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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这么辣么?”
夕颜重重地点了点头,指指辣白菜,“这里的辣椒都快有白菜多了,”虽然忠婶有的菜也放辣椒,但红椒最多放三个,一年下来也吃不了几两辣椒。
青城口味重,几乎每道菜都会放点辣椒,切起来麻烦,于是青城人在买辣椒时会让店家用机器将辣椒搅成丝,炒起菜来,都是直接用手抓,一把下去赶得上她家半年的量,好似眼前这盘辣白菜半数都是红椒丝。
秦锦华拿起筷子,将白菜里的辣椒挑出,几口吃掉,见丫头微张着嘴,一脸惊呆样,不禁勾唇笑了起来,挑了几根白菜心的嫩叶喂进她嘴里,“这个是甜的,”
辣味充斥口腔,夕颜皱着小眉头瞪他,咬了一口包子,混着白菜连嚼几口吞了下去,又低头喝了两口白粥,这才气呼呼地说道,“骗人,辣的,”
小脸绯红,小嘴殷红,吸冷气呼热气的摸样特别勾人,秦锦华目光一沉,忽而探身过去,“很辣么?我帮你吹吹,”
夕颜‘啊’的一声身子后仰,靠着椅背,惊慌失措的看着他,眼睛又大又亮,好似泓着一汪清泉,闪着细碎的光点。
秦锦华叹息,差一点点就亲上了,一脸无辜地问,“怎么了?我妹被辣着的时候,也是让我帮吹的,”。
“不用了,我……多喝点粥就好了,”
秦锦华很自然地拿起她面前的空碗,又帮她装了一碗白粥,“粥要放凉了喝才解辣,”又问,“真不要我帮你吹吹?”
夕颜没回,只要把眼睛瞪得圆圆的,一眨不眨,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像屋外房檐上滴挂着的冰凌子,剔透纯净,透着沁沁冷汗,秦锦华觉得自己被鄙视了,被这小妞儿鄙视了。
☆、手段
见过夕怡瑾的人没有人不说她是个漂亮的女人,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风华让人没法相信她是个离异且带着孩子独居十年的女人,不落寞、不消极、不艳俗、不愤世,一举手一头足,一颦一笑间尽显大家闺秀风范,甚至对上怒气冲冲的前夫,还能云淡风轻地笑着打招呼,“翰景,最近好么?”
你说你一离了婚带着女儿单过的离异妇人怎么一点身为离异妇人的自觉都没有,这不是让离开你的男人闹心,让取代你的女人搓火,让人家两口子回家打架吗?
也没说你一定要比他过的差,但至少你一个三十五岁带着女儿独自生活的女人也该有点三十五岁带着女儿独自生活的样吧,倦容呢?皱纹呢?吃不消的亚健康呢?你家开的是中药房,又不是回春堂,整的跟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似的,母女两站一起,跟两姐妹似的。
这让王翰景的现任太太看着很刺眼,不过,在老公面前,她一向是善解人意,温婉善良的,她笑着说,“小瑾姐,你和关先生喜结连理,这是大喜事,我和翰景都替你高兴,可是颜颜到底是翰景的女儿,她转学来青城这么大的事,你总好跟我们商量一下的,不好这么一意孤行的,”
王翰景很生气,低吼道,“小瑾,你要带着颜颜来青城生活,这事我不同意,”
王家和夕家一样都,是世代行医,只是民国后期,西医比中医吃香,王翰景的爸爸就改学了西医,如今他子承父业在江城市一院任副院长,现在的妻子叫孟敏,相貌就算是当年也不过是中等姿色,之所以能攀上王翰景,不过是因为运气好,正赶上王翰景最苦闷最憋屈的时候,一边是念叨着抱孙子的老妈,一边是自己深爱却无法怀孕的妻子,跟老妈妥协,就要失去妻子,守着妻子就会让王家断了香火。
王翰景是世家子弟,有学识、有修养、有家世、有能力,长的也好,从内涵到外表符合一切女人用来崇拜、爱慕、垂涎和肖想的标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儒雅书香之气,孟敏当时在市一院当实习护士,第一次被王翰景带着巡视病房时,就起了爱慕之心,八十年代的风气还是很保守的,便是爱慕也只放在心里,之后分科室,她被分在了王翰景那科,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熟识了,王家那点事儿她也知道了,心里那点爱慕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一次王翰景被他妈念叨的心烦,下班后躲医院天台上抽烟,孟敏扮知心妹妹陪他解忧,说重男轻女这事吧是中国人普遍的现象,她一远方表姐的同学为了生儿子,连生了五个女儿。
