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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境(黑道,雷,虐)作者:狄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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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玉禾叹了口气,语气里又是那种师长一般的宠爱:“我只是想确定,我要用什么方法把盛合弄到手里。”
  
  电话里,他用这样柔和的语气,说出如此狠绝的话,我不由一阵阵眼前发黑。我不得不承认,盛合现在的确有很多问题。虽然一直在国外,回来也没有多长时间,但是就这短短的半个多月,我却也多少了解如今盛合的境况,心里不由发颤,赶到前所未有的无望。左玉禾用这种平和的语气说要对盛合下手,说明他已经志在必得。父亲这一生把所有心血全都倾注在盛合上面,如今他尸骨未寒,就有人在我面前说要把盛合夺走,我该如何表现才好?我真的不知道。疲惫感像山一样压了下来,让我觉得喘不过气来,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心跳也不可遏制地加快,让我觉得一阵阵晕眩,我真的觉得再也撑不住了。
  
  “逸辰,我去打听遗嘱的事情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事先确定一下,你还会和盛合这个烂摊子有多少联系,然后采取不同的措施。”左玉禾柔声道。但我听到他的话,却觉得浑身发冷。他能从小混混坐到如今的位子,手段怕是不一般。而且他现在喜怒都不行于色,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想了一阵,却再也没有力气继续想。左玉禾在那边好像还在说什么,但是我耳朵里却只剩一阵尖锐的耳鸣声,什么也听不清,眼前一切也有些模糊起来,手脚开始发软,连电话都再也握不住,手一软,手机“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我低头去看,却觉得世界像要翻转过来一样,脚下的地面像要飞上天,闭上眼急急喘了几口气,想要把这种不适压制下去,可是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这时候我感到手臂上一痛,费力转过头,许岩正拉着我的手臂似乎是要扶我。他脸上的表情是担忧吗?我脑子一片迷糊,想不清楚,想对他笑,让他不必担心,但是意识却根本不受我控制,眼前的世界真的就此翻转了过去,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向下滑。许岩在我耳边说着什么,扶着我慢慢坐到地上,他扶我的时候碰到我手臂上被子弹擦伤的地方,很疼,但是这疼痛却还是没能让我恢复清醒。我感觉到他在掐我的人中,掐得我一阵钝痛,可是意识却越滑越远……
  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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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迷之中并不安稳,时而感觉自己独自一人行走在荒无人烟的沙漠里,周围全是炙热的沙石还有灼热的阳光,烤得我如同穿在竹签上的鱼一样,浑身疼痛难忍,口干舌燥,烦躁不堪。时而又觉得好像深陷在漫天风雪的冰窟里,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寒冷,恨不能蜷成一团变成蜗牛,缩到自己的小壳壳里,再也不出来。在一片幻觉里我看到左玉禾,前一刻还对着我温柔地微笑,下一刻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接刺入我的心脏,让我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傻傻地看着鲜血浸满了前胸。然后又会看到向瑾瑜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转过身,画面却定格在他身上,我看到他略显哀伤的表情,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的背影,不一会儿,他身上突然出现几个血窟窿,有淋漓的鲜血喷出来,他就那么直直地倒了下去。再后来,我又看到许岩。许岩站在离我很远的地方,也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方逸民出现了。他只是简单地说了句:“许岩,过来。你是我的人。”然后许岩就头也不回地跟方逸民走了,只留下我,在空旷而漆黑的空间里失声痛哭。
  
  然后我就醒了。我迷迷糊糊蹬了一下腿,似乎还哼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蜷缩在床上,目光所及,是许岩为我租的那套公寓的阳台,我喜欢的窗帘在微风里轻轻地飘,纱帘是拉上的,所以能看到外面略显温和的阳光,大概是清晨时分。
  
  我手上扎着输液针,透明的液体正源源不断地进入我的身体,额头上似乎还贴着降温贴,冰冰凉凉的,让我觉得清醒了不少。费力地抬起手,却碰到鼻子上插着的氧气管。我的脑子还是不太清醒,眼睛瞅了瞅旁边,果然发现了氧气瓶。我费力地转动脑子,心道,这次怎么会如此严重,看这阵仗,也太隆重了吧。
  
