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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若言的外号母大虫,她自己是不知道的,其实也还是沾了她姓顾的光,《水浒》里不是有一个绰号母大虫的顾大嫂吗?加上平时顾若言不苟言笑,对待下属十分严厉,业务部员工人人见了她都好似老鼠见了猫一样,怕得要死。这大虫嘛老虎也,老虎是猫科动物,于是员工私底下称呼自己的上司不叫经理,不叫名字,母大虫就这么叫开了。
凭心而论,顾若言与猫科动物是完全挨不上边的。她大约三十一、二岁,戴一付金丝眼镜,面容姣好,身上该细的地方细,该鼓的地方鼓,可以说是一个成熟的美女。只是她工作中一直以冰冷的面孔对人,使人对她敬而远之。却不知平常生活当中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对待家人是不是也一付冰冷的面孔呢?
我这么胡思乱想着,对面顾若言已经输完了。她双手离开键盘,转头看着我。冰冷的目光下,我顿时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使我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吞下一口唾沫。
顾若言并没有马上说话,她只是看着我,右手食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音。
我其实心里已经知道她要说些什么话了,我预感到不幸的来临,我做足了心理准备,只等她发话了。
良久,她终于开口说:“十一月的业绩报表看到了?”
“是,我又是最后一名。”
“你有什么感想?”
“······”
“没有吗?”
我叹了一口气,说:“没办法,我努力了,但还是不行。”
“是啊!”顾若言右手食指仍在“笃笃”敲打桌面,她看了看窗外纷飞的大雪,说:“你确实很努力,外边这么冷,下这么大的雪,其他同事都躲在有暖气的办公室不肯出去,只有你还冒着风雪在外边跑业务。这种兢业精神,我很欣赏。”
我有些惊讶,原来母大虫还知道这些。
顾若言继续说:“不要以为我只看业绩,不管表现。其实你们平时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在我们业务部,可以说你是最认真、最勤奋的一名员工。”
母大虫忽然夸我,倒让我有点始料不及。但内心深处,我仍感觉不太对,当下不敢表露受宠若惊的神情,只管低了头不说话。
果然母大虫话锋一转,接着说:“象你这么努力工作的人,却连续业绩排名倒数第一,你不觉得这说明了什么问题吗?”
“我······我······”其实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让我说却说不出来。
顾若言停止了敲打桌面,她见我期期艾艾的说不出来,便直接道:“说明你不适合销售这个工作。你的性格脾气决定了,不管你有多勤奋、多努力,但你不会和客户打交道,不懂得或者不善于揣摩客户的需求,干不来一些你认为有碍面子的事,所以你的业绩永远都比不过别人。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我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
顾若言又道:“曹经理走的时候,曾特别向我嘱咐要我多照顾你。我也给了你无数次机会,本来按照公司规定,连续三个月业绩排名最末的,要实行淘汰制度。而你这已是第六个月了,我实在也没办法拖着再不处理,毕竟公司也有公司的规矩,你明白吗?”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我已经不再抱有幻想。我站起身来,沙哑着声音说:“明白了,等一会儿我会把辞职信交到你手里的。”
“干什么?坐下!谁要你自己辞职了?”顾若言指着我坐椅低声喝道。我一怔,又坐了下来。
顾若言却没先理我,自顾移动鼠标,在电脑中一阵点击。过了一会儿,她道:“唐迁,听说你刚进公司时是在研发部的,这本是你所长啊!你不是毕业于Z大化学系吗?研发部正是你大展身手的地方,怎么又调你到业务部来啊?”
