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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时,楼上大乱。
还没有人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厉晟尧已经狠狠的将时初抱在了怀里,他的力道极大,生生的困住她,生怕她会逃了一样:“陆时初,我不许,我不许你离开我!”
情况一直之间混乱到了极点,主治医生被他摔在地上,很快被人扶了起来,他忧心忡忡的望着厉晟尧,对一旁的助手吩咐:“快准备镇定剂,继续给他注射!”
又有人去准备镇定剂,但是厉晟尧却把时初护在一旁,男人的眸色里这会儿是扑天盖地的怒色:“我看你们谁敢过来!”
方才药里面的镇定剂已经加大了剂量,如果平时这个量,确实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今天厉晟尧已经完全失控了。
一听到时初要离开的消息,他彻彻底底的疯了。
男人漂亮的瞳仁里绞着一层血色,看起来恐怖极了,他望着一直没有出声的陆时初,心口泛出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情绪:“陆时初,你就这么不愿意看到我吗?”
女人的明眸瞬间一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口那种说不出的难受在心湖里泛开,她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为这个男人波动情绪。
事实上,这两年她几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了。
除了团团。
在知道那个孩子的真实身份时,她静静地坐在他床边,看着床上的小小人儿,就那样枯坐了一夜,团团的事情让她的状态好了很多。
她不再像一个活死人,不再对什么都无动于衷。
可是她也厌倦了跟厉晟尧之间的纠缠,她也不想跟他这么纠结下去了。
这会儿他牢牢的锁住自己,身体都抑制不住的颤抖时,那一刻她不知道是该推开他,还是将他拥的更紧。
沉默了大概有三秒钟的时间,她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慢慢沉静下来,忍住心酸开口说道:“厉晟尧,你先松开我,好不好,你这样抱的我没有办法呼吸了。”
听到这句话,厉晟尧赶紧松开了她,被染的血红的眼珠子里像是弄了层层叠叠的沧桑,眩晕感传来,男人重重的握紧拳头,小臂的肌肉几乎绷成了一条线。
只要再用力一点,就会断!
“我放开你,但是陆时初,你不准走,我知道两年前我对不起你,可是,你别走好不好,你别走,只要你留下来,我可以把心挖给你!”厉晟尧开口说道。
这时候医生又拿了镇定剂过来,打头的医生说道:“快,拦住他,他必须要再注射一支镇定剂。”
时初的眉头又是一蹙。
但是却很快的拦在了厉晟尧的面前:“你们不能这么对他。”
医生笑了笑,笑不达眼底,语气却没有了方才的恭敬:“秦先生已经吩咐过了,陆小姐,反正你都快要离开这里了,这些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
陆时初自然听出了这个医生话里的味道,只是紧蹙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她知道厉晟尧身边的人向来都对他忠心不二,这个人又是他的私人医生,想必很多事情他都清楚,只是这莫名其妙的敌意又是怎么回事?
按捺住心头的不悦,她重新开口说道:“你们没有看到他如今的状态吗,他现在根本不适合注射镇定剂,这一次你们可以控制他,是不是下一次也用同样的办法?”
没人说话,但是答案却已经不言而喻。
时初的心跟着狠狠的沉了下去,如果一直用这种办法,再好的人时间久了也会被折磨疯的,他只是不想让她离开这里而已。
仅此而已。
窗外有光掠了进来,落在女人皎好如月的侧脸上,她的安静在房间里异样鲜明,可是厉晟尧却握住了她的手腕,这才感觉女人的手腕寒凉入骨。
“小时,这些都没事,我只是没有办法忍受你离开我。”又是一扑眩晕感袭来,厉晟尧的身子又是狠狠一晃,但是握住时初的手却没有松开。
卧室里的情况正僵持不下时,突然之间,卧室的门被人推开了,众人一回头就看到了楼下的那三个人,大概是听到了楼上的动静也跟上来瞧瞧情况。
秦西城看着厉晟尧清醒的样子,如同新月一般的眸色里掠过几丝阴寒之色,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他为什么还清醒着?”
这话一出,医生同时垂下了眼睛。
好半天之后,才有一个医生开了口:“我们已经按照平时的剂量给先生注射了镇定剂。”
言下之意,厉晟尧平时这个剂量是可以的。
那么也就是说,他现在的情况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秦西城冷笑一声:“那就继续注射,直到他昏睡为止!”
