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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子,颓败地坐在了椅子上,一片忧心忡忡。
环城最大的青楼里,最近来了一个人间绝色,被人云亦云,传得神乎其神,说是此女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会看。据说光是带着面纱,远远一望,已经是仙姿灼灼,清水出芙蓉了。此女子一来,清风楼的花魁马上就换了人。这个女子花名芙蕖,据说是一个雷雨天突然出现在清风楼的,妈妈看她可怜就收了她进门。
芙蕖不仅人长得漂亮,才艺更是双绝,不少人为了听她一曲,就要排月余的队,更有贵人为了独占她,大打出手,撕破了世家交往的脸面。芙蕖虽然偶尔挂牌子,却只愿意做清官,卖艺不卖身。尽管这样,每日还是有很多人等着见她一面。
她的一首词,据说写得如泣如诉,看者落泪,有中了进士举人的,心高气傲不信,亲自去会了这位芙蕖姑娘,据说一见之后惊为天人,不仅写诗作词赞美芙蕖姑娘,更是扬言,此生若是要娶妻,必然是芙蕖姑娘。
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城里的商贾大户、太守等都来清风楼提亲,愿娶她过门,但是,芙蕖却都没有答应。
十二 凯旋而归
游牧民族一般都四处迁徙,部落也分散,时不时地骚扰边境,断断续续地战役不断,一晃就是三年。游牧民族的最高首领可汗突然驾崩了,群龙无首,他的几个儿子忙着争权夺位,也就没有了打仗的心思,特别派了使者来义和。如此,打了三年的战争终于结束了。
戎马三年,华重楼成为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军,进宫觐见皇上,全城的百姓都夹道欢迎,一片欢呼呐喊的声音。雪影白马上,那个曾经桀骜洒脱的少年,经过三年沙场的历练,已经脱去了青涩,却依旧难掩他桃之夭夭的灼灼其华,血性男儿,意气风发地凯旋而归。
他终于完成了爷爷遗留下来的家训,完成了县令老爷出人头地的要求,想到环城朱红大门里等着他的心上人,华重楼的脸上绽开一抹天人失色的笑。
他伸手抚上胸口,摸出一个同心结,同心结的布料已经很旧的,上面的针脚被磨得很平,像是有人经常抚摸的样子。这是他三年珍藏的念想,远在千里之外,只有佳人亲手做的同心结才是他相思的慰藉。
到了宫门口,伺候皇上的贴身公公已经随候在宫门口,拱手向他行礼:“将军,皇上已经恭候您多时了,请随着杂家来吧。”
“有劳公公。”华重楼翻身下马,把马绳给一旁的侍卫。
“将军大胜外族,皇上特地于殿前设宴,宴请百官为将军接风洗尘,将军往后必然前程无量啊,必然受到皇上的重用,以后还要靠着将军在皇上面前美言了。”
华重楼看了一眼尖声尖气的太监,即将回乡见到心上人的喜悦,让他的心情很好,没有和这个太监一般计较,好脾气道:“公公说的哪里话,公公鞍前马后的伺候皇上多年,才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下官以后才要仰仗公公在御前美言呢?”
那太监一听华重楼这么说,点了点头,难掩高兴和得意,挥了挥手手中的拂尘,走到前面为华重楼带路。
巍峨的宫殿里,大气磅破,处处雕金刻龙,一派奢靡,皇上坐在高堂之上,下面摆着宴席,宴请着朝中的文武百官。华重楼看着眼前的场景,为国家的腐败皱了皱眉。然而,这样的腐败已经根深蒂固,他也素手无策。
皇上看见华重楼推门进来,挥开为他剥着葡萄皮的妃子,从高堂上下来,面露喜色:“爱卿啊,你可回来了,做得好啊,来来来……朕特意摆了宴席给你接风。”
纵然归心似箭,华重楼还是没有驳了皇上的面子,在皇上的带领下,在朝中唯一一个空着的上首位置入座。
宴席上一片觥筹交错,皇上一拍手,就有舞姬穿着彩衣如鱼贯出,一片歌舞升平。宴席中,一位妃子依靠在皇上的怀里,娇声细语:“皇上,华将军一表人才,为保皇上的江山可是功不可没,如今到了娶妻的年龄,您何不在大殿上为将军指一门亲事,臣妾听闻,上次华将军进宫觐见皇上的时候,公主可是对华将军中意的很,何不……”
皇上就着手,吞了妃子送到嘴边的葡萄,道:“爱妃说的是,幸亏爱妃提醒,朕差点将这件事给忘记了,回去瑾儿又要和朕急。华将军啊,朕将朕的女儿瑾公主下嫁于你为妻,以后,你就是朕的乘龙快婿了,还不来谢主隆恩啊!呵呵呵……”
华重楼本在自斟自饮,偶尔对主动凑上来搭讪和祝酒的人说说话,听到皇上的这话,突然面色一凛,于位子上起身来到大殿正中,单膝下跪,众人正以为他要接旨谢恩,却听他道:“恕臣万万不能,臣已经有了正妻,恐怕要辜负皇上和公主的美意了。”
“为何朕未曾听闻你已经娶妻,是何人,休了她便是,这个世界上还有谁配和朕的瑾公主比吗?”皇上不甚在意道。
皇命如此,众人本以为将军会就此妥协,奈何那个倔强的身影却是长跪不起,大臣看着皇上的脸色,有龙颜大怒的征兆,无不规劝道:“将军,瑾公主天香国色,世间少有的绝色,又是皇家公主,又是普通人家可比,你难道还想要抗旨不成?”
