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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卢约理疼惜的伸手捋了捋他汗水浸湿了的头发,又说:“以后,留在我身边,好不?”
平淡的语言,是最甜蜜的情话。
“好!”他回答。
他环住强而有力的脖颈,初见时还是一块硕大坚固的整冰,今夜,在这个水永远不会上冻的城市,将他抔入怀中,揉成细砂,趁在没有化成流水前,含入身体,享受片刻凉爽的炙热,冰冻的焚化。
钟来寿轻轻活动了以下身体,两个人都感受到了什么,卢约理紧紧扣住了他的腰,身体开始动,原始的癫狂,忘情的陷入那个期待已久的漩涡,身体紧紧痴缠。
曾经刻意的回避,曾经刻意的遗忘,所有横亘在中间的缘由一旦碎裂后,在一起的欲望如同洪水一般冲出,淹没一切。爱,没有理由,一旦□相对,便不再有什么理由可以阻隔。
时间仿佛不再存在,世界为了他们停在这一刻。
就在唤起对方的名字的时候,滚热的|乳白喷洒在两人的心胸,滚落在深处。身体还是满足的触接在一起,心脏的鼓点还在整齐而剧烈的敲打,都没有松手的意思。
……
来寿,为什么想起来找我?
我……不知道……
我说不清为何,不过……待在我身边。
……约理……
我知道姓郑的不容你了,今后我来保护你。
约理……我……唔嗯……
寿……再一次……好不好……
……
钟来寿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内屋的窗帘体贴的合着,枕边摆着一套黑色的中山装。
想起昨晚,象第一次一样,第二次过后立刻就睡得死死的。他掀开被子看了看,果然身体和床铺都已经清理干净,羞愧的无地自容。
套间的外屋隐隐约约的传来说话声,除了卢约理和晋子,好像还有其他人。钟来寿忙穿好衣服爬起床来。
“卢先生这一招釜底抽薪用的实在是妙呐,早就听说您了,今日得以一见果然不同反响。”
隔着一面墙一道门,陌生人的声音很小,却清晰的很。不知怎的,钟来寿听着那口气,总会想到周大哥。
“翁先生谬赞了。晋子,去备个车,过会咱们带翁先生去看看货。”
“这倒不急,卢先生的为人咱们信得过。”说话的人似是喝了一口茶,接着又说:“现下时局不好,国民军仍旧不肯与各方合作联合抗日,但咱们不能姑息,这把战火怕是一时半会还烧不完。我这次来,一是想跟卢先生商量下,那批货在您这儿多存些时日,咱们派人一点一点分批运出去。”
“嗯。这个不难,仓库那边跟父亲原是朋友,货放在那里尽管安心。”
“二来,咱们是想跟卢先生商量着再要一批货,而且越快越好。”
“这个……”
“我知道您国外的关系都在北平,也知道卢先生您现在回北平就是死路一条,卢家的家业连同您弟弟一样也保不住。但是国之存亡,您这一批货就能救上成百成千的弟兄,所以在下提这个要求,钱不成问题,货还请卢先生能再想想办法。”
这话象锤子一样狠狠砸在钟来寿的心上,思绪飞转,回不回北平,一面关系到卢约理的生死,一面关系到爹的全身尸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沉默了半晌,有人推门,接着是晋子的说话声。
“少爷,翁先生,车子准备好了,咱们早些出发吧。”
“你带翁先生先上车,我披件衣服马上就到。”
卢约理推门进了里屋,看见穿着一身中山装的钟来寿,还象个青涩的学生一般,坐在床边。
“哦?你醒了?我们吵到你了?”
钟来寿摇摇头。“听见有外人在,我怕突然出现太唐突。”
卢约理打开衣柜取出条栗色的大衣,叮咛道:“我要出去一下,早餐在桌上,你若想四处走走,这里有你能穿的大衣,武昌不比北平,虽然水都不上冻,风还是挺冷的。”
“嗯。”钟来寿跳下床,从衣架上取下那条昨夜相见时戴的毛围巾递给他。“我知道了。”
卢约理微笑着接过围巾,连同人一起扯到近前,迅雷不及掩耳的在凉凉的小脸上烙下一个湿热的吻。
“昨夜痛么?”