厉晟尧的身体已经呈了完全的戒备状态,他不能倒下去,他一旦倒下去,时初就走了,法国那边是陆吾心的地盘,他想藏一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时初一旦回去,他以后就恐怕见不到她了。
一想到这种情况,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的捏了一把,男人的怒气已经频临到了极致,嗓音里的暗沉,仿佛对方跟他是不共戴天的死敌一般,如果他有一把剑,肯定会杀了他们:“秦西城,宁陌寒,你们敢这么做!!”
“二哥,我们有什么不敢的,反正陆时初都要走,你这样把她强行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秦西城话是对厉晟尧说的,可是时初隐隐约约觉得这话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秦西城和宁陌寒一起冲了过来,抛下了简短一句得罪了,然后几人就扭打在一团。
厉晟尧知道,他不能被这些男人制服,一旦他被制服了,时初就要被人带走了。
所以,他不能倒。
如果是平时的情况,秦西城和宁陌寒联手对付他是没有问题的,可是男人今天跟疯了一样,招式凌厉。
哪怕身体里已经注射了镇定剂,可完全没用。
他疯了一样攻击着宁陌寒和秦西城,眼底散发着如同野兽一般不甘心的情绪,偶尔传来的嘶鸣让每一个人都有些心酸。
这两年,虽然厉晟尧也会犯病,可是没有一次,像是这般绝望的,男人全身上下裹了一层淡淡的绝望,浓稠的让人感觉到悲伤。
最终,还是陆朝衍突然朝厉晟尧开了一枪。
厉晟尧身子狠狠一晃,紧接着男人高大的身影如同玉山一般倾倒在地上,一直没有动作的时初上前两步,却又硬生生的止住了步子,她不能过去。
陆朝衍接受到她投递过来的不解目光,轻抹淡写的说了句:“你放心,他没死,只是中了麻醉剂。”
时初心里隐隐约约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这时,秦西城和宁陌寒已经把人移到了大床上,可纵使如此,男人的思路里还是有一丝清明,可是他整个人像是被定格了一样,动弹不得。
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时初,嘴里小声的喃喃:“小时,别走……”
时初还想再看,秦西城已经完全的挡住了她的目光,她看不到床上的人究竟怎么样了,隐隐约约仿佛还能感觉到男人强烈的不甘心。
一时之间房间里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而时初看着这一切,脑子里隐隐约约有些思路,声音不可置信的响起来:“你们困住他,就是为了放我离开?”
没人说话,也没有人敢说话。
秦西城目光瞟了一眼大床上的厉晟尧,他不甘,绝望,像是一只被困住了的狮子一般,失去了自己的自由。
可是,这是必经之路。
“可以这么说。”秦西城并没有否认这个答案。
时初的心跟着他的回答一下子沉了下去,秦西城那双仿佛穿透人心的眸子不紧不慢的落在时初身上,她的每一个反应都完完全全映在他眼底。
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的说了句:“陆时初,他现在已经被我们制服了,如果你要走,趁着现在的机会赶紧走吧。”
“为什么?”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问了这么一句话,其实她不懂秦西城和宁陌寒为什么会帮她,他们明明跟厉晟尧的关系更好一点,如果他们现在放她走了,难道他们就不怕厉晟尧清醒过来会跟他们算账吗?
