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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油冰砂青花碗(第二卷)_by:_腐乳白菜-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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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些日子为了乔装,蓄的胡子还没刮掉,打成小卷铺的整个下巴都是,几乎包住了嘴唇,显得俊削的脸有种更加成熟的味道。钟来寿小心翼翼的跪在床边,伸出手去触摸那些卷毛,搅动了几圈,卷在指尖上,觉得十分有趣。

  突如其来的叩门声让他吓了一跳,转头去看,一个不留神手指却被咬住。要惊呼,但嗓子只能发出哑哑的声音。

  “你醒了?”

  卢约理把那只淘气的手也紧紧攥住,站起来凑到跟前低声说话:“醒了就不安分。”

  “啊,我睡了多久?”声音还是嘶嘶的。

  “从昨夜到这儿起,你一直睡着。”

  卢约理俯身吻起那有些发干的小唇,把整个消瘦的身躯又压回到床上,一边扯了被角为他又盖好。

  “应该是晋子送饭过来了,你病刚好,乖乖躺着。”

  他直起身,唤了声“进来”,眼神却总不离钟来寿那红扑扑的小脸蛋。

  晋子端着个托盘推门进屋,一股香味也跟着钻了进来。

  “二少爷,来寿醒了?您算的时间可真是刚刚好。”

  把一只砂锅和一只空碗放在旁边的桌上,晋子又说:“哦对,刚刚出去有点情况,翁先生急着找您商量呢,这里我来照应吧。”

  卢约理嗯了一声,嘱咐了几句,一副不放心的样子出了屋门。

  钟来寿早就饿坏了,坐起身,披上外套,接过碗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碗里说不上是汤是饭还是粥,他知道南方特有的做法——泡饭,将蒸熟的饭和在汤里,做时简单又快捷。只是那汤却是用鸡汤熬的,又和了些切碎的枸杞,鸡也小心的拆了骨,只留了鸡蓉在里面,又经过熬煮,米都糯得成了糊,十分好入口。对好几天没有正经进食的人来说,倒还算是十足的美味。

  一碗就见了底,立刻就感到身上灌进了力气,后脑也渐渐渗出汗来。钟来寿抬头见晋子目不转睛看着他,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抹抹嘴笑了笑。

  “好吃么?二少爷可是一早就熬上了。”晋子接过碗又盛上,说。

  “嗳?约理他……下厨?”钟来寿有些吃惊。

  “确实是头一遭,哈哈,卢老爷在世的时候,也没这么好福气呢。”

  晋子撇撇嘴做了个鬼脸,这让他更加脸红,奉若珍宝般捧起碗,赶紧换了个话题:“嗯……晋子哥,咱们这是到了哪儿了?”

  “咱们现在在宜都,记得么,坐船的时候还路过呢。”

  “啊?那我们岂不又退回去了?”

  “是啊,倒是离你们落难的地方不远,亏好那天我折回来,正看见你们跳江逃生,立刻就赶去通知少爷他们,走小路去了江对岸,怎么都找不见你们。二少爷都急死了,对我可是好一顿骂呢。谁知你们乘了车奔南走了,幸而周先生在周围留了好些个暗号,翁先生一眼就识得,我们才能找到你们。”

  钟来寿低下头,无意识的搅动碗里的饭。“又是我连累你们……啊对,周大哥的腿没事么?他伤着腿怎么还能去做暗号……”

  晋子倒是知无不答:“二少爷说他伤了腿骨,带起了旧伤,就是硬养养倒也无碍,就是不能再跟人打了。啧啧,那会儿你是没有看到,周先生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真没想到旋风腿耍起来,好厉害呢,青帮那几个人都不敢近瞧。唉,真是可惜了……”

  不知有什么在心里翻江倒海的冲撞着,钟来寿一阵难过,没再问什么,默默的埋头吃粥。

  晋子倒也配合,不问便不说话,看着他把粥吃完,把东西收拾好,便也走了。

  一会儿晋子又进来,喂他吃了药,他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再醒时,已经到了傍晚,窗帘拉开,卢约理正脱了外套,往老旧的衣柜里挂。夕阳的光打进屋内,人和家具都镀了蹭金黄,有种说不出的静谧。

  他转过头,见钟来寿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笑了笑。走过去坐在床边,双手撑着身体,把头固定在枕头中央,俯身在额上烙下个吻。

  “嗓子也好些了么?”

