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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夫人见傅月环脸色,便知道赵容毅所言不假,难掩心中感激,连声道谢,又叫丫鬟请来傅腾,亲自送赵容毅出门。
常乐跟着赵容毅出来,忍不住问道:“王爷跟那傅小姐说了什么,奴婢看傅小姐心情很好。”
赵容毅瞥她一眼:“你猜。”
常乐想了想道:“难道王爷答应了傅小姐什么……”她一脸好奇地望赵容毅脸上看去,充满了八卦探索的意味。
“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赵容毅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敲完之后,却是两个人都有点发愣了。
这动作虽然简短,但一般只有亲密之人才会这样做,赵容毅跟常乐显然还没有到这份交情。
常乐揉着自己的脑袋,呆呆地看着他。
赵容毅却扭过头去,咳了一声,从傅府下人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回头将常乐还在那发愣,不由皱眉道:“你还站着干什么!”
他伸出手去。
常乐回头看了看,从他们离开武临王府到现在,已经将近一个时辰了,居然自己的马车还没有来。
总不能再走回去。
无奈之下,常乐也只好抓住赵容毅的手,再次上马,坐在他前面。
“驾!”
赵容毅一抖缰绳,马儿撒开四蹄,稳步小跑起来。
结果在下一个路口,见到了常乐从宫里带出来的马车。原来这马车因为追常乐和赵容毅,半路上发生了“车祸”,跟另一辆马车对撞,都翻在车上。对方车上坐的也不是普通人,而是宗室子弟,见到是皇宫的马车也不慌张,反而数落起那车夫来。
不过赵容毅和常乐到来,那宗室子弟倒是气焰顿消,似乎赵容毅在同辈人之中很有震慑力似的,没说几句便走掉了。
马车的车轱辘有一个歪掉了,车夫得修理,不能马上给常乐乘坐,赵容毅便吩咐他们修理好马车后回武临王去接常乐,然后便又带着常乐,跟来时那样两人一骑先走一步。
这车夫也倒霉,来回两趟都空跑。
“咦?王爷,这不是回王府的路啊!”
在马上走了一阵,常乐发现路况不对,跟来时的路不一样了,立马发出疑问。
赵容毅道:“我要去办一件事。”
“那王爷就在这里放奴婢下去吧,奴婢可以自己回王府。”
赵容毅的脸顿时一冷:“怎么,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在一起?”
常乐错愕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啊,奴婢是怕耽误了王爷的事情。”
“耽误不了。”
赵容毅简短地下个结论,一抖马江,转向进入另一条街。
又走了一会儿,便到了一家名为“楼外楼”的酒楼前。这酒楼常乐也知道,是庸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大酒楼,由三栋小楼连接而成,厨师据说是师从宫中的御厨,城中贵族很喜爱到这里来吃饭。而且楼外楼的点心也非常有名,尤以“酥油泡螺”和“藕粉桂花糕”最美味。
宫里虽然也有这两道点心,但是楼外楼的点心厨师有自己的祖传秘方,酥油泡螺除常见的粉红雪白两色之外,还有一个浅绿色,且有茶香味,比起其他两色泡螺另有一抹淡淡的茶香味。
赵容毅带着常乐进入酒楼,跑堂的认得武临王,赶忙让到二楼雅间里。赵容毅吩咐他们包上一份酥油泡螺,三色都要,他要带走,那跑堂的上了茶点,自去安排。
“原来王爷也喜欢吃这甜点么?”常乐问道。
赵容毅道:“本王不喜甜食,你回宫的时候把这点心给静宜公主捎回去。”
常乐诧异道:“是给静宜公主买的?”
赵容毅不说话,自然是默认。
常乐这才记起,好像静宜公主的确是很喜欢吃甜食,尤以酥油泡螺为心头最爱,隐约好像皇帝也提起过,静宜公主喜欢吃楼外楼的三色泡螺,尤其是茶香味的绿色泡螺。
“原来王爷跟静宜公主的关系这么好,奴婢今日才知道。”常乐笑道。
赵容毅端着茶杯,瞥她一眼鄙夷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常乐没好气地翻个白眼。
此时就听隔壁雅间忽然蓬地一声,似乎是手掌拍了桌子,然后就听着那边屋里的人大声嚷嚷起来。
庸朝的建筑水平自然比不上现代,墙壁的隔音效果有限,平常的音量说话还不至于传出来,但是一嚷起来,外面的人是肯定听得见的。尤其这边屋子里就两个人,不说话就很安静,听得就更加清楚。
“原来那日祭天大典,竟是有人故意陷害恪郡王么!”