不知道是谁笑了一声,远远的传到了她耳朵里。
时初脑子里还是一片茫然,那么茫然的神色沉甸甸的压在了心头,她没有抬头,目光落在秦西城身上,似乎在等着一个答案一般。
“陆时初,你如果真的不能原谅他,留下来又能怎么样,他同样会患得患失,而且,你难道愿意看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再发生一次?”秦西城冷声开腔。
想到昨天在机场上发生的一切,时初的心口又是一窒,她知道,这两年她最大的毛病,就是情绪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潮,精神抑郁已经让她对这个世界没抱什么希望。
她活着只是为了让哥哥们安心。
可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如果她继续放任这样的情况继续着,她有一天可能会死在马路上,或者一跃从高楼上跳下来。
只是她一向不喜欢说,哥哥们又看得紧,生怕她出了什么事情。
她其实并不愿意这样子,可是真正得过抑郁症的人会知道,有些反应她控制不得。
心湖仿佛被什么东西震出了一道裂痕,有隐隐的光落了进来,她还在思考的时候,一向嬉皮笑脸的宁家大公子这会儿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一点儿沉重。
他方才冲在最前面,被厉晟尧混乱之中揍了两拳,一张俊脸这会儿看起来有几分狼狈,可是他沉重的目光落下来时,只能让人感觉到揪心:“时初,趁着二哥现在没有办法起来拦你,你赶紧走,走了以后就不要再回来了,二哥哪怕是死了,从今以后也跟你没有半毛线的关系,只要你走了,他总会慢慢忘了你的。”
时初听到这句话从方才的茫然之中恍过神来。
死?
他说厉晟尧会死?
一想到天地之间再也没有了这个人,她心口又是涌起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情绪:“如果忘不了呢?”
宁陌寒已经恢复了一惯的吊儿郎当,笑起来的样子分外欠揍:“大不了我们就找人给他催眠了记忆,只要他没了记忆,他总会忘了你的,没有你的话,他总会好起来的。”
哪怕是几年前,陆朝衍再想让时初忘了厉晟尧,也没有彻底的洗去她的记忆,所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陆朝衍俊眉微挑。
望了一眼宁陌寒,示意他适可而止。
宁陌寒接受到他的目光,依旧笑嘻嘻的,玩世不恭的帅气从眉宇中渗了出来:“陆时初,你还赶紧走吧,趁着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赶紧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机票我们已经帮你改签了,你现在过去机场,时间刚刚好。”
时初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太清楚一旦留下来,她跟厉晟尧又是纠缠不休,她没有办法从过去的阴霾中走出来,没有办法将自己的一切展露出来。
虽然她不想让厉晟尧有什么事情,可是这种情感还是没有将过去的心魔压下去。
最终,时初被陆朝衍带下了楼,秦西城和宁陌寒很明确,只要她不愿意留下来,她随时可以走,不用顾忌国内的情况。
哪怕厉晟尧死了,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一想到他会死,心湖里像是有一个又一个小泡泡浮出来,爆炸,破裂,炸的她耳朵嗡嗡作响,什么都听清楚了。
等她整个人站在方才空荡荡的大厅里时,时初第一次有些茫然,她真的要离开这里吗,真的要跟厉晟尧彻彻底底的断绝关系吗。
从此,再也不回来。
还在神游着,耳边突然响起软软糯糯的声音:“姐姐!”
一抬头就看到了团团圆圆朝她飞扑过来,身后还跟着凉妈,时初还没有反应过来,孩子们已经扑了过来,一个搂着她的腿,一个拽着她的衣角。
“姐姐!”孩子们的声音天真无邪,如同一缕阳光落在她心上,像是一股新生的力量从心头发出,她最终蹲下身子,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
有团团在,她跟厉晟尧始终割不掉那些关系。
这是她跟他的孩子。
“姐姐,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团团好想你,想的心肝儿都碎了。”这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学会的词汇,一个劲儿的跟时初卖萌。
时初望了凉妈一眼,知道她肯定是跟两个孩子解释了昨天的事情,孩子心里才没有阴影,那一瞬间,她对凉妈很是感激。
不管她跟厉晟尧关系怎么样,这始终是他跟她孩子。
“我也想你,想的心肝儿都碎了。”时初亲了亲团团,圆圆也蹭过来:“姐姐,团团是骗你的,他心肝没有碎,他昨天晚上睡得可香了。”
团团恼羞成怒,瞪了圆圆一眼:“我明明很想姐姐。”
这是典型的过河折桥的代表。
圆圆吐了吐舌头,声音软软的,细细的,她到底是女孩子,有先天的优势:“姐姐,还是我最想你,今天早上我们吃的蛋饼,我觉得很好吃,姐姐,你尝尝看。”
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偷渡了一个蛋饼,欢喜的递到时初面前,时初眼睛一涩,接过她用油纸包的蛋饼,心霎时软成了一团。
“谢谢圆圆。”亲了孩子一口,时初将孩子交给凉妈,让她带着孩子们先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