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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皇上宠幸,甚至未得皇后一丝信赖。她望着黑暗远方,渐感眼前模糊,再也看不清半分。那里有什么?有连绵的宫房绿瓦,有各宫或是荣或是寂的妃子宫人。那里有什么?然而那里有什么再无须她看清,她也无法再看清。宫路遥遥,她还要走多久,才能到达想去的地方?她依在门边,久久亭立。如灵在一旁静侍良久,终于忍不住把披风拿起,轻步走到主子身后,嗫嚅着道:“主子,风大,不如披上披风?”宁媱听到如灵弱而无力的声音,侧了一下头。再凉的风,此时已不再觉得冰寒,还有什么冷得过她在宫中的前路?“不必了。”她道。如灵迟疑了一下,又道:“但,很冷。”宁媱回过头来,看到如灵双手捧着披风,满脸的忐忑。好罢,何必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思。宁媱取过披风,披上了身,如灵伸出手来帮她把披风后摆披好,宁媱看了她一眼,在这个时候,这宫女的细微举动,竟让她感觉到一丝的温暖。路再难走,也得继续向前;路中纵然阻碍重重,冰寒彻骨,她也得想尽办法,去除路障,找寻温暖。不能再犹豫,已没有退路,任何一线的希望,她都必须掌握。人心再难讨信,她也要一试。
她关上了房门,来到桌旁,迎着暖暖灯火,揉搓着冰冷的双手。清冷夜晚的好处,便是让人可以重新拥有清醒的头脑。而骤然的暖意,更是让人更能清楚此时所需所想。她命如灵为她点燃了常婕妤赠予的薰香,香溢一室,安宁人心。清晨时分,宫道上步声抑扬,宫人抬着贵人鸾轿平稳地向前而行,早上的轻风吹开轿帘几许,轿内人儿不禁觉得瑟瑟,她拉紧了身上披风,探头看向轿外,已近昭华宫,就快要再见到皇后娘娘了。她这次一点都不害怕,皇后平宜近人,待她甚亲,她反而想见皇后,一谢恩恤。
昨夜之事,令她想起有点羞赧。皇上一看到她,就令她不用行礼,“与朕独处时,你不必行礼,不用称臣妾,只像你当日在桂花树林里,如何待朕的,就如何做。”元清清惊异地看向祯文帝,他正笑着,一如当日在桂花树林中的亲切平和,完全没有帝王的威慑。她心中惶恐慢慢消减,双眼睁得大大的,盯着他看。她此时最想做的,就是看清楚他,记住他的样貌。他看她只盯着自己看,不发一言,奇怪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的此时竟如此安静了?”
元清清侧头道:“皇上不是叫我像当日一样待你吗?臣……我正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啊。”
祯文帝笑了,道:“你只不说话,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吗?”元清清点点头,道:“正是。我想看清皇上是长何等模样的,我要记在心里。”这原是她直白而言的心里话,但听在祯文帝耳中,却似是绵绵情话。他也知她是无心之言,但听了也甚觉舒心,便拉过她的手,道:“好,你喜欢看,便好好看吧。”接下来的很多事情,元清清不敢再回想,她抚摸着自己发烫的双颊,原来,这就是取悦一个人吗?原来,取悦一个人的同时,自己也是这么愉悦。媱姐姐说得很对,只做自己,果然皇上就很欢喜。这时,轿停了下来,轿帘牵开,她向外一看,原来已到昭华宫。她满心欢悦地走进昭华宫,再次看到皇后,她轻笑行礼,那一副欣然的样子,皇后看在了眼内,也自是在意料中。一夜恩宠,对于这小女子来说,恐怕已是莫大的荣幸。皇后道:“元妹妹精神看来甚好。” 元清清点点头,语调轻快地道:“臣妾还要谢过娘娘恩恤,谢娘娘厚待臣妾!”