想起一夜的缠绵,血又涌上脸来,烫烫的,钟来寿使劲摇摇头。
卢约理知道他害羞时向来答不上话,更觉爱不释手,又不舍的亲了另外一边,才推门离去。
肆:三鲜豆皮
“昨夜弄痛你了么?”
想起一夜的缠绵,血又涌上脸来,烫烫的,钟来寿使劲摇摇头。
卢约理知道他害羞时向来答不上话,更觉爱不释手,又不舍的亲了另外一边,才推门离去。
看着离去的背影,钟来寿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五岁土匪屠村,遇了钟从德,他才没有饿死在娘的胖身子底下。钟爹养了他十几年,给他吃给他穿,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疼着。现下,钟爹去了,宝贝丢了,却全都是因为他。他对不起爹,这念头象刀子一样划在他心上,时间每过一秒,就深一寸。
只要他带着卢约理回北平,宝贝就能拿回来跟爹埋在一起。可是……
闭上眼就是卢约理只对他才露出的,毫无防备的浅笑,那温柔的气息化作空气,即使人不在身边,也沾粘不离。
留在餐桌上的是满满一盘子热干面,那是武昌汉口特色之一。钟来寿匆匆扒拉了两口,也吃不出什么滋味,不忘卢约理的叮嘱,套上驼毛大衣,出了门。
大衣有些沉,不过比起棉袄来,薄了很多,也实了很多,又暖和又隔风。衣领上染着淡淡的薄荷味道,衣袋里还体贴的塞着一支房门钥匙和一些零钱。
不能让他回北平。
钟来寿心想,不能让他涉险。
他想要回爹的宝贝,也想护着卢约理,总能想到办法。即使自己是蚂蚁,也要拼了命和眼前的大象搏上一搏。
下定了决心,不要让麻子脸他们看出他的异心毁了宝贝才是当务之急。钟来寿跑到最近的电报局,在单子上写下“人在武昌江兴宾馆”几个字,琢磨半晌,揉了撕碎,又填一张,只写了前四个字就发了出去。
出了电报局,时间还早,既然汉口就在江北那么近,本也有心来投靠周大哥,如今不需要了,还是得打声招呼才是。
周闻留的地址,是一栋出租的三层公寓楼。楼很旧,青石砖缝里面密密麻麻铺了许多青苔,朝阳的一面挂着厚厚一层爬山虎的藤。出出入入的人也不少,想来是隔出了许多小间,租给了附近工厂、商行办公的人。
楼门口用红砖简单的盖了个小屋,里面坐着个穿着长衫的老者,想是看门的。
“请问……”钟来寿上前,稍稍欠身,很有礼貌的问道:“我找202的周闻,我是从北平来的,请问他在么?”
老者从手里的书页中拔出眼来,头仍旧低着,透过老花镜上方的空隙翻眼看了他,笑道:“真不巧周先生半月前就出门了。”
“那您知道他去哪儿了?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周先生从来都忙,我可不知道咯。”
“哦……谢谢您。”钟来寿有些失望的回过去一个微笑。
拐出院门时险些撞到了一个人,那人穿着个灰布长袍,三十来岁的样子。两人互道了歉意,错身相悖而行。
穿着灰布袍的人转身拐进了公寓院子,看门的老人远远的就招呼上。
“翁先生,您回来啦,今儿早啊。”
“嗯。刚刚是哪家的孩子,怎的没见过?”
“来找小周,说是北平来的。”
“哦?今儿个北平来的客人还真不少呢!呵呵。”院门拐角早就没了人影,那人隔着铁栅栏望着钟来寿离开的方向许久,才进了楼洞。
卢约理从仓库回来,没见着钟来寿,就差了晋子一个人去解决午饭,自个在宾馆的餐厅里面,择了处靠窗的位置,拿了份报纸,要了杯茶,说要休息会儿。
他手里撑着报纸,眼睛却不自觉的瞟向窗外,报纸上的字也没怎么看进去。什么时候,有个身影走过来立在桌边,他都没有发现。
“卢先生,”那人终于憋不住了,忽然问道:“您看报纸一向这么心不在焉么?”
