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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琳紧咬着红唇,盯着杨仲昌,心中升起怒气,这个杨家的家主,一心只想着颜面。丝毫不顾弟子们的死活,委实可恨。
她心肠极软,对每一个人的生命看得都重要,绝不愿见到有人死去。恨不得所有的人都能不死不灭,天下太平。
“师叔,这人如此死脑筋,再说无益,还是算了罢。”江南云摇头一笑,低声劝道。
仪琳长吁一口气,望向江南云,带着哀求之色:“南云,你就饶过杨家这一次罢!”
江南云露出为难之色。沉吟一下,见仪琳楚楚可怜,实在让人不忍拒绝,只能点点头:“师叔,我问问师父看罢。”
她玉指伸出。在唇边一撮,发出一声清啸,扶摇直上,直冲云霄,传遍了整个天空。
转眼间,一道清亮高亢的清鸣回响,回应着江南云发出地清啸,一道白光闪过,仿佛晴空出现一道闪电。瞬间击中江南云肩头。
白光消失。她左肩头出现一只雪白的鸽子。
这只鸽子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宛如白缎一般,闪闪发光,整个身体弧度优美,看着大觉和谐优美,生出好感。
它的两只眼睛仿佛红宝石一般,熠熠闪光,灵气逼人,仿佛能够看透别人的心思。
江南云左右望了一眼,看向杨仲昌,道:“可借笔墨一用?纸要薄一些的!”
杨仲昌盯着她看了半晌,沉声一哼,摆了摆手,没好气的道:“笔墨伺候!”
杨克让亲自跑回去,搬来一张矮几,几上笔墨纸砚俱备,旁边还有一个绣墩。
江南云瞟了一眼杨克让,点点头,算是致谢,一拂衣裾,款款坐下,白玉似的手轻轻研墨,动作优雅,不紧不慢。
研过墨,铺开纸,她提笔而写,梅花小楷,字迹极小,一时之间看不清楚。
白鸽站在她左肩头,宝石般地小眼闪闪发光,似乎在看着她写的每一个字,看其神情,似乎能够看得懂。
很快,一张薄薄素笺已经写完,吹干墨迹,卷成一个小纸棍。
自白鸽爪上取下一个小竹管,人们这才看清,这只白鸽的爪子苍劲有力,闪着寒光,看上去颇是吓人,绝非寻常的鸽子。
“去吧!”江南云将素笺放到竹管中,竹管系到白鸽爪上,自瓶中倒出一颗红丸,送到它嘴里,轻声一笑,将它抛了起来。
白鸽展翅,扶摇直上,宛如白鹤一冲九天,升上十几丈高,在江南云头顶盘旋一周,化为一道直线,斜斜冲上天空,转眼间完全融入了白云之中。
一道清唳声自天际传来,缥缥缈缈,若有若无。
“它飞得可真快!”仪琳赞叹一声,满脸喜爱之色。
江南云抿嘴轻笑:“这可是咱们山庄里地爱物,名唤白灵,飞行奇快,一个时辰便能返回来!”
杨仲昌也没有再为难,将仪琳师太她们安排在了一个院落中,远远派人看着。
院子当中有一个小亭,亭中桌椅俱全,她们坐在小亭中,院门敞开着,能够看得清里面。
“他们这是怕咱们逃了呀!”江南云看了一眼院外树上的四个人,他们正趴在树枝间,远远监视着这边。
“仪明师妹,你们杨家的待客之道,可是差得很呢!”仪清师太轻轻笑道。
仪明师太低下头,摇头叹息一声,默然不语。
“算了算了,开个玩笑罢了!”仪清师太忙笑道,转头瞥一眼江南云,轻笑道:“江帮主,萧先生给你的命令,是要尽屠杨氏一门?!”
“这倒不是。”江南云放下茶盏。轻轻一笑。
“那是何命令,说与咱们听听,要不要紧?”仪清师太笑问。
江南云想了想,笑道:“你们也不是外人,即使说与你们听,也没什么!”
“说来听听!”仪清师太忙道。瞥了一眼仪明师太。
江南云却看也不看仪明师太,轻笑道:“师父说,擒贼先擒王,先将杨家的家主除去,以警效尤。”
“你不是已经完成了么?”仪清师太笑着问。
江南云摇头,淡淡瞥了那边地四个人:“师父是说,除去杨家的家主。如今,杨家家主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仪琳失声惊叫,捂着嘴:“大哥不会是说,要除去杨家的每一位家主罢?!”
