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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凌君毅肋下印来,这一掌相距既近,他又是蓄意而发,自然快速无比!凌君毅好像背
后长着眼睛,看也不不看,左手疾翻,一招“赤手缚龙”,快得如同闪电,扣住了耿士
贵的手腕,反手朝后丢出。耿土贵毫无还手余地,一个身于就像稻草人一般,手舞足蹈,
直向广场中间摔了出去。差幸那八个大汉暗青子出手,忽然不见了凌君毅的影子,大家
已经停下手来,不然,这位副总管必然成了飞靶!巴天义色厉内茬,直着脖子,头往后
仰.口中厉声道:“朋友你要如何?”凌君毅冷傲地道:“带路。”巴天义额前汗水直
冒,问道:“你……要见谁?”凌君毅道:“自然是你的主子。”巴天义着急道:
“你……”凌君毅不让他说下去,忽然收起长剑,冷喝道:
“姓巴的,好好转过身去,向里去吧,我想你心里一定明白,在我凌某面前,有剑,
没剑.都是一样,只要你敢有半点异动,我不会让你跨出一步的。”这话换在平时,巴
天义死也不会相信,但此刻从凌君毅口中说来,他却千信方信,这年轻人一身武功,确
实莫测高深,他说得出,做得到,天底下,没有人会把自己性命当作儿戏的!巴天义一
声没吭,转过身去。他喉头前面,有形的剑,已经收回去了,但他可以感觉到,背后有
一支无形的剑抵着他!
这是他多少年的经验告诉他的,这年轻人,凭他的能耐,实在惹不起人家,总算背
后没被剑尖抵着走进去,这已是人家给他面子了。不,这是凌君毅故示大方,压根儿没
把他巴天义放在眼里。在巴天义来说,虽是被人押着进去的,但在旁人看来,却像是领
着凌君毅进去的,这总比剑尖抵着走要好得多了。他硬着头皮,走在前面,凌君毅宝剑
早已返鞘,步履潇洒,跟着他进入大门。
二门前面,同样站着四名黑衣佩刀大汉,他们看到巴总管领着人进来,自然不加拦
阻。进入二门,就可以看到大厅上灯火辉煌,阶上走廊间,左右各站着四名一色身穿黑
衣、手捧天蓝毒剑的女子!
这八个女子,年龄都在四十以上,腰佩革囊,左手都戴着鹿皮手套,这阵仗虽是娘
子军,倒也雄纠纠,气昂昂!大厅上。垂着湘帘,这时已从帘内传出一个苍老的妇人声
音,沉声道:“巴总管,老身听说有人破了咱们曲‘八封刀阵’?”
巴总管慌忙趋前三步,朝阶上躬下身去,说道:“属下正是来向老夫人禀报,此人
姓凌,要见老夫人。”凌君毅听得不禁一怔,心想:
“自己是找鬼见愁唐老七来的,几时要求见甚么老夫人?”
只听那苍老妇人声音说道:“人呢?”巴天义躬着腰;直:“启禀老夫人,属下已
经把他带进来了。”
苍老妇人声音冷冷一哼道:“你们都栽了跟斗是不是?”
巴天义拭着汗水,不敢出声,苍老妇人声音缓缓说道:“好吧。
你带他进来。”
巴天义应了声“是”,迅快转过身来,脸露阴笑,抬抬手道:“凌朋友随我进去。”
说完,急步朝阶上走去。。凌君毅没有作声,随着他举步跨上石阶,早有两名黑衣女子
一左一右,掀起帘子。
大厅上四角挂着四盏官灯,中间悬拴着一盏莲花形的琉璃灯,因此照得整座大厅,
通明如同白昼。上首一张紫檀雕花靠背椅上。
端坐着一个皮肤白净,面目冷峻的黄衣老妇人,一头白发,黑丝绒包头,中向嵌着
一块翠玉蝙蝠,手中拄着一支拐杖,看去当在六旬以上。
左右两边伺立着两个青衣丫餐,腰佩短剑,在靠椅后面,站着一个容貌艳丽的少妇,
神态端庄,如果不是老妇人的儿媳,便是她女儿。
巴总管一脚跨进大厅,立即趋前几步,躬下身去,口中说道:
“属下给老夫人少夫人叩安。”唐老夫人一摆手道,“巴总管少礼。”
她口中说着,两道冷峻的目光,早已射到凌君毅身上,冷冷问道:
“巴总管,就是这年轻人要见老身么?”
