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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了昭华宫正殿,只见殿内主位上,皇后已然端座,她走上前去,跪下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看着她,心内思忖,这位,就是皇上特来与她说,不日内安排侍寝的元清清?单论样貌,只是一般的清秀之姿,比起骆沅儿、宁媱等人均要逊色,唯其如此,她既然能得蒙皇上青睐,定是有她过人之处。“平身。”皇后紧紧盯着她看,只见她直直地站起身来,还明显地呼了口气,全无仪态可言。
皇后皱了皱眉,道:“赐座。”元清清松了口气,坐下后,抬头望向皇后,看到皇后庄容娴雅,并不如想象中的可怕,不由放下心来,只等皇后发话了。皇后道:“本宫听皇上所言,与元御女乃在东园桂花树林中见得一面,不知当日情形为何?元御女又何以会到桂花树林中?相信必是逸事一宗。”元清清听到皇后问起当天情形,不觉想起与皇上的偶然初遇,心内也觉甚喜,便笑着道:“当日臣妾也是一时看到桂花开得好,花香好闻,便进入林中,没想到竟遇到皇上。皇上当时正在画桂花树,臣妾看皇上画的虽好,但画中却少了一轮太阳,便为皇上把太阳画上。但当时臣妾并不知那是皇上,便斗胆说要他把画送给臣妾,没想皇上竟也答应了。”元清清越说越清晰地忆起了当时的情景,越发觉得可笑意趣,这样与皇上相遇,着实有意思,不知皇上还记不记得她?是了,他那天临走,不是说会记住吗?君无戏言,定是记住她了。她看皇后并没有发话,便又继续往下说道:“后来方公公来了,臣妾才知道那是皇上。臣妾以为皇上要怪罪,可是他没有,还说会记住臣妾,臣妾真是意想不到。”元清清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心内的真实想法,并没有夸耀之意。皇后看她越说越兴奋,嘴角微微地扬起,似笑非笑。
“当日情形便是如此。”元清清笑眯眯的,自觉说得甚是详尽,皇后听了该会满意才是。
皇后从喉里笑了一声,眼睛不再看她,一只手放在了椅靠上,半垂下头,道:“确是难得。元御女与皇上有此奇缘,也算是宫中一席佳话。”元清清听了皇后的话,更是欢喜,道:“皇上不怪罪臣妾已是臣妾万幸,不敢称佳话呢。”只是,这“奇缘”二字,她觉得皇后说得很贴切。皇后抬起头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只是一个不知礼节,不具机心的憨鲁女子罢了,皇上竟然对之喜爱,想来只是图个新鲜吧。她思量着,心中有了打算,便对元清清道:“本宫说称得上,便是称得上。”看到元清清脸上呈露的欢欣神情,皇后不由一阵烦厌,挥了一下手,道:“好了,你退下吧。”元清清依言行礼告退,想着皇后果然是贤德和善,对待她这种低等妃嫔也这么关怀恩恤。想自己先是偶遇皇上,后是被皇后善待,当真是可喜之事,竟微有激动,退出昭华宫时,再无来临时的忐忑不安,而是愉悦满怀,笑容满脸了。
秋冷算
第二十一章 画卷轻展,幽风一凉,只闻得墨香淡淡,纸上风景顺势冉然跃于眼前,纤茂灵伫的满园桂花树,细笔点染的桂花繁朵,着墨巧致,自有一番星媚姿态。而,上端一轮红日,虽是突兀,却又有说不出的和谐呼应之感,别有一番意境。宁媱细细看着眼前的画,固然是自有赞赏的感叹,但是,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她侧头看向一旁洋洋得意的元清清,好一个兴致满怀的笑容,清清便是清清,毫不掩饰得遇皇上的喜悦与荣幸。奇缘,当真是奇缘。无需精心布局,无需费尽心思,无需求助于任何人,便相见于皇上,得赐御笔。此时此刻,清清与她分享皇上墨宝,她该是高兴才对。她应该高兴,唯一至今还在自己身边的金兰姐妹,终于获皇上青眼,可喜可贺。但是,她想不到首先涌上心头的情绪,竟不是高兴。元清清看宁媱半天没有说话,便问道:“媱姐姐,你擅于丹青,肯定知道这画好是不好,你不如告诉妹妹吧?”宁媱笑了一声,在桌旁坐了下来,伸手拈起画纸的一角,道:“这画好是不好,妹妹根本不必在意。这画是何人所赐,才是最重要的。”元清清习惯性地跺了一下脚,扶着宁媱的肩膀道:“媱姐姐又笑话我了!”
