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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但他宠爱心之所爱,就真的是千百错,百般错么?皇上的心愈加烦乱。
三 中毒
沁芳宫虽不及皇后的凤栖宫雍容华贵,却自有一派婉约秀美的精致独特,因为连着御花园唯一的一处湖泊,更是水光潋滟,风景独好。近来,沁芳宫又因为入住了新贵妃,更是上上下下重新修缮了一番。虽然没有琉璃瓦,白玉墙的金碧辉煌,沁芳宫表面看着并不奢华,用的梁木却价比黄金。知道贵妃文雅,好诗书打发时间,皇上更是不惜重金收购了隐世珍藏,千金难买的孤本字画,以作修饰。
初夏,明湖里的小荷才露尖尖角,隐在接天的莲叶下,似美人犹抱琵琶半遮面,含羞带怯,欲语还休。湖上凉亭处,一美人卧在香榻上,藕色的衣衫,衬得美人的肌肤更加的如珠似玉,白皙莹润。美人樱唇粉腮、黛眉细腰,可不是后宫中人人嫉恨的慕容贵妃,又是何人。
明明是一身寻常不过的打扮,甚至连少数得宠的宫女,都打扮得比之华丽,却仍旧让人一眼就把目光停驻在了她身上,再也挪不开一分。
这样的眉眼,皇帝已经看了三年,不下千万遍,却仍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挥退了纸扇伺候的侍女,皇上顺手接过侍女手中的芭蕉美人扇,亲自为爱妃摇扇扇风,朝堂上,因为争执引起的不快莫名淡去了不少。
湖畔的清风送爽,拂在慕容薇音的桃花面上,蝴蝶触须般卷翘的睫毛轻触,幽幽转醒,如睡莲的花骨朵含苞待放,宝石般的明眸霞光熠熠,却清冷如寒冬终年不化冰泉下的冰水。从进宫以来,她便是这样,不哭不笑,仿佛生来就是全无情绪。
然而,事实却也正是如此,为了讨她欢心,他还确实差人去了几次巴邑,一并打听了她的饮食习惯、平日爱好,可谓煞费苦心。而她,明知道他的良苦用心,却始终淡淡的,不接受,也不排斥。给与不给,仿佛不过他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与她毫无干系。
他贵为帝王,自小身份尊贵,皇宫大院里,谁敢违背他的意思。初来的时候,他也与她置气过,却发现,她至始至终都是那般,倒是自己成了跳梁的小丑,一个劲的闹别扭,又不忍心让她真的受皮肉之苦,到时候,倒是自己的心更疼也犹未可知,想着如此,不久也便妥协了。
原来,这就是爱,先爱上别人的,往往就如他这般。他并不是不计较得失,只是,得失若有用,何来换不得一人的真心。只是,不知道她的心里,也可曾有过这样一个人?
看着爱人悠悠转醒,皇上轻执慕容贵妃的手一顿,轻声漫语,语带讨好之意:“爱妃可是困倦了?朕不扰你,爱妃可再小憩片刻,待午膳时刻,朕亲自叫醒如今,有她相伴,他都已经觉得是无尚的幸福,哪怕她一个小小的,看似不经意的顺从,一声轻语呢哝,他都无比的满足。
不出意外的,慕容薇音仅仅只是一颔首,并不言语。如果不是她瞳孔中的流光溢彩,倒真的如外界谣言所传一般,是个身中巫蛊之术的木头美人。
皇上为慕容贵妃掖好被角,复又打量起爱妃倾城的容颜来。如此绝色的姿容,却冷若坚冰,不哭不笑、不喜不怒,仿若九天之上,断了七情六欲的仙女,不食人间烟火。到底有没有一个人,曾经触动她冰冻三尺的内心深处呢?
初见安询的丹青妙笔时,他登时惊为天人,心道,安询此次恐怕夸大了,天下之大,美人如云,怎样的天姿国色他没有见过。此女的姿容,却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看?
本着对画中人的好奇,他拟了一张圣旨,藩王的三女,他还是要的起的,不过是在后宫之中再添一个女人而已。这皇宫里困住的女人多了,不缺她一个,如果他愿意,天下间任何的女人,都可以是他的。更何况,巴邑近来小动作平凡,慕容瑜果然不是好相与的人,娶了他的爱女,不失为对他的一个牵制。
真正于金銮殿下见到她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心沦陷了,帝王如何,不过是个情窦初开,情根深种的痴人。初始的雄心壮志,不觉间已经去了一半,才发现温柔乡,果然是英雄冢,奈何他明明清晰地看清了,却仍旧是中了罂粟一般,难以自持地飞蛾赴火。
仅仅只是初见,他就已经对她情根深种,但是,触及她眼神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她不爱他,或许永远都不会爱上他。
大殿之上,她顺服地跪倒在金銮殿下,手中却怀抱着一把断了弦的瑶琴。他让她起身,邀她为他弹奏一曲。
她低眉顺眼,看似毕恭毕敬地回答:“回皇上,琴弦断了。”
“琴弦断了,还可以续上,来人……”
没等他把话说完,只听她清雅冷淡地声音又起:“回皇上,臣女于途中弹琴的时候,不慎弄伤了手指,恐要拂皇上的雅兴了,臣女领罪!”
