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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素客笑道:“说得也好,春风如剪,翻起桃花面,春色暗透,艳情如酒,这两边美人脸颊,被你们占全了!”
刘日英挑出一只眼睛道:“美人目,终目凝眸看不足!”
袁余生鼓掌大笑道:“好!刘小姐这句话若是对金大侠耳畔私语,当能别具情调!”
袁靖姑哼了一声道:“自然是对金大侠讲,难道还轮到你身上来不成?”
袁余生笑道:“若是对我,正好合上了一段词境,那是李清照的凤凰台上忆吹萧,末段的三句,终目凝眸,凝眸处,又添一段新愁!”
袁靖姑冷笑道:“你脸皮真厚,也不瞧瞧自己的长相!”
袁余生道:“我并没有认为自己长得好看,像我这副尊容,任何人见了都会发愁,哪里还经得凝眸细看,越看越愁,岂不是新愁无限!”
他虽是拿自己开玩笑,声音中却隐隐有一股怅罔,因此说完后,只有他自己打个哈哈,别人谁都没有笑,他笑了两声,也就煞住了,落寞地道:
“丑陋的人,连说个笑话都是难听的,可见我们是不该活在这世界上!”
黄莺见他可怜亦复可笑,忙道:“你快说吧,回头被人家说完了,你一点都捞不到了!”
莫恨天抢着道:“这样我倒是要快点!美人眼,一泓秋水接长天!”
筷子一伸,挖去了另一只眼睛,袁余生又急又恼道:“你懂个屁,附庸风雅,哪个美人会看你一眼!”
莫恨天居然没有生气,也是索然一声笑道:“秋水是冷冰冰的,长天是空洞洞的,假如有美人兮顾我,不外乎是那两种感觉,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是头癞蛤蟆,妄想去高攀吃天鹅肉吗?”
袁余生睑色一变,望望刘日英长叹一声,低下了头,陷入极度的痛苦之中,袁靖姑用筷子敲敲他的手背道:“哥哥!人家都交卷了,你是否打算最后舔盘子!”
袁余生伸出筷子一下子将鼻子扶了下来,道:“美人鼻美人鼻…”
他的动作太快,事前未经思索,没想到这个鼻子既为厌声,难以押韵,前人又很少成典可引,因此接不下去了,把一张脸急得更红了,黄莺笑道:
“美人鼻怎么样,你若是说不出来,可得把鼻子放回去!”
袁余生受她一催,更是无法思考,袁靖姑皱眉道:“你在下手之前,也该多思忖一下,多少好说的不练,偏偏找上了这个绝字,我想替你说都没办法!”
黄莺忽地一笑道:“袁先生,假如你不嫌弃的话,我替你接下去如何?”
袁余生连忙道:“好!那就谢谢你了!”
黄莺笑吟吟地道:“美人鼻,广寒宫里弄长笛!”
众人都是一怔,刘素客笑道:“意境高超,腔韵也押整了,只是风马牛不相关,连不到一起去!”
黄莺笑着道:“你博古通今,目无余子,怎么会说出这种没有学问的话来卜”
刘素客愕然道:“敝人对前两句谬赞固不敢一,来一句贬词也有点不服气,倒是要请教一下!”
黄营造:“广寒宫里闻长笛,你想吹奏者为谁?”
刘素客道:“自然是月殿赠娥了?”
黄莺笑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可见她是极端寂寞的,偶尔弄笛寄情,一定是幽怨之声,那就该称为哀笛而不是长笛!”
刘素客点点头笑道:“说得有理,那么是伐桂的吴刚!”
黄莺道:“也不是,那棵桂树边砍边长,他忙得要死,哪有弄笛的闲情!”
刘素客想了一下道:“总不会是捣药的玉免吧?”
黄莺大笑道:“为什么不可能呢!捣药是件悠闲的差事,春药翁捣得闷了,掏出长笛来吹奏一番!”
刘素客简直不明白她在捣什么鬼,笑着反问道:“那又与美人鼻有什么关系呢?”
黄莺笑着道:“这是替袁先生说的,一语双关,既形其声,又像其形……”
金蒲孤不待她说完就道:“黄莺!你太顽皮了,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刘素客也明白了,哈哈大笑道:“妙!妙入骨里,只是太促狭了一点,不怕袁先生生气吗?”
黄莺道:“他老是喜欢骂自己,我替他骂上两句,他好意思生气吗?”