这不开解倒好,一开解倒让王翰景更愁闷了,王翰景爱夕怡瑾,很爱很爱,可是他也是个传统的中国男人,他也想要儿子传宗接代,哪怕再生个女儿以后招上门女婿也是好的,可夕怡瑾不是只生女儿,她是不能生。
事情发生的很自然,孟敏说,反正我下班也没事,要不咱两找个小酒馆,古人说的好,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孟敏在王翰景心里的定位是一比较善解人意又懂事乖巧能说得上话的小妹妹,再加上他也是真烦心,不愿回家陪她,喝点就喝点吧,但王翰景的家教不允许他在外面做出什么不得体的行为来,小酒馆就变成了孟敏的宿舍,两人在楼下的餐馆里买了四个小菜和两瓶白干,王翰景酒量一般,也就半斤的量,那晚心烦,不知不觉就喝了一瓶,一个醉意朦胧,一个酒不醉人人自醉。
第二天王翰景醒来,就听孟敏对他说,昨晚是个意外,咱两都喝醉了,我不会因为一个意外就破坏你们家庭,伤害你的妻子和女儿的,也不会让你负责,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破坏你的家庭的。
王翰景虽然对她心存愧疚,但这个责他没法负,他爱夕怡瑾,他不想离婚,更何况,孟敏只是个实习护士,长相一般,家境一般。
事后他将孟敏介绍到另一家医院做护士,还给了她一笔钱做赔偿,四个月后,孟敏来找他,说自己怀孕了,一个女子未婚先孕在那个年代是要被人唾弃,一辈子抬不起头的,王翰景烦恼之际,孟敏说,她喜欢他,她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哪怕这个孩子以后抱给夕怡瑾养,她也不介意,生完孩子后她就离开这个城市,再也不回来了。
王翰景想要孩子,迫切地想要一个为王家传宗接代堵住他妈那张嘴的孩子,同时也不想伤害这个一心为他付出的女孩,便同意了。
十月怀胎后生下一个儿子,这种事自然是瞒不了王老夫人的,她喜滋滋地抱着孙子的同时也劝王翰景去说服夕怡瑾将这个孩子养在身边,小门户的孟敏哪里比的上大家出身的夕怡瑾,既然孟敏拎的清爽,她不介意多给点补偿费。
王翰景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儿子有了,婚也不用离了,他相信夕怡瑾也是爱他的,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是愿意为他妥协的,更何况这也是为她好。
王家也觉得作为一个不能生养的女人,夕怡瑾就算是离婚,也不能找到比她儿子更好的男人,更好的人家,之前不同意,是因为她仗着儿子爱她,现在孩子都有了,她也只能吃哑巴亏,这事闹出去,对王家夕家都不好。
因此,倒也理直气壮,不想,夕怡瑾在他们摊牌之后,包裹一收,回娘家了。
王家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离婚这么丢人的事自然不愿干,再加上王翰景是真的爱夕怡瑾,就这么拖啊缠啊的,就闹了两年,这时候孟敏家人也知道了这事,他们不像孟敏这般‘豁达’,带着一帮亲戚朋友闹到王家,让他们给个说法,孟敏也一改先前委屈,抱着孩子说不舍得,就这样,闹了两年,终还是离了。
夕怡瑾多年未嫁,王翰景觉得她心里一定是深爱他的,之所以离婚,是因为太爱而无法容忍自己的背叛,一方面觉得愧疚放不下他们母女,一方面也觉得对不起孟敏,毕竟她也是无辜的,还有,儿子也需要有个母亲。
就这么糊里糊涂的离了,又这么糊里糊涂地结了,最后只能借着看女儿的名义排解对妻子的爱恋。
男人啊,就是这样的矛盾,红玫瑰和白月光,娶了红玫瑰,久了,就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月光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成了衣服上粒饭,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如今夕怡瑾不再为他‘守身’,带着女儿另嫁,这打击对他来说不是一般的大。
“翰景,没人需要你同意,”夕怡瑾笑的比王太太更美。
王翰景的脸更黑了,“颜颜她也是我的女儿,她必须留在江城,”
“然后呢?住到王家,看着你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父慈子孝?”
