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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却突然不稳,终于重重地摔在了泥水间。满身满脸的泥,全身散架似的疼。但是她却来不及检查自己,翻过钴夕照的身子,他还是没有醒:“疼吗?呆子,对不起,我这么没用!”这一刻,她终于哭了出来。一个破碎的她,如今要如何拯救另一个破碎的他!
天地之大,渺小的他们要靠谁来救赎?
不要死,不要死……
钱半城重新站起来,将钴夕照扶起来放到背上,就这么五步一撞,十步一摔地下了山。
天终于彻底的亮了。晨光撒在两个泥人的身上,这一夜,对钱半城来说,是何等的漫长,漫长的也许永远走不出她的生命。
到了山脚下,隐约看大一个拿着镰刀收割蔬菜的菜农,钱半城正准备要躲,那人却已然发现了他们,正用不敢置信的眼睛看着她:“钱大小姐?”
钱半城立刻转身准备逃走,经过了一夜,天已经大亮,钱府出的事情,必然已经传遍了整个大街小巷,万一被人知道她还活着,透露了她现在的行踪,她和呆子都会有危险。
但是,没有大夫,呆子也必死无疑!钱半城一咬牙,停住了脚步:“我可以随你处置,但是,求你救救他!”如果真的要死,死她一个人就够了!钱半城狠狠地咬着牙,血腥随着咽喉,充斥进味蕾里。她虽然不甘心,但是没有办法,如果此生就这样报不了仇的话!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钱大小姐,你误会了,我们虽然穷,但做人还是活得有尊严的,我们知道,你是好人,来……跟着我走,我带你去看大夫。”菜农一收镰刀,看着钱大小姐诚挚道,说完自行先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钱半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落下那菜农一段距离,最后,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三十六 神医
步行没多远,就见山脚下坐落着三间并列的茅草小屋,屋外的梁上挂着玉米、高粱等干货,房屋外用木篱笆围着一处院落,农妇打扮的村妇手中端着一个簸箕,口中“咯咯咯”地唤着,撒着谷粒,喂着自家养的的鸡鸭。妇人的身边有一个小男孩,正蹲在地上用树杈写着字。
农妇看见当家的这么早就收工回来了,脸上首先闪过了诧异,继而看到了当家身后的两人,惊讶地捂住了嘴巴,手上的簸箕都险些掉在了地上,东看看,西探探,生怕有人路过看见。
“娘,爹回来了!……”埋头玩得尽兴的孩子循声望去,一看到熟悉的身影,欢喜地唤了一声,剩下的话却被捂着吞进了肚子里,眨着灵动无邪的大眼睛,有点无辜,一脸不解地看着捂住他嘴巴的母亲。
妇人和菜农都有一些紧张,毕竟钱府突逢变故,一夜之间被血洗,若不是得罪了大人物,就是招惹了什么难缠的角色。全家被血洗,那必然是什么深仇大恨!贸贸然搭救了这样的人,很可能就会惹祸上身,招来杀身之祸啊!