“家师之意。正是如此!”江南云点头。
仪琳明眸睁大,露出惊诧之色。
江南云笑了笑,道:“这一次,杨家实在将师父惹火了,刺杀了四次,每一次都是成心要人性命。”
“掌门,萧先生乃是杀伐果断地人物,可不会心肠手软!”仪清师太低声道。
仪琳点点头,又摇摇头:“大哥杀人太多。有伤天和的!”
“师父说,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可无怜惜之心。”江南云抿嘴一笑,摇头道。
“大哥果真这般说?!”仪琳似是不信地睁大明眸。
江南云点头:“我岂敢虚言诳师叔你?!”
仪琳轻轻一叹。道:“唉……,我每天得多念一会儿经,替大哥消除杀孽!”
“这样最好不过。”江南云忙点头。
仪琳想了想,再次求情,低声道:“大哥饶了他们这一次,想必不敢再生是非了。”
江南云苦笑一声,摇头叹道:“师叔,你若真的想化干戈为玉帛,需得向那边施压。”
“可他们不听呐!”仪琳无奈的道。
“师叔你可是恒山派地掌门。需得拿出五岳剑派的威风来。小小的一个杨家都慑服不了,岂不让天下人笑话?!”江南云神色郑重。沉声说道:“……这样,又岂能镇得住别人,恒山派可是危险得很呐!”
仪琳叹息一声,点点头:“我太软弱了一些。”
江南云微微一笑,并不否认,沉声说道:“师叔,武林中人,往往吃硬不吃软,好声好气的商量,反而以为怕了他们,唯有以硬对硬,逼他们慑服!”
“嗯,是啊。”仪琳点点头,心有戚戚焉。
若是换了从前,对于这番话,她定会嗤之以鼻,认为大谬,世上人心本善,岂会如此?!
但做了这一阵子地掌门,接触的事情五花八门,再也不是原本的白纸一般的纯洁。
只是虽然见多了杂事,她地心仍旧纯洁如故,只是行事之际,想得更为宽广一些。
“杨家,便是这般欺软怕硬!”江南云重重一哼。
见仪琳明眸睁得大大地,一幅迟疑神色,江南云叹道:“他们敢跟师父拼命,便是看师父势单力薄,以为好欺负而已,若是遇到恒山派,又岂敢如此放肆?!”
“小师叔若是想救杨家,便要将杨仲昌诸人弹压下去,否则,依我师父地脾气,可不是饶了他们!”江南云低声道。
“可是……”仪琳迟疑。
她想了想,若是真依南云所说,强行将杨家镇压下去,究竟能不能成,恒山派真有这般强大的威慑力?
她有些担心,即使压下杨家,他们也不会放弃报仇,反而会将恒山派一起恨上,那时,可是后患无穷地。
她转对望向仪清师太与仪和师太。
仪清师太想了想,道:“江帮主所言有理,掌门,需得强行弹压,不能由着他们的性子来,看着他们白白送死!”
“那好罢,仪明师姐,咱们只能得罪了。”仪琳一脸歉然的望向仪明和尚,低声道。
“没什么,劳烦掌门费心了。想必他们也会想明白的。”仪明师太双掌合什,郑重一礼。
见她如此,江南云方才露出一丝笑意,这个仪明师太,倒也不算糊涂呢。
“既如此,去请杨家主来罢!”仪琳师太说道。
“是。”仪明师太点头。起身轻飘飘的走出去。
转眼之后,杨仲昌来到了院中,跟在仪明师太之后。
“师太相召,有何事情,莫不是观云山庄已经来信了?!”杨仲昌抱拳,朗声问道,神色不卑不亢。
“不是。”仪琳摇头。看一眼杨仲昌,双手合什,道:“……杨家主,不知我恒山派地话。你们杨家听不听?”
“师太的话,杨某自然是……听的。”杨仲昌迟疑一下,慢慢点头。
仪琳秀脸一沉,娇声道:“若是不听我的话,那恒山派与贵家族以后便是敌人。”
杨仲昌闻之色变,双眼紧盯着仪琳,想自她的神情看出说话真假,决心如何。
“我身为恒山派掌门,一诺九鼎。绝不会更改!”她轻轻说道,自从修习了清心诀,对别人心思地把握也快了许多。
“是。”杨仲昌沉重地点点头,心头微沉。终于,狼狈终于落到了一起。观云山庄与恒山派关系非浅,比跟杨家还要亲近,现在可是危险得很了!
他本想靠着恒山派,如今看来,却是不但不会成为朋友,反而会成为敌人呢!
仪琳秀脸沉着,缓缓说道:“今日,若是不与观云山庄化干戈为玉帛,那恒山派可不会客气!”