巴天义应了声“是”一面回过身来,阴声道:“凌朋友要见老夫人,这位就是老夫
人了,”凌君毅缓步走上几步,拱手作了个长揖,道:“在下凌君毅,见过老夫人。”
唐老夫人道:“年轻人,老身听说你在外面破了咱们唐家的‘八封刀阵’真是难得
得很!”口气十分冷峻,显然心头大是不快。
凌君毅淡淡一笑道:“老夫人原谅,在下出于自卫,不得不尔、不过在下已经手下
留情,不曾伤人。”唐老夫人脸色微变,哼笑道:
“那倒还是承你的情了,如若不手下留情呢?都把他们杀了是不是?”
凌君毅剑眉一挑,冷声道:“若以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围着在下施放歹毒暗器,在
下纵然不取他们性命,至少也要卸下他们八条施放歹毒暗器的臂膀来。”唐老夫人怒哼
道:“年轻人好狂妄的口气,你把咱们唐家看扁了。”
凌君毅道:“老夫人这话就不对了,江湖黑道,以强凌弱,仗势欺人的事,大家虽
是司空见惯,并不足奇。但四川唐门,声名久著,应该讲一个理字。”唐老夫人怒声道:
“老身哪里不讲理了?”
凌君毅道:“老夫人若是讲理,那就不妨问问巴总管,在下应约而来,贵门中人,
一再拦袭,在下若是不能自保,早就横尸山下了。”
唐老夫人道:“巴总管,他说的是真话么?”
巴天义道:“属下据耿副总管报告,此入上山寻衅,身手颁高,因此属下命他们布
下刀阵。”唐老夫人道:“你没问他来意?”
巴天义渲;“属下问了,他说咱们掳劫良家女子,他是要人来的。”
唐老夫人沉声道:“你们有没有掳劫良家女子?”巴天义惺恐地道“老夫人明鉴,
咱们怎会做出这种事来?”,唐老夫人冷峻目光注向凌君毅,问道:“年轻人,你求见
老身,就是向老身要人来的了?”
凌君毅道:“在下并不知道老夫人在此,也并未求见老夫人。”唐老夫人道:“那
你是找谁来的?”
凌君毅道:“在下要找的是鬼见愁唐七爷。”唐老夫人道:“是老七掳劫了良家女
子?”
凌君毅道:“不错,他掳劫了-个女子,误以为是在下妹子,要在下前来八公山赴
约。”一面从怀中取出那封信柬,说道:“有信为凭,请老夫人过目。”当下就有一名
使女走了过来,接过信柬,双手呈给老夫人。唐老夫人抽出信笺,看了一眼,双眉微微
一扰,问道:
“你知道老七劫持的是什么人么?”凌君毅道:“在下并无妹子,他劫持的女子是
谁,在下也不知道,但他劫持此女,是因在下而起,在下不得不来向他要人。”
唐老夫人不觉点头道:“这话倒是不错,唔,你可是跟他结过甚么梁子?”凌君毅
道:“这个……昨日中午时分,在下路过界首,就被唐七爷和他手下围攻,声官要在下
交出怀中之物,在下不知他耍在下怀中何物?”当下就把当时情形,以及上山赴约,又
遭耿士贵和刀阵围袭之事,详细说了一遍。唐老夫人听得脸有怒容,朝巴天义冷冷一哼
道:“巴总管,你这是在管些什么?人家以礼求见,老七糊涂,你也跟着糊涂,真把咱
们唐家的脸都丢尽了。”
巴天义惶恐地连连躬身道:“属下该死,万望老夫人开恩。”唐老夫人道“不用说
了。老夫人呢?”巴天义道:“七爷没来这里……”
唐老夫人以杖顿地,怒声道:“你们立时主给我把老七找来,咱们四川唐门,居然
做出掳人勒索的事来,传出江湖,叫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巴总管连声应“是”,唐老夫人又以杖顿地,喝道:“还不快去?”巴天义不敢停
留,急急往外行去。唐老夫人目光一抬,道:“年轻人,你听见了,四川唐门,并不像
你想的那么糟糕,明天中午以前,你可再来一趟吴氏别业。那女子虽然不是你的妹子,
但老身还是要把她交还给你领回去,此事由你而起,你不会不答应吧?”
