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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半空中,渐渐被夜色的微凉浸染、吞没。
雪芙摆在心口的手,渐渐放上了微微隆起的肚子,深深地拽住衣摆,衣衫凌乱,留着深深的褶皱与汗液的湿润。洁白的贝齿已经咬破了下唇,渗出丝丝鲜血,她的语气里有一丝祈求,却呜咽着出口:“求你……不要……孩子……”她的唇蠕动着,依稀可以听见这几句话。
仅仅一句话,他眼中的凌厉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变得一片惨淡。果然……宇文昊天生生地阖上了双眼,胸口却几不可见地起伏了一下。
宇文昊天翻身下了床,推开重重的帷幕,走了出去。
夜依然寒凉,银白的月光形单影只,隐匿在云层之后,像是笼了薄薄一层冰漪。
清晨,清露迷离,前来伺候皇上梳洗早朝的侍女惊讶地在门口看见了仅着单衣的宇文昊天。他纤长的身影被雾气所掩埋,华贵出尘的气韵有一种飘飘欲仙的错觉。
黑亮的散发,晶莹地掐出水来,白色的单衣已经湿透。侍女惶恐,赶紧跪下请罪:“皇上赎罪,奴婢来迟了。”
宇文昊天狭长的眼睫一动,无神的桃花眼中一瞬间注入了一丝亮光,如剑锋般冷峭。不知是不是清晨的冷意,宇文昊天素来靡丽的桃花眼,竟然不复从前雌雄莫辩的绝丽,反而多了一分冷情残酷的铁血。
“琉璃公子,可是已经安全到了目的地了?”
“回皇上……公子离开皇宫已半月有余。”看着皇上不同一般的神色,侍女颤抖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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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大将军谢舸正在阐述最近与西夏国交锋的几场战役,隐约提及了流桑国、流桑陌离等的字眼,却见皇上越发蹙紧了眉头,神色之间似乎有几分冷厉与不耐。
“这么说,流桑陌离本人竟然出现在了流桑国?”宇文昊天原本扶着龙椅,细细抚摸龙纹的手一顿,闻言顿时重重拍了一下,“为何没有任何人来报?那群乌合之众难道是存了反心,来人,把流桑国内凡是与流桑陌离接触过的人,一律处斩示众!”
谢舸闻言,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前脚还未踏出,便被身边的大臣拉住了衣襟,递出些微阻止的神色。谢舸犹豫了一下,噎下了到嘴边的话,却还是止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何尝不知,今日的朝堂较之往日多不寻常。平常与皇后形影不离的皇上单独来了朝堂,皇上的神情之中比平常更过了一份不耐和冷厉。这是自皇后娘娘怀孕以来,从未出现过的。
后宫之中不知道又出现了什么情况,唯有,那倾城绝色、雅致出尘的皇后,才能让他们的帝王变色。
福兮祸兮啊,尤其是国家处于战争纷扰的时刻!
十九 流产
君无戏言,宇文昊天的话已出口,就是圣旨,不论那几个与流桑陌离接触的人是否存了反心,都已经必死无疑。
处决了几个流桑国的权贵重臣,真正的问题还悬而未决。百葛国既然已经和西夏开战,那么附属国流桑的问题究竟如何解决?
朝堂上的百葛朝臣分为了两派。一派主张信任流桑国,并让流桑国的百姓分担战争所需的粮草兵马。一派坚决反对主和一派的言论,认为首要之计,就是要从流桑国的权贵大臣中间选质子,软禁在百葛国以作要挟。双方僵持不下,几乎争执得面红耳赤。
宇文昊天单手支起下颚,并未发表任何的意见。瞧着他的神情倒像是在神游太虚,已经不复下令诛杀他人时的肃杀邪气,和刚才简直是判若两人。
在早朝中失神,这是宇文昊天作为皇帝,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朝中的大臣吵着吵着,逐渐发现了异样。任凭两派的官员如何争执得面红耳赤,真正拿主意的人却并不把心神集中在这里,这样无意义的争吵又有什么意思。
朝堂上逐渐安静下来,却又都不敢打扰到他们的皇上。就在官员们都以为今日的早朝就要在皇上出神的状况下结束的时候,出乎意料的,宇文昊天竟然开口了:“既然流桑国是个隐患,灭了这个隐患就是!”