“师太。恒山派也要仗势欺人么?!”杨仲昌叫道。满脸讶然,炯炯的望着仪琳。
“是的。”仪琳跟他对视。明眸清澈而坚定,娇声道:“你可要想好喽,杨家能不能受得住!”
杨仲昌脸色阴沉,双眼似乎能喷出火来,低下头,沉思不语,一时沉默下来。
“你回去跟大伙商量一下罢。”仪琳摆了摆白玉似的小手,淡然说道,明眸看着杨仲昌。
杨仲昌抬起头,缓缓点头,转身便走。
“南云,他会答应么?!”仪琳顿时恢复了娇弱,秀脸一幅担心之色,怯怯的问道。
“除非他们真的活腻了,否则,只能答应!”江南云轻哼。
“他们若是硬到底,可如何是好呢!”仪琳担心的道,看了一眼门外地那四个人。
那四人似乎受了指示,伺探得更加无所顾忌,明目张胆地站在树上,观望着这里。江南云黛眉轻蹙,瞥了四人一眼,忍住了杀意,被人这般盯着,心中极是别扭。
一声清亮地鸣叫在天际响起,江南云闻之一喜,抬头上望,一道白光划过长空,落到了她肩头。
“果然快得很!”仪清师太赞叹一声,喜欢的瞧着稳稳站在江南云肩膀地白鸽。
白鸽挺着胸脯,满是骄傲的看着众人,亲热的蹭了蹭江南云的鬓发,发出咕咕的声音。
江南云轻笑一声,伸手取下它爪上的竹客,自里面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素笺。
打开素笺,看了几眼,她便转头望仪琳,递了过去,道:“师叔,你看罢,可不是我无情。”
仪琳看了一眼,知道是大哥的笔迹,字体虽小,却力透指背,又隐隐泛出一丝飘逸来,绝对是一种享受。
她明眸转动,扫了几眼素笺中的内容,无奈地叹息一声。
“萧先生怎么说?”仪清师太急问。
仪琳摇头轻叹,素笺递回了江南云:“大哥他还是要杀人!”
“唉……,萧先生看来真的气极了,竟连掌门的面子也不卖了呢,委实罕见!”仪清师太忙道的,很是气人,……大哥脾气又不好,也怪不得会这般气恼。”
仪清师太郑重道:“掌门,咱们一定要逼杨家低头,否则,咱们谁能挡得住江帮主呐?!”
说罢,她轻瞥江南云一眼,似笑非笑。
江南云嘻嘻一笑,点头道:“可不是!……我若动起手来,可不会故意相让,否则,师父定不会饶我!”
“你装作打不过我们,如何?”仪琳明眸一亮,拍手叫道。
江南云摇头,苦笑道:“我刚惹火了师父,他这一阵子还在生我的气呢,可不敢再惹他!”
仪琳忙鼓动道:“大哥他又不知这边情形,怕什么呢?”
江南云仍旧摇头不迭:“师父可是神通广大,定能猜得当时情形,我可瞒他不住,只能实话实说。”
“南云莫怕,我会替你在大哥面前求情地!”仪琳仍不死心,娇声说道,语气似乎带着恳求。
“师叔,这一次我若是再出错,师父可不会相饶,怕是求情也无用的!”江南云无奈的望着仪琳,摊了摊手,苦笑道。
“南云……”仪琳眨着明亮的眸子,神情动人,难以拒绝。
江南云摇头不已,神色郑重:“除非杨家答应,不会再来找麻烦,否则,我只能遵从师父之命,容不得徇私的。”
见她如此坚决,仪琳有些威心,只能嘟了嘟嘴唇,转头望向院落门口方向,期待着结果。
禅房之中,一片幽静,外面的竹林发出簌簌响起,屋内更显得幽静,最适应参禅。
屋里布置得很简单,颇有一几一榻,一桌一椅的意味。
阳光自窗户照进来,轻风徐来,似乎送来阵阵的暖气。
一个须眉俱白的老和尚坐在榻上,双腿盘起,采有七支坐之法,似乎正在参练什么内家武功。
“方丈,弟子有信送上。”一声恭敬地声音在外面响起,站在外面,双手合什地道。
“进来罢。”老和尚点点头,他正是少林寺的方丈方证大师,位高权重,一时无假。
“方丈,这是信。”进来一个小沙弥,约有十六七岁,个子不高,身体瘦弱,一双大眼微微转动,灵气四溢,一看即知聪明绝顶。
方证大师打开一看,慢慢看完之后,宝相庄严地脸上露了一丝疑惑之意。
信是华山派的掌门岳不群所写,言辞恳切,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