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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最先来的那母子三人已经缓过劲,一个劲地感谢赵氏,在得知张凡是今年陕西新科解元,院中的人更是跪倒在地,千恩万谢。
赵氏第一次见到有别人跪在自己面前,正不知所措,张凡忙将他们劝起,对着一开始的那个女人问道:“这位大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街上有很多像你们一样的人,城门口还有人不断进城。”
“回举人老爷,我们是北面延安府的百姓。昨夜里不知道那里来的鞑子,足足有上万人劫了延安府。我也是没办法才带着孩子出逃,走了一夜的路才来到此处。还谢举人老爷的搭救。”接着又是一片多谢救命的声音。
张凡先让他们平静下来,又问道:“延安府的卫军,两城巡司的军队怎么不抵抗?”
“府中卫军只有区区百人,根本无法抵抗鞑子。至于巡司,我家汉子就在里面当兵,昨天接到上头的命令,说是要换防什么的,不在什么辖区。”
张凡听到这里,心中有些了解了,只是鞑子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两城巡司换防的时候前来劫掠,看来这其中另有乾坤。张凡正好看见街上有两个当差的,招呼他们过来。那两个衙差也认的张凡,见举人老爷招呼自己,马上就过来了。张凡跟母亲说道:“娘,你且打开大门,将家中米粮都拿出来,做些粥饭接济一下外面的百姓。”又对两个衙差说道:“你二人要注意,切要让他们一个一个来,莫让人乱起来。还有最重要的是注意我娘的安全。”
“张老爷放心,我二人晓得了。”其中一人应道。
张凡转身就要出门,母亲赵氏却喊住了自己:“凡儿,外面这么乱,你这是要去哪里?”
张凡对母亲说道;“娘,我去一趟县衙,问问马县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氏万般叮嘱张凡要路上小心,看到张凡走远了,这才吩咐那两名差人一人将家中存的些米粮拿出来,做些粥饭。又拿出些钱让另一人去再买些米来,这就开始施粥。街上的百姓已知此处有人施粥,都向此处涌来。好在大都只是一夜没有吃饭,在那衙差的维持下,倒也是井然有序,大都先让老弱妇幼先来讨些吃的。
张凡走在去县衙的路上,看着城中涌入得大量难民,心里十分难受。对历史并不精通的他这才记起,原来这大明朝的边疆是如此的不安稳。可是这个身体的记忆中,鞑子却是很少来劫掠,就算有也只是小股,从没有这么大规模的入侵。张凡按下心中疑问,快步向县衙走去。
第十一章边关告急
张凡来到县衙,衙役看到他,也不阻拦,将张凡迎了进去。张凡询问马县令在何处,衙役告诉他马县令在后堂处理公务,正要派人去寻张凡,当下正好,衙役立刻将张凡房,见他正在写什么东西。马县令看到张凡来了,叫他坐下,匆忙写完笔下的信件,着人立刻送往庆阳府衙。这才转身与张凡说话。
“贤侄来了,可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马县令问道。
“晚生知道,我正是为此事而来,母亲已经在家中收留了不少人,做些粥饭与他们充饥。”张凡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令堂果然是菩萨心肠啊!”马县令叹了一句,又接着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十分明白,只知道鞑子昨夜纠集了上万人,乘我延安府两城巡司换防之际,劫了延安府和它下面的三个县,估计有一两万人无家可归,死伤的更不知道有多少。”
“那鞑子这么多年不见动静,为何这次突然来劫?”张凡听到形势这般严峻,赶忙问道。
马县令长叹一声,说道:“你可知道我身为一个文官,本不会做这边疆县城的县令。大明历来北疆的县令几乎都是武人出生,只不过这些年来,鞑子的骚扰越来越少,这北疆的县令才有文官来做。”
“是不是鞑子注意到这边的动向,所以才打算重操旧业?”张凡问道。
“老夫也是这么想的。”马县令说道。
“大人可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张凡问道。
“贤侄也察觉到了!”马县令说道,“这次鞑子来劫的时间如此之巧,若只是单纯的巧合那倒也罢了。”
“大人是怕有人通风报信?”张凡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老夫正是由此顾虑。”马县令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十分焦心,“若只是一些小兵小卒被人收买,那也还好说。若是什么官员将消息报于鞑子,这可就麻烦了。”
“不会,若是鞑子知晓延安府两城巡司要换防,必然是有些地位的人透漏给他们的。”张凡说道。
“贤侄为何如此说?”马县令问道。
“大人不知,我母亲收留的一个从延安府逃来的女人说他丈夫就在延安府两城巡司那里当兵,接到换防的消息是昨天。若只是小兵小卒走漏的风声,鞑子必然无法再半天之内纠集上万之众。”张凡分析道。
“那……可就真的麻烦了!”马县令听到这个消息,眉头皱成一团。
就在二人相对而坐,默不作声的时候,一个衙役慌张地跑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封书信,交于马县令手中,说道:“大人,这是陕西布政司发往各县的急件。”
马县令听了,立刻接过书信,拆开来阅读。张凡看着马县令的眉头顺着眼光从信件由右到左,越皱越深。
一会的功夫,马县令看了完书信,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语,这可急坏了张凡,只好出言询问:“大人,信上说了些什么?”