宁媱低下头,道:“姐姐并非笑话你,姐姐说的是实话。”元清清展颜而笑,她俯下身,把自己的脸贴近宁媱的耳侧,看到前方的铜镜中出现了两张如花娇容,她道:“姐姐,妹妹从来没想过要得皇上宠幸,妹妹一直想着在宫中能和你们作伴就是最大的幸事了!”宁媱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和元清清,为何,自己竟是面无表情,清清笑得如斯开怀,自己不是该相呼应,相配衬,才不枉费这如兰倒影吗?她扬起唇,微微一笑,道:“但如今妹妹要好好想着,该如何侍奉皇上,该如何当一位至贤至德的妃子。”元清清脸顿时绯红如霞,“这个……这个妹妹不敢多想。”侍奉皇上?她从来都没想过该如何侍奉皇上。她一向只随着性子做自己所喜之事,该怎样做才能讨一个人的欢心呢?对方是自己的夫君,更是一国之君,她该怎么做呢?宁媱转过身来,拉着元清清的手,道:“在姐姐心里,妹妹是至情至性的,或许多一点自然流露,皇上反而更欣赏。”再多心思,再多打算,再多聪敏,此时又有何用?一个沉寂宫妃,又有何妙计可以呈献于人?端的是贻笑大方。元清清听了宁媱的话,细想了一下,觉得甚是在理。自然流露,就是凭着自己的性子行事,这不是易事吗?她朝宁媱连连点头,脸上笑容更是灿烂。从春瓴殿内出来后,也快到与涵心公主相约的习舞时辰了,她一边向昭华宫方向走去,一边在心内想到了一些事,也许,在应公主之约前,先见一见皇后。距离元清清说遇到圣上的时日,已有两天了,皇后必然已经得悉此事。元清清是否能顺利侍寝,恐怕还得看皇后的意愿。如若不能侍寝,皇上这番意外关注,便只是一场空欢喜。眼前如浮现出元清清纯真的笑脸,宁媱轻叹,让这所谓的奇缘成为空欢喜,让人于心何忍?
然而元清清竟忽获圣意,又何德何能?进了昭华宫,宁媱求见皇后,听得门前主事公公在外高声宣呼,她突然感觉有点心惊,这往日已听得习以为常的礼节,此时竟然让她揣然不安,常说心有计较之人,便自有百般的掩饰方法,但她一时竟然想不到接下来应有的何种模样,皇后又会接受哪般姿态。过了一会儿,靖公公出来传话:“皇后娘娘宣宁采女进殿。”宁媱款步走进内殿,在这一刻她想,最好的掩饰,不外就是自己原来该是怎样,便是怎样。
内殿中,宫女正在为皇后沏茶,浓郁的茶香溢满于室。皇后静坐在一旁,看着宫女的一举一动,一副安闲悠然的样子。宁媱行过礼后,皇后让她坐在自己身侧,笑道:“宁妹妹闻着这茶如何?”
宁媱低头回道:“这茶香郁芬,自有一股醇鲜气息,臣妾猜想该是雨前龙井。”
皇后笑意更浓,点头道:“宁妹妹果然见识广博,光是闻这茶香,便知这是雨前龙井。本宫实在是喜欢妹妹这样的慧质人儿。”宁媱谦恭地道:“皇后娘娘谬赞,臣妾愧不敢当。”宫女把沏好的茶为皇后斟泡奉上,也为宁媱送上了一杯。皇后端起茶细品着,不经意似地问道:“宁妹妹求见,未知所为何事。”
宁媱稍稍迟疑了一下,欲与皇后所言之事,必须细加思量,既要皇后明白自己所言,更要皇后相信采纳。她开口道:“臣妾有一事相求皇后娘娘。”看到皇后探询的眼光望来,她连忙接道:“臣妾自知冒昧,但是,臣妾实在别无他法,只能求助于娘娘。”皇后放下茶杯,看着杯内轻轻旋转的茶水,道:“相求何事,直说便是。”
宁媱的双目开始微微泛红,声音夹着几丝沙哑:“臣妾进宫之前,便与春瓴殿元御女相识于幼时,十数年姐妹情谊,臣妾已把元御女视作自家亲妹,臣妾姐妹二人在宫中亦是相依相伴,虽臣妾二人福薄一直未蒙圣上宠幸,但这日子却是过得舒心自在,这也是承了娘娘的眷顾。只是……只是……”她哽咽着,似是难以再往下说去。皇后看着她,问道:“只是什么?”宁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只是,今日臣妾听到元妹妹告知,道已得圣上青睐,元妹妹欢喜亦是在常理之中,但,臣妾却担心非常。皇后娘娘,臣妾担心的,正是元妹妹个性率真,不拘礼节,恐怕日后获宠后会招致他人杯葛,惹来伤身暗箭。”皇后挑了挑凤眉,回想起当日诏见元清清的情形,确是如宁媱所述,元氏乃为性直之人,只不过,性直的人,自有她可靠之处,性直,没有太多她预料未及的心计打算,正正更能令她放心。