“我说为何恪郡王失去了主持的资格,竟是有人故意造谣,中伤恪郡王,引得皇上起疑,这等手段实在阴险,恪郡王大好名声,竟毁于小人之手。”
语涉天子,赵容毅和常乐都是神色一凛,愈发仔细地听起来。
只听那边屋子里又有人劝说。
“张兄不必愤怒,阉人无知,私下打着恪郡王的旗号招摇撞骗。恪郡王素有名望,原是他贤名所至,但被有心人一利用,便有了私结党羽之说,这才引得皇上怀疑。”
这帮子读书人不知隔墙有耳,说得热火朝天。
赵容毅和常乐听了一会儿便明白,原来这些人在议论此前祭天大典中皇帝到场、恪郡王失去主持资格的事情。说是有小人背后造谣,致使宫中阉人无知,无端败坏了恪郡王的名声,引得皇上怀疑恪郡王私结党羽无父无君,所以才临时剥夺了恪郡王主持祭天大典的资格。这些读书人以天下为己任,言辞间十分推崇恪郡王赵容止,又为他平白遭陷害而鸣不平。
常乐听他们说什么阉人无知,自然就是指那个钱小多了。钱小多是无知,但事实上,恪郡王本来就私结党羽,连宫中都有他的势力渗透,这些读书人这样支持恪郡王,要么就是被他的表象蒙蔽,要么就是故意制造舆论。
她身为宫婢,自然没有出去跟读书人争辩的立场。而赵容毅也只是听听,并不发表言论,她只当他也不知赵容止的真面目。
这时,跑堂的进来,见一只包得十分精致的盒子放到桌上,就是赵容毅要的酥油泡螺了。赵容毅结了帐,常乐将盒子提在手里,两人便出门。
巧的是,隔壁雅间里的一帮子读书人似乎也正好吃喝谈论完毕,也开门而出,足有七八个人。
这帮子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但都是穿着读书人流行的窄袖长衫。其中一个正好抬头,看见了常乐,忽然惊喜地叫了一声。
“常乐!”
常乐没想到宫外也有人认识她,转过头去一看,竟是罗子骁。
81、两代人的梦想
常乐从来没想到会跟罗子骁这么有缘分,随便进个酒楼就会碰上。
而罗子骁第一眼看见常乐之后,便也看到了赵容毅,拱手行礼道:“见过武临王。”
他身后的其他人或有认得赵容毅,或有不认得的,此时也都知道他的身份了,便也都向他行礼。
赵容毅点点头便算打过了招呼。
这些读书人都是要参加明年春闱的,本身已有功名,属于士子阶层了,自认为不久后将成为国之栋梁,所以身上难免都有些傲骨,见到皇亲国戚什么的也并不畏惧。见过赵容毅后,其中一人便道:“小秀楼的梅花宴怕要开始了,咱们且紧着去。”
罗子骁回头道:“你们先去,在下随后就来。”
一众人便自行下楼而去,只留下罗子骁。
罗子骁对赵容毅道:“在下与常乐姑娘乃是同乡,今日巧遇,有几句话要说,还请王爷行个方便。”
赵容毅看了看常乐,道:“本王只等一刻钟。”
“谢王爷。”
罗子骁便拉了常乐的胳膊,带到那边雅间里去。
赵容毅眯着眼睛在他拉住常乐的手上盯了一眼,也径自转回刚才坐过的雅间。
关了门,罗子骁对常乐道:“你怎么会在宫外,还跟武临王在一起?”
常乐道:“皇上让我出来传口谕,方才跟武临王一起去傅府探视了傅小姐。”
“可是御林军左统领傅家?”
“正是。”
罗子骁就笑起来:“那位傅小姐痴情之名,已传遍整个庸京城了。我倒也见过一次,算是个美人,怎么武临王却看不上呢。”
常乐笑笑:“各花入各眼,也许她不是武临王的菜嘛。”
罗子骁目光一闪,伸出手去揽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耳边道:“你可是我的菜。”
常乐只觉腻歪恶心,一把推开他,抢在他变色之前正色道:“你们刚才在这屋里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很奇怪,你们怎么知道恪郡王是被陷害的?”
