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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泪再度滚落下来,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和无法承受的哭腔:“邺城,邺城,你没事吧!”秦邺城跟她其实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小时候两个人也经常一起玩。
她跟他年纪相仿,性格也差不多,秦邺城又是一心宠着她的主儿,她几乎把他当成哥哥一般,如果方才她是为了刺激厉晟尧。
那么她现在后悔了,她不该说那些话,不该把秦邺城牵扯进来。
眼泪一点一点的从眼眶里滚落下来,落在男人的身上,又很快没入,时初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那么多眼泪,今天似乎完全没有停止过。
女人的情况这会儿看起来糟糕透了,小脸惨白惨白的,仿佛像一片纸人一般,仿佛随时都能晕过去一样。
倒是厉晟尧看着她的样子,突然说了一句:“你不用再喊他了,他已经死了,心脏被我的拳头打碎了,以后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倏地一下,时初抬起了头。
她的瞳仁里瞬间浮出了血红色,整个人死死的盯着厉晟尧,像是打算把他整个人铬印在她眼底一样,而后她又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感觉整个人的肺都要咳出来一样。
厉晟尧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上前了一步,想替她拍背的时候,她却突然一把挥开她,声音又冷又硬:“别碰我!”
男人的动作像是瞬间被定格在原地。
时初望着秦邺城的样子,眼泪又在她眼角弥漫出来,又被她用力的吸了回去,雪白的手指甲抚摸着男人的沾了血滞的衣服,感觉那些血,像是瞬间洞穿了她的心房。
好一会儿,她才终起于抬起头来,望着他的样子,前所未有的陌生,比七年前那个仲夏夜,更冷,更空洞。
她整个人的皮肤惨白惨白的,仿佛褪尽了人间秋色,相比之下,那双血红色的眼眸红的渗的,像是血色从她眼底一点一点的绞出来。
她狠狠的说道:“厉晟尧,你杀了他,你会不得好死的!”
厉晟尧勾了勾唇,没什么表情的望着她:“那也挺划算的,毕竟我已经弄死他了,时初,你知道吗,这是你不乖的下场。”
时初浑身颤抖,像是遏制了浑身所有的力气才没有冲上去跟厉晟尧打起来,这个时候厉晟尧在她心目中彻彻底底底的变成了魔鬼。
“厉晟尧,我会替他报仇的,只要我不死,终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时初的声音很冷,像是雪花在她声音里穿过。
天突然冷了起来。
风吹过来,像是渗透到了骨髓里面。
冬子看着对峙的男女,忍不住想说一句,秦邺城明明还有呼吸,老大是从哪个角度非要说人家死了呢,简直太可恶了。
没看到时初马上要跟他反目成仇了吗?
他还在这里装,再装下去,媳妇儿要给你玩命了!
冬子不明白男人的心思,可是知道这会儿老大是真的发怒了,她又不敢往枪口上撞,只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秦邺城,还真别说,这家伙的下场挺惨的。
哎,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老大,尤其是更年期的老大,简直是找死的。
“好啊!”厉晟尧却倏地一笑,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我随时恭候!”
时初那一瞬间心底涌出了无数复杂的情感,这还是她认识的厉晟尧,就是因为嫉妒他竟然活生生的打死了秦邺城,那么多血,不知道从哪里流出来的。
慢慢的在地上晕开,成了一副血色的地毯。
她弯腰要将秦邺城扶起来,厉晟尧却突然说道:“不是要找我报仇吗,现在走吧!”
“我不走!”可是时初再反对,还是被厉晟尧抱上了车,随后他上了车,落了锁,他望着女人没有一点儿情绪的凤眸:“时初,想找我报仇,必须随时跟着我,如果不然,你怎么杀了我,替秦邺城报仇!”