  “别乱动,小心弄到针头。”许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想起身,却没有力气,而且还触动了手臂上的伤,疼得我一阵激灵。张嘴说话,却有气无力到了极点:“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五个小时都不到。”许岩轻声说着,帮我弄了弄输液管,然后慢慢坐到我身边,把额头那片降温贴弄了下来,拿了一根体温计递到我嘴边,“张嘴。”
  
  我没力气抗议他的冷淡,只好乖乖张开了嘴巴。事实上他的声音听起来真的有些冷硬,也不知是谁惹了他。不过我知道他有个毛病,越是着急上火的时候人越是冷淡。我猜想或许是因为我毫无征兆地晕在他面前让他不爽了吧?他之前确实有劝我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是我都没有听过,想必他是真的生气了。
  
  不一会儿电子体温计发出了滴滴的声音,许岩拿过去看了看,似乎松了口气,低声道:“没那么烧了。再那么烧下去,我都怕你脑子给烧坏了。”
  
  我冲他眨眨眼,乖乖的没敢说话,怕他生气了又对我冷嘲热讽。许岩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转身把温度计放到抽屉里,站起来就要出去。我目光追着他,弱声道:“许岩,喝水。”
  
  许岩嘴角抽了抽,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回来看了我好几眼,这才慢慢伸手把我扶着坐了起来。我身上虚得很,连手指头都好像动不了似的,由着他抱起来靠在他肩头,拿过杯子,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轻声问他:“现在几点?”
  
  许岩看了看表,面无表情地说:“五点,你还能休息两个小时,七点钟就要出门。灵堂已经准备好了,媒体上的讣告也已经发了。今天你必须到场。”
  
  “嗯。”我点点头,又问他,“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找我?”
  
  “大太太打了好几次电话,我说你生病了,暂时去不了,她也没说什么。后来大少也来过电话,说让你早点过去。”许岩说着,把手机递给我,“左玉禾打了很多个电话,我没接。”
  
  “乖。”我赞许地点点头,看了看电话,上面果然九个未接来电。这个时候我真不知该对左玉禾说什么,索性什么也不做,拉了拉被子,倦倦地说:“我抓紧时间再躺一会儿,到了七点你叫我。”
  
  “你好好睡吧。之后有得你忙的。”许岩说着,又摸了摸我的额头,叹了口气,给我又贴了个降温贴,这才转身出去了。
  
  




第二十四章

  车子很快就到了,在停车场停车下来,我并没有要许岩搀扶。身上依旧虚软,脚下也有些虚浮,但还不至于倒下。这时候还早,悼念会要九点才开始,所以整个灵堂只有盛合的人,并没有客人到。我跟着许岩到了后面休息间穿孝服,按照规矩要披麻戴孝,一会儿得跪在前面接受亲朋悼念。穿好孝服正准备出去,却看到方逸民坐着轮椅进来。他的腿伤得重,现在都没好。
  
  “听许岩说你病了?”他难得温情,并没有责问我昨天为什么都没跟大家说一声就走掉。
  
  “回来之后有点水土不服,发烧了。”我淡淡地道。
  
  “嗯,你身体一直不怎么好; 多注意一些。不过能坚持还是坚持一下,这两天就别像昨天那样中途跑了,最后送爸爸一程,不要让大家说你闲话。”他说着,瞅了我好几眼,又说,“发烧厉害吗?脸白成这样。”
  
  方老大突然的关心让我有些不自在,我宁可他指责我,都好过现在这种说话的语气。我笑了笑,轻声说:“还好。”
  
  “那就好。”方老大点点头,看了我半晌,又问,“手臂上的伤没事吧?生病是不是因为受伤?”
  