“你自己看吧。”马县令将信递给张凡。本来这布政司的急件是不能给他人观看的,不过张凡现在也是举人了,马县令觉得给他看看也无妨。
张凡接过信件看了起来,这才知道,昨日不光是延安府被劫,鞑子出大军复入河套,就连大同府、蓟州府、宁夏府也全面告急。这次鞑子的进攻可谓是规模浩大,除了宁夏巡抚王崇古率部抵御住了鞑子的进攻,其余三地劫不能幸免。
“看来形势严峻啊!”张凡看完了信件,也叹道,“那宁夏巡抚王崇古是何人?”
“呵呵,这位王巡抚可不简单。”说道此人,马县令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他是山西人,嘉靖二十年中的进士。曾任刑部主事。嘉靖三十四年任常镇兵备副使,在夏港抵御倭寇,嘉靖四十三年升任右佥都御史,巡抚宁夏。大明北疆能有这些年的安生,多亏了他。他多次带部击败蒙古贵族军队的进犯。”
“如此看来,这位王巡抚也算得上是一员大将了!”张凡说道。
“哈哈,你的这句话他是最爱听的。”马县令说道,“虽然他是进士出身,但是最是喜论兵事,又熟悉诸边隘塞。倒是多次料敌先机,将鞑子多次企图聚集劫我边塞的行动瓦解于襁褓之中。”
“这样看来,形势更加严峻啊!”张凡说道。
“嗯……你这是何意?”马县令问道。
“鞑子这次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让这位王巡抚发现,又卡着边塞守军换防的时间来犯……”张凡说道。
“果然是有官员或将领通风报信吗?”马县令拍案而起!
“大人不要动怒,你气那叛徒再狠,他也不会被你气死,万一气出个好坏来,那人还不知道要多高兴呢!”张凡看马县令怒发冲冠的样子,连忙劝道。
“贤侄说的不错,我可万万不能让那小人得志。”那县令平复了一下心情,重新坐下,“当下还是考虑如何应对。我已下令开仓放粮,救济百姓,无奈本县粮仓中的存量着实不多,我刚刚已经派人去庆阳府那里送信,求李巡抚发些粮食过来,以解燃眉之急。”
张凡听到此处,当下走到马县令面前,向他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大人果然是心系百信,没有朝廷公文,私自开仓放粮可是重罪,大人为了百姓甘冒此风险,实在是令人敬佩!”
“贤侄过誉了!”马县令说道,“如今老夫已年近古稀,早已不在乎这名利二字了!能为百姓做些事情,积些阴德,也算我没有白来这时间走一遭。至于朝廷要记我的罪过,我也觉得无所谓了。”
张凡看马县令说的有些伤感,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劝慰。
就在二人各自想心事的时候,又有衙役送来书信,马县令急忙接过书信阅读。张凡看到马县令这次的表情和看刚才那份信的时候是反过来的,看到最后,马县令的眉头已经舒展开了!