官员们怔怔不敢言,殿下越发的安静,掉针可闻。听着皇上的意思,竟然是要屠城?不,是屠国不成?官员们惊骇地说不出话,却又不敢妄言臆测,心中却隐约祈祷是自己听错,或是会错了圣意。
流桑国虽没有百葛国的疆土辽阔,却也是一个大国,居住的百姓将近百万,尽数除去,何其残忍血腥。
辅佐宇文昊天以来,他虽然冷情残酷,却也并非滥杀无辜弱小之人。即便是攻打下流桑国的时候,他也仅是除去了对他有威胁的皇亲国戚,并未真正对朝中大臣和黎明百姓做过什么。为何如今竟然有了如此的想法。
如果仅仅是因为和西夏国开战,断不用做到如此程度。
“皇上……您的意思……是?”谢舸踌躇着想要问清楚皇上话里真正的意思。
“让一个人不再是威胁,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把他从这个世界上抹去。”宇文昊天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是淡淡的,好像并不走心,却让朝中的每个人忍不住抖了一抖。
宇文昊天略微一勾嘴唇,竟然笑开了,修罗一般邪美,美得直截人的心脏。
还没有等宇文昊天收住嘴边的笑意,殿外突然传来一声侍从的惊呼,小德子冲冲忙忙地冲进来跪倒在地,从殿外到殿内不过百余步的距离,德子公公的气息却尚未喘匀,神色惊惶:“启禀皇上,娘娘她……娘娘她腹痛难忍……”
宇文昊天的神色大变,风一般地略过德公公和朝臣,奔向了外殿。
短短几步的距离,他在台阶下看到了那抹熟悉的声音,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惊慌失措的侍女、太监,见到他急奔出大殿,赶紧跪下磕头,瑟瑟发抖地伏低着身子。
雪芙的脸色惨白,鼻尖额头细细地发着汗,剧烈的疼痛和前所未有的恐慌,使她绝色的丽容带着扭曲。她的双手紧紧地拢着下腹,腿微微地颤抖。她看见宇文昊天靠近,疼得迷离的眼中,终于滑下一滴晶莹:“昊天……”
宇文昊天全身一阵战栗,心软软地突然缺失了一块,塌陷了一片,除了眼前的她,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
他揽住她的双臂,打横将她抱起,却感觉到她腿间的湿意,心不住地开始往下沉。她紧紧地拽住他的龙袍,就像昨晚梦靥时那样,那般地用尽生命所有的力气:“孩子……”疼痛让她的话,像是一声叹息,哽咽着没有了后续。
……
清晨起来的时候,床榻之上只剩下她一个人。梦境中的情景让她失措,虽然身边已经空落落的,没有了人影,她却依然睁着眼睛躺着,她突然害怕闭上眼睛。
就在昨晚她梦见了她的父皇,所有的皇室宗亲,还有满朝文武,包括她的大哥流桑陌离。
迷雾般寒凉的夜晚,她惊慌地发现自己遗失在了一个荒凉的陌生之地,孤身一人。她大声喊着宇文昊天的名字,却发现声音似乎穿透不了厚厚的雾霾,她越来越慌乱。猛得回头,却赫然看见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他说,他是她焚火自尽的父亲,他质问她为什么嫁给灭国的仇人,为什么要爱上杀父仇人,还不知廉耻的为他怀了孩子!
紧接着,被宇文昊天斩首的流桑国皇亲国戚一个个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们推着她的身子,像是破麻布袋似得推来扯去,不停抓咬着,愤恨着诅咒她。
她只看见一张张鲜血淋漓地脸在她眼前纵横交错。痛恨她为了荣华富贵攀附仇人,忘记了国仇家恨,亡国血债。流桑陌离咒骂着他残害同胞手足,却安然坐享荣华富贵。
她是流桑国的耻辱!
他们不容她和宇文昊天的孩子,说那是个不容于世的孽种。
她看见围着她转的皇亲国戚手中变出了一碗堕胎药,看着父皇和流桑陌离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匕首,脸上闪过怨毒地残忍的笑意。
雪芙紧紧地护着自己的肚子,不住地哀求:“我本来并不想要这个孩子,但是,我是爱他的,孩子是无辜的,所有的罪孽都有我来担,求求你们,不要……孩子,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她凄苦地哀求着,甚至连梦话都呓语出口,却并不知道,这些断断续续的话听进宇文昊天的耳朵里,却衍生出了另外一种意思。这是雪芙始料未及的。
将近午膳十分,宇文昊天还未下朝,雪芙就差人备了膳食,亲自去了议事的大殿。还未进大门,却听见百官和宇文昊天正为了流桑国的事情争执,最后,她竟然听到宇文昊天说要屠杀流桑国的百姓。
连日来的忧思忧虑,重重的噩梦,加上这样像是五雷轰顶的消息,她顿时觉得自己的肚子一阵抽痛,像是有什么正要从她的身体,她的生命中流失!
