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飞机在夜色里穿行,时初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简单的T,白色长裤,她坐在那里,从来没有这般的安静时刻。
陆宝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眼底一向闪烁着光,精神奕奕的,妩媚勾人的,可是这些星光全部化成了流星陨落,只剩下一望无际的沉寂。
给空姐要了一个毯子,盖在她身上,她一动也不动,只是痴痴呆呆的看着机舱外。
明明前几天那个个大混蛋,还给自己打电话,说过几天就会来安城看她,还特意问她想吃什么,他再回四九城一次,给她带过来。
现在,又算怎么回事?
他一定是想她了,才会想到这么损的办法,故意想看看她惊慌失措的狼狈模样。
她,才不会如他的愿,不会的。
出了机场,已经过了凌晨了,有人来接他们,她装作没有看到对方眼底的同情,上了车之后,一直很安静,车厢里的气氛近乎沉重。
直到时初突然出声:“宝儿,你说我七年没见他了,第一句话该跟他说什么?”
陆宝张了张嘴,还没有说话,她已经自顾自的回答,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我不应该来海城的,我得让他去安城找我。”说着,她突然叫了一声停车。
司机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停下了车子,她拉着车门就要下去,陆宝却一把拽住了她,声音不高不低,仅容她听见:“时总,三少爷还在等咱们。”
她开始全身克制不住的发抖,唇色惨白惨白的,咬出了血痕,一双凤目粼粼如洗,带着难以诉说的哀伤,陆宝看着那眼泪就在她眼眶里打转,可是她怎么都不肯落下泪来。
“宝儿,咱们回安城好不好?”从来,从来没有听过她这么难过的声音。
陆宝的心绞成一团,伸手搭上她的背,像是哄孩子一样的轻拍:“时总,如果你难受,就哭出来吧。”
时初手指卡在发白,力道大的快把握住的扶手捏碎了,血从她嘴角滑落下来,依旧是那种骄傲自满的语气,仿佛那个脆弱的时初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我为什么要哭,那个混蛋,我才不会为了他去哭。”可是,声音却抖的不成样子。
车子又重新出发,夜色漫漫,而她始终坚强如初没有露出一丝软弱。
医院的夜,总是格外的渗人,惨白的灯光勾勒出的光影,在夜下雪堆尖吹起的一点凹陷的地方,时初走得很快,像是有鬼在后面追她一样。
陆宝一直紧跟着她的步伐,直到到了病房门口,她停了下来。
眼神中闪过一抹无措,一丝恐惧,还有几分慌乱,但是很快,她的眼神又平静下来,像是压了一层厚厚的冰,大概是晚风太凉,她忍不住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然后推门而入。
这么晚了,陆家大伯陆青云,三叔陆瑾安,还有爸爸陆恩慈都在,只有爷爷不在,看来,陆家的主事者今天都在这里了。
那一瞬间,夜风落在门口的女孩脸上,她的五官明丽而干净,脸上描了精致的晚妆,可身上的衣服却薄而少,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的望着她,像是不认识她一样。
好一会儿,三叔陆瑾安看着那双熟悉的凤目,若是说这一双凤目有什么特别的,大概就是时初的眼睛跟他死去的二嫂时唯如出一辙。
漂亮的凤目,带着惑人的媚色,偏偏又出奇的明亮,让人第一眼看到她都觉得那凤眼里有一股子神秘的力量,吸引着你。
陆瑾安本来还疑惑的神情陡然一变,化成了一道刀锋,语气是那般的怨毒,像是恨不得拿起一把刀,杀了她一样:“谁让你来的?”
