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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望纯洁无辜地:“我就是一个孩子啊!”
韩青握着帅望的手,背后那个小人热乎乎地贴着他的后背,韦帅望在一年前还真的是个孩子,现在——
韩青微微心酸:“帅望,我没尽到责任,许多时候,你不得不自已面对困难与危险。”
帅望很想笑着说:“那是领导给我的锻炼机会。”或者:“那你以后努力啊!”可是,长大的韦帅望再也回不去小时候,他清楚明白韩青的意思——我没保护好你,所以,你变了。
帅望微微收紧手臂,半晌:“你生气了?唐家的事,你生气了?”
韩青微微一愣,才惊觉韦帅望的明敏,那双坦白与洞察的眼睛,竟能看穿他的心思,他本想回到冷家再同韦帅望算这笔帐。
帅望轻声哀求:“别生气,你别生气,我,我不知道会那样,我以为,我只是想,只是想用冷良的东西,给他换一点银子治病。”
韩青心软了:“帅望,江湖上的事,你不知道的还很多,别自作主张,我不想你建什么奇功伟业,只希望你平安长大,健康快乐。”
帅望点头,紧紧抱住韩青:“你不生气了?”
韩青苦笑:“还有,勒索就是勒索,不管是以什么名义,罚你禁闭一个月。”
帅望一愣:“禁闭?”害怕。
韩青咳:“咳,你要勒死我了!”
帅望松手:“嗯,你说的不会是黑屋子吧?”
韩青愣住:“黑屋子?什么黑屋子?你怎么知道黑屋子?”
帅望结巴:“啊啊,唔,这个,没什么,嗯——”
帅望呵呵一声:“我开玩笑。”
韩青沉下脸来:“开玩笑?”
帅望眨眨眼:“你干嘛生气啊?”
韩青怒问:“你从哪儿听说这件事的?”
帅望瞪着眼睛:“听说哪件事?”
韩青沉默一会儿,帅望不会知道那件黑暗的往事,韦行不会对帅望说起那件事,没人会同帅望提那件事,他误会了,那么,韦帅望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韩青慢慢问:“你父亲把你关到黑牢里了?”
帅望沉默地望着韩青,他不想提。
韩青也沉默了,韦帅望不想提,见识过黑牢的都不想提,没有人想诉苦,实在是说不出无法回忆的可怕,进去过的人都不想提。那么,韦帅望见识过了?
韩青的脸色慢慢阴沉,许久才问:“多久?”
帅望半晌道:“是因为唐家的事,所以,你别生气了。”
韩青怒:“我问你多久?他让你在黑牢里呆了多久?”怒吼声吓得韦帅望一抖:“师父!”
韩青问:“一天?二天?说!”
帅望怯生生地:“二天!”
韩青怒吼:“混蛋!!”太过份了!竟然这样对待一个孩子!比毒打更过份!韩青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后悔,他不该把韦帅望交给韦行,他应该自己带着帅望,无论如何都不放弃。
九十二,
路过一个小镇时正是中秋,大月亮娇黄明亮地挂在天空,四个人仰面看天空,慕容剑微微叹口气,不想回家,好容易放一次假呢。慕容琴哼一声:“你还没偷够懒?”
慕容剑看他一眼,嘴角微微抽动,鼻孔微微抬高,不服,切,你知道什么叫偷懒,你就没累过,你根本就不知道啥叫流汗,奶奶的,成天坐着喝茶水的居然说我偷懒!
慕容琴怒道:“你那是什么意思?你不会以为天底下只有练武辛苦吧?”
慕容剑慢吞吞地:“嗯,我想,两个指头拿笔也挺累的吧?”
慕容琴被他气得,韦帅望干脆笑出声来。
韩青见两兄弟还要继续未完成的战斗,只得笑道:“帅望,你说哪样比较累?”
韦帅望回答:“做喜欢的事就不累,做不喜欢的事,就累。”
韩青揉揉帅望头发:“嗯,我看你成天忙得连饭也吃不上,都在干些什么?”
说点有意思的,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吧。
帅望道:“好多啊,我要研究药物的种植提取方法,毒药的提纯制造,火药的合成,暗器的构造,还有,一些小动物的养殖方式,还要听颜四爷讲故事,唉,忙得要命。”
慕容琴愣了一会儿:“那你什么时候习武?”
韦帅望沮丧地:“对了,还得练剑,唉!”
慕容琴真是有点迷茫了,原来他还以为是慕容剑言若有憾呢,原来,还真有慕容剑的知音,这里有位小朋友,也是干什么都行,就是不爱练武,老天爷是不是总是把珠宝交到瞎子手里呢?又或者,如果他得到机会,叽叽歪歪,抱怨不住的就是他呢?
