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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洁姬不理会他的抱怨,自他手中抢走手帕,迅速打开来检视着。
“就是这个!”她棕色的美眸一亮,“太好了,我终于得到它了。”
让洁姬兴奋不已的东西其实只是两、三颗不起眼的种籽,不过它们虽然外观丑陋,却是一种很珍贵的花种,只有在麦哲伦行星的高山才能见到这种花瓣迷你、香气却十分浓郁的花。
“谢谢长官。”洁姬小心翼翼地收起花种。
她是个十足的园艺迷,“星尘号”上有一座人工花园几乎全是她一手负责照料的。自从得知军事指挥中心里有一座植满各种珍奇植物的花园后,每次只要贺星扬要上那儿去,她一定会请求他替她带一些种籽回来。
“长官方才说遇上了一群女人?”洁姬的注意力终于回到了司令官的身上。
贺星扬瞥了她一眼,语带嘲弄,“菲尔中尉总算记得有我这个长官的存在了。”
洁姬俏皮地轻吐舌头,“我不是故意忽略长官的,你也知道我是个‘植物狂’嘛!”
“你呀,根本就不应该来从军,去当园丁才比较适合。”贺星扬在他皮制的办公椅上坐下。
“反正这里也有花园啊,我这叫一举两得。”她走近一张摆着咖啡壶的小茶几,替长官倒了一杯。“那群女人有没有对你说什么?”她将咖啡递给贺星扬,好奇地问道。
“怎么可能?我一看到她们就躲到花丛里了。”
洁姬禁不住轻笑出声,真想见识一下司令官当时的狼狈样。“真是不好意思,长官。为了我你可受委屈了。”
她这番不具一丝诚意的道歉可唬不了贺星扬,“得了吧!我保证这件糗事不到一天就会传遍整个旗舰了。”
司令官果真了解她。
“不过,躲到花丛里倒让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贺星扬饮了一口咖啡,语气是充满深思的。
“什么人?”洁姬十分感兴趣。
贺星扬只是自唇角勾起一丝迷人的微笑,思绪跌回当时……躲在花丛里的他原本是充满了不耐地,却在发现了另一株花丛后的女人被勾起了兴趣。
那个女人就是他前一晚在“六月息”遇到的女人,没想到竟然会在军事指挥中心又再次见到她。
他不晓得该如何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只模模糊糊地有一种被命运掳获的感觉。
他的眸光一直离不开她,而欣赏她表情丰富的容颜的确是一件顶有意思的娱乐。
从那群女人一开始吱吱喳喳,到她们终于离开她的听力范围,她神情的变幻多端直追当今影后。
然后便是她和她的朋友之间的对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一点也不像其他女人一般对他充满了无聊的英雄崇拜情结,他一点也不觉讶异,也许是昨晚她就在他脑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象了吧,她不是那种会盲目崇拜的女人。
她很理性,很有自己的主张。这一点从她朋友的口中轻易地得到了证实。
她甚至假设他是个心理变态的男人。
忆及她见到他时脸上那副后悔莫及,恨不得有地洞可钻的神情令他不自觉地加深唇边的笑意。
她要是得知普罗汀要派她到他的舰队来,一定会暗自诅咒吧!他可以清楚地想像她那副充满无奈的神情。
可是他却相当高兴,原本在总司令官办公室的不满一扫而空。
他发现自己居然在期待一个女人到他的舰队来了。
要是他那些损友们得知他现在的念头,一定都会震惊无比吧!互相确认彼此的神智清醒、听力无误,是他们必然会做的动作。事实上,连他自己都很想确认一下他现在的神智是否处于正常状态呢!
“长官,你究竟在想什么?”洁姬高扬的语音将他自沉思中拉回,“这么入神。”
她不解地盯着贺星扬那带着笑意的神情,她从来没见过司令官脸上出现这种略带傻气的笑意。
贺星扬微掀唇角,“本舰队即将有一位新的参谋长了。”
“真的?总司令官已经决定了吗?”洁姬一连串地发问:“他是谁?什么时候来报到?”
贺星扬闲闲地啜了一咖啡,“她是个女人。”
“什么?”洁姬一愣,陷入一阵怔忡之中。
就在此时,有人敲门了。
“请进。”贺星扬按了桌上一个开启大门的钮。
随着他沉稳声音后进门的是一个长相俊秀讨喜的年轻人。
他一进门便注意到了洁姬呆愣的表情,“这里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吗?”他好奇地问道。
“如风,你没休假啊?”