时初纵使想过跟陆家人见面的场景,心还是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她没有出声,脸色平平静静的,尽量压抑着一池的波动,目光微微挪了挪,望向了陆父。
陆恩慈的目光闪了闪,上前一步,搭上了陆瑾安的肩膀:“我让她来的。”
目光落在了时初身上,这孩子高了,瘦了,七年前她离开的时候脸上还是有点儿婴儿肥,现在下巴尖尖的,眼睛大大的,尤其是那双眼睛,更像她母亲了。
陆恩慈心底绞起了一阵翻天的情绪,面上却端的稳稳的,望着陆瑾安,像是在劝他,给自己几分薄面。没想到陆瑾安却丝豪不给他这个二哥面子,冷哼一声,眼底是豪不掩饰的厌恶:“像她这种人,应该一辈子不让她回来。”
时初低下了头,目光落地上,长发早已经被风打的凌乱,如一地残破的花,好一会儿,她才压住那些急促的呼吸,再抬起头,平静的望向陆瑾安,轻轻的扯了扯唇角:“陆三爷,这里是海城,不是四九城,我也没有回陆家,你没有必要跟我发这么大的脾气。”
“你,还敢嘴硬,时初,像你这种恶毒的女人,不配为陆家人。”陆瑾安受不得别人一点儿忤逆,尤其是时初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炮火一调头,当即对准了自家二哥,咄咄逼人的质问:“二哥,谁让你叫她回来的。”
陆恩慈自知理亏,不敢多说什么,虽然时初是他的亲生女儿,可是她当年做的事情太让陆家失望了,稳了稳心神,一双沉稳的眸子里竟然都是叹息无奈:“朝衍最疼她,说不定知道她回来了,就醒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闪了闪,背过身去,不动声色的擦去了眼角的那一点儿湿意。
陆朝衍突然出事,陆瑾安哪怕是对时初再深痛厌恶也没话说了,他不是不心疼陆朝衍,事实上陆家的哪个孩子,他不喜欢。
可是时初,太让人失望了啊,她当年做的事情,让陆家这几年一直过得不如意。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被抽离了一样,一直没开口的陆家大伯陆青云终于出声,一副为大家着想的语气,一番话也说得合情合理:“老二说得对,瑾安,今天也晚了,大家都折腾了一天,先回酒店休息吧,有什么事情,让陆宝打电话过来吧。”
陆宝说白了并不是陆家的人,但是他从小跟在时初身边,又是时家的人,大家都认识,六年前,他一声不吭离开陆家去找时初时,没人阻止,因为没法阻止。
陆瑾安还是不满的哼了一声,拂袖离去,陆青云叹了一口气,张了张嘴,想跟时初说话,最终还是移开了目光,落在老二身上:“老三就这脾气,你别介意。”
这一句解释,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那三人一前一后离开了病房,陆恩慈却站在门口不肯离开,望着那紧紧闭上的一扇门,目光沉重如山,一旁的陆青云拍了拍他的肩:“老二,你做得没错。”
所以,没必要自责。
如果能让朝衍醒过来,哪怕时初回陆家,又能怎么样呢。
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大哥,我是怕朝衍……”这个男人一身纵横官场,却在这一刻,失了所有的风度和沉稳,七年前,他等同于失去了时初,七年后,难道又让他失去一个儿子吗?
“不会有事的,不会的。”陆青云不知道是在劝他,还是在劝自己。
病房的门关上,时初忍不住扑了过去,陆朝衍全身插了密密麻麻的管子,像是睡着了,又俊又帅的脸,哪怕睡了,依旧帅的一塌糊涂。
“哥……”颤音从喉咙里飘出来,时初眼底的泪,终于控制不住砸落下来。
时初的手摸上哥哥的,陆朝衍比自己大三岁,小时候这双手总会抱着她,故作叹和卢的开口说道:“初儿,你又胖了,你这么胖以后嫁不出去该怎么办?”
小时初粉唇一嘟,懒洋洋的睨了他一眼,高傲的冷淡劲儿便在眼底缓缓蔓开,是如此的出色夺目:“我嫁不出去,你养我一辈子。”
可是,哥,你怎么能睡在这里呢,我回来了,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哥,你说过要养我一辈子,你现在要食言了吗?你是我哥哥啊,所有人能对我食言,可是,你怎么能食言呢。
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男人胳膊上,他始终没有反应,时初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力道大的想掐醒陆朝衍,可他就是不醒。
你这个混蛋,混蛋……眼泪打落,丝丝缕缕传到陆宝的耳朵里。
陆宝在门口,听她哭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大伯陆青云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去了A市,陆恩慈和和陆瑾安一早就来到病房,时初望着那两个容色几乎差不多的男人,只不过陆恩慈偏向严肃稳重。
而陆瑾安常年混迹于商场,多了一份商人的市绘圆滑,瞧见时初根本没好气,时初也不在乎,只要能见到哥哥,她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你明明有亲人,却不能见他一面,甚至连打一通电话都不敢,时初大概是哭了一夜,声音有些哑,陆宝一大早给她买了润喉茶都没用,声音沙哑,像是没有棱角的一道平面:“我哥是怎么出事的?”