慕容剑叹息一声:“你还有时间做那么多事。”
他从早到晚都没有停下来的时候,疲惫枯燥,伴随着批评喝骂,一天下来,少有的读书时间,慕容剑就拒绝再用脑,他会看着老师摇头晃脑的样子发呆,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心已经飞到老远。
韦帅望轻轻拍拍慕容剑的肩:“我现在命悬你手。”
慕容剑沮丧地:“对我的生活有什么改善吗?不仅没有好处,而且让我烦恼。”
帅望笑道:“那你放了我吧!”
慕容剑道:“如果能放,就不必烦了。”
帅望道:“做到武功天下第一,大约就有决定权了。”
慕容剑愣一下,才上下打量韦帅望:“武功天下第一就有决定权?你的意思是说暴力就是真理?”微微有点鄙夷,慕容氏对冷家人总是有点鄙夷,即鄙视他们的功夫又鄙视他们的为人,这种鄙视深入骨髓,一不小心,就会流露出来。
帅望苦笑:“至少,你觉得对的,你可以坚持。”
慕容琴冷笑:“哪个胡作非为的不是觉得自己对得不得了?天下人都错了,只有他对,坚持自己,就成了独夫。”
帅望笑了:“你不坚持自己认为对的,难道还坚持自己认为错的?或者任人摆布放弃思考?慕容剑是一个人,不是一把剑,不是落到谁手里,谁就可以用的一件工具。”
慕容琴一愣:“你说这话,是鼓动慕容剑违逆自己父亲放了你?”
帅望道:“如果他认为那才是对的,为什么不呢?”
慕容琴想不到韦帅望会如此厚颜无耻地直承自己煸动与挑拨,而且说得这样理直气壮,一时之间竟找不到话反驳,只是怒道:“你,你你!无耻!”
韦帅望道:“我无耻?至少我杀的人是正要杀我的人,不是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十岁孩子。”
慕容琴在与自己弟弟的斗嘴中,无往而不胜,向来以为自己能言善辨,口才与见识都是一流,万万想不到走出家门,在一个小孩子手里,屡战屡败,竟找不出话来反驳,硬是被打倒在自己的阵地上。
他刚要暴发,韩青已出声喝叱:“韦帅望!”
转过头来道歉:“慕容,小孩子放肆无礼,别放在心上。”
慕容琴咬牙,这口气闷在心里,酸痛难当。
另一边,慕容剑却若有所思,望着远方,沉默不语。
帅望到慕容剑身边:“你想过每天这样刻苦习武是为了什么吗?”
韩青见帅望去策反慕容剑,忙拦下慕容琴道:“慕容,那孩子自幼丧母,一直跟着我,被我宠坏了,你多担待。”
慕容琴本来还要发作,听到这话却是一愣,转过头看看活泼精明的韦帅望,那孩子还只是个孩子,却有大人一样的深沉目光,他的目光里,带一点狠。慕容琴本来厌恶韦帅望的那个狠辣表情,此时却有一点恻然了,啊,没有妈妈的孩子,放肆一点也值得原谅。
韩青低声:“他母亲……,他父亲……”
慕容琴禁不住随韩青缓缓前行,另一边韦帅望与慕容剑开始对话。
慕容剑沉默,半晌,摊摊手:“我不知道,我无能为力。”
帅望道:“是啊,如果你连自己认为正确的事都不能做,不敢做,不肯做,天下第一有什么用。”
帅望道:“你怕做错吗?拍拍自己的良心,它会告诉你。”
慕容剑侧头看这个小孩儿,过了一会儿:“可是,那约定——武林人不是应该一言九鼎,千金一诺吗?”
帅望微笑:“一言九鼎,千金一诺是用来要求自己的,你怎么能用你们的约定来杀死我?别说我没同你们签约,就算是签约了,你可以凭一个约定杀死我吗?那是对的吗?”
帅望道:“我没伤害过无辜的人,我没做过该判死刑的错事。”
慕容剑看着韦帅望,半晌低下头,低声道:“我觉得,那不对。”
帅望看着慕容剑,忽然笑了,说服慕容剑,比他想的更容易:“谢谢。”
慕容剑一愣:“什么?”
帅望道:“至少,你肯说那不对。”
慕容剑欲言又止,张开嘴又闭上,千回百转,犹豫迟疑,终于道:“我同大哥商量。”
帅望看着这少年,终于心软了,他微笑:“不用为难,我不是你朋友。”
慕容剑再愣一下:“为什么?”
