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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3三刻拍案惊奇 作者:明.梦觉道人-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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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徐铭道:“先后一般,便早上手些儿更妙。” 
    
    爱姐只说一句“羞答答,成什模样?”,也便俯从。 
    
    早一点着,爱姐失惊要走起来。苦是怕人知,不敢高声。徐铭道:“因妳不肯,我急了些。如今好好儿的,不疼了。”爱姐只得听他再试。柳腰轻摆,修眉半蹙,嘤嘤甚不胜情。徐铭也只要略做一做破,也不要定在今日尽兴。爱姐已觉烦苦极了,鲜红溢于衣上。 
    
    娇莺占高枝,摇荡飞红萼, 
    
    可惜三春花,竟在一时落。 
    
    凡人只在一时错,一时坚执不定。贞女淫妇,只在这一念关头。若一失手,后边越要挽回越差,必至有事。自此一次生,两次熟,两个渐入佳境。兴豪时,也便不觉丢出一二笑声,也便有些动荡声息。蓝氏有些疑心。 
    
    一日,听得内坐起边竹椅“咯咯”有声,忙轻轻蹙到楼门边一张:却是爱姐坐在椅上,徐铭站着,把爱姐两腿架在臂上,爱姐两支手搂住徐铭脖子,下面动荡,上面亲嘴不了。 
    
    蓝氏见了,流水跑下楼来。两个听得响,丢手时,蓝氏已到面前,要去打爱姐时,徐铭道:“舅母不要声张,声张起来,妳也不像(附注:没脸皮)。我们两个已说定,我娶她做小,只不好对舅母说。如今见了,要舅母做主调停了。十八九岁还把她留在家里,原也不是。” 
    
    爱姐独养女儿,蓝氏原不舍难为的,平日又极趋炎这徐铭,不觉把这气丢在东洋大海,只说得几声:“你们不该做这事,叫我怎好?酒糊涂得知怎了?”只是叹气连声。 
    
    徐铭低声道:“这全要舅母遮盖调停。”这日也弄得一个爱姐躲来躲去,不敢见母亲的面。 
    
    第二日,徐铭带了一二十两首饰来送蓝氏,要她遮盖。蓝氏不收。徐铭再三求告,收了,道:“这酒糊涂没酒时,他做人执泥,说话未必听;有了酒,他使酒性,一发难说话。他也只为千择万选,把女儿留到老大。若说做你的小,怕人笑他,定是不肯。只是你两个做到其间,让你暗来往吧。”三个打了和局,只遮柏清江眼。甥舅们自小往来的,也没人疑心。任他两个倒在楼上行事,蓝氏在下观风。 
    
    日往月来,半年有余。蓝氏自知女儿已破身,怕与了人家有口舌,凡是媒婆,都借名推却。那柏清江不知头,道:“男大须婚,女长须嫁,怎只管留她在家,替妳做用?” 
    
    蓝氏乘机道:“徐家外甥说要她。” 
    
    那柏清江带了分酒,把桌来一掀,道:“我女儿怎与人做小?姑舅姊妹嫡嫡亲,律上成亲也要离异的。”蓝氏与爱姐暗暗叫苦。 
    
    又值一个,也是本县书手简胜,他新丧妻,上无父母,下无儿女,家事也过得。因寻柏清江,见了他女儿,央人来说。柏清江道他单头独颈,人也本分,要与他。娘儿两个执拗不定,行了礼,择三月初五娶亲。徐名知道也没奈何。 
    
    一日走来望爱姐,爱姐便扯到后边一个小园里,胡床上,把个头眠紧在他怀里,道:“你害我,你负心!当时我不肯,你再三央及,许娶我回去,怎竟不说起?如今叫我破罐子怎到人家去?” 
    
    徐铭道:“这是妳爹不肯。就是如今妳嫁的是简小官,他在我后门边住,做人极贫极狠,把一个花枝般妻子,叫她熬清守淡。又无日不打闹,将来送了性命。如今把妳凑第二个。” 
    
    爱姐道:“爹说他家事好。” 
    
    徐铭道:“你家也做书手,只听得妳爹打板子,不听得妳爹赚银子。” 
    
    爱姐听了,好生不乐道:“适才你说在你后门头,不如我做亲后,竟走到你家来。” 
    
    徐铭道:“他家没了人,怕要问妳爹讨人,累妳爹娘。” 
    
    爱姐道:“若是我在他家里,说是破罐子,做出来到官,我毕竟说你强奸。” 
    
    徐铭道:“强奸可是整半年奸去的?妳莫慌,我毕竟寻个两全之策才好。” 
    
    杨花漂泊滞人衣,怪杀春风惊欲飞。 
    
    何得押衙轻借力,顿教红粉出重围。 
    
    爱姐道:“你作速计议。若我有事,你也不得干净!” 
    