“此言差矣,常言道糟糠之妻不可废,臣与她伉俪情深,此生不愿分离。在臣的心中今生今世就只有她一个妻子,若皇上执意要逼微臣,微臣宁可卸下高官厚禄,解甲归田,与她长相厮守。若皇上不解恨,想要摘了臣的脑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宁愿掉了脑袋。”华重楼俯首磕了几个头,摘下了头上了官帽,就要当场退去官服。
皇上的脸色变了变,终于是不舍得这样的人才,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难得你一片痴心,哎……算了!”
一场宴席就这么不欢而散,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华重楼的心情,当天他就快马加鞭地往环城赶去。赶到环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深夜。他本想要先飞鸽传书一封,报告平安,但是,转而一想,飞鸽说不定还没有他骑着雪影赶回来快呢,所以也就作罢了。
华重楼站在熟悉的高墙下,心下好笑,曾几何时,他就是无数次地从这里翻墙进去,去里面会佳人。他抬头看着天上的一轮弯月,最终还是没有立刻进去。天色已晚,她恐怕早早地就歇息了。华重楼心想,明天就叫人带着聘礼过去,亲自提亲。离天亮不过几个时辰,他却如此心急如焚,不免好笑。
在高墙站了一会儿,华重楼牵着雪影,一路朝着华府的方向走去。
华府的管家听闻华重楼要去县令府里和二小姐提亲的时候,脸色有点奇怪。华重楼满心喜悦,起初没有在意,但是,等管家再次阻止他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了异样。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管家没有办法,这样的事情,瞒得过初一,也瞒不过十五,于是一五一十地说了。他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只是把自己听说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华重楼如五雷轰顶,大嚷着不信,冲出了华府,匆匆忙忙地来到县令府,把朱红的大门敲得震天响。
好半天,终于有人来开门,一看是华将军,面上闪过如管家般的怪异。华重楼不管他,推开他继续往府里走。
很快,县令和夫人讯问赶了来,见到华重楼,如今的官位品级,已经不同凡响,县令给华重楼行了礼,谄媚道:“前阵子刚听到将军大战告捷,要衣锦还乡,下官想着要如何欢迎将军呢,本想着皇上定然要留将军在宫里一段日子,将军即使要回华府,也没有这么快,没想到你都已经到了,下官失职……”
“千夏呢?”
“这个……”县令和夫人互相看了一眼,观察了一遍华重楼的脸色道,“下官明白,将军如今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回来娶下官的二女儿了,奈何她不守妇道,配不上将军夫人的头衔。”
华重楼的手在身侧握成了拳头,脸色铁青。
县令心想:任何一个男人也绝对忍受不了自己心上人的背叛。他又道:“三年前,将军被点为上将,领兵出征,她居然不甘寂寞,和下人私通,这事情老夫也是在她怀孕之后才知道的,家门之辱,本不足于外人道也,但本官本答应了将军的婚事,如今小女不洁,对不起将军,已经被本官赶出门去了。”
“够了!”华重楼暴喝出声,心痛难忍,像是要被片片凌迟。这么说,千夏三年前怀了他的孩子,却被当做淫妇,背负不洁的臭名,像是过街老鼠一样被赶出了家门?那个时候,他什么也不能为她做!她怀着他的孩子,没有他的任何音讯,甚至有传言说他已经死在了战场上,一个未婚生子的寡妇,她要如何过活?