帅望苦笑,从头到尾是他有求于慕容,所以巧颜令色地,张口闭口朋友,其实他心里哪有把慕容剑当朋友?慕容剑在这个世上,想找个朋友慢是不容易呢。
慕容剑看帅望苦笑不答,虽然不知原委,心里也微微点失望,他还从来没有过朋友呢,虽然韦帅望看起来小了点,可是,同他说话很有意思。
帅望看慕容剑失望,再次微笑:“我还不配。”
慕容剑微微有点寂寞,因为他的功夫吗?
帅望苦笑,不是,因为品行,你象个天使,谁敢同你做朋友?
九十三,
韩青不过是讲讲帅望母亲死时那孩子如何依恋母亲,父亲又因长年在外,对他十分严厉,慕容琴听到韦帅望依偎在母亲尸体旁时,不禁悚然动容,忽然间明了那孩子眼里为何有一点怨恨,对一个孩子来说最珍贵的东西,最爱的人,被瞬间剥夺,再怎么样,也会有一点怨恨吧,即使是病死的,恨不了别人,还会恨命运呢,况且,韩青只说他母亲死了,没说怎么死的,可想而知,不是正常死亡。
这样子,那孩子还能长成这样嚣张活泼的人,慕容琴不禁对韩青肃然起敬,他就忍不了那样讨厌的孩子。
韩青见身后韦帅望与慕容剑都沉默下来,而且韦帅望脸上微露苦涩,知道不管成败,谈判都告一段落,韩青道:“慕容,不管什么理由,伤害一个十岁的孩子,是正义吗?”
慕容琴此时又清醒过来,目光炯炯:“那么谁来承担违约的责任?”
韩青轻声:“我,我在这里,任凭处置。”
慕容琴看了韩青一会儿,沉默了。
这个人,要为别人的孩子一命换一命,倒底是伟大的胸襟,还是另有隐情。
慕容琴想到另有隐情这几个字,重又恢复对冷家人的敬惕性,刹那沉默了,他觉得他受了冷家人的巧言令色,少年的他,不喜欢被说服。
慕容剑过来:“大哥,我想——同你再商量一下韦帅望的事。”
慕容琴道:“没什么好谈的。”
慕容剑道:“我觉得,韦帅望不该受到那样的对待。”
慕容琴怒道:“慕容剑!你忘了父亲的话!不要同冷家人对话,别听他们花言巧语哄骗你!”骂慕容剑,主要是骂他自己,他心底有一块地方已经软下来,如果韦帅望真的死在慕容家,他会觉得心里有一粒砂子。
韩青与帅望对望一眼,呵,慕容氏对他们有这样深的偏见。
慕容剑抬头,看了慕容琴一会儿,轻声问:“你真觉得,那样做对吗?”
慕容琴呆了一下,他没想过,这些天来他没想那样做对吗,他想的只是怎么才能那样做,慕容剑缓缓道:“甚至那个约定——”
慕容琴目瞪口呆地看着慕容剑,他一直以为慕容剑是个呆头呆脑只会功夫的笨蛋,咦,原来慕容剑也会思考。
良久,慕容琴才回答:“这世上的事,前因后果那么复杂,你问我对错,这不是一个对或错可以回答的问题。”
帅望道:“象两只狗抢骨头。”笑。
慕容琴点头:“对,当年冷家武功鼎盛时,几乎血洗武林,为了不再出现那种事,牺牲一两个人的利益,不对吗?”
帅望笑:“你估计你杀了我能救多少人?”
慕容琴不知如何回答。
杀了韦帅望能救多少人?真的能救别人吗?真的是一种救世主行为吗?
帅望道:“几万人?为了几万人可以杀死无辜的几个人?那么,几十人呢?几千人呢?或者,为了二万人,杀了一万人呢?你知道多少大屠杀以救赎之名进行?你能预见未来吗?你能证明你的预见是正确的吗?即使你真的能预见未来,你有权替别人做出这种选择吗?不管你认为我以后做什么事,我现在什么都没做,不管你认为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我现在是一个无辜的人,谁给你的权利来杀我?”
慕容琴目瞪口呆,终于恼怒了:“谁给我的权利?我不需要谁给我权利!”
帅望笑了:“你是说,武功天下第一的人做事不需要理由与规则吗?”
慕容琴怒吼:“你不用再多狡辨!我告诉你,我父亲根本不会见你,你的伶牙俐牙不会起任何作用,你尽可以对我弟弟胡说八道,可是慕容家不会被你的言辞左右!”
帅望沉默地看着慕容琴,不怒不悲,半晌:“这样。”
点点头,不再开口。
可是慕容琴觉得不安,在被韦帅望凝视的几秒钟时间里,他看到韦帅望眼睛里,有一种决定了什么的断然,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