她今天早上问过医生,陆朝衍的情况挺严重的,车祸很严重,让他全身上下都多处骨折的地方,当然最重要的是头部,头部的撞击,几乎让他失去了意识。
医生说过,很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听时初这么问的时候,那两人似乎很为难,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时初识人无数,当然看出了两人之间的闪躲,最后还是三叔陆瑾安开口:“老爷子的意思是先把朝衍带回去,这里的事情,以后再说。”这大概是陆瑾安对时初最为和气的一句话了。
时初心底却起了疑,她当然知道哥哥陆朝衍是海城的市长,他身处高位,突然受伤,为什么要闪躲,而且陆家并非小门小户,哥哥出事,肯定得查明原因。
但是,陆瑾安却说,带他回四九城,难道哥哥受伤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原因?
时初抬起头来,目光落在陆瑾安身上,这几年,她早已经做到了喜形不显于色,可是这会儿,凤目里勾了几分笑意,却有有几分咄咄逼人:“我哥怎么出事的,很难开口?”
不咸不淡的问话,却让两人同时色变。
时初自然注意到了,目光落在了陆恩慈身上,陆恩慈不自然的别开了目光,又看了看陆瑾安,他同样没有跟自己的目光对上。
时初想了很多,听到哥哥出车祸的消息,一路上都在想,事出有因?还是纯粹的一场交通事故,可是现在明显,这不是一桩普通的交通事故。
至少,从这两人身上能看得出来,这里有玄机。
时初的目光清幽如泉,那双冷冷的凤眸里,勾了一丝笑意,却是让人觉得冷淡万分,摊了摊手,一副你们不愿说,我自己去查的表情。
“既然你们不肯说,我自己会去查,如果让我查出来什么,我不会善罢甘休。”时初的语气从始至终,和颜悦色,甚至连声音都放得特别平。
陆瑾安一听这话,勃然大怒:“时初,你早已经不是陆家人了,陆家的私事你凭什么插手,赶紧离开这里,我们不欢迎。”
“私事?”时初的目光同样冷了下来,细细的琢磨着这句话的意味,然后凤目奕奕生辉,望向了陆瑾安,却有几分审视的味道。
饶是陆瑾安经久商场也会被她的目光压得透不过气来:“对,私事,你少多管闲事。”
闻言,时初的目光冷凝了下来,里面宛出一道凌厉的光,却笑的冰冰凉凉,想也没想的开口:“我凭什么不能管,他是我哥,我们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他现在不明不白的躺在这里,你们身为陆家人不去查原因,问案情,还阻止我去查,你们到底安了什么心,还是说,我哥受伤的事情都是你们害的?”
这话,对长辈来说,有几分大逆不道的味道了。
“你——”陆瑾安气的眉毛直跳,看样子要甩她一巴掌。
时初却一点儿不怕,漂亮的脖子绷得紧紧的,像是拉了一道无声的线,目光坦然的看着他,而后又偏过头看了陆恩慈一眼:“你,也不管吗?”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时初,你如果不能让你哥醒过来,你马上回安城去。”陆父眸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感情。
时初想笑,却笑不出来,这是她爸爸啊,当年她出事的时候,他怪她,怨她,也就算了,毕竟自己闯了那样的涛天大祸,她受罚,应该。
可是哥哥陆朝衍从小到大,样样出色,年纪轻轻已经官至市长之位,他竟然一句话都没有,甚至,不让她去查。
陆恩慈,你到底为了陆家还要付出多少,你不在乎一个女孩子,可是我哥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竟然也能残忍至此。
凤眸里勾了出一点儿水光,点点在眼角绽开,她素白的小脸在晨光下,苍白的有些吓人,可是一双眼睛,却固执的倔强的看着陆恩慈。
仿佛要看出他平静的面具下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爸爸。”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就去,不再看气的跳脚的两人,而陆恩慈气得脸色铁青,拳头克制不住的攥紧。
看到时初突然从病房里出来,一直守在外面的陆宝吓了一跳,赶紧站直了身子,从容的迎向了她:“时总。”
“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