她不动声色,说道:“本宫也曾诏见元御女,正如宁妹妹所言,确是个不通大礼,不晓雅仪之人。”宁媱叹了一口气,道:“皇后娘娘,臣妾所求之事,正是求娘娘莫要让元妹妹过早蒙幸,以避一时风头,以保元妹妹在宫中周全。”皇后终于明白宁媱的用心,她只轻轻笑着,轻拍了一下宁媱的手背,道:“宁妹妹不惜越礼向本宫相求此事,足见宁妹妹与元御女姐妹姐妹情深。本宫对这后宫众妃的最大期望,便是各人能礼敬相亲,秉义挚诚。如今眼看在你身上最能昭显此意望,本宫也甚感欣慰。”宁媱听着皇后的每言每句,心中只暗暗揣测皇后心思是否真如话中之意,她深知皇后性情难以捉摸,必是不能让旁人轻易猜度用心,但是,她既决定此次所为,便已有各种可能的预料打算。
皇后到底信是不信,到底把她的话听没听进心里,还是未知之数。到了这一刻,她只有等待日后的结果了。也只有通过这样,才能真正试验出皇后对她是否已然信任,才能知道接下来,该如何继续往前筹谋。一个迷茫在太多未知当中的人,是不可能有所收获的。她深知这个道理,必不让自己再绕弯路。
至于元清清,宁媱想到她,心中不由有些微的不安,她无意打破清清的希望,只是孤立如她,别无更佳良策。不能再等了,她已经等待太久,忍耐太久了。对与错,已不再重要。从进宫之初,已是不再重要。宁媱向皇后告退后,立刻前往环禧殿,至少,她还有一条可行之路,她还有一个于御前献舞的良机。她一直觉得,乃至到了今天,更笃信每个妃嫔与皇上的缘份,是天意,也是人为,说是奇缘也好,俗遇也好,礼见也好,无论是何种方式,也离不开皇上的喜好,正是如此,最重要的,不在于妃子如何,而是在于皇上的感觉如何。而把握皇上的喜好,比把握那虚罔飘渺的所谓缘份,显然要来得容易。在皇后的掌控底下,她可以做的事情有限,但一次紧密的把握,她还是可以办到的。
乐声缈缈,她挥舞丝缎,幽柔娉婷,步足慢慢更轻,更飘逸。宁媱,你可看到,此时你的舞若倩兰?她在心内自言,在一刻,她觉得她似乎已经不再属于自己,而是荡于空中,旋转于最广阔的袅惘天地。霜降。宫中一片入冬的繁置忙碌。寒意一天比一天来得强烈,夜幕也一天比一天降临得早。
申时刚过,酉时将届,天空便已是暗蓝一片,夜风萧瑟,凉入心腑。敬事太监在夜空下高声宣呼:“春瓴殿,元御女整装。戌时进颐祥宫。”
春瓴殿西阁,如莲正动作迅速地为主子准备沐浴一切用物,室内馨香芬芳,雾气缭绕,元清清伸展双臂,由如莲为她轻解罗衫。白晳娇嫩的肌肤,吹弹可破。这一天终于到来。当然也比预料中要早。她感觉自己的双手在微抖,是欣喜,是兴奋,是紧张,是惶恐?原来得蒙圣宠的感觉,竟是如此。就像是以前在家府中时,将要见到爹爹,而又没把女诫记熟的感觉一样。不,也不完全是,比那时,还要多一点东西。她想着,越发紧张,忍不住把脸埋进了水中。皇上,皇上,如果我不能讨你欢心,你千万不要怪罪于我!今夜侍寝的宫妃,是元清清。她虽身处秋栙殿,但也从外面主事宫女处耳闻声音片断。这就是结果。等候数日后,终于有所明了。她走到门边,打开房门,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是由心而发的。夜空迷濛,宫院冷清,远处只见寥落的几点灯火飘忽隐约,她心底一凉,双手紧紧抓着门边,竟是这样么?今夜,在春瓴殿,元清清将坐上鸾轿,前往颐祥宫,承及皇上雨露。而她,却未得皇后一丝信赖。
莫说皇上宠幸,甚至未得皇后一丝信赖。她望着黑暗远方,渐感眼前模糊,再也看不清半分。那里有什么?有连绵的宫房绿瓦,有各宫或是荣或是寂的妃子宫人。那里有什么?然而那里有什么再无须她看清,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