刘田英也明白了,皱皱眉不语,其他人都莫明其妙,尤其是袁余生,听得满头雾水,心痒难搔,忍不住道:“骂两句也没关系,不过总得叫我明白!”
刘日英道:“兔子上唇有缺口,怎么能够吹笛子呢?黄家妹子童心未泯,才有那种天真的想象!”
莫恨天大笑道:“我也明白了,缺唇吹笛,口不关风,一用力,当然先皱鼻子,勉强弄出一点声音来,也是哼哼不成调,这个形容简直入骨三分!”
袁余生终于也明白了,苦笑一声道:“美人见了我的长相,只是皱皱鼻子,一声冷哼,对我已经够宽大了,至少还没有掩着鼻子,捏着鼻子嫌我脏臭!”
刘日英连忙道:“黄莺妹妹是开玩笑,我们见到袁先生,并没有那种举动,可见她是有口无心!”
黄莺笑道:“那因为我们都不是美人!”
袁靖姑寒着脸指着桌上道:“幸好你们不是美人,你们若是美人,我们又多几道佳肴了!”
金蒲孤见她神情不悦,知道她是为着袁余生被人取笑而生气,连忙打岔道:
“各位都得到一份,趁着佳肴末凉,让我们也捞点到嘴如何!”
袁靖姑这才恢复笑容道:“金大侠风流隽永,一定有着绝妙佳句,请!”
金蒲孤笑对刘素客道:“疾行不先长者!”
刘素客淡淡地换下一只耳朵道:“美人耳……”
刚说了三个字,大家立刻提起了精神,因为这个耳字无韵可接,而刘素客偏偏选上了它,相信必有惊人之句!
刘素客却似乎存心吊大家的胃口,微笑沉吟,迟迟不接下文,黄莺最是性急,忍不住催问道:“美人耳怎么样?”
刘素客笑了一下才接吟道:“美人耳,留得春风长相守,韶光不老情难久!”
众人听得都是一怔,因为别人都是一句,他却续了两句,而且音韵也不对,倒是弄不清他是什么意思!
袁余生首先道:“刘先生文句虽绩丽,可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实在不明白妙在何处!”
刘素客笑道:“敝人这句酒令不过是即景咏事,毫无玄妙之处,木过其中含着三个俗典,也许要各位费一番思量,至于音韵方面,耳字本无韵可接,敝人也无法硬安上去,在咏事方面,一句不足以尽其境,所以才加了一句!”
莫恨天笑道:“刘先生在酒令上还能别出心裁,变成射灯虎了,我倒要用点心思猜上一猜,只是范围太广,刘先生是否能加上一点提示!”
刘素客含笑道:“我说过这是咏事,自然是实景,而且只在室内生春,绝不会扯到别处去!”
于是大家纷纷在屋内找他吟咏的对象,一个个攒眉苦思,却没有人能猜出他指的是什么!
刘素客见金蒲孤口角微笑,脸上却平平淡淡的没有一点表情,忍不住笑道:
“金蒲孤,你在万象别府中连破我三道试题,而且还能将我心中之念,填成一问西江月而一字不易,今天是否能将我这三个俗典找出来呢?”
金蒲孤毫无表情地道:“这里面有诗有词,怎么能说是俗典呢!我说出来倒不打紧,刘先生不怕脸红吗?”
刘素客神色一动。目光在他脸上一转,果然有点羞赧的样子,却轻声一叹道:
“金蒲孤,我真的服你了,只可惜瑜亮并生,我们必须站在敌对的立场上相处!”
黄莺急道:“金大哥,敢请你猜出来了,到底是什么,也说给我们听听!”
金蒲孤含笑道:“上句含两个俗语,一句是春风过驴耳。另一句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下句都是南宋白石老人的佳作中长亭怨慢中的前半闕中间的两句,阅人多矣!谁得似长亭树,树若有情时,不会得青青如此!”
黄莺仍是莫明其妙地道:“我看不出有什么关连呀!”
金蒲孤道:“归根结低两回事,一是骂我只有一只耳朵,再是骂我满脑子都是草皮树叶!”
黄莺眨着眼睛道:“这太岂有此理了,可是我听不出他有驾你的意思呀!”
金蒲孤道:“春风过驴耳是影射下一句的,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我只有一只耳朵,当然只进不出,所以才能留得春风长相守,韶光不老指青春永驻,情难久是针对那两句词,无情才得叶长青,可是连着上一句,不分明是骂我一脑袋的青草树叶吗?”