    徐铭一头说,一头还要来顽耍,被爱姐一推,道:“还有什心想缠帐?我嫁期只隔得五日,你须在明后日定下计策复我。” 
    
    徐铭果然回去,粥饭没心吃,在自己后园一个小书房里,行来坐去,要想个计策。只见一个奶娘王靓娘抱了他一个小儿子进园来耍,就接他吃饭。这奶娘脸儿虽丑,身体苗条,与爱姐不甚相远,也挣得一双好小脚。徐铭见了道:“这妮子我平日寻寻她,做杀张致。我与家人媳妇、丫头有些帐目,她又来缉访我,又到我老婆身边挑拨,做她不着罢。”筹画定了,来回复爱姐。爱姐欢喜,两个又温一温旧,回来。 
    
    做亲这日,自去送她上轿。那个小官因是填房,也不甚请亲眷。到晚,两个论起都是轻车熟路,只是那爱姐却怕做出来,故意的做腔做势。见他立拢来,脸就通红,略来看一看,不把头低,便将脸侧了,坐了灯前,再也不肯睡。简小官催了几次,道:“妳先睡”,她却: 
    
    锦抹牢拴故殢郎,灯前羞自脱明珰。 
    
    香消金鸭难成寐,寸断苏州刺史肠。 
    
    漏下二鼓,那简小官在床上摸拟半日,伸头起来张一张,不见动静。停一会又张,只见她虽是卸了妆,里衣不脱,靠在桌上;小简道:“爱姑,夜深了,妳困倦了,睡了罢。”她还不肯。小简便一抱抱到床里,道:“不妨得,别个不知痛痒,我老经纪,服侍个过的。难道不晓得路数?”要替她解衣。 
    
    扭扭捏捏又可一个更次,倒在腰带子与小衣带子都打了七八个结,定不肯解。急得小简情急,连把带子扯断。 
    
    她道行经,小简道:“这等早不说!叫我吃这许多力。”只得搂在身边,干调了一会睡了。 
    
    三朝,女婿到丈人家去拜见。家中一个小厮,叫做发财。 
    
    爱姐道:“你今做新郎,须带了他去,还像模样。” 
    
    小简道:“家中须没人做茶饭与妳。” 
    
    爱姐道:“不妨,单夫独妻,少不得我今日也就要做用起。”小简听了好不欢喜。 
    
    出门半晌,只见一个家人挑了两个盒子,随了一个妇人进门。爱姐也不认得。见了,道是徐家着人来望,送礼。爱姐便欢天喜地,忙将家中酒肴待她。那奶子道:“亲娘,我近在这里,常要来的,不要这等费心。”爱姐便扯来同坐,自斟酒与她。外边家人正是徐豹,是个蛮牛,爱姐也与他酒吃。吃了一会,奶娘原去得此货,又经爱姐狠劝,吃个开怀,醉得动不得了。外边徐豹忙赶来,道:“待我来服侍她。”将她衣服脱下,叫爱姐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与她;内外新衣与她穿扎停当。这奶子醉得哼哼的,凭他两个抟弄。徐豹叫爱姐快把桌上酒肴收拾,送来礼并奶子旧衣都收拾盒内。怕存形迹被人识破。他早将奶子头切下,放入盒里。爱姐扮做奶子,连忙出门。 
    
    纷纷雨血洒西风,一叶新红别院中。 
    
    纪信(附注:楚汉相争时刘邦部将,曾假扮刘邦以诳楚,为项羽所杀。)计成能诳楚,是非应自混重瞳。 
    
    徐铭已开后门接出来,挽着爱姐道:“没人见么?” 
    
    爱姐道:“没人。” 
    
    又道:“不吃惊么?” 
    
    爱姐道:“几乎惊死,如今走还是抖的。”进了后园,重赏了徐豹。又徐铭便一面叫人买材,将奶子头盛了,雇仵作抬出去。 
    
    只因奶子日日在街上走东家、跑西家的,怕人不见动疑。 
    
    况且她丈夫来时也好领他看材,他便心死。一面自叫了一乘轿,竟赶到柏家。小简也待起身。徐铭道:“简妹丈当日近邻,如今新亲,怎不等我陪一盅?”扯住又灌了半日,道:“罢,罢!晚间有事,做十分醉了,不惟妹丈怪我,连舍妹也怪我。”大家一笑送别了。 
    
    只见小简带了小厮到家。一路道:“落得醉,左右今日还是行经。” 
    
    踉踉跄跄走回,道:“爱姑,我回来了。妳娘上复妳,叫妳不要记挂。”正走进门,忽见一个尸首,又没了头,吃上一惊,道:“是、是、是哪个的?”叫爱姑时,并不见应,寻时并不见人。仔细看时,穿的正是爱姐衣服。他做亲得两三日,也认不真,便放声哭起“我的人”来,道:“什狠心贼!把我一个标标致致的真黄花老婆杀死了!”哭得振天响。 
    
    邻舍问时,发财道:“是不知什人,把我们新娘杀死。” 
    
    众人便跟进来,见小简看着个没头尸首哭。众人道:“是你妻子么?” 
    