  钟来寿清了清嗓子,不那么涩了,点点头,勾了个笑给他,又耷下来,平静的看着被面的花纹。

  “想喝水么?”

  钟来寿又勾起同样的微笑,点点头。

  水只喝了半杯,卢约理把瓷杯放回到条案上,没回头,望着墙问:“你怎么,不太高兴吗?”

  钟来寿慌忙摆摆手,“啊没有……我只是有点担心周大哥……”

  “以前你没说过……”卢约理不易察觉的身形晃了一下攥了攥拳,又坐回到床边,“你原来跟他很熟?”

  钟来寿垂着眼,一面无聊的用手指描绘被面的花纹,一面说:“嗯,我们是街坊啊,当然熟了。他不常出门的,爹身体不好,我出工的时候,周大哥就一直帮我照顾他,有时候也会来教我写字读报。他人很好,所以我们……”

  他一直说,猛然抬眼看见卢约理面色有些白,倏然止住了话,试探似的唤道:“约理……?”

  卢约理转而没事样的笑笑,前言不搭后语说道:“你歇着吧。”又塞了几片药给他,嘱咐他饭前吃下,逃也似的出了屋,撇了他一个人在屋里。

  两人重逢本是个好事,可是因为生病还是怎么的,这一天,钟来寿忽然觉得晕晕的,仿佛有乌云压在头顶,一层又一层的叠在身上,混混沌沌的。有东西总挡在他们两人中间,戳也戳不透,还有东西飘忽在空中,抓也抓不住。

  晚饭又是晋子送来的,钟来寿机械的吃药吃饭,晋子走了便没人再来打扰他。他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们租住的房屋大概离繁华地段还很远,到了夜里除了虫叫的声音,安静的很,连偶尔说话的声音都没有。月亮东升,挂在天心,窗帘依旧敞着,照屋里也是明晃晃的一片。

  周围安静了,醒着没事做,人就容易胡思乱想,钟来寿脑子里逐渐清明起来,把梦里梦外的事儿逐个回忆了一遍。

  黑暗中突然瞪大了眼睛,好似抓住了什么念头,把所有的事串到了一起。猛地掀起被角,就这月光往身上看,果然胯骨上,俨然一串浅浅的印痕蔓延到大腿根。顿时又羞又愧,心里想着要怎么找机会跟约理解释,但好像怎么说都是欲盖弥彰。

  他越想越焦躁,越想越沮丧,抓乱了头发,禁不住狠狠的锤了一下床板,最后索性披了衣服爬起来踱步,恍恍惚惚的倒水喝。

  竹编的暖壶里,水都还是热的,他捧着瓷杯,站在傍晚时候卢约理站的地方,想起傍晚时候的对话,面对着墙心里头一阵阵抽痛。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豆油灯滑进屋,钟来寿猛然回头,那人影愣在门口。

  “呃?原来你醒着,我还以为……你又在做恶梦了呢……”

  拾柒:牛骨汤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豆油灯滑进屋,钟来寿猛然回头,那人影也愣在门口。

  “呃?原来你醒着,我还以为……你又在做恶梦了呢……”

  卢约理披着一件外套,里面的衬衫只系了两个扣子,也是听见动静匆匆赶来的。他站在门口,没退出,也没进屋。

  “睡不着?”

  “啊,对不起,吵到约理了……”钟来寿咬着唇低下头,小声道歉,心里还想着该怎么问出口。

  卢约理在暗处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把油灯放在门口的矮柜上。向前走了几步,油灯被他挡在身后,宽阔的身形罩了条橙色的轮廓线。来寿看得出神,很想奔上前去抱住他,又觉得似乎有什么横亘在中间,十分别扭,便站在原地摩挲着瓷杯。

  “我也睡不着……”卢约理有些迟疑,酝酿着要说什么。见没有回应,勉强挤出个笑,又接着说:“刚好,这些天的事,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钟来寿站在条案旁边,瘦弱的身形抖了一下,没留意打翻了手里的杯子,袖子顿时湿了一半。水晾了许久都温了,不远的人已是一个箭步冲上前,检查到没有烫伤,才松口气,轻叹一声,取了白天敷头用的毛巾仔细的擦拭。

  “那个……我是真的很笨吧?”钟来寿执拗的抽了胳膊背在身后,瘪着嘴说:“老给约理添麻烦,计划都让我给搞乱了……”

  “没关系,那么危险的事,是我不该把你扯进来。”卢约理沿着床边坐下,手握成拳,习惯性的担在唇鼻之间,尽量把声音放的平缓。“过两天我和翁先生会出发继续往重庆走,你……想不想留在这儿。”

  钟来寿脑袋飞快的转着,不知道他为何这样问,只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人。

  “约理……周大哥的事……你生气了?”

