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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瑜紧紧握住她的手,心里有些难受,沉默片刻,终于低声说:“对不起。”
萧母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你跟我说对不起干什么?我才该说对不起。叶苍出了事,你在日本一个人孤零零的,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低低的絮语传进耳朵,李昊岩背靠着冰凉的墙,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他一直不知道叶苍那件事的细节,萧瑜不主动开口,他也不愿意在她面前提起别的男人。
当初,樱井弘只说她和叶苍关系很亲近,但是后来突然有一天,叶苍就再也没出现过。再后来,和她一起出现的人就变成了叶青。
这中间,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让她难过到不愿提及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下)
萧瑜回到客房时,李昊岩已经躺下了。
她走过去时,床上的人睁开眼,眉眼清澈地望着她,没有丝毫睡意。
“很晚了,睡吧。”萧瑜说着,关了灯,躺进被窝。
李昊岩伸过胳膊,将她抱进自己怀里。
萧瑜静静贴在他胸膛上,听着他宁静而悠长的呼吸,心里渐渐安定下来。
沉默一阵,她低声问道:“李昊哲找你说什么?”
李昊岩好一会儿没说话。
良久之后,他仿佛文不对题般地开口,“我突然发现一件很讽刺的事。”
“嗯?”
“整个李家,如果一定要找一个还对我有一点挽留的人,恐怕只剩下李昊哲。”
萧瑜想了想,说道:“其实你们俩的经历很像。”
李昊岩不说话了。
因为他一直都知道。
李昊哲和他的人生轨迹在前十几年,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顺序颠倒了。
同样是一开始得宠,同样是幼年失怙,同样是被毫不犹豫地厌弃,同样是站在阴影尘埃里仰望一个仿佛闪闪发亮的兄弟。
他们的过去,就仿佛是两条一模一样的时间轨,却硬生生被错开首尾,并在了一起。
“有时候,我总感觉他看着我,其实是在看着他自己。与其说那时候他放我走了,不如说他是放走了他心目中的另一个李昊哲。”
李昊岩无声地叹了口气,“其实他在那个家里活得也很累,但是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说着,他有些自嘲地一笑,“有时候想想真挺讽刺的,感觉我好像是他的另一种可能性一样。”
萧瑜在黑暗中伸出手,抚上李昊岩的脸,静静道:“你就是你,你跟他不一样。即使他当初也离家出走,也绝对无法变成今天的你。”
李昊岩想象了一下李昊哲去踢职业足球,然后在数万球迷面前被队友狠狠扑倒在绿茵场上的画面,顿感一阵不适,忍不住笑了,“确实,我做的事,给他一万年他也做不来。”
“你比他勇敢多了。”萧瑜不容辩驳地下了定论。
“我知道。”李昊岩抱紧她。
片刻后,他低缓着声音说道:“我刚刚听到你和咱妈说话了。”
萧瑜轻轻嗯了一声。
“想跟我说吗?”
“你想知道?”