卢约理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失了神,故作镇定的转过头,打量来人。
那是个年轻的女士,一头烫得整齐细密的卷发,随意的扎在脖颈一边,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连衣裙,一双棕灰色的盘扣皮鞋裹着白色的长丝袜。俏皮之余倒显得十分文静,甚至有几分成熟的抚媚。
人觉得面熟,卢约理思索片刻,笑道:“这世界可是真小,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王小姐。真是幸会幸会!”
“没想到卢先生还记得,呵呵,还真是荣幸呢。”笑意在王爱婷的脸上绽开来,“那么,您是不打算请我坐一下咯?”
话说的直白,卢约理摸不清底细,礼貌的回了一个微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话说,王小姐怎么会也来武昌的?”
“上次见得匆忙,还没来得及跟卢先生讲,我可本就是武昌本地人呢,不过去南京会了会朋友而已。”
王爱婷无声的拖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单手托着腮,样子显得十分俏皮。
“哦?”卢约理的余光仍然没有离开玻璃窗,同时又不失风度的唤了侍应生添了套茶具。
“在下不过做了点小生意路经武昌,没想早就碰到了老朋友,这么说还真是缘分。”
“呵呵。”
女人的笑声如同银铃一般煞是好听。
“不如哪天我也尽个地主之谊,带卢先生领略一下武昌的人文风情?”
卢约理一挑眉,摊开手。“有美女相伴,那当然求之不得。”
一句客气的赞美,惹得王爱婷又是一阵轻笑。
笑音未落,卢约理忽然目光一滞,毫不避讳的望向窗外,立刻压了张纸币在茶杯底下,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王小姐,我还有些事情。少陪。”
餐厅和宾馆相连着,只见他匆匆的绕过摆放错落的桌椅,唤住了个细瘦的男孩,男孩十六七的样子,一身黑色平整的衣服,白润的小脸上带着些许稚气,见到卢约理立刻笑逐颜开。
王爱婷被甩在座位上,看起来没怎么生气,倒颇有些玩味的转身看着两个人,招手唤了服务生,拿起手包也徐徐走过去。
“这是卢先生等的朋友么?”王爱婷大大方方的伸出手,对着钟来寿,“你好,我叫王爱婷。卢先生的朋友,在武昌自然也是我的客人。”
钟来寿对着这突如其来的礼节有点不知所措,脸微微泛红,也有些怯怯的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您……您好,我是钟来寿。”
“看样子,我比你大些,不如你叫我爱婷姐?”
来寿眨眨眼,抿着嘴笑了笑:“好,爱婷姐。”
王爱婷仿若看到有趣的动物一般,盯着钟来寿片刻,才转向卢约理。
“今天我也不打扰卢先生了,下个礼拜我舅舅的生日酒会,两位也来吧,好让我稍尽下地主的义务。”
没等卢约理开口拒绝,她又说:“届时也会有不少武昌汉口的烟草大亨出席,我想卢先生一定会感兴趣的。请帖稍后就送来,到时再见咯!”
两人望着王爱婷离去的身影,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目光撞在一处。
钟来寿一时间被目光耀得有些恍惚,红着脸垂下眼去。
感叹命运弄人,对方是富贵卢家的二少爷,自己只是个冰窖做工的小厮,最初不过是莫名的仰慕,后来擦身而过不会再交集,本是预料当中的事情,而如今人不可思议的就在眼前,柔和的目光落在身上,昨夜身体交叠还曾相誓不弃。
“那个……约理一直在等我么?是不是早就饿了?”
“是有些。不过这个时候后厨的人都歇了吧,走,我带你出去吃点小吃。”
“不用……”钟来寿拉了卢约理的手,停着不动,“我来……我见别的客人借用过宾馆后厨……约理先回房,等我一下。”
钟来寿进了后厨就来了精神,虽然和钟从德一起的日子清苦,在吃的问题上却从来不马虎,即使简单清寡也样样都有讲究。
许久没有持锅具,手上的功夫却没生疏,架势一摆开,洗涮切颠,连歇着的侍应生和小帮厨都不禁围上来看。
没多少时间,豆沙醪糟小汤圆,清炒油菜,青笋腊肉,小葱跑蛋和几个凉菜就摆在了卢约理面前,转而钟来寿捧了最后一盘惴惴不安的进了屋。
“约理……这是三鲜豆皮,