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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怪时初谨慎,她来海城之前,陆宝提醒过她,让她万事小心,海城毕竟不是她熟悉的地方,尤其是为了姜鱼的事情,她更是小心百倍。
姜鱼身份复杂,跟金家有莫大的牵扯,她怎么可能不注意一二,所以很容易发现了有人在跟踪她,她以为这些人是金家的人。
但是没有想过,竟然是宿有容派的人。
宿有容跟厉晟尧很熟,很明显,这个人来自厉晟尧的指使,只是两人的关系已经闹得这么僵,他费尽心思让别人拍她的照片做什么。
难不成,从一开始来海城就是他设下的局。
这个念头隐隐在脑子里生根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头,望着宿有容,语气已经带了一丝冷意:“是不是从一开始,让我来海城,这件事情就是厉晟尧的决定?”
见宿有容脸色细微的变了变,时初已经心知杜明。
看来,她还是白欢喜了一场,这一切不过是厉晟尧为她设下的一个局,故意引她来海城的,可是,厉晟尧,你竟然舍了我,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时初走了之后,宿有容赶紧给厉晟尧打了一通电话,简单说明了这件事情:“头儿,时小姐可能知道是你安排让她来海城的事了。”
“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厉晟尧声音顿时冷了很多。
“头儿,时小姐聪明,我让人跟踪了她两天,被她发现了!”听着厉晟尧明显冷下来的声音,宿有容赶紧解释道:“不过,时小姐也没有多说什么。”
依着时初的性子,哪怕她真的知道这件事情,是他做的,她也不会当着宿有容的面发火,她只会跟他闹,可是现在,她还会跟自己闹吗?
“我知道了,另外,继续查姜鱼的下落,不要让她出什么事了!”姜鱼虽然是金家的少奶奶,可是出了陆朝衍的事情之后,姜鱼就消失了,整个海城没有人能找到她,就连金家也找不到她,所以,厉晟尧也一直以为让宿有容在追查姜鱼的下落。
当天时初订了机票就飞回了安城,下午三点,飞机降落在安城机场,时初因为回来得及时,并没有让陆宝来接机。
拖着行李箱直接回到了家,结果还没有见到宝儿,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时初慌慌张张的跑下楼,去换鞋子,鞋子还没有换好,便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下一瞬间,陆宝已经走进来,看着正在换鞋子的女人微微顿了一下,随即一喜:“时总,你回来了!”
“嗯!”时初已经换好了鞋子,高跟鞋一踩,就准备往外走。
陆宝却突然拽住了她,语气认真的说道:“时总,我有事情跟你说。”
“宝儿,我现在有急事,有什么事情,等我晚上回来再说!”时初急得不行,根本没有注意到陆宝复杂的神色,匆匆的交待她一句,转身就走。
看着女人的背影,陆宝最终不放心,也追了出去。
时初刚刚坐上车,陆宝随即打开了副驾驶座,也顺势坐了进来,时初哑异的望了他一眼:“宝儿?你怎么过来了。”
“不管有什么事情,我跟你一起过去,有个照应。”陆宝简单的说道,这两天时初不在,整个安城也颇不平静。
时初想了想,最终没有拒绝。
车子开得飞快,饶是陆宝有一肚子话想跟时初说,看着她冷艳逼人的小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等到了医院,她下了车,慌慌张张的赶到清屿所在的医院里。
手术已经结束了,清屿躺在病房里,说是谁都不见,就连祈墨都被挡在了病房外面。
时初到了的时候,看着站在门口高大英俊的男人,那一瞬间,时初几乎有种错觉,那个男人紧紧的攥着拳头,恨不得杀死他自己。
海城祈墨,这个比桃花还美的男人,他这会儿颓废的靠在白墙上,整个人的色调仿佛比白色的墙还要苍白,可是他白牙白一般的衣服上,却沾满了血。
那些血,像是从皮肤里突然勾了出来,渗在了他的衣服上,那种画面,让时初的心跳蓦地一紧,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压住了心脏,堵的她嗓子眼有些干涩。