“你的全部我都想知道。”
萧瑜伸出手臂,牢牢地扣住李昊岩的肩膀,将自己攀附上去,以一种全然信任交付的姿态。
暖洋洋的体温彼此交换着,在黑暗中静默着温存。
半晌后,萧瑜微阖着眼,开始轻声讲述那个她以为永远不会说出口的故事。
“叶家以前和我家是邻居,叶叔叔是我妈的老同学,两家关系一直很好。我妈生我那年,叶叔叔被查出不育症,他们没办法,就去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婴儿,就是叶苍。”
“最开始一切都好好的,他们很疼叶苍,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对待。我跟叶苍也很要好。”
“但是我们四岁那年,叶苍他妈妈突然又怀上了,后来生下来一个孩子,取名叫叶青。你也见过的,还在日本的时候,他来研究所找过我,高高瘦瘦的那个男孩子。”
“嗯,我记得。”李昊岩亲亲她的额头。
“谁也没想到会有叶青的出现,他爸妈都快高兴疯了,简直恨不得把全天下都捧到他面前,从小就宠他宠得没边。对于叶苍,他们虽然也没冷落,但那种区别,是个人都能感觉出来。但是叶苍特别懂事,从来不抱怨,也不跟叶青抢东西,反而无微不至地照顾他。所有人都夸他乖。可是我看得出来,他特别羡慕叶青,虽然他从来不跟人说。”
“上初中的时候,我家搬走了。但后来我爸妈离婚,我不想跟着他们,就跑回去和我外婆一起住,重新遇到了叶苍。有一天,他突然跟我说,他知道他不是他爸妈亲生的。”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从那之后,他就变了,变得更沉默,学习也更刻苦,就跟拼命一样。他开始很少回家,有时间就呆在我外婆家。他说他不想回去,不想去当多余的人。他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想出国,他说他想到一个不会被父母弟弟看到的地方去,这样,他就能把一个幸福完整的家还给他们了。”
萧瑜的声音渐渐凉了。
“叶苍的爸妈,根本是整颗心都放在叶青身上,基本不管他。零花钱还是照给,但是只要他学习成绩不下滑,不给家里找麻烦,他们就不会管他每天去了哪里,和什么人在一起,为什么彻夜不回家。”
“叶青要是闯了祸,他爸能按着他下死命教训,他妈能抱着他哭一晚上。但是他们对叶苍从不这样。叶苍跟我说,他有时候真想去为非作歹,不为别的,就为他爸妈能重新关注他,哪怕是狠狠揍他一顿。但他不敢,不敢让他爸妈失望,他怕他们一失望,就会不要他。”
说到这里,萧瑜顿住了。
李昊岩将她的脑袋按在肩上,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潮意,缓缓氤氲开来。
许久后,她微微沙哑着嗓子,继续说下去。
“所以高中毕业后,我们一起去了日本,我学医,他学金融。他真的特别努力,成绩一直很好,临近毕业的时候,好几家银行、企业抢着要他,前途简直一片光明。”
“但是就在那时候,他突然就发病了。送到医院检查了很久,才终于确诊,是亨廷顿舞蹈症。”
李昊岩心里一紧。
“这种病很罕见,10万个人里,只有不到10个人会患病。可他偏偏就遇上了。而且这是种遗传病,很可能是他亲生父母遗传给他的。”
“确诊那天,他在大街上几乎哭成了傻子。他还跟我说没关系,因为那种病到最后,人就会真的变成傻子,什么都不记得,连话都不会说。”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忍受自己慢慢变成一个有智力障碍的痴呆?可这种病根本无药可治,只能拖着。住院后,他的脾气变得很坏,后来又得了抑郁症,在医院里自杀过两次,但都被我发现,抢救回来了。”
“第三次的时候,他哭着求我,让我不要救他,让他就这么死了,至少这个结果还是他自己选择的……”
萧瑜忽然重重地抽泣一声,手指紧紧揪住了李昊岩的睡衣。
李昊岩用手不断轻抚着她的后背,在她的耳根和额角落下轻而细密的吻,轻声安慰道:“不怕,不怕,我在这儿。”
“其实我想过很多次,要通知他爸妈。可他一直拦着不准,甚至用自杀威胁我。我问他为什么,可我早就知道为什么。他从来都这么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变成那个家的负担。他明明那么渴望得到亲情,但却一点都不敢表现,就怕自己的奢求太刺眼,会成为自己被那个家放弃的理由。”
“那时候,他那么求我,我根本拒绝不了。我看着他一步步被折磨成那个样子,他在想什么我全都知道。活着对于他来说,真的太痛苦了,因为他几乎已经一无所有了……”
李昊岩心里泛起一阵绵长的疼痛,“那你……”