因为第十舰队目前正在保养中,许多官兵们都趁此时机回家享受天伦之乐,要到下礼拜一才会回舰。
杜如风上尉,第十舰队旗舰舰长耸耸肩,“我反正是单身汉,回不回去无所谓。”他再次瞥了洁姬一眼,问着贺星扬,“洁姬怎么了?中邪啦?”
洁姬瞪他一眼,“你少胡说八道了。”
“那你刚才干嘛一副呆滞的模样?”
“我是听到一个不得了的大消息。”
“什么大消息?”杜如风一双灰眸立刻充满了兴味,显然也是个好事分子。
“我们舰队即将有一个女参谋长了。”
“真的?”杜如风的反应是相当兴奋地,“长得怎样?是美人吗?”
对自命风流的他来说,旗舰上若能多一名美女,不啻是一件令人赏心悦目的事。
洁姬对他的反应十分不屑,“你就只关心这个吗?她可是‘长官’呢!”她特地强调了“长官”二字。
“长官?”杜如风像是忽然恢复了理智,“多高的军阶?”
“这个嘛……”洁姬将视线调向贺星扬。
一直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的贺星扬悠然地开了口,“中校。”他简洁地。
“中校?”杜如风夸张地重复,摇摇头,“是个老女人嘛!”
他对上了年纪的女人可没兴趣。
“你怎么知道?”洁姬莫名其妙地。
“想当然耳,想想看,一个爬到中校的女人能多年轻?”他理所当然地,“不信你问问星扬。”
洁姬再次望向司令官。
贺星扬轻扯唇角,忍不住泛起一抹笑意。“她的确不年轻了。”
“难怪……”洁姬仿佛恍然大悟,“难怪司令官知道这件事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要是平常早就开始发牢骚了。”
所有旗舰上的军官都知道贺星扬讨厌与女人共事,只有洁姬例外,因为她不像一般女人一样会迷恋他。
“你呀,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杜如风嘲谑着她。
在这个舰队里,他和洁姬可说是一对冤家,每次在一块儿没有不斗嘴的。现在两人自然是“依照惯例”,又斗起来了。
贺星扬只是带着满面笑意,听着他们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他根本不想多做解释。现在的他,只想欣赏这两人在亲眼见到纪薰然后脸上会出现的绝妙表情。
那必定是价值连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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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星期一早上七点半。
对纪薰然而言,今天可以算是个崭新的开始,她就要去军神的舰队报到了。
和那个神乎其技的军神共事,是许多帝国军人心中最深切的渴望,也曾经是她的梦想。但现在的她对自己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实现梦想,只感到一阵深切的悲哀。
她居然在还未开始新工作时就先得罪了上司、这对一向坚持正直、严肃、敬业、负责的她不啻是青天霹雳。
自从上礼拜四晚上在“六月息”醉酒之后,她一向井然有序的生活似乎就突然陷入一团混乱。
她过了有生以来最精彩的“黑色星期五”。而原本应该休假的周六又因为必须交接清楚工作上的事务而加了一整天的班,从早上八点半到晚上九点半,整整十三个小时。
十三,多不吉利的数字!
结果,这个美丽的星期天她便因为这十三个小时而被迫躺在床上──她发烧了。几乎从不生病的她居然会因为工作过于疲累而被病毒乘机侵入体内肆虐,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祸不单行”吧!