  “哦,还好。没什么大碍。”我越发地不自在,慢慢朝外走。方老大推着轮椅跟在后头,很快到了前面。灵堂布置得很庄重,统一的黑黄白三色,黑色的是盛合众人身上穿的黑西装,白色的是铺满整个遗像周围的白菊,灵堂中间铺上明黄的地毯,从门口一直通到灵堂正中的水晶棺,气势庄严而又隆重,不失黑道老大的风采。只不过这都只是末路,方老太爷一手创办盛合,曾经叱咤风云,如同黑道的神话一般,很多年轻一代的骨干都特别崇拜他,想要成为他这样的风云人物。只是到现在,盛合慢慢走向衰落,而他老人家最后,连到底是被谁开枪打伤的都不知道。
  
  我看着遗像上那个虽然年迈,却依旧英俊异常的男人,不由一阵悲从中来。我慢慢走到水晶棺旁边,看了看他。他表情很安祥,听武小姐说他是在昏迷中去的,并没有遭太大的罪。只是那时候我不在他身边,未能与他告别。这个老头子很花心,做事也算心狠手辣,可是无论如何他待武小姐不薄,对逸思也是万分宠爱,对我,虽说严厉,但是当年我杀死荣叔的儿子,他却也费尽心力保我。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的父亲。我仔细端详他,他的头发依旧花白,脸上很多皱纹,我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细节,我一直以为,就算我死了,他这个老东西也一定会活得很痛快,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勾搭一个女人回来。当初听说他受伤,我也并没有太在意,即使是听说他一直昏迷,我也坚信这个老东西一定会醒来。
  
  所以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
  
  心痛无法抵挡,我扶着水晶棺几乎直不起腰来。这时候有人扶着我,轻声说:“逸辰,别这样。”我抬头一看,是武小姐。她的眼睛已经哭成了桃子一般,眼睛严重充血,布满了血丝,如今跟我说话,声音也是抖的,眼里的泪水转了一圈又一圈,却硬是没有掉下来。
  
  “客人们马上就要来了。不能这么软弱。”武小姐哽咽着道,“老爷子的仇一定要报。过度的悲伤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老爷子泉下有知,不会乐意我们这么哭。所以要坚强!”
  
  “妈……”我也有些哽咽。刚刚得知老爷子去世的噩耗,武小姐哭得几度昏厥,如今她心里肯定还难受,却强装镇定坚强,心里却一定在流血。我也暗自告诫自己不能再这样,免得武小姐触景生情,心里更加难受。
  
  “好了,快过去吧。仪式马上要开始了。”方沈玉珍女士走过来对我们说。说着,她还轻轻拍了拍武小姐的肩膀,递给她一条手帕。方沈玉珍女士的眼睛也是红的,面色略显憔悴。武小姐看了看她,说了声“谢谢大姐”,抹了抹眼,跟在她身后到旁边的家属席去了。我叹了口气,慢慢跟上她们。以前武小姐对方沈玉珍女士女士很是不服,经常和她对着干,如今倒是和好了。
  
  位次是按照长幼来分的。方沈玉珍女士是原配,在首席,紧接着是几位子女,最里头是武小姐他们,子女里头是按男子在前女子在后这么排的,三哥还躺在医院,所以我便在大哥旁边。虽说方沈玉珍女士在首席,但是烧纸钱却由我和大哥来做。按照习俗,一会儿宾客会依次进来,烧香祭拜瞻仰遗容之后家属要叩拜还礼,然后宾客入座,等到仪式完毕之后才能离开。整个仪式持续三天,之后便是下葬。这么多天,我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撑得住。
  
  很快,司仪就进来了,宾客也陆陆续续进来。老爷子生前在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所以前来吊唁的人很多,一个接一个,整个上午来了上百人,我们也谢了一百多次礼。最开始我还没觉得什么,但是到了中午快十一点我就受不住了,手脚发软,浑身冷汗直冒,眼前也一阵阵金星乱冒。方逸民在我旁边,时不时偏过头看我几眼,却又不能说什么。
  
  我的呼吸很沉重,感觉有点提不起气来。正巧这个时候我身后骚动了一下,原来是多日来一直坚强的方沈玉珍女士终于支持不住有些虚脱了,二姐方逸男和弟弟方逸舟,还有几个贴身的保镖搀扶着她把她送到休息室,我也跟着他们一起出去了。
  
  刚出了灵堂,许岩便跟了上来。他之前一直在下头离我不远的地方,看到我起身便跟了出来。扶着方沈玉珍女士的那群人走在我们前面,并没有注意到我们。许岩一把扶住我把我连扶带抱弄到旁边一间小休息室,进门便把门反锁,然后扶着我躺到沙发上。
  
  许岩从沙发底下拿出一个小型的医药箱,从里面拿了个氧气面罩给我戴上,然后给我打了一针。我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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