一大清早的时候,钱府灭门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大街小巷,如此爆炸性的消息,想要不知道都很难。 如此时刻,要是被人知道他们和钱大小姐有所牵连,或许惹上麻烦也说不准,也不是他们多心,但是以往万一总是没错的。
“阿毛啊,娘带你先进去,你自己先进屋子里玩一会儿好吗?”妇人弯腰抚着小男孩的脑袋询问道。小孩子看了一眼像是在泥水中打滚过的来人,好奇地多看了几眼,他寻常要是这样,娘定要免不了一顿训斥,说他不乖,娘现在也要训斥他们吗?他有些担心,本能的捂住了屁屁,对小竹棍打屁屁还是心有余悸,最后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进了屋,妇人赶紧关上了门,菜农帮着钱大小姐将钴夕照扶着躺在了一张竹席上。钴夕照虽然失去了意识,但身子却本能地冷得瑟瑟发抖。钱半城扯过一旁的被子给呆子盖上,又从妇人的手中接过浸湿的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
“孩子她娘,给钱大小姐整一身衣服,然后带去你房间里,千万别让外人看见了,我这就去镇里请了大夫过来,给这个小哥看看。”菜农吩咐自己的妻子道。
菜农的妻子搓着手,有些拘束,应了一声是,从里屋的柜子里整出来一身衣服。衣服是寻常农家姑娘常有的样式,相比她自己身上的那件,陈色却稍微要新,可见她寻常也宝贝着,舍不得穿。
尽管钱半城此时满身的淤泥,但是,却始终不能掩盖她绝代的风华。面对着钱大小姐,农妇有一丝腼腆,伸手把手中的衣服放到了钱大小姐的面前:“钱大小姐,咱们这种山野村妇,没有什么像样的衣服,这件还是我随来的嫁妆,你也不要嫌弃。”
农妇的质朴和简单让钱大小姐羡慕,友好地笑笑,笑容有些苦涩,却真诚:“如今半城落难,大姐和大哥不嫌弃我们麻烦,也没鄙夷我们一身脏污,肯收留我们,还肯花钱给这书生看病已是大恩,我又怎么会嫌弃。”在这种危难的关头,他们没有冷眼旁观,没有落进下石,已经实属难得了。
“大小姐说得哪里话,望眼整个江南,谁人不知你钱大小姐的菩萨心肠,从来不会看不起我们穷人,还接济照顾着,我们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妇人是个老实人,虽然钱半城说得都是实话,却还是被赞扬地不好意思,起身道:“大小姐,我先把洗澡水给你收拾了,你先等等,娃还小,麻烦你先照看了,孩子他爹已经出去寻大夫了。”
“叫我半城就可以了,如今的我还算哪门子的大小姐呢?”钱半城微笑地看着抱着大腿,一脸羞涩和警惕看着她的小孩,友好地伸出手。
阿毛观察了钱半城一阵,慢慢地把手放到了钱半城的手上:“姐姐,你是仙女吗?”脆生生的话语,将屋子里的人都逗笑了。
看着阿毛并没有怕生,还很乐意和钱半城一起玩耍,农妇安心地进了柴房,生火去了。
沐浴完,钱半城穿着农妇给的衣服出来,外屋已经有了响动,虽然很想要陪在呆子的身边,但是,她此时的身份尴尬,也不好意思给屋主人惹麻烦。幸好仅隔着一道门,声音掩得也并不严实,外屋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这书生的伤势,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他身上两处剑伤,一处是剑气所伤,虽不深,但是狭长,一直从肩膀划过腰身,也差点划破肺腑,几乎致命。至于另外一处刺伤,更是险险地避开了心脏,在错失一分就刺穿了心脏,当场毙命。如今虽然错开了心脏几公分,但是刺得颇深,出血甚多,他能活着也算是老天保佑啊!”
“可他毕竟活下来了啊,大夫啊,你不是神医吗?再想想办法吧?”菜农恳求道,她的妻子连连在身边帮声。
“若单单是这两处外伤,老夫行医四十余年,医治起来也不在话下,比较棘手的是他身上所中的毒,是乃老夫行医数载,平生罕见。恐怕是江湖仇杀人士惯有的做法。”
“毒药调配的剂量,调制过程中,添加毒草的顺序,都和配置解药息息相关。错了任何一种,都会化解药为毒药,加重毒性而已。事已,除非调制解药的人亲手给出解药,或者说出解药的配方,否则回天乏术!”老大夫撸了一把胡须,接着说道。
屋子里的钱半城闻言,顿时如遭雷击,“哐当”一声,她不小心踢到了房中的什么物件,桌子上的东西掉下来碎了一地。
料想不到房中还有他人,老大夫的声音一顿,喝道:“这屋子里还有什么人?”大夫是同仁堂的神医,悬壶济世多年,寻常一般四处奔走,神龙见首不见尾,也算是菜农运气好,进了医馆,这位祖师刚好从他处云游回来。菜农本想着,也算是那位小哥的造化,这下定然有救了。
一般情况下,像是菜农这样家境并不殷实的人家,有些小病小灾的也不会去劳烦那里的大夫,但是,书生的情况一看就不容乐观。
菜农和妇人互相看了一眼,寻着借口想要掩饰过去,钱半城却突然掀开帘子自行走了出来。大夫看见来人,先是一愣,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钱半城走到大夫的面前,仅剩两步的距离,忽听“咚”的一声,突然跪倒在大夫面前,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在场的人何尝有见过钱大小姐这样,一时间都没有一时间都有些呆愣,不知所措,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钱大小姐已经重重地磕完了几个头,众人连忙架着钱大小姐的胳膊,让她起来。
钱小姐却固执地跪着,恳求道:“大夫,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救治他了吗?求求您,慈悲为怀,救救他,至于诊金,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大夫虚扶了钱半城一下,托着她的手肘,带着她起身,一边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是大夫,他是我的病人,若是能够救治他,老夫定然不遗余力。然而,老夫确实没有他法,无能为力,钱小姐,对不起,老夫惭愧,学艺不精。”
听着大夫惋惜的语气,钱半城这次终于颓了下来,好半天,只听她状似失神地说道:“他究竟还能活多久,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延迟他的寿命?”