时初又望了厉晟尧一眼:“别把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带我离开,是怕我突然有一天会嫁给别人吧,厉晟尧,你还真是自私。”
那一眼让厉晟尧浑身生寒,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面全是血色,整个人的脸色惨白惨白的,像是没有了一丝的生机,她整个人像是坠入了万丈的深渊里面,冰透入骨。
“你说得对,我确实害怕你嫁给别人。”他竟然直言不讳的承认了,这个时候的厉晟尧像是疯了一样,望着时初的时候,偏偏目光温柔又平静:“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耐心不好,占有欲又强,我的女人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屑想,除非你死,才能从我生命中逃出去,不然,你这辈子注定是我的人。”
时初听到这些话只觉得浑身一冷,她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这个男人还是她所爱的厉晟尧吗?为什么这一刻,他会变得那么陌生,那么遥不可及。
他还叫厉晟尧吗?
他一定不是了,如果是,他又怎么可能会说出这般肆无忌惮的话。
“乖,我等着你来杀我。”厉晟尧的话分外残忍,像曼陀罗一般,让人窒息。
时初感觉快呼吸不过气来,车厢里的气氛压抑的沉甸甸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头之中,她紧紧的攥了攥拳头,突然笑了一下,冷艳如刀:“你说得对,既然想杀你,必须要随时跟你在一起,你放心,我跟你走。”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目光又望了一眼车窗外,秦邺城还躺在那里,没有人敢动,甚至来来往往的人,却没有人敢报警。
她心底狠狠的绞痛了一下,突然开口说道:“不过,是不是要通知秦家一声,把邺城的尸体带回去。”
时初不知道是怎么说完这句话的,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疼得厉害,像是炸药一般在心湖之中炸开,又像是一把钝钝的刀,不停的在心尖上剜来剔去。
☆、第251章 结局卷那就一直恨着我吧
每一下都是极致的疼,每一下,都让她知道她其实还活着。
她还活着。可惜,邺城却死了。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她,为什么她还活着,陆时初,为什么是你还活着?
眼底的泪光又渐渐的浮了出来,模糊的泪光之中,她仿佛看到了七年前的秦邺城,看到了那个从来俊美儒雅的男人,看着他温润的冲她笑。
七年前在她举目无亲的时候,突然笑嘻嘻的出现在她面前:“陆小四,你丫真不够意思,你来安城闯荡,为什么不叫我?”
她当时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没什么力气的望了他一眼。
秦邺城却依旧扬着笑,少年脸上仿佛有着最灿烂的笑意:“真小气,我跟你说你,咱们当初说好的,无论去哪儿都是一起去,从今以后,我跟你混了。”
可是说是跟她混,但是出钱出力的却是他。
她没有钱,是他进军娱乐圈,签了合同接大把的工作,为的就是让她不至于缺钱,秦邺城知道她,她以前是四九城的千金大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那一种,所以他从来不舍得让她吃苦,哪怕在安城,她七年时间都学不会做饭,都是他跟宝儿惯的。
想着想着,眼泪又落了下来,可是她不能哭,她不能在厉晟尧面前哭,厉晟尧是她的仇人,他们厉家害死了小姑姑,如今又害死了邺城。
她恨他。
在仇人面前是不可以哭,不可以软弱的。
时初别哭,不哭,不能哭,她要坚强,要活下来给秦邺城报仇。
想着这些,心慢慢的变得坚硬如铁。
“你放心,有冬子在,她会处理的。”厉晟尧眸光漆黑如墨,像是星河在他眼底坠落,再也没有一丝光明,除了脸上有些狼狈之外,他看起来那般美好,仿佛没受什么困扰一般。
可是秦邺城全身上下却血污不堪,时初甚至没有勇气再去看第二眼。
想到这里,时初的眼睛又酸涩了一下,可是她今天哭了太多,双眼浮肿,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不能再继续哭下去了。
高档奢华的商务车不急不缓的在路上飞驰,除了车厢里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男人紧紧的攥着方向盘。
自医院出来之后,时初就没有说过话,她仿佛睡着了一样,可是厉晟尧却知道,她这是不想跟他说话,因为秦邺城的事情,她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了。
连一个字都觉得多余。
他们明明彼此相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厉晟尧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一边开车,一边似有若无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直到她的表情微微一变,手指不知道何时抚摸着肚子,他突然变了脸色:“小时,你怎么了?”