“孩子……孩子?那是我的孩子,并不是与下人私通的孽种!”至少此刻,他要为她证明,她不是一个背叛他的无耻女人。尽管徒劳,但是,她一生都会是他的挚爱,他不允许别人在这里不干不净地对她指指点点,戳着她的脊梁骨。
“华将军,千夏如今自甘堕落,沦落风尘,哪里还配做你的将军夫人,但是,我的凤娇则不同,她一直对您念念不忘,至今为了将军守身如玉……”
“你家凤娇怎么样,与我何干?”华重楼道,“既然你们和千夏没有什么关系,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还有不要让我再听见有人在背后说她一句坏话,不然,我想后果不是你们想要承受的!”华重楼说完头也不回地向着清风楼走去。
他后悔了,三年前,不应该把持不住先要了她,千夏如今有现在的处境,都是他一手导致的。他痛恨县令,痛恨县令夫人,痛恨虞凤娇,其实都不足以平息他心中的痛,他更加痛恨的是他自己。
他的脚步飞快,众人只看见一道身影闪过,不少人猜测道:“诶,那个不是华将军吗?”
“那个不是清风楼的方向吗?华将军不是已经被皇上指了婚,要迎娶公主,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了华重楼面圣的那些事,又被传到里这里。
十三 清风楼花魁
因为还是白天,花街柳巷都闭着门,有些萧条。没有了那些穿着暴露的姑娘,站在门口吆喝着客人,也没有了莺莺燕燕地调笑和纸醉金迷的歌舞。房梁上悬着一块牌匾,上书清风楼三个大字,装潢地也算雅致。若不是这一带是有名的温柔乡,还真以为走错了地方。
华重楼拍开清风楼的门,看门的龟奴被扰了清梦,本是一脸的厌烦和凶相,一看来人,气焰收敛了不少,反而有些惊讶。
华重楼不理会呆愣的龟奴,劲直地往里面走,那龟奴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拦住他道:“华将军,姑娘们接了一天的客人,现在正早休息呢,要是有什么需要,您还是晚上再来吧?”看样子是把他当做来寻开心的恩客了。
“走开!”华重楼挥开来人,还是往里面走。走到大厅快上台阶的时候,一个披着大红衣衫的半老徐娘一遍拿着香帕扶着自己的发髻,一遍呵欠连连地从楼梯上下来了,一股浓重的脂粉气扑面而来,语气不负揽客时的娇声细气:“什么人啊?我们还没有开门营业呢。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小哥还是赶明儿再来吧,你要是赶来闹事,告诉你,妈妈我后台可是有人罩着的。”
这年头开青楼的,哪里不认识几个达官贵人。不然,这偌大的青楼也不可能没有人闹事,依旧开得红红火火。
老鸨的话,还没有说完,迎面而来一道白色的光,顿时把她吓得栽倒在地。“叮”的一声脆响,老鸨这才看见是一锭银子,那么大的一锭,让她眼冒金光。
老鸨赶紧亲昵地捧着,习惯性地放到大牙边上咬了咬,确认是真的,朦胧的眼闪过一道金光,终于拿正眼看了眼前的人,一看又是吓了一跳,眼神不免有些呆愣,老鸨在欢场混了半辈子,像是华将军这样的天人之姿还真是少见啊,不免哀叹自己逝去的大好年华,不然说不定也可以和他春风一度。
老鸨抛着媚眼,热情地扭着腰肢:“哎呦,是哪里的风把您给吹来了,快快里面请。”老鸨摇着香帕,笑得花痴乱颤,连华将军这样的男人都来花巷子里寻花问柳了,这世界上的男人,还有哪个不偷腥的。
“梅兰竹菊啊,你们这些个丫头死哪里去了,还不快点招呼客人!”老鸨对着楼上一阵大吼。
“不必了,我来是要问你,千夏可是在你这里,要多少银子才能为她赎身,我今天就要带她走。”华重楼环视着青楼里的环境,虽然是白天,昨夜欢歌艳舞后的酒气和奢靡地气息,还是在大堂里挥之不去,一想到千夏在这样乌烟瘴气的地方一呆就是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