“边关急报已于昨日上路,半夜里抵达京城。圣上连夜招内阁议事,如今已经做出决断,派发了下来。”马县令高兴地说道。
“上面怎么说?”张凡也急于知道朝廷到底做了什么决断。
“朝廷要王崇古总督陕西、延宁、甘肃三省军务。要他派兵入河套奇袭鞑子主力。”马县令这次有些眉飞色舞起来,“不过,还有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消息要告诉贤侄你。”
“朝廷肯派军前往,这是好事啊!还有什么事情?”张凡问道。
“王崇古已经开始整军待发,却无军中主薄,原来的那个人受伤了。所以王崇古招周围各府的赋闲举人前去顶替。宁夏的人手极度紧缺,离得最近的就是延安府和我们庆阳府了。延安府是指不上了,就剩下我们庆阳府。而府衙大人推举了你。”马县令停下喘了一口气,“贤侄,回家准备去吧,你要上战场了!”
第十二章朝廷调令
“呃……上战场?”张凡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我没有听错吧?”
“不错,正是此意。”马县令说道,“不过贤侄不必害怕,又不是让贤侄你冲锋陷阵,只是随军做个书记官。况且王崇古治军有方,手下兵将堪称骁勇,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上战场……我……”张凡对马县令的话恍若未闻,只是在自己口中喃喃自语。
“贤侄怎可如此窝囊?”马县令见到张凡这副模样,以为这个读书读的好的年轻人平常只是天花乱坠,一旦真的要他上场就原形毕露,如此害怕和那些只会谈天说地的酸儒一般模样,马县令不由得一阵失望,话语间也带上了三分冷淡,“贤侄如今有功名在身,又是这陕西的解元,当为读书人做个榜样才是,何况朝廷有需要,这正是施展抱负的好时候。”
“呃……大人误会了,我并非害怕上战场。”张凡回过神来,说道,“只是想知道我能不能看到战场厮杀的场景?”
“贤侄身为军中主薄,自当更随大军主力,记录汇总各战情况也是你的工作,当然能看到战场厮杀。”马县令以为张凡只是怕见血腥场面,不由得对张凡说话的语气也有所好转,“不过贤侄不必担心,一开始谁都会有这么一次,往后看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嗯,大人说的是,不过能亲眼所见,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张凡高兴道。
“呃……贤侄到底是在说何事?”马县令现在才知道自己是会意错了,原来张凡刚才的表情是高兴的!
“当然是上古代……上战场了!”张凡高兴的差点说漏了嘴,慌忙改口说道,“我第一次能亲身经历一场战事,如何能不让人兴奋!”张凡这倒是说的实话,作为一个五百年后生在新中国的21世纪公民,那里有机会见到战场,所看的不过是被剪辑过的电视片段或人们设计好的影视作品!而张凡能够与真刀真枪的古代冷兵器战争做一次零距离地接触,又如何让他不高兴呢!
“这……”马县令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张凡会是这种心思,竟然发起愣来,不过又回头一想,这也不是坏事,心中想到:“起码老夫这位贤侄对的上王崇古的脾气,他平生最讨厌那些满口天花乱坠的酸儒。贤侄这般模样,起码王崇古不会给他小鞋穿。”
“看贤侄的样子,老夫先前倒是错怪你了,老夫还以为你害怕呢,哪知却是完全相反。”马县令微笑着说道。
“哪里当得大人如此夸奖。”张凡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哈哈……这可不是夸奖,老夫就见过很多文官,在被委派了这般工作之后,没有上场就大吐特吐的人不在少数,贤侄有这份胆识十分难得。不过……”马县令话锋一转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大人有何事,但说无妨,晚生一定谨记于心。”张凡见到马县令的模样,知道接下来必然是番沉重的话,也是表情严肃,洗耳恭听。
“嗯,贤侄你要谨记,不可以此为一场游戏,特别是你乃主薄,负责记录战场诸项事宜,将来是要归于朝中记录查看,切切记得要务实,不可妄言。”
“是,晚生一定谨记大人教诲。”张凡说道,随即又想到了一些事情,开口问道:“只是大人,若是我在军中看到些什么……什么有辱体统的事情该如何?”张凡想到了一些不怎么好的事情。
“你算是问对人了,想当年我也担任过主薄一职,若不是长期担此职位,也不会知道其中的乾坤。”马县令说道,“朝中明面上报都是军中大事,无论胜败都要据实记录。若是一些不成规矩的小事,贤侄就睁只眼闭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