他没有说话,无波无动,可是那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时初顿下步子,有些不敢相信祈墨会有这样难堪冷冽的神色,他身上像是包了一层薄薄的冰,无论再大的风,都穿不透。
“祈总,清屿怎么样了?”时初犹豫半晌,终于开了口。
她穿着高跟鞋,因为走得太急,这会儿气息有些微喘,脸色因为着急,这会儿染了一丝红晕,像是从皮肤里面透出来一样,可是整个人,似乎更加削瘦了。
祈墨听到声音的时候,眼睛微微动了一下,好半天,才聚焦起来,有一个女人的影子在他眼睛在慢慢汇聚,成了铺天艳丽的花朵。
“你来了啊。”他的声音很低,却又沙又哑,像是被什么东西在声带上磨了一下:“她就在里面,你进去看看她吧。”
时初看着祈墨的脸色,觉得不太对劲,可是她又说不出来是怎么回事,便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好。”
“还有……”祈墨又突然出声,可是现在又有什么好解释的,明明是他把清屿推下了楼梯,他现在说什么,有什么用。
心中哀凉顿生,仿佛裹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风,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时初静等着他说什么,却见祈墨摆了摆手:“没什么,你去吧。”时初到底是清屿的朋友,如果她去劝劝清屿,也许会好一些。
时初从来没有见过祈墨这样,早就听说海城祈墨心狠手辣,何曾犹豫不决至此,若不是深爱,他又怎么可能婆婆妈妈,连一个问题都要考虑再三。
可是,清屿,不喜欢他,这真是一件没有办法的事。
时初推门而入。
刚刚有一点儿动静,病房里面女子清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滚,我不想看到你!”
“是我,清屿。”大概是把她当成其他人了,所以一向平静如斯的清屿,这会儿的音调被扭曲的几乎变了形。
看到来人是时初,清屿漂亮的眸光一闪,溢出了一点儿歉意:“抱歉,我不知道是你,你什么时候从海城回来了?”
时初朝病床上的女人望了过去,她仿佛跟几天前没什么两样,可是仔细一看,又仿佛不太一样了,她眼底藏着一抹落败的灰色,那层子灰在眼底饱满的铺开。
几天前,清屿还是装着贵气逼人,典雅大方,活色生香,如同灼灼一朵玉兰香,可是短短几天时间,她整个人像是削瘦了一大圈儿。
她穿着宽大的病服,显得整个人又清减了不少,乌黑如玉的长发凌乱不堪,似乎还沾了一点儿消毒水的味道,她整张小脸,苍白的几乎透明,像是鲜活自她身上剥离了。
这还是金苑那个第一美人儿清屿吗?
不知道为什么,时初从她身上看到了一种寂寞如深的绝望,她看着清屿怔忡的眼神,直到她坐在她床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我刚到,你跟祈墨,怎么回事?”
“孩子没保住。”清屿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苦笑一声,手指漫不经心的覆上自己的小腹,那里很凉,很凉,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孩子没了的,抬起头,眸子里的悲伤像是穿不透的风景:“时初,我亲手杀了我自己的孩子!”
时初跟清屿认识时间不长,可是对她却是真心,看到她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心中不忍,上前一步,搂住了她的肩,清屿的小脸搭在她肩上。
下一瞬间,时初感觉肩头上一阵湿意,她不知道说什么。
刚刚接到电话说,清屿没了孩子。
可,到底怎么会没了孩子,她却是不知道的,这段时间,清屿一直住在安城,祈墨为了讨好她,不惜一掷千金,哪怕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个野种,他照样对她荣宠有加。
可是,这才几天,怎么会没了孩子呢?