    小简道:“怎不是?穿的衣服都是,只不见头。”众人都道奇怪。帮他去寻,并不见头。 
    
    众人道:“这等该着人到她家里报。”小简便着发财去报。柏清江吃得个沉醉,蓝氏也睡了。听得敲门,蓝氏问时,是发财。得了这报,放声大哭,把一个柏清江惊醒,道:“女大须嫁,这时她好不快活在那里,要妳哭?” 
    
    蓝氏道:“活酒鬼,女儿都死了!” 
    
    柏江青道:“怎就弄得死?我不信。” 
    
    蓝氏道:“现有人报。” 
    
    柏清江这番也流水赶起来,道:“有这等事?去,去,去!”也不戴巾帽,扯了蓝氏,反锁了门,一径赶到简家。也只认衣衫,哭儿哭肉,问小简要头。 
    
    小简道:“我才在你家来,我并不得知。” 
    
    柏清江道:“你家难道没人?” 
    
    小简道:“实是没人。” 
    
    蓝氏道:“我好端端一个人嫁你,你好端要还我个人,我只问你要!斧打凿,凿入木。” 
    
    小简对这些邻舍道:“今日曾有人来么?”道:“我们都出外生理,并不看见。”再没一个人捉得头路着。 
    
    大家道:“只除非是贼,他又不要这头?又不曾拿家里什东西,真是奇怪!”胡猜鬼混,过了一夜。 
    
    天明,一齐去告,告在本县钮知县手里。知县问两家口词:一边是嫁来的,须不关事;一边又在丈人家才回,贼又不拿东西,奸又没个踪影。忙去请一个蒙四衙计议。四衙道:“待晚生去相验便知。”知县便委了他。他就打轿去看了,先把一个总甲道:“是地方杀死人命大事,不到我衙里报,打下十板发威。” 
    
    后边道:“这人命奇得紧!都是偿得命,都是走不开的。若依我问,平白一个人家,谁人敢来?一定新娘子做腔不从,撞了这简胜酒头上,杀死有之;或者柏茂夫妻纵女通奸,如今奸夫吃醋,杀死有之;只是岂有个地方不知?这是邻里见他做亲甚齐备,朋谋杀人劫财,也是有的。如今并里长一齐带到我衙中,且发监,明日具个由两请。”果然把这些人监下。 
    
    柏茂与简胜央两廊人去讲。典史道:“论起都是重犯,既来见教,柏茂夫妻略轻些,且与计保。”这些邻舍是日趁日吃穷民,没奈何,怕作人命干连,五斗一石,加上些船儿钱,管家包儿、小包儿、直衙管门包儿,都去求放,抹下名字。他得了,只把两个紧邻解堂。里长,他道不行救护,该十四石,直诈到三两才歇。 
    
    次日解堂,堂尊道:“我要劳长官问一个明白,怎端然这等葫芦提?我想这人,柏茂嫁与简胜,不干柏茂事了。若说两邻,他家死人,怎害别人?只在简胜身上罢。”把个简胜双夹棍。 
    
    简胜是个小官儿,当不过,只得招“酒狂一时杀人”。 
    
    问他头,他道“撇在水中,不知去向”。知县将来打了二十监下。审单道: 
    
    简胜娶妻方三日耳,何仇何恨?竟以酒狂手刃,委弃其头,惨亦甚矣。律以无故杀妻之条,一抵不枉。里邻邴魁、荣显坐视不救,亦宜杖惩。 
    
    多问几个罪,奉承上司,原是下司法儿。做了招,将一干人申解按察司,正是石廉使。他审了一审,也不难为,驳道:“简胜三日之婚,爱固不深,仇亦甚浅。招曰‘酒狂’,何狂之至是也?首既不获,证亦无人,难拟以辟。仰本府刑厅确审解报。” 
    
    这刑厅姓扶,他道:“这廉宪好多事,他已招了水'氵呑'头去,自然没处寻;他家里杀,自然没人见。”取来一问。也只原招。道: 
    
    手刃出自简胜口供,无人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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