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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那领队的老者说道:“小哥,你还不知道吗,史朝义吃了败仗,败兵正在向博野那边溃
退,败兵过处,掳掠一空,你怎么还向前面走?像你这样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不论碰见官军
贼军,都准会拉你当伏。”
这老者所说的史朝义乃是史思明的儿子。原来史思明本是安禄山手下的第一员大将,安
禄山被儿子安庆绪所杀,部瞩分裂,被唐朝名将郭子仪一鼓剿平,史思明暂时投降了唐朝,
但不久又反,势力最盛之时,曾大破九节度使的联军,进陷洛阳。
史思明杀了安庆绪自立为大燕皇帝,但不久史思明又被自己的儿子史朝义所杀,唐朝命
李光罚代郭子仪为将,借回兵乘机反攻,宝庆元年(公元七六二年)收复洛阳,并乘胜追
击。史朝义率领残部,想绕道博野,投奔奚族,这队难民,就正是为了害怕史朝义的败兵掳
掠,因而弃家逃难的。
段克邪本身就是深受战祸的孤儿,想起父亲当年战死脏阳,母亲突围受伤终于不治,战
乱至今犹未平息,不禁怆然。
那老者道:“小哥,你赶快回头走吧,前面已是十室九空了。”段克邪逍:“多谢老丈
指点,但小子有事在身,即使碰上贼兵,那也只好听天由命了。”那老者劝他不听,暗暗叹
息。
走了一程,只见前面尘头大起,果然碰上一队贼军,队伍中有十几辆车子,硅赎齐整、
却不似溃兵模样。段克邪正在考虑要不要绕道避开这队贼军,忽听得暴雷似的一声大吼,一
个身材高大的老人疾冲而来,转瞬间已冲入了那队贼军之中,大声喝道:“要命的快走,留
下囚车!”
段克邪吃了一惊,心道:“这老人是谁,竟敢单身一人,撞人虎狼群中!听他这一声大
喝,内功之强,不亚于疯丐卫越,但可惜已是受了内伤了。”
那老者手使一根镇铁拐杖,自的一声,就把一个军官的大刀磕得飞上半空,杖头一落,
另一个军官举起狼牙棒还未来得及招架,已被他一杖打死。贼军发一声喊,四散躲避。
贼军中奔出二人,却不是军官的服饰,齐声喝道:“皇甫嵩,你命在须臾,还敢来抢劫
囚车?好呀,你既要赶着投胎,就让我们成全你吧!”那老者喝道:“我西岳禅龙岂怕你这
两条泥鳅,看拐!”铁拐挥动,呼呼风响,那两个汉子武功倒是不弱,但也不过挡了十余
招,便都败下。那老者却也不去追赶他们,驱散贼军,便去打开囚车。那些囚车包着铁皮,
密不通凤,守护囚车的贼兵早已四散奔逃,哪里去找锁匙?那老者已是很不耐烦,“卜”的
一拐,便将一辆囚车的车盖敲开了一个大洞,探头一望,说声,“不对,”又去如法炮制,
敲碎第二辆囚车。
段克邪心头大骇,想道:“原来是与疯丐卫越齐名的‘西岳神龙”皇哺嵩老前辈,怪不
得受伤之后,还如此厉害!但以他老人家这等绝世武功,却又是什么人将他伤了?他为什么
又要豁出牲命,来劫囚车?”这皇甫嵩段克邪以前虽然来曾见过,但却深知他的为人。原来
这皇甫嵩不但和段克邪的父亲很有交情,而且对抚养段克邪长大的夏凌霜(南霁云之妻,段
克邪十岁之后跟她)也曾有过人恩,段克邪心道:“这位老前辈虽然力足以应付贼军,但我
既然知道是他,还怎能袖手务观,不助他一臂之力?”
这时皇甫嵩已打破了七辆囚车,还未曾发现他要我的人。
忽听得马蹄之声,有如暴风骤雨,最前一骑是个相貌凶恶、身躯魁伟的独眼老人,段克
邪认得此人正是“七步追魂”羊牧劳!
羊牧劳大笑道:“皇甫嵩你性命难保,还要杀人?我给你送终来啦!”大笑声中,从马
背上一跃而起,一招“斩龙手”,半空中一个倒翻,疾劈下来。
皇甫嵩杖头一翘,使了一招“举火撩天”,戳羊牧劳的丹田,羊牧劳一掌劈下,只听得
“哟”的一声,皇甫嵩的铁拐竟给他一掌荡开。
本来若论本身功力,皇甫嵩决不在羊牧劳之下,只因他受伤在先,后来敲碎七辆囚车,
又耗了不少气力,此消彼长,相形见继,竟给羊牧劳占了上风。
羊牧劳得理不饶人,身形刚一落地,“腾”的便飞起一脚,皇甫嵩横杖敲他股骨,羊牧
劳号称“七步追魂”,脚步自是灵活迅捷之极,飞脚倏的踢过,却是一招虚招;引得皇甫嵩
的铁拐打过一边,他早已单足一旋,转到了铁拐所击的另一方,陡然间伸手一抓,借皇甫嵩
之劲加上他本身所发的劲道,将铁拐推开,迅即抓着了杖头,大喝一声:“撒手!”