萧瑜的声音过了很久才响起来,有些虚弱,又有些放空,“……他死在了我怀里,血流了一床一地,把那张遗书都浸透了。”
“你知道吗?他死之前,曾经问过我一句话,他说,他们怎么可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其实他一直心里有恨,但他真的太渴望爱了,所以他根本不敢恨。”
李昊岩低下头,寻到萧瑜的唇,浅浅吻住,细细地厮磨,软软地纠缠,仿佛这样就能传达自己满腔的怜惜,抚慰她创痛的心。
缠绵了好一阵,两人才微微分开。
萧瑜微喘一声,哑声道:“他死之后,我把他的骨灰埋在了清风寺。那个寺庙,以前我们和阿弘、麻衣一起去祭拜过几次。”
“我把他的消息告诉他家人,他们都很震惊,也很伤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他们的伤心,总是觉得刺眼,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起叶苍最后质问我的那句话。那个家给予他的不公平,真的太多了,甚至已经超出了他生命所能负荷的重量。”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叶青也到了日本念大学。我们有时候会见面,见面最开始或许很愉快,但最后总免不了尴尬收场。因为我真的没办法用平常心面对他。再后来……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基本上已经跟那家人断了联系。”
听完这个压抑的故事,李昊岩心头有些闷。
他调整了下姿势,将萧瑜更舒服地抱紧,趴在她耳边,低低道:“我不想你老想这些不高兴的事。”
萧瑜的眼睛还有些肿胀,但心境却难得地十分平和。
其实自从遇到李昊岩,她的生活重心就发生了变化。这些以前可以让她彻夜难眠的往事,现在说起来,虽然还是会难过,但终究也只剩下浅浅的怅然。
“我已经好多了,没关系。”
李昊岩轻啄了一下她的耳垂,问道:“你当初对我那么用心,是因为我给你的感觉跟他很像?”
萧瑜被他问得一怔,仔细想了一会儿,才回答说:“不是。”
李昊岩心里一动,“嗯?”
“其实说到底,叶苍的事还是给我留下了阴影。我总有种感觉,他最终选择自杀,是因为他不相信我。”
李昊岩皱眉,“为什么这么说?”
“他那个病,虽然医不好,但是发作起来还是很缓慢的。最开始只是舞蹈样症状,控制不了自己的肢体,真要等病变到痴呆,还要好几年的时间。如果真的要照顾他,即使是要很多年,我也能做到。”
“但他患了抑郁症之后,明显不再相信我。他始终觉得我跟其他人一样,准备放弃他了。所以才想抢在我放弃他之前,自己放弃自己,好像这样就能保留他最后一点尊严。”
“我后来也想过很多次,如果我当时再……”
“别说了!”李昊岩突兀地打断她,将她勒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刻进骨子里去,“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
察觉到他的紧张,萧瑜心里微微松软。
她偏过头,轻轻啄吻着他的下巴,感受着轻微胡渣带给嘴唇的酥。痒,轻声说道:“我已经想通了,没事,放心。”
“其实现在想来,我当时或许还能做得更好。但我扪心自问,那时候的我,真的也已经竭尽全力了,所以我接受这个结果,虽然很遗憾。”
“遇见你的时候,说实话,我还是有心结。所以才一直对你那么严厉,要你一定相信我,无论如何都不准放弃。那时候,我满脑子都只想着一件事,就是一定要治好你,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真的很怕重蹈覆辙,如果你也选择放弃,最终毁在我手上,那我以后可能真的没办法当一个好医生。”
回想起两人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萧瑜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触动。
她翻了个身,趴卧在李昊岩身上,将自己完完全全地契合在他的怀抱中,用力拥抱住他,“其实你不知道,你那么勇敢,一直坚持下来,对我来说,是多大的鼓励和肯定。”
李昊岩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闪亮,一如温柔深澈的湖水。
“我知道你一直在意我和叶苍的关系。”萧瑜忽的笑了,“其实我没跟他谈过恋爱。”
李昊岩伸手钳住她的腰,追问道:“什么意思?”
萧瑜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