袁余生哈哈一笑道:“刘先生骂得也太促狭了一点,可是这样转弯抹角的绝题,也只有金大侠这种心思才情,方能解得出来……”
金蒲孤谈笑道:“这倒没有什么困难,刘先生处处跟我过不去,若有所言,一定是以我为对象,而且他以耳为题,我再笨也猜得到呀!”
黄莺却一笑道:“金大哥,他骂的是你,怎么他自己要脸红呢?”
金蒲孤笑道:“这个我不好意思说,你自己问刘先生吧!他一定会回答你的!”
刘素客红着睑道:“金蒲孤,老夫只是想即景取材,开个小玩笑而已,你何必要如此苛薄呢?”
金蒲孤正色道:“刘先生,我们斗到现在,虽然各有胜负,到底谁也没有把谁真正地斗败,可是现在你竟然不顾身分,采取谩骂的方式,是你自取其辱,怎么能怪我苛薄呢!人必自海后人海之,我希望你记住这个教训!”
刘素客脸色变得很难看,一言木发,莫恨天虽然觉得刘素客太无聊,但是为了缓和情势,连忙笑道:“兄弟!这美肴大家都尝过了,就是你一个人还没有到嘴,还是快点想个好句子,让我们也见识一下你的超人才智!”
金蒲孤伸出筷子,将美人蟒首上仅剩的嘴唇挟了下来道:“美人唇,软言密语最销魂!”
袁靖姑笑着道:“这句话只有金大侠才有资格说,但不知你听过多少美人的软言密语,曾经几度销魂!”
金蒲孤手指桌上道:“袁姑娘不要误会了,我指的是桌上的美人,消魂的不是我,而是刘先生万象别府中的一批武林高手!”
刘素客佛然变色道:“金蒲孤!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蒲孤谈笑道:“你一定要我说出来吗?”
刘素客大声道:“你说!你若不说个明白,我与你绝不甘休!”“金蒲孤笑道:“你利用惑心术,将武林中一些高手迷失心智而供驱策,这种功夫不都是得力于美人朱唇吗?”
刘素客怒叫道:“你再说明白一点!”
金蒲孤顿了一顿又道:“浮云上人也懂得一点惑心术的诀窍,为了与你对抗,他曾经教了我一些,可是我发现他所教的惑心术法门与你所擅者完全不同,本来我还以为惑心术的渊源流杂,也许你们是两个派别,然而我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后,发现你所使用的根本不是惑心术…”
刘素客哼声道:“何以见得?”
金蒲孤笑道:“惑心术是一种高深的武功,必须以深厚的内力为基础,以坚强的隔空运气功夫去混淆对方的神智,而你薄武功而不为,怎能练成那种功夫呢?”
刘素客笑道:“我自有我的方法!”
金蒲孤笑了一下道:“不错!我也知道你是另有途径,可是一直不明白你是如何突破那内功的障碍而练成这种功夫的,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了……”
袁靖姑也听懂了叫道:“金大侠!你是说美人蟒!”
金蒲孤点头道:“是的!美人蟒又名摄魂蟒,据说它的啼声能令人心智迷失,刘素客就是利用这种道理,加以改进深入,才练成那种超越常情的惑心功夫!”
袁靖姑道:“可是美人蟒只得一条,已经被我们煮来吃掉了,他从哪里学得这种功夫呢?”
金蒲孤道:“袁姑娘!你别忘了这美人蟒原是一对!另一条走失了,我相信它一定是跑到万象别庄了!”
袁靖姑摇头道:“不可能,那条蟒是被我关在三清一元大阵中,绝不可能溜跑出去!”
金蒲孤微笑道:“蟒自己是跑不出去的,可是有人把它偷了出去,那又另当别论了!”
袁靖始连忙道:“这更不可能,那个迷阵除了我之外,谁也无法出入……”
金蒲孤手指莫恨天道:“莫大哥曾经被你陷在阵中,他又是怎么出来的呢?”
袁靖姑脸色一变,刘素客却哈哈笑了起来道:“金蒲孤,你越来越聪明了,我任何行动居然都在你的意料之中,你说得完全对,不但美人蟒是我取走的,莫兄也是我从迷阵中放出来的!”
袁靖姑大叫道:“你胡说八道,你连我们这九疑峰下的门户都摸不进来,我不信你能偷进我的三清一元大阵!”
刘素客笑道:“刘某除了这个姓金的小伙子外,还没有真正佩服的人,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