宇文昊天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女子,她每一次的颤抖和痉挛都像是对他的凌迟,他的脑海中不断地重复着七年前火海中失去她的一幕,突然之间,心痛像是黑洞,一段一段,一寸一寸将他侵蚀。他可以失去孩子,但坚决不能失去她!
衣襟的下摆一片火红,红得像是百葛国秋天的红枫,晕开去……一点点,一点点……宇文昊天深吸了一口气,加快了步伐。既然雪芙不要他的孩子,那便不要吧,他有她就足够了!
前一刻心中横冲直撞的不明情绪瞬间消弭,被失去她的恐慌代替。
快一点……再快一点,他感觉怀中的她渐渐地虚弱,汗涔涔地,渗透了她的衣衫,浸染了他的龙袍。
他绝对不允许她就这么离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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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太医院倾巢而出,在风宁宫中焦急地如热锅上的蚂蚁。天子的震怒不是任何一个人,或者是一个太医院可以承担得起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以皇上对皇后娘娘的厚爱,若是娘娘出了什么事情,即便让整个太医院甚至九族陪葬,皇上恐怕都在所不惜。把脉、扎针的手都是抖的。他们要留住的是皇上的龙子,未来的皇储啊!
“皇上……臣无能……娘娘她不知何时竟然喝了落子汤,皇子恐怕……”
一番望闻问切,即便是及时请来了最好的御医,即便是用了上好的灵芝仙草,就连宇文昊天养在地窖冰雪里,本来送给雪芙的雪莲都掘起,以备不时之需作为药引,却还是没有留住雪芙肚子里快要成形的宝宝。
至始至终,宇文昊天都牵着雪芙的手,未曾放开过,不顾宫里人的劝阻,执意地留在她身边,亲眼看着嫣红的鲜血从她腿间流出,装满了整个盆子,那是他的孩子,那么鲜火的红,一定是个健康活力旺盛的孩子!
雪芙一直昏迷着,但是孩子从她身体里流失的那一刻,一滴清泪沿着斑驳的泪痕划过耳际,轻轻的坠落,掩盖在被褥间。
出乎太医院的意料,在宣布大人平安以后,即便是亲眼看着孩子失去,他们的皇上都显得格外的平静,平静得甚至没有发落迁怒任何人。一群太医就这么战战兢兢地出了风宁宫,独留皇上在榻前静静地望着皇后出神。
这个孩子的来去都是这么的悄无声息,仿佛无足轻重一般。可是谁又能够明白,宇文昊天握着雪芙的手其实是颤抖的、是汗湿的。这一切德公公都看在眼中。
在宫里当差几十年,德公公可以说陪着皇上一路走来,至少看着他一路走来。这个男人曾经春风得意过,曾经苦难过,曾经失心过,变得冷血无情过,但是他从来不轻易软弱。
可是,他现在却好似怕多看那个染血的盆子一眼,多看那件染血的龙袍一眼,房中的血腥味毅然浓重,就像他凝重的脸。
那个皇子,他曾经比流桑国的万民重要,为了他,从不迁怒无辜的宇文昊天,差一点下令灭了整个流桑国。因为她的母亲为了流桑怨恨他,怨恨他们的孩子。这个孩子,曾经令他欣喜若狂、喜不自禁,却还是失去了……失去了……
二十 风暴前夕
太医院都说,皇后之所以会流产,一方面是以为皇后身体的孱弱,精神上的忧虑,更主要的原因却是因为皇后服用了小剂量的堕胎药。因为服用的计量很小,所以导致了堕胎时间的延迟,但稍微一个刺激,就很容易引起流产。
百葛国失去了皇储,这么大的事情,皇上竟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大家都觉得怪异,却各个都守口如瓶,毕竟是掉脑袋的事情,谁敢私自胡言乱语。
皇后流产事件并未在朝堂引起巨大的风波,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以为百葛国和西夏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