……”他就停在那,好象一个赌徒无法接受胜负之间,朝赢昔败。他久久地停在那。
“谁死了?”我下床,走近他,不忍看他这样颓唐。“出什么事了?”
秦展慢慢蒙住脸,高大的身躯屹立却在明显发抖,却不是出于难过悲伤而是愤怒、仇恨、极端愤怒,他快要失控了!
“你说还有谁?”当他放下手,他给我一个与刚才截然相反的眼神,不是捉弄而是漠然,他迅速地隐藏起所有愤怒,如同沙漠吸干任何一滴雨珠,他麻木地冷血地注视我。
“我怎么知道?”我束手无策,我想帮他。“我真不知道。”
“你的情人没告诉你吗?”他无法忍受再多看我一眼一样,大力推开顽固碍着他道路的我:“电话里,你已经把该说的都说过了吧。”
“难道是她?那个女人?——我不知道,我不明白。”我的骄傲发作了,迅速代替了困顿和茫然:“我把身家都给你难道就为了你现在对我指责?你难道怀疑我?我怎么可能背叛你?那女人的死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杀她我能有什么好处?”
“很快我们就会知道了。”他如此断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