时初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伸出手来搂住了清屿的后背,这会儿才感觉到女人消瘦的吓人:“清屿,你还年轻,以后还会再有孩子的。”
“不会了,不会再有孩子了,时初,这样一个孩子已经让我生不如死痛不欲生了,我不可能再要第二个孩子了。”清屿说着说着,眼泪又重新滚落了下来。
时初也不好多问,她本来想问,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可是看着清屿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戳她的伤口,索性任由她抱着自己,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清屿始终没有哭出声来,大概是太过于难受,反倒是哭不出来了,可是时初能感觉到,她的眼泪一直不停的往下掉。
一点一滴,烫在了她的心尖上,疼得她有些受不了。
“清屿,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时初明白这种心情,如果不哭,憋在心里,更难受,她知道,清屿这会儿只想找一个人,安安静静的陪着她。
她不喜欢祈墨,祈墨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可是,她可以跟她哭,跟她哭,男人都是混仗,厉晟尧算一个,祈墨也算一个,祈墨说要疼清屿,疼一辈子。
他几乎让全安城的人都相信他是一个好男人,他会对清屿好一辈子,可这才几天,这才天,清屿就出了事。
时初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可是她从小听姑姑说,女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流产,几乎是要了自己半条命。
她一惊,猛然想起来,她跟厉晟尧之前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太着急,会忘了戴TT,而厉晟尧又不喜欢她吃药,吃一次,还要变着法儿折腾她一通。
所以,她从来也没有吃药的习惯。
万一,她怀孕了,怎么办?
呸,不会的,不会有事的,她应该不会那么倒霉的,她现在应该想清屿的事情,清屿才没了孩子,她正伤心着,她想自己的事情干嘛呢。
等时初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经彻底黑了,祈墨这次看到她出来,赶紧问了一句:“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睡着了,祈总,清屿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没了的?”时初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可是清屿在安城人生地不熟的,没了孩子,她当然得过问一下。
祈墨的眼神一闪,眸色里像是抽出了一道血光:“是我杀了她的孩子。”
压抑了好几天的情绪,突然之间就爆了起来,时初望着祈墨,感觉这个比桃花还要俊美的男人,此时此刻,眼底勾出一丝残冷的意味。
“祈墨,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你说要照顾清屿一辈子,无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你都会照顾她一辈子,哪怕这个徐行歌的,你也会以你之名,冠你之姓,结果,这才多长时间,你是怎么照顾她的,你明知道她喜欢那个孩子,你竟然杀了他!”
祈墨一言不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微微闪了一下:“呵,她喜欢这个孩子?”她如果喜欢那个孩子,她不会逼着他,让他亲手杀了这个孩子。
“时小姐,这个孩子没了,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祈墨说完这句话,却突然诡异的一笑,而徐行歌不知道是从哪儿跑出来的,他突然抡起拳头就朝祈墨揍了过去。
两人,一时之间扭成一团。
平时徐行歌绝对不是祈墨的对手,可能今天他可能发了疯,一心想为孩子报仇,所以出手,招招狠辣,一时之间,祈墨竟然没有能占到上风。
两人在走廊里打的不可开交,好象弄不死对方绝不罢休的那一种,时初跟陆宝一个人拉着一个,可惜,陆宝能拉住祈墨,她却拉不住徐行歌。
“畜生!我要杀了你,为我的孩子报仇!”徐行歌真的发了疯,他一想到,清屿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他就恨不得杀了他!
海城祈墨又能怎么样,他一定要杀了他,为孩子报仇。
徐行歌平时虽然纨绔了点儿,却也是一个斯文俊秀的公子哥儿,这会儿眼睛赤红,真是恨不得跟祈墨同归于尽。
祈墨嘴角浮出一丝笑意,他吐了一口血水,一张俊脸在血色之下显得有几分难看:“杀了我,就凭你,也配!”
那般不屑的语气,从他口中脱离而来的时候,仿佛那般相像。
而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拉开了,清屿苍白着脸出现在病房门口:“你们两个想打,去外面打,别在这里打,扰了我的清静!”
说完这句话,她又重新拉上了门,而徐行歌想冲过去,又被陆宝拦住了,祈墨也眼巴巴的看着那个身影,仿佛她从前眼一掠而过,不过是一个幻影。
他动了动嘴唇,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最后,还是徐太太过来了,不知道跟徐行歌说了什么,徐行歌一直不说话,打死都不愿意走,说是留在医院里陪着清屿。
但是徐太太最后不知道说了什么,总而言之就是把徐行歌这尊大神给请走了,但是临走之前,她很有深意的望了时初一眼。
那一眼,让人不寒而颤。
时初也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些,她知道徐太太一向不待见他,可她跟这件事情始终没什么关系,不过心里想着,改天还是要跟徐文博打一声招呼。
如果徐太太再出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就别怪她出手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