罗子骁不愿意跟她说这些,只道:“这种事情复杂得很,你不爱听的。”
常乐切了一声,乜斜着眼道:“别跟我装蒜了,你若不爱告诉我这些事,为何那日又嘱咐我,将宫里的变动及时告诉你。”她压低了声音,神秘道,“你是不是想支持恪郡王上位?”
罗子骁吃了一惊:“你怎么这样说!”
常乐一副料事如神的样子道:“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女朋友,你的心思我还猜不到吗。你一定是觉得身为穿越众,不干出一番大事业便对不起这番奇遇,所以你一定是想支持恪郡王上位,他做了皇帝,你就是从龙的功臣,必定加官进爵,自然会功成名就流芳百世,对不对?”
罗子骁像是头一次认识她似的,道:“我以为你从来不关心这种事呢。”
常乐道:“本来我是不关心,不过因为跟你有关,所以我才关注。”
罗子骁想了想,道:“你猜得不错,我的确是想支持恪郡王登基。”他换了一副正式的表情,“你可记得,我们刚来到这个时代,在泸州做修正河堤的民夫,每天吃苦受累,累得像狗一样,还要被人辱骂鞭打,活得简直比猪狗还不如。那时候我就发誓,我罗子骁一定要在这个世界活出个人样,活出个成就。”
“你可知道,从泸州到京城,我吃了多少的苦,遭了多少的罪,用尽心机,才得到今日这一点点成就。就是因为给恪郡王出谋划策,我才能获得今日的功名,只消明年春闱一过,我就能进入这大庸王朝的统治阶层,到时候凭我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难道还怕成就不了宏图伟业吗!”
他说着说着,眼里便放出光来,显然是为自己描绘出来的宏伟蓝图兴奋了。
常乐看着他,感觉就好像看到了曾经看过的无数穿越小说中的主人公。那些主人公在书里,就是凭借现代的学识征服了所有人,虎躯一震,王八之气发散,英雄谋士八方臣服。
可那些都是小说,是书里的故事,而现在他们是活生生地存在于这个大庸王朝。古代的人不是傻子,区区一己之身,妄图改变整个朝代,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最现实的只能是融入这个社会,成为茫茫人海中的一员。
但罗子骁现在,明显是陷入到狂热的梦想之中去了,就好比那些宗教分子,他们所祈求的天国在现实中不可能实现,但是他们还是不遗余力飞蛾扑火地投向心目中宏伟事业的奉献中。
罗子骁并没有察觉到常乐这些思绪,他自信心膨胀,觉得光明的前途唾手可得。
“常乐你看着,我会把现代的政治理念、商业理论,甚至于金融事业,全部在这个时代实现。我一定会成功的,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臣服在我的脚下,我罗子骁的名字,将会传遍天下!”
常乐眯起眼睛,道:“可是你怎么能够确定,恪郡王就是那个真命天子,你怎么确定,他就一定能够成为下一任皇帝呢?”
罗子骁轻笑一声,眼中的狂热稍减。
“你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的隐情,既然当今皇帝没有子嗣,就只能从宗室中过继,而能够过继成为皇子的,只能是恪郡王一人!”
常乐疑惑:“为什么?”
罗子骁神秘地一笑,低声道:“因为这是靳王府两代人的经营,是众望所归。”
常乐吃惊地张大眼。
她的这种惊讶,让罗子骁获得了一种莫名的优越感,他当即卖弄起他的见识来。
原来,当今皇帝的皇位,本来也是经过一番生死斗争才得来的。那时候,诸皇子夺嫡,各成一派,明争暗斗,残酷非常。在赵晟登基之后,与他为敌的所有皇子,不是被诛杀就是被流放,不管赵晟现在如何地仁慈,在这种事情上,一样地杀伐果决。
但唯一一位,当年参与了夺嫡,事后却没有被报复的,就是现在的靳王赵彬。
当年,靳王赵彬一样也是夺储的热门人选,身后拥有一大帮支持的势力,但最终功败垂成。
而他之所以到现在还能在京城做个太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