是啊!我心里一阵感慨。四年前,我大学毕业后,招聘到华生集团下属这家饮料公司当一名产品开发研究员。一开始我也是满腔热忱,积极工作。不但对公司原有的饮料产品提出许多增改意见,更一门心思的专研一种新的茶饮料的研发。正当我干得得心应手的时候,我不知哪里得罪了研发部主管经理郭玉华,那小子不但对我的意见不屑一顾,而且对我新产品的研发工作进行诸多刁难,使我研发进程十分缓慢。终于有一次我忍耐不住,和他大吵了一架,郭玉华便借此由开革了我。幸好当时的业务部经理曹子平十分同情我,把我调入了业务部做一名推销业务员,一直干到今天。本来曹子平在的时候,对我十分照顾,业绩不业绩的,他也从没批评过我,让我就这么一天天日子混了下来。好景不长,一年前,曹经理调任去深圳分公司担任总经理,新来的经理就是母大虫顾若言。她可是个不讲情面,只讲业绩的主管,于是我的日子也难过了起来。
看着顾若言,本来我有许多话好说,可刚到嘴边,却简单地道:“没什么,得罪了领导呗。”
“是吗?”顾若言看了我一眼,接着说:“这样,其实我也没权力决定你的去留,这事得总经理说了算。你也先别急,总经理下个星期从海南回来,到时再说吧,也许会有别的安排呢?不过业务这一块你就先停下来,把该交待的交待掉,这几天你先放个假,一切等总经理回来后在定夺吧。”
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了,我和总经理又没什么交情,他回来后,还不是一样要辞退我?从母大虫办公室出来,赵延金立刻过来问我:“老唐,怎么样?”我先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取出一根烟,点燃后深吸了一口。然后苦笑了一声,说:“老赵,宝正公司那边你替我跑吧,我被放假了,也许是永远的放假。”
赵延金其实也料到了这个结果,他无言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一口气。一边平时跟我关系尚好的同事李小玲、张世俊等人都过来安慰我,我没什么心情,收拾了一下,披上大衣离开了公司。
外边风雪很大,积雪很深。我心里很郁闷,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到了一家酒吧,坐在吧台前喝闷酒。其实平时我不太爱喝酒,大不了有时陪客户喝一点,但一旦心里有事,我也会独自一人找个地方把自己灌醉。
一包烟,一瓶酒。等我全部消灭了后,外边已是黑夜了。
我摇摇晃晃地出了酒吧,拦了一辆计程车回到了家。父母见我醉薰薰地回来,埋怨了我几句,但我有时陪客户吃饭喝酒也会这样回来,他们也不以为异。我一屁股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旁小妹理也没理我,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我有一眼没一眼也看着,电视上好象正在播放什么电影奖的颁奖晚会,此刻正到了要揭晓最佳女主角的时刻。
我感到一阵头晕,酒意涌了上来,觉得难过无比,于是闭上了眼睛。却听小妹欢呼一声,叫道:“太好了,果然是许舒,我早就料到了,除了她还会有谁有资格得奖啊!”
我睁开一只眼,看到主持人刚宣布完,台下掌声四起,一位美丽不可方物的女郎微笑着站起,边摇手边走上台来。我依稀记得她的名字:许舒。她不是个唱歌的吗?怎么现在又演电影了?还得了个什么最佳女主角奖。
我没有再看,酒醉十足的我,头一歪,便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章 求人帮忙
第二天我醒来时头痛欲裂,口干舌燥,又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我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我起床先倒了一杯开水喝下肚,脸没洗,牙没刷,从抽屉找出一包烟,取一根点燃了抽上。
我拉开窗帘,发现雪停了。楼下小区中,几个小孩正在嘻笑着打雪仗。我吸着烟,开始认真思考我的处境。按照正常情况分析,我这次是难逃此劫了,等总经理回来后,知道我这个员工居然连续六个月业绩排名最末,那还有什么可考虑的,当然是大手一挥:开除!大不了多支付我两个月工资而已,但多难听啊!说起来我是被开除的,以后还有什么单位敢要我?如果是我自己提出辞职,那情况就不同了,虽说少了点赔偿金,但总算是我炒他们的鱿鱼,说起来腰板也会挺直几分,以后找工作也可以推说各种理由,总之是主动权再我。
想到这里我不禁深悔昨日还会抱有一丝幻想,没有立刻提交辞呈。“要认清形势啊!”我不禁自言自语着。一根烟吸到了头,我又点燃了一根。经过长时间的考虑,我决定主动提出辞职。
我找出纸笔,坐了下来。刚写了辞呈两字,忽然脑中一片空白,竟再也写不下去了,只好呆呆的发愣。这时门外一阵吵吵,小妹回家来了,接着她又敲打我的房门“哥!开门啊,我有事找你。”
我收拾好纸笔,打开房门,没好气地道:“什么事?”