  “……没有。”

  来寿更加肯定。“你就是生气了!”

  “我说了,没有!”卢约理不自觉声音大了些,顿了下,继而清了清嗓子。“嗯,这样的日子不一定到什么时候,再下去性命都难保,你若想……现在想退出还来得及。再有,我是想问你……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钟来寿下意识的隔着衣服摸了摸胯骨,脸胀得通红,表情都是失望,小声嘀咕:“果然……还是因为,因为约理在意那个……”

  “什么?”

  “这是第二次……你说要我留下了。要是,要是约理那么不想我跟着……那我就留下来,也不用找那么多理由,直接跟我说就好了。我有手有脚不用别人照顾,以前去做工,现在一样能,到哪儿都一样活!”

  “不是……”卢约理身影一滞,脸背着月光,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

  窝在心里的话一口气倾吐出来,心情反而平静了些,钟来寿换了一口气,手轻轻的摸索着脖颈上的挂坠,又说:“也好……我帮过约理,约理也救过我,咱们俩就扯平了。你那么着急走,我也不会赖着你,从此谁也不见谁……”

  不待他说完,卢约理猛然擒住手一扯,嘭的一下将他扣在床上。唇齿随即狠狠的覆上,舌毫不吝惜的伸进口腔里纠缠,比起以往多了些疯狂和暴虐,让钟来寿几乎透不过气。

  一双手更是不老实,直接探进里衣,在腰腹的皮肤上来回的研磨,弄得他又痛又痒,不停的挣扎。

  病刚刚好,手脚还是酸软无力,钟来寿被压在宽大的身体和床板之间,挣了挣动弹不得,直到卢约理再次抬起头,他已是衣衫凌乱,门户大开。

  “你,你干什么?”手还贴在身上不肯离开,钟来寿裹了裹衣襟,盖不上,索性把头埋在双臂里,不去看他,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你要是嫌弃我,干嘛还……”

  “我不是想这样。是!我是很生气,非常生气,我当初就不该听翁先生的劝,让他去救你。他在乎你,在北京的时候我就知道!”卢约理直起身子,指尖滑到胯骨的痕迹上来回摩挲,“他问我,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为你做过什么。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爹的病,归根究底还是由我而起,所以,我能为你做的就是让你离开这些是非,离得越远越好。过去的没有办法弥补,现在却还来得及。”

  钟来寿心一紧,后悔刚说了重话,轻唤了声“约理”。

  卢约理苦笑了一下,“可,就这点我也没做到。”拇指揩去他挂在睫毛上的泪珠,又俯下身,高挺的鼻梁搭在颈窝里呼吸,弄的痒痒的。一种莫名甜蜜从内向外蔓延开,钟来寿试探似的抚上那头卷发,发丝硬而有韧性,一个个打着弯,缠在指尖。

  “来寿?”约理忽然又问。

  “什么?”

  “你愿不愿意继续这么跟着我。即使遭人耻笑也不离不弃。我一样不会娶不会纳,就咱们俩。”

  “啊?”

  “我也不喜欢那些生意上的应酬,我盘算过,等这些事都打理好,如果顺利,咱们侥幸都能活着的话,生意的事还是交给约朋和常叔,爹分给我的钱足够我在北京开个诊所营生。你若担心北京认识的人太多,我们就去别的地方,出国也可以。”

  “让约理为我冒险……也可以么?”

  卢约理笑了笑,毫不犹豫的吐出两个字:“当然!你愿不愿意?”

  “愿意!”钟来寿不假思索的回答,仿佛活着就是在等这样的一句话,扑上去紧紧环住卢约理的脖颈,喜不胜喜。突然又变得沮丧,想到什么似的问:“不娶不纳……那,那爱婷姐怎么办?你不是要跟她……”

  卢约理哑然失笑,扳着小脸,让他看着自己。“是谁说的?”

  “江兴宾馆的人都这么说啊,说爱婷姐为了你都拒绝了她表哥的求婚。”

  “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卢约理伸手揉乱一头碎发,“欧家人为了财产向她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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