即使是现在,她的额头依旧微微发着热,而方才接到的一封电子邮件仿佛在向她宣告今天即将又是一个缤纷热闹的日子。
瑞德竟然寄结婚喜帖给她!这家伙跟她分手才三天,竟然就马上决定结婚,而且已经开始发喜帖了。效率高得令人咋舌,不愧是商家子弟。至于对象,自然是那个银行家的千金了。
纪薰然当时只能直直地瞪视着萤幕上设计得精致华美的喜帖。
薰然:
或许你会愿意来参加我的婚宴,对你的前任男友表示祝福。
期待你的光临。
瑞德
他甚至还加了后段这句极富挑战意味的话。
她可以确定瑞德第一个寄发喜帖的对象一定是她,甚至可以想像那个男人是如何地为此感到志得意满。他一定认为如此一来,她必定会后悔不已,甚至痛不欲生吧!或许他希望她会马上直奔他怀里,痛斥自己的愚昧与不识大体,并且表示愿意辞去工作。
而瑞德的反应,纪薰然亦可以完全预料得到。他会以说教的态度洋洋洒洒地发表一大段高论,然后再充满遗憾地对她宣布:一切已经太迟了。
一念及此,纪薰然禁不住自嘴角扯起一丝充满嘲弄意味的微笑。她一口仰尽手中那杯用来当作早餐的柳橙汁。
或许她真的会去参加他的婚宴也说不定。
她瞥了一眼喜帖上印的时间。这个周末晚上七点。
很好,她正好趁此打打牙祭。
星期一早上七点半星尘号司令官起居室他在作梦。
贺星扬躺在他那舒适无比的大床上,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自己在作梦。
同样的梦他早已经历过千百回,但他仍不愿醒来。
他感觉自己身处于麦哲伦行星首府附近的家乡,躺在搭在茂密森林一角的吊床上,感受着自弃隙洒落的阳光。当然,身旁依然有一张圆形小桌,上面摆了壶热腾腾的咖啡,香味四溢。
他闭着眼,聆听着万籁:间关婉转的鸟啼、断断续续的蝉鸣、远处淙淙的流水声、顶头微风轻拂树梢的沙沙声──不对,这是人踩在树叶上的声音。他微微蹙眉,以前没这个声音啊!
他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窈窕的俪人身影。
她眨了眨水莹的眼眸,红滟的唇边漾着甜美的笑,柔润如凝脂的双手捧了个银盘,盘上盛了他最爱吃的精致糕点。
“长官,下午茶的时间到了哦!”一阵清亮如银铃的声音自她迷人的红唇流泄,霎时回荡在整座森林。
是纪薰然,她怎么会往这里出现?不过没关系,他很乐意有她的陪伴。
他半梦半醒地朝她扬起一丝愉悦的微笑,正欲发话时,一个不该出现的声音忽然侵入了他的梦境。
“主人,该起床了。”
贺星扬选择不予理会,依旧闭着眼。
“主人,已经七点半了,请起床。”
可恶,这家伙就是不肯放过他吗?他翻了个身,将头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主人……”
“别吵我。”他用充满睡意的沙哑声音说道,在半梦半醒之间挣扎着。
“不行,你一定得快点起床。”
贺星扬重重叹了口气,“逍遥,你知道我为什么替你取这个名字吗?”他第一千次对负责掌控他起居室一切事务的电脑解释道:“那是要提醒你日子应该优闲地过。现在又不是执勤期间,那么早起床做什么?”
“根据舰队生活守则,”逍遥亦是第一千次对他宣布道:“即使是非执勤期间,官兵仍应于早上七点半以前起床,司令官尤其要以身作则。”
“去他的生活守则!”贺星扬依旧赖在床上,“我命令第十舰队的全体官兵可以不必理会这一条。而且今天还是在休假中呢!”
“主人,我可要用非常手段了。”逍遥威胁着。
所谓非常手段是指让室内充满令人神经紧绷的噪音,像是用指甲刮门的声音、切割特殊金属的声音、或是贺星扬最讨厌的那种没一点韵律惑的合成音乐。
这可是逍遥尝试过无数种强迫主人起床的方法后,所找到最有效的一种。
“我要退役。”贺星扬终于认命地撑开眼皮,瞪视着天花板,“一定要想办法让乔那小子答应我这件事。”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跃下床,随意披上睡袍。
“退役以后,我就可以过着每天喝咖啡、发呆、领退休金过活的日子了。”在走向浴室时,他还喃喃叨念着。
“主人,一个少将的退休金够用吗?”
“凑合著就行了。顶多我再写一些战争评论文章赚稿费好了。”
“谁会想看一个年纪轻轻就退休的人写的东西?”逍遥似乎颇不以为然。
“逍遥,”贺星场边刷牙边口齿不清地说道:“你什么时候也成了毒舌族的一员了?”
“什么叫‘毒舌族’?”
“就是讲话专泼人冷水,语带嘲讽。”
“原来这种谈话模式就叫‘毒舌’。”逍遥若有所悟,顿了一会儿,“这种谈话模式是我观察主人与舰上军官们交谈时的互动情形揣摩出来的。”
“我了解。”贺星扬翻翻白眼,连一部电脑也跟他那些不知天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