“最多能活三天,如果用血人参吊着,或许还能活个个把月也说不定,一切都看他自己的造化。哎--”大夫说完,叹了一口气,收拾了行李正准备离开。却看见钱半城脚下微微有血迹渗出,这才细看,发现钱大小姐裸露的肌肤上,多多少少的带了一些伤痕。大夫从随身的医药箱里拿出一瓶伤药,摆在床头,又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如今的世道,人心险恶,世事无常,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啊。本以为,钱大小姐才貌双全,心地善良,从小锦衣华食,也算是命好的,却无奈如今却前程未卜啊!
相较于钱大小姐此时的平静,房外偷听的“梁上君子”此时又是另外一番心境,不久还失魂落魄的纤阿此时更是心绪难平,一阵惊涛骇浪。从大夫说出口,到现在,过了好久,她才领会了他那句话的意思。钴夕照竟然是,要死了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纤阿的脑袋里就一阵空白,但是,不论是大夫的话,还是接下去钱大小姐口中的话,不时地都透露了这样的一个讯息。钴夕照他中毒了,将会不久于人世。
纤阿的心里一阵钝痛,自打她明白,自己或许喜欢上一个凡人,相守无望,痛彻心扉以来,纤阿的心,又一次狠狠地痛了,这一次来得更加的肆无忌惮,一开始就让她毫无招架之力。她终于明白了,原来,比起不能相爱,再也见不到他的痛,比前者痛上千百倍。
你可以不爱我,但是,至少要做到好好的!我可以再也见不到你,但至少要让我知道,你存在于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平平安安,或者幸福。
三十七 昙花一现
饶是知道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是每个凡人必然会经历的过程;饶是晓得钴夕照此生纵然死了,也还会重新投胎转世,再世为人,但是得知他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时候,纤阿心里还是痛得难以克制。男女之爱,好比人在江湖,一旦涉入,就会身不由已。
回想起来,他的每一世,不论是夏侯渊、宇文昊天,还是再前面的几世,寿命都极其短暂,昙花一现,只为“韦陀”。等到了生命中的那个她,他每一世的“情劫”,为她付出了一切过后,他这朵“昙花”的花期就到了凋谢的阶段。仿佛他来去匆匆的一生,都是为了等到在“她”面前的一次盛放,那样绚烂,那样惨烈。
这样的他,在纤阿还未曾情动的时候,并不觉得,但是如今,在她后知后觉地体会了这种感情的时候,却像是一把生锈的钝刀,厮磨着,一寸寸撕开了她的肉体,划破了她的心脏,那样片刻不给喘息的疼痛,生生的是一种折磨,比凌迟更加的残忍。
她何曾忍心,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他,做一次那稍纵即逝的昙花,只是为了钱半城这个“韦陀”。若是可以,她真愿自己和他能够成为一块石头,这样他们就能互相挨着彼此,生生世世地在一起,度过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即便我就在你身边,而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至少,我能看见你好好的,永远好好的。 ”纤阿心里祈祷着,一边以询问地眼神看着玄冥,他不是大神吗?钴夕照他,他真的没有救了吗?
“ 毒已入骨,无药可解。”她听见玄冥这么肯定地又回复了她一次,遏制了她心底的自欺欺人。赫敏已死,又是被钴夕照亲手斩杀的,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另外一个知道配置解药的方法。纵然知道了这个毒药的名字,纵然知道了它的配方,还是一样素手无策。这样的毒药,既是毒,又是药。既可害人,又可救人。
以毒攻毒,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