小妹一脸讨好:“哥,你以前不是说过你有个同学在体育馆工作么?”
“是啊!怎么啦?”
“这样的,这个星期六许舒在体育馆要开一场演场会。你知道我最迷她了,今天一大早就去体育馆买票,岂知离星期六还有三天,票却已经卖完了,你说气不气人?我知道承办单位总会留一些票给关系户的,哥你在体育馆有熟人,是不是帮我问问?谢谢!谢谢!”说着她不停地打躬作揖,脸上笑嘻嘻地说不出的谗媚。
我知道小妹是许舒的铁饭丝,房间里倒处贴满了许舒的海报,买全了许舒的每一张专辑,甚至会唱许舒唱过的每一首歌。追星族追到她这份上,也算登峰造极了。我有心要帮她,但又有点犹豫,毕竟要去求人,是我最不喜欢干的事了。
于是我说道:“我这同学都好两年没联系了,人家肯不肯帮忙还不一定呢?再说,你怎么就肯定还有票?也许真卖完了呢?我看算了吧,这样冒冒失失地去求人,不太好。”
小妹急了,拉住我的衣袖,撒起娇来:“不行!你都没去问过,怎么就知道别人不肯帮忙?哥,求求你,帮我问一下吧,我知道你最疼我了,去问一下吧······”她使劲地摇晃着我的手,搞得我真是哭笑不得。
我还真是最怕小妹这样嗲我,只好投降:“行行行,我问,我问就是了。你先把我手放开了,累不累啊!”
小妹放开我的手,道:“哪!你说话要算话,不许赖皮,你现在就打电话问。”
“好,好,我打。”我真是吃不消她,只好从口袋里找出一本通讯录,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个同学的单位电话号码。
我取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找哪位?”
“请问是体育馆吗?”
“对!”
“邱解琴是在这儿上班吗?”
“等一下,小邱电话!”
······
“喂!哪位?”
“邱解琴吗?我是唐迁。”
“唐迁?哎呀你好你好,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这么长时间没联系,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哪里,我也是忙啊,没什么空嘛。”
“哼!你还真不是普通的忙啊,好几年了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呵呵······”我脸上发烧,只好讪笑着。
“得了吧!同学那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假装咳嗽一声,然后说:“是这样的,听说星期六你们体育馆有一场许舒个人演唱会,我妹妹她特迷许舒了,非要看不可。可今早去买票却买不到了,回来在我这儿闹,非要我想办法弄票,我实在是缠不过她,想到你不就在体育馆工作吗?所以就打来问问,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弄到票。”
“哼!哼!瞧瞧,被我说中了吧,我说你怎么会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原来是有事求到我了。”
“好好!我错了,以后一定多联系,那个······”
“不就是票吗!没问题。你唐迁开口求我了,我怎么也要给你面子,说吧,要几张?”
我转头问小妹:“她问你要几张票?”小妹连忙说:“三张,最好有五张。”我道:“五张?干嘛要这么多?”小妹道:“我有几个同学也很想看的啦,昨天她们拜托我去买的,连钱都给我了。”
我只好对手机里道:“邱解琴,我妹妹说要五张,最少也要三张,行不行?”
“五张啊?是多了点,我也没把握能搞到,反正尽力吧,明天我给你答复,你手机号多少?”
我说:“139xxxxxxxx”
“行,我记下了,明天就等消息罢,不过,要是我帮你搞到了,你得请我吃一顿酬谢我,怎么样?”
为了小妹,我牙一咬,道:“没问题,我请了!”
电话里邱解琴格格娇笑“那好,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