皇后闻言,忍不住笑了,道:“你可当真有趣。无缘无故地竟谢起恩来了。”
元清清摇着头,“皇后娘娘,臣妾这不是无缘无故的,臣妾觉得皇后娘娘的确是和善亲厚。”
皇后垂下眼帘低笑,想起了什么,又看向她,缓缓道:“那本宫可以告诉你,待你亲厚的,不止本宫一人。”元清清好奇地问道:“还有何人?”“当然是你的好姐妹宁采女了。”皇后笑着,语速不经意间放慢了,“你可知道,宁采女曾到本宫跟前,请求本宫不予安排你侍寝,说这是要你避一时风头,未免你遭他人嫉恨。”
舞未央
第二十二章 元清清始料未及地看向皇后,只见皇后脸带浅柔微笑,似是有赞许之意。但此时她却按捺不住心中的诧异,这话意中的突然,让她觉得有些微难以置信。媱姐姐,曾向皇后请求不予安排自己侍寝?元清清怔然,回想起告知宁媱自己偶遇皇上之时,对方还曾经说过让自己好好想清怎么讨一个人的欢心,全然没有让自己一避风头之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如果皇后说的是真的,那就是媱姐姐瞒着自己行事。她刻意如此,到底是为了什么?她百思不得其解,开口向皇后道:“媱姐姐真的是这么说吗?”她心思一乱,便把礼节忽略了,忘记凤驾当前应有的措词。她说完这句知后,马上又意识到不妥,便又道:“皇后娘娘,宁采女可有真的如此说过?”皇后的笑容隐隐地渗夹着嘲讽,她看着元清清急欲求证的脸,道:“元妹妹如此说来,可是思疑本宫存心欺骗?”元清清急忙跪下,道:“臣妾不敢!”皇后道:“你们均是新封妃嫔,蒙皇上诏幸是迟早的事情。本宫听了宁采女所言,未予依纳,正是因为本宫觉得你赤诚一心,至善待人,必能受各方所容。那嫉恨一说,只是杞人忧天。”
元清清低下了头,皇后所言句句在理,那么媱姐姐,果然是出于一片好心吗?想不透,实在是无法明白。退出昭华宫后,元清清往秋栙殿而去。天朗气清,风中的寒意不如早上的刺骨。一径行长宫道,偶见枯叶零落。宁媱正在修补丝缎上的裂缝,昨日就发现丝缎当中有一处被划破,幸好她宫中有此种同色丝线,修补也是易事。忽然感觉门前一暗,她穿过一针,抬起头来,看到门边伫立的元清清,她穿着那一身御女级制朝服,虽是称不上高贵,但也比平日尤显婉雅。只是,对方的神情似乎有些异样。宁媱放下针线,走上前去,道:“妹妹,昨夜侍奉圣上已是劳累非常,为何还亲临姐姐宫房?”元清清冷着一张脸,道:“你不是一向遵于礼数吗?此时你该唤我元御女,而你也不应再自称是我姐姐!”宁媱怔了一下,看着元清清,只是一夜蒙宠,便已是如此姿态吗?她垂下首,就要向元清清行礼,没想到元清清伸出手来扶住了她,笑着道:“姐姐,妹妹这是逗你玩呢!”宁媱意想不到地抬起头,元清清果然是满脸笑容,一如既往。“你……真是,吓了姐姐一跳。”宁媱莞尔。元清清拉着宁媱在桌旁坐下,难掩兴奋地道:“姐姐,妹妹昨夜和皇上一起,实在是很紧张,又担心皇上不喜欢妹妹,又怕皇上怪罪妹妹不懂侍候。妹妹心内只一直想着姐姐的话,要做自己,做自己皇上便会喜欢了。果真如此呢!”宁媱看到元清清鬂边有几缕发丝散落,抬手为她把发丝挼到耳后,听着她说的话,心内淌过一抹苦涩的滋味,只做自己便能讨皇上欢心的人,恐怕只有她一人了。宁媱压下思虑,笑着对元清清道:“那是你本就纯真讨喜,所以才会得到皇上喜爱。”
元清清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姐姐,你是否曾经担心妹妹得到皇上宠幸后,会遭蒙其它人的妒忌?”宁媱闻言,不由愕然,旋即,她回过神来,说道:“姐姐确曾有此忧心。妹妹日后定必小心为上。”元清清点了点头,又道:“姐姐果然是出于一番好意。刚才皇后告诉妹妹,说姐姐曾向她请求,不予妹妹侍寝。当时妹妹还奇怪呢,怎的姐姐会有此一举。后来一想,知道姐姐定是为妹妹着想了。”宁媱暗暗心惊,皇后竟然向元清清说出她相求一事?这是在她意料之外,皇后此一着当真是居心叵测。她对元清清道:“你明白姐姐一片心意便好。”元清清的神情突然有些微转变,她道:“但接着妹妹再想,为何姐姐竟要瞒着妹妹向皇后提出这个请求呢?既然姐姐担心妹妹,为何不直接对妹妹说出不宜太早待寝?”她顿了顿,接道:“却只是一味为妹妹思量如何取悦皇上?姐姐,可否告诉妹妹,这是为何?”宁媱感觉元清清本来相握的手,此时慢慢松开。眼前的一个笑容,也渐次变淡。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思也变得细了,开始注意一些以前不在意的事情,开始考虑一些过往未曾想过的问题,开始明白骆沅儿当日的一番话。皇宫是什么?后宫是什么?是你争我夺的地方。是一口不舍跳出的荣耀井底。
只是想不到,首先的矛盾,会是发生在眼前的好姐妹身上。宁媱的目光也开始变得漠然,既然对方急欲知道答案,她也无须再遮掩,掩饰,对于背叛来说,无疑就是莫大的讽刺。“如果我告诉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你着想。你会相信吗?”宁媱注视着元清清的脸,发现对方的表情越发落寞,“如果你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那我不必多言,你自会明白。如果你并不相信,又何必多此一问呢?你又想能听到什么答案呢?”元清清咬了一下牙,瞪着宁媱,道:“我想不到原来你也变了!你们的脸,我已经看不清楚了!”宁媱觉得心头涌上了一阵接一阵的酸楚,翳痛的感觉正在侵蚀着她的平静。难道她就没有为姐妹之情的零散而心痛吗?难道她就没感到过失望吗?她们的脸,她又何尝真正看清楚过?