他这才看向她莹白纤细的柔荑,雪白的手指上,指尖的艳红已经结痂。虽然,惋惜,更多的确是从来没有过的心疼。来日方长,他允诺了她此刻作罢,亲自护送她进了沁芳宫。他看着她用锦缎一层层裹了她的瑶琴,竟然像是要珍藏起来,永不翻出来一般。
他当即皱了眉头:“爱妃是何意,朕难道不配听你一曲琴音么?”然后,他看着她顺从地取了琴,摆放在案前,却再也没有看上一眼,仿佛这琴已经不是她的心头所爱,已经永远尘封了一般。
为了了解她,他经过多番的打听,得知她的琴技是拜了当年有名的琴帝为师,琴音世间难求,不免又有几次旧事重提。
但是,每每他邀她为他弹琴的时候,她总会莫名其妙地伤到手指、手腕,久而久之,他明白了,她其实从未想过要为他弹琴,却仍是不忍苛责于她。为了让她好好爱惜自己,自此,他再也没有邀她为谁弹琴。
尽管他知道,她视若珍宝的瑶琴,虽然再没有出现在众人眼中,断掉的弦,却至始至终都没有再续上过。
琴弦断了,恐是她的心也跟着一起去了吧?纵然如此,他还是要了她,囚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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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咕咕。”树影轻晃,一只白鸽停驻于摇曳的树枝上,瞪着豆点大,黑白分明的眼睛,细细打量着卧榻前的美人,细细轻唤着。瞧着榻前仅有慕容薇音在,也毫不怕生,展翅轻轻停在美人的香肩上,试探着用小脑袋蹭了蹭,殷虹的小嘴啄了啄脚上系着的竹桶,又是两声“咕咕”。
慕容薇音取下白鸽脚上字条,展开来,极尽飘逸俊秀的字体,一如其人,纸上仅仅提笔写了四个字:“月影阑珊。”慕容薇音会心一笑:夏侯渊,你已经准备好接我回去了么?这一刻,她已经等待了三年。
慕容薇音手捧着白鸽,爱怜地抚摸着劳苦功高的信使,瞧着小家伙一脸享受的模样,微微举高了手,手一放开,白鸽重新隐没在一片苍翠的绿茵间。
细细又看了一遍纸条上的字,然后,销毁灭迹。
“爱妃醒了,如此,朕带你一同用膳可好。”愣怔地看着摆动的枝桠,不觉间,皇上已经去而复返,慕容薇音敛了脸上的神色,淡淡地应了一声,手臂一震,却并未挥开,任由皇帝牵着她的素手,一路朝着饭厅前去。
四房的一张小桌案,菜色很齐,皇上亲手盛了一碗芦荟芙蓉羹,就着自己的手,喂了慕容贵妃一口,看着她丹唇轻启,细细吞咽,竟然是无比的满足。突然,慕容贵妃的黛眉一皱,弯身“哇啦”一声,吐出一滩鲜血,人也相继软倒下去,已然晕厥,幸而皇上一把扶住了。
“爱妃!”皇上的脸上阴云密布,抱着贵妃的手,却几不可见地颤抖着,怒喝道,“来人!快传太医即刻觐见!耽误一时半刻,提头来见!命人抓了御膳房的掌厨和端芙蓉汤过来的宫女,朕要亲自审问!皇宫侍卫尽快把守各个宫门,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怀中,慕容贵妃莹白剔透的肌肤泛着深色紫罗兰的颜色,始终昏迷不醒。此刻的她,脆弱得一如蝉翼,一触即碎。皇上深深地握住慕容薇音的手:“胆敢于朕的面前伤害你,朕绝不会让他好过!”阴沉的脸上,杀意弥漫。
经过连番彻查,真相水落石出,皇后因为常年备受冷落,早就对慕容贵妃怀恨在心,几次三番让人贿赂贵妃身边的宫女不成,让人抓了那宫女的家人以作要挟,逼其就范,在贵妃的膳食里下毒。
本是万无一失的一次下毒,选的是贵妃最爱的口味,挑得是一剑封喉,快速致命地毒药,却奈何老天爷也甚为怜爱贵妃,不忍她就此香消玉殒,太医的及时赶到,国库珍藏的天山雪莲,贵妃的一条命就这样被续了回来,只是匮乏虚弱得很,本就淡漠如水的神情更加的冷淡。
天子一怒,慌尸遍野,接连砍了几个相关的人员,皇上还不解恨,心中的怒火饶是朝臣如何规劝也难以熄灭,最终,国丈妥协,为了保住皇后的性命,任由皇上摘了皇后的凤冠,打入冷宫,事情才有所平息。
这是皇上即位以来,头一次明着和国丈撕破了脸面,寸步不让,不免让人叹息:红颜祸水啊!