时初方才还不觉得,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肚子仿佛越来越痛的,刚开始她还能勉强压抑,可是到了后来,那些疼密密麻麻的大小腹蔓开,她知道自己的情况,恐怕这会儿是动了胎气,额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
“小时,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车子毫无预兆的停在了马路边,厉晟尧想伸手过去,却看到她的小脸泛白,额前全是汗,男人波澜不惊的眸色瞬间变得慌乱无比,语气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乱:“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她终于微弱的出声,眼眸睁开,那一双眼睛像是在拼命压抑着痛意,她摇了摇头:“我吃点药就好了。”
她哆哆嗦嗦的去拿药,可是手指不稳,三番四次还没有打开包,倒是一旁的厉晟尧急不可耐,直接拿过她的包,找出药,简单看了一下说明书,递到她面前。
可是,没有水。
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对时初说了一句:“你等一下,我下去买水。”
说着,男人已经冲了出去,时初望着那些药,犹豫了一瞬,最终囫囵吞了下去。
药很苦,可是比起心里的苦,却不算什么。
邺城死了,她最好的朋友死了,死在她最爱的男人的手中,时初的表情太过于怪异,眼神空洞洞的,直到车门的轻响才拉回了她的神智。
厉晟尧一眼就看到女人呆滞的表情,动作卡在半空,像是被冻住了一样,随即像是恍过神来一样:“水来了,你先吃点药吧。”
但是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药盒上,却发现药已经少了一些份量,她已经吃过药了,什么都没有用就吃过药了,不知道为什么,厉晟尧心底绞痛又多了一分。
她垂着眼睛,半晌之后才终于抬手接过了水瓶。
水瓶还是温热的,带着他的温度。
可是,她的心却已经彻彻底底冷透了。
厉晟尧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公寓,不是厉家,这个时候带她回厉家也不方便,进来的时候,时初眸色一动,随即那双眼睛里像是藏了千年不化的冰块一样,冷的透彻。
“你先休息一会儿。”厉晟尧开口说道。
时初跟没听到一样没反应,一动不动的望着某个方向,最后还是厉晟尧又喊了一声,她才微微动了一下,哪怕是吃了药之后,她依旧有些不舒服,便没有推脱,问了房间之后,她就进去,准备好好休息一会儿。
但是她刚刚推开门,突然睡前一黑,整个人瞬间晕了过去。
在她快要倒地的那一刻,厉晟尧一下子抱住了她:“小时!”
时初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却也不得安生,各种各样的事情在她脑子里冲击着,哥哥醒了,秦邺城死了,宝儿不见了,厉晟尧是凶手,她觉得难以承受,忍不住叫出声来。
她仿佛感觉有一双手一直在替她揉着太阳穴,她浑身冷极了,踡缩在一起,直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她才放松了一些。
再次醒来,时初是被疼醒的,梦里的疼仿佛带入了现实之中,她感觉头疼的厉害,更重要的是,她的肚子里的疼仿佛没有消失过一样。
她睁开眼睛,一道柔和的女声突然响起来:“你醒了?”
她恍恍惚惚半天之后,才发现这个女人是清屿,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般,半晌之后才发出声音来:“清屿,你怎么来了?”
“我才一天不在,你怎么把自己弄这么狼狈。”清屿难得叹息了一句,目光看着她颇有一丝苛责的味道。
她刚刚被厉晟尧一通电话叫过来,让她无论在哪里马上来一趟,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了,没想到到了之后,才发现时初的情况确实不太好,她一直在反着烧,更重要的是她有点儿轻微流产的现象。
清屿准备给她施针,但是却发现她在梦中也不安稳,她没有办法,只能先帮她稳住情况,所幸上次的药丸还一些,喂她服用一些,她的情况才好一点儿。
但是,时初的体温却一直降不下去。
为这事,厉晟尧的脸色已经沉的再沉,如果她跟他之间不是有某些交易,恐怕这个男人真的会直接吼她了。
她看着他的表情仿佛都在说,好歹玉家的后人,发烧都治不好,算什么神医。
清屿也是无奈,不过也在尽心尽力的照顾着时初,哪知时初快要恢复意识,那个男人却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她忍不住问了一句:“她才醒,你就要走。”
那个男的身形钉在了原地,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她现在不愿意看到我。”
那个光华流转的男人像是褪却了所有的光华,像是一副迟幕的电影,整个人褪却了颜彩,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