她凄然而笑,说道:“既然如此,话再多说,也是徒劳。”元清清的眼中淌下了泪水,她站起身来,想开口说什么,却哽咽住了。宁媱别开了脸,不想再看她,也不忍再看。元清清擦去了脸上泪水,毅然转身便走。宁媱回过头来看向门外,元清清已再无踪迹。她不禁心感惆怅,低头看到桌上丝缎,她重新拾起针线,一针接一针,细细缝补,不知不觉间,视线朦胧,忽觉指腹一疼,竟被刺出了殷红血珠。
午时,皇后便命人在环禧殿中设下席桌,吩咐御膳房为昭华宫准备皇上御宴,还特命乐师将各式乐器备善妥当。怡涵殿内,涵心正与宁媱一起准备献舞的一切事宜。宁媱身上一袭雪白飘逸绫纱衣裙,发丝只用一支蝴蝶碧玉簪绾成柔垂清雅的如云髻。丝缎随意地挽在肩臂上,还未起舞,行止间便已透露出一股轻俏袅娜的纤纤美态。涵心的的脸蛋上满溢兴奋与期待,她比宁媱显得更为紧张,总不时要求宁媱跳出其中某一舞步,生怕她会有所忘却。时辰一刻一刻地过去,宁媱和涵心各自漫不经心地随意交谈着,心思早已到了今夜的御前献舞上了。皇后也于申时派遣迎驾宫女和太监守于昭华宫门前,随时迎接皇上的到来。
所有,一切,均是精心准备,细致打点。这时这刻,三种心思,三种期盼,三种守望,互不交集,却又别有关联;各自思量,却又相牵相会。乾阳宫中,祯文帝正与众位军机大臣共商边境夷人来犯一事,情势告急,驻守军队与夷人交战数回,均节节告败,各师将领已从各路出发前往支援,但若依原计而行,需时甚久,只怕援兵未到,夷人已经攻破边关了。各臣子均各执一套的行兵之策,大家相拗想驳。祯文帝细析各法利弊,都是良策,却又都各有疏漏,不禁更为焦心如焚。酉时,方公公匆匆赶至昭华宫,向皇后传禀皇上音谕:“政务急置,驾临时辰未定,汝等不必相候,宴开自娱。”皇后闻得圣上延迟驾临的谕意,不禁微觉得失望,她想了想,问方公公道:“皇上是否仍于乾阳宫中商议要事?”方公公道:“回皇后娘娘,正是。”皇后沉了口气,到底还是国事为重,就且耐心候驾便是。方公公走后,皇后坐在殿中,身旁侍立宫女谨守微立,殿内了无人声,一时竟觉萧冷寥落。她叹息了一口气,平日也是这般度过,只不过今日心有期望,盼而未及,因此才会益发感觉失落与焦急。
她站起身来,向外走去,怡涵殿中也许该热闹些,涵心这小家伙,此时是否更是雀跃兴奋?皇上自从前次到临宫中与涵心见过一面后,就再也没诏见涵心,即使是已向皇上说出涵心精心编排了一支飞天舞,欲于父皇面前献舞,皇上也只是淡淡答应届时前来观舞,却从没想过诏见涵心一次,以示鼓励。皇后来到了怡涵殿前,门前宫人恭迎声响起,她绕过红墙,踏进殿中,便看到涵心与宁媱向自己分别行礼。皇后伸手扶起了涵心,一边让宁媱免礼。涵心迫不及待地问道:“母后,是不是父皇快要来了?”皇后看到涵心满脸的急切与祈盼,心头一紧,握住了她的小手,强笑道:“父皇忙于政事,要再稍过一会儿才能来。母后先命人为你上晚膳。”涵心摇了摇头,道:“涵心不饿,涵心想等父皇来了和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