四 劫持
八月十五,中秋赏灯会。天子脚下的汴京城张灯结彩、灯火如昼,万盏彩灯垒成灯山,花灯焰火,金碧相射,锦绣交辉。汴京城的少女载歌载舞,引万众围观。
一片欢闹的气氛中,一群人显得尤为突兀,若不是城中的人忙于玩乐,定能一眼看出端倪。
几个孔武有力的莽汉将一男一女二人围在正中,神情肃穆,鹰一般锐利的双眼四下环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明明已到了秋高气爽的时节,额头却隐有汗意萌生。
几个莽汉的正中,贵气外露的锦衣公子拥着一个蒙面的女子,虽然看不清女子的容貌,端看婀娜飘逸的身姿,已让人心生爱慕。两个人的身旁还跟着一个翘着兰花指从旁伺候的娘娘腔。极富有特色的一对组合。
身为皇帝殿前御用侍卫,为主子而死,莽汉们责无旁贷,然而,此时亲身护卫之人,不是别人,正乃当今天子,以及圣宠正隆的慕容贵妃,他们自然不敢有任何的闪失。
“皇上……公子,爱民如子,江山盛世,百姓安居乐业,有帝王如此,真乃万民之福啊!”尖细的嗓子语带献媚,将手中镶嵌白色狐裘的披风递给身侧的锦衣公子。
锦衣公子罔若未闻,细心为身畔佳人隆好披风,偌大的兜帽挡住大半边倾城雪颜:“爱……薇音,可有想要的,朕,我亲自买来给你把玩。”
前不久,慕容薇音的身子刚浸了毒,若不是发现及时,又有宫中御药天山雪莲作为药引,恐怕回天乏术。到此刻,思及她倒在自己怀中,朱唇染血的模样,他仍会不受控制的颤抖。
那一刻,他明明在她身边,她却离死亡这么近,这么近。
中毒之后,她缠绵病榻一连数月,病容憔悴,神情较之以往更加恹恹。恰逢中秋佳节,汴京每年都有歌舞宴会,为博美人一笑,他私自便衣出宫,仅带了一手提拔的几名擅打亲信。
慕容贵妃中毒一事,牵连甚广,幕后黑手皇后,已经被贬入冷宫,闭门思过,若不是朝臣相阻,皇后不死,也难逃被贬为庶民。朝堂上的均衡自此已被打破,隐约存了变天的味道。
若不是顾忌巴邑那边近来的动向,国丈恐怕很难善罢甘休。
于这个时候出来,恐怕不是良好的时机,这个他何尝不知。虽然看惯了她无甚喜怒的表情,却不知为何,连他这个帝王都拿皇宫做了黄金鸟笼相比,她从不把皇宫当家,从不把自己当做他的丈夫,一个女人一生的依托。
宫之于她而言,恐怕只是囚身的牢笼罢了。那一刻,他的心无端地又痛了,突然顿悟幽王烽火戏诸侯,所做为何。
“走火了,走火了……”惊慌之声由远及近,观灯的村民竞相奔走,仓皇逃窜。
皇上眼疾手快地护住慕容薇音,紧紧拥入怀中。随旁护驾的侍卫,纷纷聚拢,已经将手按在了随身暗带的刀鞘之上。
声马嘶,几里开外,一蒙面剑客纵马疾驰,出鞘的宝剑,闪着名剑的辉光,迎面朝着他们而来。明明是单枪匹马,却有一夫莫开,马夫莫敌的气势。铮铮男儿豪情,当是如此!
察觉来者不善,围拢在皇帝身边的侍卫纷纷亮出自己的兵器,一时间,刀光剑影。虽然早有了戒备,却仍是不敌蒙面人的武功,几名莽汉很快被分散开来,疲于奔命,难以应付。
“皇上,皇上救救杂家,皇上……”尖细的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