凌君毅拱拱手道:“老夫人吩咐,在下自当遵命。”唐老夫人一抬手道:“好,明
天中午以前,你来找老身好了。”凌君毅拱拱手道:
“如此,在下告辞。”出了吴氏别业,一路展开脚程,赶到寿县,翻上城垣,找了
一处隐僻所在,悄悄跃落。现在,他已潇洒地走在大街上了。
寿县,古之寿春,楚之郊都。东邻蚌埠。南接合肥,北距风台极近,西通颖上、六
安,可以说是水陆交通的中心。这时虽已是初更,但大街上依然行人往来灯火通明,楚
馆秦楼,丝竹之声,随风飘传。
凌君毅在大街上转了一圈,终于走入一条横街,那里有一家寿春客栈,闹中取静,
门面十分气派。凌君毅还未走近大门,早有一名伙汁迎了上来,哈腰道:“客官住店,
小号有最高雅的上房,伺候周到。宾至如归。客官请进。”抢在前面,拉开大门。
凌君毅本来就是住店来的,大步跨进店堂,那名伙汁迎着,把他顶到上房。然后打
来洗脸水,又泡了一壶茶送来。
凌君毅解下长剑,桂在床头,洗了把脸,就倒了一盅茶,在窗口坐下,一面喝茶,
一面心想着,自己从开封跟踪蓝衣人(如今知道他叫田公子)起,这数日来,竟然接二
连三地遇上事故,看来江湖上确实已有许多人一路跟踪下来。他想到清丽绝俗、温文多
情的温婉君,也想到娇憨动人、天真活泼的绿衣姑娘——他只知她姓方,旁的就一无所
知?
他怀念温婉君,也更难忘姓方的绿衣姑娘。他觉得这两人有如春花秋月难于取舍。
男人知好色。则慕少艾,何况凌君毅是个多情种子,又是初坠情网。他怔怔地望着天花
板,天花板上一会显出温婉君的纤影,向他脉脉含情地微笑!一会又变成绿衣少女的苹
果脸,漾起两个小酒涡,暗暗格格地向他诉说着:她那个表姐,美得像滴凡仙子一样。
但他除了只知道她姓方,连她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相思味有甜有苦,尝着苦也不肯抛。凌君毅只尝到一点甜还没有尝着苦呢!
他坐了一会,觉得头脑有些昏倦、也就解衣就寝,哪知上了床,却辗转不能成眠,
远远听到更鼓己敲三更。
篡地,他清晰地听到窗外,“嘶”的一声轻响,一道人影,带起一缕衣袂飘风之声,
接着是极轻微的脚尖落地之声。紧接着悄悄地欺近窗前,这人还屏着呼吸,在窗前站定
下来。
这些,当然瞒不过凌君毅,但他要看看这夜行人有何企图,所以仍然佯作不知,不
加理睬。
那夜行人在窗下待了半晌,听不到房中动静,似乎有些忍耐不住,隔着窗户,冷冷
说道:“凌君毅,你出来。”这话说得不高,但即使凌君毅睡熟了,也定然可以听到了。
因为一个练武的人,纵然在睡熟之时,也一定会保持着相当的警觉。何况像凌君毅这等
身手的人,应该在他欺到窗前之时,即已发觉,他等了半晌,敢情就是想等凌君毅发觉,
就因为凌君毅没有动静,他才出声招呼的。
人家既已指名叫阵,凌君毅自然不好再装作不闻,口中低喝一声:“什么人?”一
跃下床,披起长衫,一手已经摘下挂在床头的长剑,推开窗户,人如灰鹤,一下穿窗而
出。
他飞出窗外,只见前面屋脊上,卓立着一条瘦小人影。
凌君毅看他似有挑衅之意,心头不禁火起,双足一点地面,身形凌空而起,朝那人
飞扑过去。
那人影一见凌君毅扑来,立即飘然掠起,一连两个起落,到了临街一座民屋之上,
脚下丝毫不停,一路穿房越脊。纵掠如飞,朝西逸去。
凌君毅因他指名叫阵,明明是向自己挑战,一时哪肯放松?暗暗提吸真气,身化飞
虹,一路衔尾疾追下去。一个跑,一个追,宛如两点流星,划空飞射,不过片刻工夫,
便奔到了城西一片荒郊。对方轻功虽然不弱,但比起凌君毅来,却逊上一筹还不止。这
-阵工夫,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逐渐接近,等奔到西郊,双方之间已只有三数丈距离
了。奔行之间,前面瘦小黑影突然回过身来,手腕扬处,低喝一声:“照打!”一点黑
影,直向凌君毅迎面打来。
凌君毅不防对方有此一着,急忙脚下一停,扬左手,一下把打来暗器抄住,那只是
一颗石子。但就在他奔行之势一停刹那,对方也已停住身形,转过脸来。两人相距,此
刻已不过一二丈远近,凌君毅举目瞧去,只见此人头戴毡帽,面如黄蜡,身材瘦小。一
身黑色劲装,背负一柄长剑,看上去面貌有点猥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