皇甫嵩的劲力已给他那一推卸去了一大半,铁拐拿捏不稳,眼看就要脱手,忽听得一声
也是喝道:“撒手!”一条人影,疾如鹰隼,声到人到,寒光一闪,明晃晃的剑尖已指到了
羊牧劣掌背的“里渊穴”。
段克邪来的正是时候,羊牧劳认得段克邪,他的一只眼睛就是给段克邪打瞎的,这时陌
路相逢,丰牧芳也不由得心中一凛,顾不得夺拐,急忙移掌来化解段克邪的剑招。羊牧劳的
擒拿手自是一等一的功夫,可是段克邪轻功卓绝,兼且拿的又是一把宝剑,运剑如风,唰唰
唰连环三招,羊牧劳哪敢近身,反而给他迫巡了三步。
皇甫嵩不认得段克邪,见他这么年轻,居然能和羊牧劳打成平手,大为诧异,他本要相
助段克邪,却发现自己的气力正在渐渐消失,念头一转,寻思:“还是救人要紧!”当下一
咬牙根,竭尽气力,又敲破了两辆囚车,依然不见他所要救的那个人。
转眼之间,追骑续到,跳下了两个军官,一个用水磨鞭,一个用三节棍,段克邪飞身一
跃,避开了水磨鞭,便去削三节棍,皇甫嵩大叫道“小心!”段克邪的宝剑何等锋利,“咔
嚓”一声,早已把三节棍的一节削断,忽见银光疾射,原来那三节棍节节中空,内中藏着剧
毒的暗器腐骨钉。
这三枚腐骨钉突如其来,完全出乎段克邪意料之外,距离又如此之近,本来是非中不
可,幸而在暗器发出的前一刹那,有皇甫嵩出言提醒,就在那一刹那间,段克邪使出了非凡
绝技,超卓轻功。
只听得“啪”的一声,段克邪身形平地拔起,宝剑一挥,将迎面而来的一枚腐骨钉打
落,另外两枚贴着他的脚底射过,丝毫未受伤损。
可是还有个强敌羊牧劳窥伺在旁,双方动作都快到极点,段克邪刚刚避开了暗器的袭
击,羊牧劳的劈空掌亦已发出,段克邪身子悬空,这一掌决难逃避。
皇甫嵩大喝一声,铁拐挪出,双掌齐椎,使水磨鞭的那个军官首当其冲,被铁拐撞个正
着,登时脑浆迸流,死于非命。
皇甫嵩掷拐、发掌,一气呵成,这双掌一推,正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与羊牧劳的劈空
掌力相碰,旗鼓相当,发出了闷雷似的声响,羊牧劳跄跄踉踉的倒退数步,皇甫嵩仍是牢牢
站着。
段克邪身形落地,眼光一瞥,只见皇甫嵩面如金纸,双睛火赤,不由得大吃一惊,他本
拟追击羊牧劳的,这时也只能先来保护皇甫嵩了。只听得皇苗嵩“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大
口鲜血。原来他以毕生功力之所聚,与羊牧芳硬拼了一掌,羊牧劳固然给他震退,而他自己
则伤上加伤,气力都耗尽了。
使三节棍的那个军官看出便宜,一抖手又发出了两枚腐骨钉,向皇甫嵩射去,这回段克
邪早有防备,焉能让他得逞,身形一晃,早已拦在皇甫嵩面前,挥剑将这两枚腐骨钉打落。
就在此时,羊牧劳又已回身扑上。段克邪一手抱起皇甫嵩,一手挥剑,竟然不退不闪,径向
羊牧劳冲去。
羊牧劳好生惊诧,心想:“这小于敢情是发昏了,焉有如此拼命的道理?”要知段克邪
抱着一人,这样的和羊牧劳硬撞,那当然是大大的吃亏,说不定两人都要送命。不过羊牧劳
也必然受伤。羊牧劳以胜算在操,倒不敢和他硬碰,身形一侧,正拟用“七步追魂”的步
法,绕过段克邪身旁,在皇甫嵩身上再补一掌。哪知段克邪陡然间改了方向,身形如箭射
出,大喝一声:“倒!”剑光起处,早已在使三节棍那个军官的身上,戳了个透明窟隆!