“我……”
夕颜没想到她爸会追到青城来,她觉得,她爸和她妈纠纠缠缠十几年了,就没一回占过上风的。
“不管怎么说,颜颜是我王家的血脉,我是她亲生父亲,你不能这么自私,将她带离我的身边,青城总归比不上江城,不管是教学质量还是人文气息,为了颜颜,你也不能这么自私,你若执意留颜颜在这,我会跟你打官司争取颜颜的抚养权,我问过律师了,如今你再嫁,我的胜诉很大,”母女两感情好,若是夕颜执意留在江城生活,夕怡瑾一定会依她的。
夕怡瑾笑的更美了,“是吗?翰景,我以为这种官司,法官会以孩子的意愿为准的,要知道颜颜已经十六了,是个大姑娘了,”说着,轻轻揽过夕颜,两人跟姐俩一样,也是,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守着个药房,不用为生计发愁,不显年轻才怪。
“颜颜,你跟你妈生活了十六年,就不想陪陪爸爸吗?”王翰景面露悲哀。
“颜颜,你也知道你爸爸最疼你了,从来有韬韬的就有你的,不管去国外学习还是去外面出差,都会记得给你带礼物回来,你的生日、各种节日也从没落过,每月的零用钱和赡养费也是早早地就给你送来,你爸爸那么忙,也总不忘抽空来看你,听说你妈要带你来青城生活,大老远地跑过来,你不好这么让你爸爸伤心的,”
“阿姨,我总归是我爸的女儿,他对我好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孟敏被她的回问噎了一下,“你爸对你这么好,你难道不该对他好点么?你爸也没什么要求,只是希望你能回江城陪他,”
“阿姨,我若真的回去陪我爸,你开心么?你会真的接纳我成为一家人么?我想你不会的,你若会,八岁那年,就不会因为一碗燕窝指着我的鼻子让我滚出你们家了?”
“我没有,我没有让你滚,是你奶奶,”孟敏的声音有些尖利,话是对夕颜说的,看的却是王翰景。
“难道不是你让奶奶误会那燕窝是我故意打翻在地烫伤韬韬的么?阿姨,我不说,不是因为我不懂,我只是不想爸爸伤心,你们大人的事儿我这个做小辈的不好评论,但我也不想被你指责我是不孝女,”蹙着眉头,夕颜转而看向她爸,“爸爸,我已经是大姑娘了,若再被人指着鼻子骂滚出我们家是件很丢人的事,”
久远的秘密被摊开来,王翰景觉得很无力,“颜颜……”再说不出话来。
一旁,孟敏面色惨白,她没想到当年的小姑娘这般‘记仇’和早慧,如今,她若辩驳就是狡辩,她若不辩,这些年的形象便毁了,“翰景,我没有,颜颜,你就这么恨阿姨么?恨到不惜污蔑我?”对上夕怡瑾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气的浑身颤抖,“夕怡瑾,是你,是你教她这么说的对不对?你如今再嫁,就不想我好过?”
“王太太,你真是……太幽默了,”夕怡瑾笑。
“够了,孟敏,”王翰景低吼。
“翰景……”
“爸爸,我的户口在江城,我总是要回江城参加高考,并且考回江城中医大的,”
“颜颜,爸爸……”王翰景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阿尔卡特的新款手机,递给她,“新年礼物,记得常给爸爸打电话,”
“谢谢爸爸,我会的,”夕颜很自然地接过手机放进羽绒服兜里,绕过桌子,走到她爸跟前,搂着他的脖子,偎依过去,小声说,“爸爸,我爱你,我会想你的,”
“颜颜……爸爸也爱你,”王翰景的眼眶湿润了,多久了?颜颜多久没跟他这般亲昵了?
茶室二楼,朱威威弹了下手中的烟灰,指指楼下,叹道,“这就是区别,大家闺秀和市井小民的区别,鹏子,真不怪你爸风骚,能从这么个优质男人手中抢到关婶,他不风骚谁风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