羊牧劳的羽翼已被剪除,他适才与皇甫嵩硬拼了一掌,真气也耗了不少,见段克邪抱着
一人,仍是跑得疾如奔马,不由得暗暗吃惊,心想:“即使追得上他,也未必是他对手。”
只得罢休。
段克邪一口气跑上对面山头,把皇甫嵩放了下来,只见他已是气若游丝,满脸黑气。段
克邪吃了一惊,慌忙用手掌抵着他的背心,一股内力输送进去。
皇甫嵩张开双眼,问道:“你是谁?”段克邪道:“晚辈段克邪。”皇甫嵩道:“段硅
璋是你何人?”段克邪道:“正是家父。”
皇甫嵩忽地哈哈笑道:“真是一代胜于一代,老叫化暮年得见故人之子,真是一大喜
事!”声音渐转低沉,说道:“贤侄,老叫化不成啦,你别白耗精神了。”
段克邪哪里肯依,说道:“老前辈,你调匀内息,我替你推血过宫。我身上还有化瘀生
新的治伤灵药。”皇甫嵩道,“我中了一枚腐骨钉,又给那老魔头打了两掌,纵有续命仙
丹,对我也是毫无用处的了。我有紧要的事情,须得赶快和你说。贤侄,你愿意给我帮忙
吗?”
段克邪虽然不懂医学,亦已察觉皇甫嵩的手足渐渐僵硬,看来他之所以能够说话,不过
是全仗看一口气提着精神。知他所言不假,只好强抑悲痛,说道:“老前辈请吩咐吧,赴汤
蹈人,小侄在所不降。”
皇甫嵩道:“我是丐帮帮主焦固的师叔,你知道焦固吗?”段克邪道:“我刚从贵帮在
霸县的会场上来,已听到了焦帮主不幸的消息。”皇甫嵩道:“不,焦固还没有死。他是被
史朝义的手下捉去了。”段克邪吃了一惊,心想史翩义是伪燕皇帝,他和焦固有何关系?皇
甫嵩续道:“我也不知史朝义何以捉他,我昨天才打听到他是被诱捕的。详情来不及说了。
你只要给我把这个消息带到一个地方,我便感激不尽。”说至此处,声音已是微弱之极,段
克邪手掌贴着他的背心,忙再输送真气,透过他的背心大穴。
皇甫嵩说道:“史朝义兵败溃逃,要投奚族酋长哈合罕,重要的囚犯也必然要押解到哈
合罕那儿,所以营救焦固,事不宜迟,一到哈合罕哪儿,就不容易救他了。离此间东面五十
里的地方,有一座山,山上有个窑洞,窑洞前有五棵大松树可作记认,这是丐帮的一个分
舵,你找到那个窑洞,求见分舵的舵主霍大野,告诉他这个消息,要他迅速在史朝义到达博
望之前,截劫各路囚车。我已约了两位朋友到来帮忙,至迟明日午间也可到达,你叫霍舵主
派人在山下那座凉亭迎接他们,他们不认得霍舵主,你把我的一件信物带去。……”脱下了
中指上一枝铁指环,交给段克邪,说道:“你将这指环交给霍舵主,明日再由霍舵主派人将
这指环作为信物,去接我那两个朋友。听清楚了吗?”
段克邪道:“前辈放心,我牢牢的记下了。”皇甫嵩凄然笑道:“十八年前,我曾把一
枚指环给你父亲,托他办一件事情;十八年后,想不到我又要把另一枚指环给你,托你了却
我未了之事。我和你们父子也算是有缘了!”笑声未了,双脚一伸,已然咽气。
段克邪好生悲痛,想不到这位江湖异丐,世外高人,竟是不明不白的命丧荒山。他将皇
甫嵩的尸体草草掩埋,立了一块石头,作为记认,使即离开。
五十里路程,段克邪用不了一个时辰,便已走到。那座山并不很高,段克邪上山之后,
仔细留神,不久便果然发现了五棵古松,但却没见着甚么窑洞。
段克邪略一踌躇,“难道是找错了地方?”姑且一试,在指环上弹了一下,朗声说道:
“晚辈段克邪,奉丐帮前辈皇甫嵩之命,求见霍舵主!”
中间的那棵松树树下,地上的泥士忽然拱起,转瞬间现出一个洞口,有人间道:“可有
信物为凭?”原来那窑洞掘在地下,上面有浮土掩盖,铺以草皮,外人若不是有心探恻,怎
能看得出来?”
段克邪道:“有皇甫老前辈的铁指环为凭。”洞内那人说道。“抛进来让我验看。”段
克邪依言抛进指环,过了半晌,那人说道:“我就是霍大野,请进来吧!”
按理来说,段克邪这样辛辛苦苦,替丐帮传送清息,霍大野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